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竹马告白后—— by似川

作者:似川  录入:05-07

房间里的一众医生站在原地,彼此对视一眼,等到云游的身影消失以后,房间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除了小周以外,屋里的医生个个都是专家,他们见识过各种疑难杂症,但也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没法替患者做选择。
“希望那个弟弟能早点儿想明白吧,”小周医生到底是年纪小,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挺喜欢他的,希望他能平安。”
一小时后,一楼大厅的输液室里,云游坐在角落,很安静地看着手背上扎了许久的静脉针。
从心内科的诊室出来以后,云游再一次回到了发热门诊,他烧得太厉害了,医生给他上了抗生素和糖皮质激素,然而对于一众心内科和心外科的医生建议他手术的事情,他却迟迟没有拿定主意。
他并非不信任医生,也并非不信任医院,虽然和几位医生只有着短暂的接触,但他相信几位医生都是好人。
可是他却还是没法立刻接受医生们给他的建议,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很乱,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打云游记事开始,“心脏病”这三个字就一直时时刻刻伴随着他,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心脏病人”这个身份。
凭什么啊,云游想,他是做过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为什么上天要拿这件事一次次地来惩罚自己?
为什么他要在很小的时候就承受开胸的大手术?
为什么他要在之后的十几年里活在发病的恐惧里?
为什么哪怕这样还是不够,要让他经历了那些之后,还要经历第二次的手术?
这次手术过后就能解脱吗?
还是,又要继续活在“心脏病”的阴影里?
情绪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看似无声无息,却不能完全被理智所控制。
云游知道自己不是最倒霉的那个,他知道世界上比他不幸的人还很多,但此时此刻,他却根本无法释然。
“嗡嗡——”
“嗡嗡——”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云游的思绪。
云游怔怔地回过神来,拿起手机,发现是陆寒山打来的电话。
“喂……”云游迷迷瞪瞪地,下意识地摁下接通键,陆寒山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儿传来,问他,“这会儿在哪?我已经到长桐了,现在过去找你?”
云游又是一愣,余光瞥到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医院里待了快一天的时间。
“不、不用了……”云游张了张口,看了看身边儿的吊瓶,下意识地拒绝道,“我吊针已经快打完了,一会儿就回家了,你来我家找我吧。”
“怎么就回家了?”陆寒山有些意外,问他,“医生是怎么说的?具体是什么情况导致的?情况严重吗?”
“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云游咬了下嘴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一点儿,“我之前不就跟你说了嘛,我可是医学生,自己给自己诊断没问题的。”
陆寒山的尾音微挑,显然并不相信云游说的话:“真的?”
云游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似乎是在说给陆寒山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真的,你信我。”
作者有话说:
[1]问诊内容参考了互联网上的大病历模板。
[2]专业知识参考医联媒体-罗勇医生对相关问题的回答以及人卫出版社第九版《内科学》《外科学》《诊断学》。

太混乱了,云游想。
他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欺骗陆寒山的,只是他真的没有做好跟陆寒山坦白的准备。
不仅仅是陆寒山,爸妈那边儿他也没想好要怎么说,甚至自己这里,他都没想好要怎么交代。
彩超的结果就放在云游的手边儿,挂号的凭条也还在裤兜里塞着,但云游就是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醒来以后,世界就会恢复如初。
隔着电话的听筒,云游的声音显得有些缥缈,陆寒山的语气于是更急切了一些,问他:“你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去找你。”
“我不都说了让你不要来了嘛,”或许是因为心虚,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云游的嘴唇张了又闭,没忍住,对着陆寒山发了火,“你干嘛一直要过来啊?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我、我没有……”陆寒山很少听到云游用这种语气说话,不自觉地磕巴了一下,有些慌乱地解释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云游,我只是在担心你……”
“不用担心我,我很好。”云游的语气更冷漠了有点儿,说,“不要来医院里找我。”
“……好,我知道了。”电话那边儿,陆寒山沉默了片刻,试探着问道,“那我先去酒店放东西,等你回来了我去你家找你,可以吗?”
