“不然就是不想管沈家的破事烂事。”宴礼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
据他所知,沈长林虽然算是沈家人,但对沈家和沈席年之间的事,一直都是一种漠然处之的态度。
上次他路过书房的时候,就听到了房内砸东西的声音,隐隐约约好像还听见沈玉成用失控地语气吼了一声沈长林。
陆川扯了扯嘴角,感叹道:“这沈家人可真个个都是奇葩。”
宴礼听陆川这么一说,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一家子人,要么斗得你死我活,要么就处得跟个陌生人似的。
可不就是一群奇葩嘛。
而就在这时,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扣门声。
房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恭敬地对陆川说道:“陆先生,时间到了。”
这人陆川和宴礼都见过,是一直跟在沈玉成身边的左右手。
就在宴礼一头雾水地看向陆川时,陆川起身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先前只有警卫看守的大道上如今围满了人,几辆黑色的豪车停在别墅外。
而停在最前面的那辆黑色迈巴赫车门微启,从车内走出的男人,正是这几日四处寻找自己的沈席年。
男人的脸色略显苍白,头发凌乱,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如今充满了疲惫。
只是短短几日不见,陆川竟从他身上看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脆弱感。
陆川一直觉得,沈席年的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虽然沈席年经常会向自己示弱,但陆川却从来没觉得沈席年脆弱过。
这还是第二次。
他第一次感受到沈席年的无助和脆弱,是在沈席年被全网网爆,一个人淋着大雨跑到母亲墓碑那次。
而今天,是第二次。
只不过,比起先前,沈席年多了一份颓废和破碎。
这一次沈席年带给他的强烈冲击,比以往每一次都更甚。
但他不会再心软了。
陆川收回目光,朝着那位沈玉成派来接他的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冷淡地道,“带路吧。”
眼见陆川就要和那黑衣男子走,宴礼顾不得考虑,连忙拉着陆川的胳膊。
在陆川转头看向他时,宴礼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要去干什么?”
陆川动了动胳膊,示意宴礼放开,但他握得太紧,自己根本甩不掉。
陆川只好叹了一口气,道:“小宴,你抓疼我了。”
宴礼这才慌乱地松开了陆川的胳膊,连声说道,“抱、抱歉……”
“我昨天不是同你说过吗?人总是需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陆川扬了扬眉,语气故作轻快,“所以,时间到了,我也该去为我的错误买单了。”
陆川的语气越轻快,宴礼心底的不安就多一分。
“陆哥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买单?”宴礼再次拽住了陆川的胳膊。
只不过,这一次的力度很小,比起刚才那一次,只能算是轻轻地拉住,陆川只要一甩就能轻松甩开。
“陆哥不会是见沈席年来了,想要去见他吧?”宴礼没有给陆川回答的时间,就又问道。
陆川一愣,他随即摇了摇头,“我不会去见沈席年。”
“我只是和沈玉成做了一个交易。”陆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宴礼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刚想问陆川口中的交易到底是什么,就见陆川身边的男子上前将他和陆川分开。
“陆先生,时间不多了,请尽快与我走。”男人用机械般毫无情感的语气催促道。
陆川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随着那名男子一同出了房间。
心底的疑惑没得到解答,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宴礼暗暗咬牙,只好紧跟在两人的身后。
他迅速回想着这些天陆川和沈玉成的交际,想从这其中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但直到被带至沈家别墅的顶层,看到那一架停在中心的直升飞机,宴礼也没有想通。
“陆公子来得可真够快啊。”
沈玉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陆川终于来了,他立马大步上前抓住了陆川的胳膊,“要是再来晚点,我都以为陆公子你是想要爽约了呢。”
“你放开他!”宴礼吼道,想要分开沈玉成和陆川两人,却被男人的手下迅速按住了肩膀。
陆川将胳膊从沈玉成的桎梏中抽开,边整理着衣服褶皱,边抬眸给了沈玉成一个冷笑,“沈总大可放心,我又逃不了。”
沈玉成不以为意地扬了扬眉,随即便向身后的男子招了招手,“把药拿来。”
那男子迅速上前,递给了沈玉成一个巴掌大的白色药瓶。
“要我让人帮帮陆公子吗?”沈玉成眼神玩味地打量着眼前的陆川。
下一秒,就见陆川将他手心的药瓶抢过,拧开药瓶往嘴中喂了几颗药片。
“陆、陆哥……?”