“我、你……”云游的嘴唇张了又闭,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先去酒店吧,等我回去了去找你。”
原本云游还想拒绝的,可陆寒山的语气太委屈了,可怜巴巴的,让云游根本不舍得对他说一点儿重话,自然也不舍得拒绝。
算了,云游想,见面就见面吧,他也挺想见陆寒山的,只要不让陆寒山知道自己心脏的事情,其他什么都好说。
挂断电话以后,云游把彩超报告单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裤兜,又把挂号的凭条当场丢进了旁边儿的垃圾桶,确认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这才安心下来。
两大瓶水很快就输完了,拔了针以后,云游先回家了一趟,把彩超单子放回了家,这才重新出门,到了陆寒山定好的酒店。
酒店就是陆寒山常住的那个,云游已经来过很多回了,然而站在房间门口,云游还是犹豫了好久,这才终于敲响了房门。
毕竟两人刚刚才闹了一通,虽然陆寒山嘴上没说,但云游还是觉得他可能会不开心。
房门打开了,陆寒山的脸上却丝毫不见一点儿愠色,看到云游过来,他反而很高兴地弯了弯眼眸,问他:“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
云游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陆寒山又说:“还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吧。”
“……哦,好。”云游沉默了两秒钟,这才慢吞吞地走进了房间里,一边儿试探着问他,“你在干什么?处理工作吗?”
陆寒山的态度太自然了,反而让云游有点儿不太放心,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云游很了解陆寒山,知道他不是那么轻易妥协的人。
“嗯,手上还剩下一点儿尾巴,马上就处理完了。”陆寒山点了点头,顺势去给云游接了一杯热水,递给他,说,“你先稍微等我一下,大概十分钟,我马上就好。”
“嗯嗯,好。”云游接过他递来的杯子,安安静静地在床边儿坐了下来。
不是没想过要问陆寒山,可每次话到嘴边,云游又会重新把它咽下去,他害怕陆寒山追问自己的病情,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
十分钟后,陆寒山非常守时地放下了电脑,坐在了云游的身边儿。
“还烧吗?”陆寒山伸手摸了摸云游的额头。
云游心里警铃大作,连忙摇头道:“不烧了,已经没事儿了。”
“嗯,那就行。”确认云游的额头不烫之后,陆寒山很自然地收回了手,又问云游,“明天还要去输液吗?”
“估计还要再去输个两三天,巩固一下。”云游犹豫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个……这几天你都不用陪我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行。”陆寒山很爽快地答应了,说,“刚好我手头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我趁这几天加加班,等你病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
云游的眼睛眨了又眨,偏头看了陆寒山好几眼,终于忍不住了,问他:“你不生气吗?”
陆寒山挑眉:“嗯?”
“就是……我刚刚在电话里朝你发脾气。”提起这个,云游还有些不好意思,讷讷地低下了头,很小声地补充道,“而且还不让你跟我一起去医院。”
“要听实话吗?”陆寒山问云游。
云游点了点头,说:“当然!”
“确实是有点儿生气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躲着我。”陆寒山绷着唇角,语气冷冷的,云游更内疚了,脖子不自觉地缩了缩。
陆寒山被他这幅小心翼翼地模样逗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说:“不过我后来想想,自己的脾气似乎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我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躲过你。”
“你、你那……”云游十分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听他这么说,脑袋里闪过了无数场景,从高中到现在,云游撇撇嘴,有些无奈道,“你那脾气确实,我都不稀得说,特别是高中那会儿,你经常莫名其妙地就不理我了,还得让我颠颠儿地凑过去哄你。”
“当时不懂事,喜欢你又不敢承认。”这会儿的陆寒山已经可以十分坦诚地说出自己当时的心情了,他笑着说道,“现在想想,如果我当时就主动一点儿的话,说不定咱们还能在高中偷偷早恋一回。”
“我才不会在高中和你谈恋爱呢,我那时候可是一心要考大学的。”云游当即否认,却也忍不住开始回想起过去,“不过也不一定,我一直特别心软,如果你当时装得可怜一点儿的话,念着咱俩认识那么多年的份儿上,说不定我还真就同意了……”
“不同意也好。”陆寒山的唇角微微掀起,说,“毕竟就算在一起以后,我的脾气也并没有变好很多,如果咱们高中就谈恋爱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让你气得学不下去习。”
“其实也还好吧……”云游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现在想想,其实不能说你是‘无缘无故’不理我的,你明明是‘有缘有故’,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表达。”
陆寒山挑了下眉,不置可否,转而问云游:“那你呢?”
云游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你也不是无缘无故想要躲着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陆寒山重复了一遍云游刚才的话,他故意说得很慢很慢,偏过头,认真地注视着云游的眼睛,问他,“……对吗?”
“……嗯。”云游咬了下嘴唇,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说,“……对不起,陆寒山,我真没想好要怎么跟你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好吗?”
“没关系的,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陆寒山摇了摇头,哪怕云游没有看着他,他的表情依然是温和而平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情绪,只要你不是要和我分开,我都可以尊重你的选择。”
“我不会和你分开的。”云游立刻摇头,他知道陆寒山在害怕什么,伸手握住了陆寒山的手,跟他保证道,“我不告诉你绝对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你相信我。”
“信你。”陆寒山的牵起云游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亲吻了一下,说,“不要骗我。”
之后的几天,陆寒山果真信守承诺,一次也没有跟云游去过医院,甚至都没有跟云游提起过这事儿。
云游的这场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医院挂了两天吊针之后,他不仅烧退下去了,就连咳嗽和鼻涕都没有了,一场病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快过年了,云游家照例开始准备年货,今年与以往不同,陆寒山也加入了进来,先是帮着一起采购,后来又帮着贴了对联儿、炸了丸子。
云游今年是纯吃的角色了,刚出锅的红薯丸子热气腾腾的,是云游的最爱,然而看着一大盘金灿灿的红薯丸子,云游却没有什么胃口,他不想让家人发现端倪,这才勉强吃了两个。
他的感冒确实是好了,可那份拿回来的彩超单却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他的心脏出了问题。
云游无数次地想把那一纸报告撕掉,但他却很清楚地知道,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爸妈和陆寒山都在厨房里炸丸子,云游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回房间,又拿出了那份超声报告单。
报告单的纸质很厚,但耐不住云游反复地翻看,原本平整的纸张已经变得皱巴巴的,拿在手上像是马上就要被扔掉的垃圾。
看得次数太多了,诊断那栏的几行字云游几乎已经会背了,但他却还是用手指不断地描摹着,仿佛要把那些字全部刻在脑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云游无意识地抬了下头,忽然发现自己的房门是打开的,而陆寒山正依靠在门栏边,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你、你干什么?”云游下意识地把手里的超声报告藏在了背后,佯装不满地问陆寒山道,“你来我房间怎么不敲门啊?”
陆寒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朝他伸出了手,问他:“在看什么?让我看看?”
“没什么。”云游咕哝着糊弄了一句,又立刻问道,“红薯丸子都炸好了吗?我都已经闻到香味儿了,让我去尝尝。”
说着,云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超声报告塞进抽屉里,然后拽着陆寒山的手臂就要往外走,但陆寒山没遂他的愿,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又问他:“在看什么?我看你盯着看了好久了。”
“我……我不想说,”云游实在是瞒不过去,别过眼睛,拿出他之前说过的话来搪塞,“你不是说尊重我的想法吗?那你就不要再问了。”
“我很想尊重你的想法。”陆寒山顿了一下,说,“但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了,这几天我来你家,你总是躲在房间里偷看这个,我已经见到过很多次了。”
云游张了张口,还想辩解,陆寒山又开口说道:“我没偷看过你的东西,但依照我对你的了解,能让你有这种反应的只有一种可能……”
他顿了一下,偏头看向云游的眼睛,问他:“是你的心脏又出问题了?还是……?”