宴礼的表情变得僵硬,瞪大眼睛凝视着这一切,不可置信地喃喃了一句。
那药他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在沈席年家里发现的MLD。
所以说,陆哥所说的“交易”,竟然是让自己失忆??!
第116章 失忆(下)
“陆、陆哥!”宴礼挣脱束缚,不可置信地看向将药物服下的陆川,近乎失控地吼道。
“陆川,你会失忆的!你是疯了吗?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啊?”
“为什么啊,陆哥……”
宴礼冲到陆川的眼前,红着双眼,一双湿润的黑眸执拗地看向陆川。
沈玉成并没有再派手下将宴礼拦住,他站在一旁,目光玩味地看向两人,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服下.药物的陆川头有些晕,整个人软绵绵地,像是踩在了一朵棉花上。
宴礼仍在无休止地质问着他为什么,他半眯着眼,趁意识还清醒时,扯出一个苦笑,“……”
在沈玉成将自己揭露沈席年所作所为后,还不肯放自己走时,陆川就明白,沈玉成并不相信自己。
或许是自己有前科吧……毕竟沈席年曾经对他做出过囚禁监视的那种过分事,他依旧还是心软原谅了男人。
沈玉成不相信自己会离开沈席年,但他相信一个彻底失忆的人。
所以,沈玉成在他被绑到沈家的第二天,就只身来到那间卧室,和他做了这个交易。
“我和我那杂种小儿子可不一样,陆公子,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了你,如何?”
“什么条件?”陆川问道。
“心甘情愿地服下MLD。”沈玉成答道,眼里划过一道利光。
他并想过陆川会立刻答应这近乎强盗般的要求,却见坐在床边的男人身体一顿,随即便点了点头,“好。”
沈玉成倒有些惊讶,扬了扬眉,“陆公子答应得倒是爽快。”
陆川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冰冰凉凉地看向沈玉成,“我就算是不答应又能如何?按照沈总的性子,若我不同意,你也会让人按着我的头将要服下吧。”
沈玉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的确,若是他无法让陆川心甘情愿地将药服下,他也会用其他手段逼迫陆川服下。
让陆川彻底忘记沈席年,是他给他那小杂种儿子最致命的一击。
“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陆川平躺在床上,目光涣散地看向天花板,“我要再见沈席年一面。”
沈玉成闻言,轻嗤了一声。
让陆川和沈席年见面?
这什么可能?
他当即就要回绝,却被陆川抢过话头。
“那可不行,陆……”
“不需要让我们面对面,沈总,只需在他来的那一天,我远远看一眼就好。”
“而在那之后,我会如沈总所愿。”
“……”
沈玉成沉默了半响,和陆川相处得越久,他就越发地无法理解这位陆家公子。
既然都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条件,为什么又要提出这种与之矛盾的要求?
不过,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反正如今陆川在他手里,就算到时候沈席年找上门,他只好及时派人将陆川送走就好。
所有的事情都会如他计划中一般发展。
在思虑好这一些后,沈玉成点了点头,“行。”
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陆川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那个动作,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听到那一声沉闷的关门声,他涣散的目光中才闪过点点微光。
沈玉成的算计并不算高明,陆川轻而易举就能猜到:沈玉成是想要以自己的失忆去报复沈席年。
于沈玉成而言,他便是那个能重创沈席年最好的工具。
一种无力感砸在陆川的心头,被沈玉成绑来这里后,他还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陆川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沈席年,但情感如同决堤的潮水,并不是他想要控制便能控制得了的。
这些天来,他的思维变得很混乱,经常会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梦。
只不过,梦的主角永远是他和沈席年。
他时常会在噩梦与美梦之间游离,美梦如同蜜糖,噩梦如同鸠酒。
或许梦里的沈席年前一秒还在同他撒娇卖萌,软着嗓音叫自己陆哥,下一秒就阴沉着脸,将自己锁在床上,边说着羞耻的话边按着自己cao。
陆川感觉自己每做一个梦,他整个人就会被撕裂一次。
睡觉不会让他得到充足的休息,只会令他更加的疲惫。
而梦醒后,他又被整日整日地困在他和沈席年曾经的那些过往中,有时甚至会分不清梦和现实。
他在梦和现实世界里都得不到清净,沈席年在现实世界里不放过他,还要跑进他的梦里折磨他。
只不过短短几天时间,陆川的精神状态就已在崩溃边缘徘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有多差,可他不愿让任何人知道。
他每日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骗过了沈玉成,骗过了宴礼。
可是他却无法骗过自己。
陆川竭力想要忘却沈席年,可他的心却偏要让他记得。
而就在这时,沈玉成找上了他。
沈玉成想要以他的失忆来报复沈席年,这反倒成全了陆川。
他要忘记沈席年。
忘记曾经和沈席年的一切。
沈玉成想要用他的失忆来报复沈席年,沈席年曾经也试图想要令自己失忆来控制自己……
那行,他成全他们。
也了断自己最后的一丝奢望。
只要他忘掉沈席年,忘掉曾经的那一切,那他……
便不会再被这日日的噩梦所折磨了吧?