“我没有。”云游张了张口,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道,“我的身体好的很。”
云游也不知道这样否认有什么意思,明明陆寒山都已经猜到了,但他却还是不愿意承认,要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觉得我是三岁的小朋友吗?这么容易就能被你糊弄过去?”陆寒山到底是生气了,他没再跟云游说好话,直接甩开了云游的手,大步走进房间里,把云游塞进抽屉里的超声报告单拿了出来,说,“你不愿意说可以,我自己看,不麻烦你。”
皱巴巴的纸拿在手里,陆寒山原本是冷着脸的,看到上面的字,却又忽然愣住了,他的嘴唇有点颤抖,问云游:“‘肺动脉瓣严重反流,建议结合临床,必要时手术治疗’……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云游从他的手里把超声报告夺了回来,说,“只是医生的建议。”
“所以这件事你告诉你爸妈了吗?”陆寒山问他,“你自己不是医学生吗?就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你是打算不要命了吗?”
“我没有!”云游几乎要跳起来了,有些苍白地解释道,“我没有不要命,我只是还没考虑好……”
“这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陆寒山不理解,拽着云游的手腕就往门外走,“走,咱们现在去跟你爸妈说,我不信他们会同意你这样放着不管。”
“我不要!”云游奋力地想要挣脱他的手,“你弄疼我了陆寒山,你放开我!”
“放开你?不可能。”陆寒山回眸,淡淡地瞥了云游一眼,态度强硬而不容拒绝,“你早就了解我的性格了,不是吗,既然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你就应该知道,我绝对不可能不管你的。”
作者有话说:
亲妈,不会搞太苦大仇深的东西,大家放心!

心外科的病房。
楼下的街道上热热闹闹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为这个寒冷的冬天增添了几分过年的喜庆气息。
房间里的气氛是凝滞的,云游盘腿坐在病床上,手腕上戴着腕带,手背扎着留置针,而在他面前,闫思彤、云德明、陆寒山三人从左到右依次站着,自上而下地睨着云游。
“妈……爸……陆寒山……”云游小心翼翼地喊他们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胆子挺大的。”闫思彤冷哼了一声,开口道,“这么大的事儿都敢瞒着我们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陆寒山把云游拽出了房间以后,立刻把他带到了厨房,把那份儿彩超报告单递给了还在厨房里炸红薯丸子的两人。
闫思彤正忙着,挥了挥手让云德明先看,云德明接过来看了一眼,差点儿把手里的纸扔进油锅里。
“你干什么啊?”闫思彤有些不爽地用手肘怼了怼他,说,“你要敢把东西扔我锅里,以后过年丸子都你炸,不许再喊我。”
“哎呦,别管炸丸子了,你看看这个!”云德明没时间跟她废话,直接把手里的彩超单子递给了她,说,“先关心关心你儿子吧!”
闫思彤有些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嘴上还在嘟囔着:“什么呀……这么着急……”
半分钟后,她手里炸丸子的漏勺直接摔在了地上,趔趄着就要往地上栽。
“诶诶,老婆——”云德明赶忙伸手扶住了她,一脸焦急地问道,“你感觉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晕……”闫思彤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十分艰难地开口道,“先、先别管我了……小游这、这是怎么回事?”