便不会再舍不得放下对沈席年的爱了吧?
陆川无神地望向天花板,一行清泪从他的眼角划过,缓缓没入脖颈,浸透了衣角。
他将手搭在胸前,感受着来自心脏处的绞痛,脑海里还在不可遏制地播放着他和沈席年曾经过往的幻灯片。
明明心里一阵阵地抽痛,男人却硬要扯出一个笑,他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自喃:“沈席年,我们是该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结束。
耳边传来宴礼一声声歇斯底里的质问,他的身体也随着宴礼的动作激烈摇晃着。
陆川的头很晕,估计是服下的药开始起作用了,他脚步有些不稳,只好抓住宴礼的胳膊,道,“先别告诉我的家人……”
“若实在瞒不住,你就和他们说,我不小心发生了车祸,将脑子撞坏了。”
眼前的男人在陆川的话语中红了眼眶,他停止了质问,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
“这么拙劣的理由,谁信?”宴礼颤抖着嗓音问道。
“你当他们是傻子吗?当我是傻子吗?陆川,你凭什么因为一个沈席年就这么作贱自己?凭什么啊?!”
他本以为陆川早已放下沈席年,他心中的哥哥终于可以留有一点空隙给他,却没想到……
到头来,他还是比不上沈席年。
宴礼前所未有地记恨沈席年。
“或许……我失忆后,一不小心就爱上你了呢?”陆川强忍住不适,抬手擦拭掉宴礼眼角的眼泪,嘴角勾起一个牵强的笑。
宴礼的眼眸闪过微光,便听陆川又继续说道:“不过你最好还是别报太大希望,毕竟……我失忆后,估计又会做回曾经那个风流浪子。”
“所以啊,呃……”大脑突然袭上一阵强烈的晕厥感,陆川脚心不稳,吓得宴礼迅速扶住他的胳膊。
“你也别吊死在我这个歪脖子树上了。”
陆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阵浓重的困意袭来,眼皮子像是吊了千斤顶,重得他直往下坠。
他彻底晕了过去。
宴礼迅速将他搂住,忍不死心地一声一声喊着陆川的名字,“陆哥,陆哥……”
沈玉成见陆川晕了过去,他单挑了一下眉,眼里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
“还愣着干什么?将人送直升飞机里去啊。”
干站在一旁的黑衣人在得令后猛地点点头,想从宴礼的怀里将陆川抢过,却被男人又踹又踢。
“离他远点!”宴礼红着眼睛吼道。
围在两人周围的人见此,脸上划过为难的神色,转头看向沈玉成,等待他新的受意。
沈玉成揉了揉眉心,也没打算硬将宴礼和陆川分开。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将陆川送走,免得到时候沈席年到天台,事情就搞复杂了。
“行了行了,他想要抱就让他抱吧。”
“将他们两人一起给我按到直升飞机里去!”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密布,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于顶空,月光倾洒在寂静的庭院,映衬出星星点点的银辉。
夜风微凉,树影婆娑,高墙外的街道幽深寂静,高墙内,则是另一副景象。
沈家后宅里,布满了沈席年带来的保镖。
他将沈玉成按在地板上,一拳接着一拳,肉与骨头碰撞发出的声音,听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
但无一人敢阻拦,唯恐男人将痛失爱人的怨气洒到自己身上,溅一身的血。
血丝布满沈席年的眼球,他红着眼眶,就像是一个刚从地狱跑出来的厉鬼。
这是他失去陆川的第三年。
这三年来,沈席年将自己硬生生逼成了一个疯子。
他不顾伦理道德,发了疯似的吞并沈家企业,一心想将沈玉成置于死地。
直到今日,他终于得偿所愿。
他将被他按在地板上揍得奄奄一息的沈玉成拎起,像是裁决他生死的审判官,语气冰冷地质问道:“沈玉成,我最后问你一遍。”
“陆川,他到底在哪?”