陆寒山也被她的架势给吓到了,帮着云德明一起把她搀扶到外面的沙发上,朝两人解释道:“这是云游最近的检查结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跟我们说,也没有听医生的话去住院。”
“我本来是想说的……”眼看着情况不对,云游赶忙接话道,“就是我还没想要怎么说……也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不是、这事儿你要做什么准备啊?”闫思彤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我们说,云游,你真的是长本事了。”
“老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云德明在旁边儿戳了戳闫思彤的手臂,提醒她道,“咱们还是先带小游去医院看看吧,别万一耽误了病情。”
“说的也是,我现在就去换衣服,”闫思彤随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边儿朝着卧室走,一边儿回头对云游说道,“现在暂时先饶了你,等看完医生再和你算账。”
“……”
云游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换好衣服以后,一家四口一起来到了医院,正好又挂到了上次那个小周大夫的号。
看到云游过来,小周大夫还挺高兴的,她还记得云游这个小孩儿,一边儿询问着他这几天的情况,一边儿重新给他开了个心脏彩超的单子,还额外给他加开了一个心电图的单子。
距离云游上次来看病已经过去将近十天了,小周大夫担心云游的病情会有进展,一边开单子,一边儿还埋怨了他几句,问他怎么现在才来。
云游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用余光瞥着身后的仨人,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如坐针毡的感觉。
好在检查结果与几天之前的变化不大,看完了报告单之后,小周大夫松了口气,说:“还不晚,还有手术的机会。”
云游同样松了口气,刚要说话,身后的陆寒山先开了口,问:“意思是如果再拖下去,可能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了是吗?”
小周大夫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是啊,我们临床见过好多这样的患者,对自己的症状不当回事儿,或者讳疾忌医,一直拖到四肢水肿、严重心衰的时候才过来,那真的是祖师爷来了也救不了了。”
云游坐在诊室的凳子上,看着小周大夫刚刚递回来的报告,这才忽然开始后怕起来。
他下意识地侧目看向身边儿的陆寒山,刚好对上了他沉沉的目光。
闫思彤站在云游的另一侧,闻言,冷哼了一声,故意问云游:“听到人大夫说什么了吗?要不是小陆及时发现,你还准备拖到什么时候去?”
云游自知理亏,不再狡辩,老老实实地跟他们道歉:“对不起妈,对不起爸,对不起陆寒山……”
“光一句对不起就行了?”闫思彤冷哼了一声,非但没有消气,反而火气更大了一些,“你的健康就值这三句对不起吗?”
“老婆,消消气儿、消消气儿,”云德明拽了拽闫思彤的袖子口,又再一次做起了老好人,“人大夫还在这儿呢,先给小游办住院吧。”
闫思彤自知失态,朝着小周大夫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是冷冰冰的,显然还带着怒气。
而云德明虽然嘴上说着劝阻的话,脸上的表情同样是冷冷的,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云游。
云游十分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开始在脑袋里盘算着,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这俩人消气。
不对,是三个人。
云游迅速地想起了陆寒山刚才那个阴冷的眼神。
出了诊室的门,云游便立刻跟仨人道起了歉,声音软乎乎的,表情也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撒娇似的。
以往闫思彤最吃这他这套了,这次却是真的生气了,全程都没有理他,云德明和陆寒山也是同样,只把云游的话当做了空气。
到了病房以后,闫思彤才终于跟云游说话了,但显然并没有原谅云游,对着他一通阴阳怪气。
坐在病床上,看着手背上刚扎的留置针,看着面前冷脸的三人,云游终于忍不住了,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
闫思彤原本还在气头上,见他这样,又瞬间有点儿慌了,问他:“你哭什么?哪里不舒服?”
“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想告诉你们的……”云游不想在几人面前掉眼泪,有些粗鲁地把眼角的泪花揩去,说,“我当时也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丢人了。
云游想,小学以后,他就很少在父母面前哭过了,更别提在陆寒山面前了。
可偏偏眼泪这种东西并不完全受意志所控制,云游越不让它流,它反而越是要往外涌。
而且云游确实是有点儿委屈的,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那并非出自于他的本心。
云游也想成熟一点,稳重一点,想要从容不迫地面对,从小到大,他被很多人夸过“成熟”,但他到底还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孩子,不可能完全面面俱到。
更何况,过去的二十年里,“心脏病”这三个字一直是云游摆脱不掉的噩梦,云游几乎所有的不幸都与它有关。
而现在,它再一次不管不顾地到来,打破云游平静的生活,要拽着云游一起去向深渊,同时也把云游砸了个措手不及,云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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