第117章 失去爱人的疯狗
“我再问你一遍,陆川在哪?”沈席年拎起地板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冰冷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沈玉成嘴角止不住地抽搐,额头上流出鲜血,是刚才被沈席年拳头暴揍的成果。
他的脸一块肿一块青,连睁眼都变得困难,刺目的鲜血划过他的脸颊,昭示着他如今的狼狈。
外人估计很难想象,这便是在商业上叱咤风云,拥有好几家上市公司的沈玉成。
只不过,经过沈席年这三年来发疯似的报复和打击,如今他能维持公司不倒闭都困难。
被两个保镖控制在中间的韩念慈站在一旁,不可遏制地惊叫出声:“疯、疯子!”
“沈席年,你这个疯子!你这小杂种,居然打自己的父亲,小心遭天谴!”
“天谴?”沈席年一手拎着男人的衣领,一边转头看向旁边惊恐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寄希望于这些东西。”
他将沈玉成甩到一旁的地板上,抬了抬眉,便步调沉稳地朝韩念慈走来。
女人脸色煞地一下就被吓白了,沈席年往前进一步,她便迈着高跟鞋的脚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一步。
“你、你要干什么?”
“沈席年,你给我停下!你可要知道,我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母亲?”沈席年只是微微抬了下手,围在韩念慈身后的保镖就将女人给强行按到了他的面前。
沈席年抬起右手,他捏住韩念慈的下巴,逼近浑身发抖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道:“韩念慈,我连我父亲都敢揍,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你……!”韩念慈又气又急,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的肩膀因为害怕剧烈地颤抖着,悄悄用余光去瞟了一眼瘫在地板上的沈玉成,又颤巍巍地看向沈席年。
“呵……”沈席年冷笑了一声,将女人对他的惧怕看在眼里。
沾满鲜血的手指划过女人的下颚,他每挪动一寸,被他捏住下巴的女人被颤抖一下。
沈席年似乎是玩腻了这种狩猎游戏,他眼底划过一道厌恶,松开女人的下颚后,迅速地又捏上女人的喉咙。
韩念慈凭着求生的本能抓住沈席年的胳膊,不断地抓扯,却如同蚍游撼树,沈席年掐在她脖颈上的手没松动一分。
他目光冷淡地看着因窒息而痛苦挣扎的女人,不断地收紧手掌,直到女人开始翻白眼,泛白的脸被憋得通红……
他这才大手一挥,将女人甩在了地板上。
周靖走到沈席年的身边,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道:“沈少,擦一擦手吧。”
沈席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如今布满了刺目的鲜血,是他刚刚将沈玉成按在地板上暴揍而沾染上的。
沈席年冷淡地扫了一眼周靖,将手帕接过,慢条斯理地将手上沾的鲜血擦拭干净。
等这一切整理完后,才又慢悠悠地走到沈玉成的身边,用皮鞋踩在沈玉成的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男人:“我要的答案呢?”
“沈玉成,你最好别耍花招。”
沈玉成仰起头,艰难地看了一眼沈席年。
也不知道是因为背光,还是因为他的眼角沾上了鲜血,他看不太清沈席年的神色。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咳咳……!”沈玉成剧烈咳嗽了几声,从干涩的喉咙里吐出几个字。
自他用直升飞机将陆川送走后,他便没再见过陆川。
最开始他还派过人监视陆川,但都被宴礼那小崽子给甩掉了,如今三年过去,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他一心和沈席年斗智斗勇,可随知这小杂种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发了疯似的报复他。
他本以为拿捏住沈席年的软肋,让他痛失爱人,就能磨灭掉他的所有意志。
谁成想,这小杂种在失去陆川后,就像是一个道德沦丧的疯子,要和自己玩命。
沈玉成趴在地上,全身的器官都在抽痛,他的手被沈席年踩在皮鞋下,疼得他忍不住蜷缩身体。
“现在你知道了吗?”沈席年加大踩的力度,问道。
大概过去了半分钟,他才将脚从沈玉成的手上挪开,半蹲下身,抓起男人凌乱的头发,逼迫男人与他对视。
可他仍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刚才痛苦地拧成一团的沈玉成在和沈席年对视后,狰狞地笑了起来。
他的胸腔剧烈地震动着,边笑边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啊,够疯哈哈哈哈哈哈!”
沈玉成见沈席年那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后,他笑得更猖狂了。
“小杂种,就算你找到陆川又如何?”
“你找到他,他也不会认你。”
沈玉成一字一顿地道。
随即,一个坚硬的拳头便砸在了他的脸上。
沈玉成的鼻血往外涌,他无力地趴在地板上,仍不忘嘲笑沈席年:
“小杂种,若是他想要来见你,这三年有的是时间来找你,为什么还没来?我想你比我清楚。”
“他就是不要你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沈席年,你活该没人要!”
沈玉成的话成功将沈席年给急怒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下一个拳头正要砸向沈玉成时,客厅内突然传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皮鞋与地板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昏暗光影的交叠之处,走出一个身穿西装长相优越的男子。
他的眼睫深长、鼻梁高挺,半黄的暖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反倒显出几分冷硬。
男人和沈席年的长相有七分相似,但却是不一样的气质,若说沈席年是一朵妖孽祸水的桃花,那么他便是常年坚冰的冰山。
韩念慈一见到男人,连忙爬到沈长林的脚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男人的大腿,忙不迭道,“长林,你可算回来了。”
“你看看你这混账弟弟,都在干些什么!你还不快管管!”
沈席年轻嗤了一声,转头扫了一眼被女人拉拽却依旧一副冷淡模样的沈长林,冷笑着问道:“怎么?这事你要管?”
沈长林挪了挪步子,将腿从女人的纠缠里抽开,“事情与我无关,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他虽然已有很多年没回沈宅,但沈席年和沈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大抵也知道一些。
没有绝对的实力就和一个疯子叫板,这是他觉得沈玉成最愚蠢的一点。
“你、你……!”韩念慈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
沈长林好歹是从她肚子生出的孩子,就算是她没尽到扶养的义务,也不能不管父母的死活吧?
“小白眼狼!”
“没一个好东西!”
沈长林神色如常,并没有因女人的几句谩骂而恼怒。
他本就是一个性情冷漠的人,除了他在意的人,旁人休想用言语左右他半分。
“不过,你就算是把他打个半死,他也不可能告诉你陆川的下落。”沈长林冷淡地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沈玉成。
虽然沈长林不太能以常人的思维来衡量感情,但对于沈席年有多恨沈玉成和韩念慈这一点,他却很能理解。
将陆川换作是穆清,让自己失去爱人,他势必也会变成像沈席年这样的疯子。
沈席年扬了扬眉,没听进沈长林说的一句话,他将染血的手帕扔在地上,嘴角微勾:“那又如何?”
“……”
沈长林揉了揉眉心,整个人显得有些疲倦,他并不是很想管沈家的事。
沈玉成和韩念慈被沈席年折磨成这副狼狈模样,也是他们活该。
可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就算从未管过自己,就算只将自己当做赚钱工具……
沈长林叹了一口气,道:“留他一条命。”
“……”
沈席年轻蔑地瞥了一眼沈长林。
他这哥哥啊,还真是虚伪至极。
说好了不管,这不还是回沈宅收拾烂摊子了吗?
“我查到了陆川的有关线索。”沈长林继续道。
沈席年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他大步迈到沈长林的面前,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一双布满血丝席眼睛红得充.血:“在哪里?”
沈长林抿了抿唇,不太适应旁人突然靠自己这么近,他瞥过头,冷淡地道:“跟我出去,我告诉你。”
沈席年半眯着眼,思考了两秒后,才点点头,“行。”
他向周靖招了招手,“周叔,将他们先带到车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