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湾路七号男子宿舍—— by非天夜翔

作者:非天夜翔  录入:05-10

张宇文来到楼下,修改租房合约并寄给常锦星。
男生空窗久了确实有点危险,尤其碰到这种很会撩又男女通吃的,张宇文虽然喜欢长得好看的男生,但可一点也不想和自己的房客谈恋爱,而且这人看上去明显是攻,张宇文也没有做好当受的准备。
只是张宇文并不知道,某些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此刻常锦星正侧躺在床上,对着阳光拍阳台外的景色,他也没有告诉张宇文自己虽然是双性恋,却和别的双性恋不一样。
别的双性恋,大抵是同时适用于欧式与美式的双型插头,可以在不同类型的插座上自由切换。 唯独常锦星这种既是插头,又是插座,因此既能配对别的插座也能配对别的插头。
这一天赋的养成,要追溯到他大学时短暂的初恋,初恋是个女生而且是被耽美小说荼毒的腐女,没事总拿着电动玩具,对男朋友身心内部展开孜孜不倦的探索。 常锦星违拗不过且本着尝鲜刺激的心理被一触即中──既充满羞耻又觉得体验很不错,偶尔还带有少许期待,最后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可惜常锦星的这名初恋,只调教了男朋友不到一个月就与他决然分手,在那三十个日夜里,“那些初恋教会我的”排行榜上,也许常锦星能讲述不少篇幅虽短内容却震碎三观的故事。 数年后他完全习惯,既可以当攻又可以当受,还可以当直男,在不同角色之间灵活转换,和男生上床时,他从恋爱里获得双倍的时长与双倍的快乐。
截至今日,常锦星也空窗有一段时间了,今天他突然对张宇文这名二房东产生了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因为他第一次见面就请自己吃午饭,虽然只是三十五元的三明治,却让常锦星生出一丁点的感动。
在学历与工作上,他欺骗了张宇文,他既不是江流大学的毕业生,也没有开摄影工作室,他的父亲在另一座小城市当厨师,从小便酗酒打骂他与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忍无可忍离家出走,常锦星的书读得稀烂,高中毕业后,便背着相机到大城市来讨生活。
他的父亲是个渣男,于是常锦星也子继父业,成为了一名渣男。
除此之外,从家里学得的一手好厨艺,让他轻易博得温柔女孩的欢心与爱。 常锦星一边靠自己英俊的外表吃着软饭,一边尽量维持着自己才华摄影师的人设。 历任女朋友与男朋友们偶尔会给他点零花钱,并尽量照顾他那为数不多的自尊心,常锦星很清楚他们要的是什么──不过是迷恋自己的皮相,作为酬劳,他也朝他们索要生活费。
各取所需,这很公平。
今年分手后,常锦星决定自己独立生活一段时间,不再寄人篱下过活,于是尝试着接一些拍照工作,虽然总是有一餐没一餐的,但不用再为人提供情绪服务,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穷但自由了不少,人生还是可期待的。
直到找到这新的居所,常锦星理所当然地可以开始新生活了,他想找个真正的相爱的恋人,我干干你,你干干我,一起赚钱养家,彼此倚靠,这就是他近乎所有的人生理想。
渣男的本性难以改变,他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撩了下二房东。 幸好张宇文见多识广,在尚未有苗头的时候就摁住了渣男。
如是,张宇文就这样,集齐了四个各有故事的观察对象,可以开始他的取材了。
想想就让人觉得有趣呢。

话又说回来,叫陈宏的健身教练迄今还没有半点存在感。 张宇文正考虑着要不要取消租屋给他的决定,另外找一个房客,免得被这家伙拉去办卡健身。
反正房租也还没有收到──张宇文租出去四个房间,尚未有半分钱进帐,每个人都在积欠房租,不过房客积欠房租也很正常,已经是如今现代社会的常规操作,按时付讫才显得诡异。
“你什么时候搬进来?”
张宇文给陈宏打了个电话,同时注视着电脑屏幕,那上面有一个新的人选。
毕竟陈宏既没有签合约也没有付房租,张宇文怀疑他连合约都没看过。
“哦!哦!”陈宏说:“我今天就过来一趟,合约已经签好了,顺便带过来给你。”
“好吧。”张宇文只好在聊天软件里朝候补人发送了:【已经全部租出去了】。
没办法,做人还是要守信用。
陈宏正在健身工作室里打包自己的私人用品,挂了电话后,他在信箱中翻了半天,从一堆垃圾广告邮件里找到了租房合约,匆匆忙忙地打印,拿着笔,在前台处垫着一张传单,粗略地扫了一眼合约,签上了名字与日期。
陈宏一只脚跨在了而立之年的门槛里,只等时间给他无情的一脚,就要滑进一事无成的三十岁。 签完合约后,面朝这门可罗雀的健身工作室,他忽然有点悲从中来:工作室的租约本月到期,未来一片迷雾,还欠着合伙人好几万的费用,再过几天就要硬着头皮,挨个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工作室入不敷出,必须宣告破产清算的事实。
他仍不服输,并认为这是上天给予他的考验──他一直很顽强,顽强是难能可贵的特质,对一些人来说是毅力,对另一些人来说则是固执。
在投胎时,陈宏把系统送的天赋技能点全部点到了体力值上。 他在一个偏远的城市出生,问世时便获得了四点五公斤的惊人初始体重,他比大部分婴儿更强壮,哭声也更嘹亮,这具强壮的躯壳一直伴随着他度过童年,幼儿期与青春期,也让他在大部分不需要使用大脑的体育运动项目里独得头筹。
唯一的小小遗憾就是在青春期时营养没完全跟上,导致身高差强人意,只长到了178公分,但在东亚人里,这个身高完全够用。 进入体育学院后,他很快发现运动员与运动员之间的天赋差距,往往比人与蚯蚓的物种差距还要大。 引以为傲的运动专长在真正的天才面前被秒成了渣,对竞赛项目里,他勉强够用的身高,更在体院的篮球场上显得像个笨拙的哈比人。
总之,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吃不了这碗饭。 但比起带着一身伤病退役,他更宁愿手脚健全地度过这一生。 于是他在运动专业里被打击得自信全无后,转向复健与训练,最后进入了大部分体育生的共同归宿:健身房。
在学期间,他就在健身房里打工派传单,偶尔充当兼职教练,到处指点他人,顺便卖点高蛋白粉。 毕业后自以为摸清了其中门道,准备也开一个日进斗金的个人工作室。 然而这年头健身房严重过剩,教练们也日益供过于求,入行者如过江之鲫鱼导致行业内道德水准良莠不齐,严重影响了David前辈们的口碑。 他们要不是如网红直播主般、借着性暗示与劝诱来售课就是如理财专员般苦口婆心地上门乞讨,很显然,这两大特质陈宏都不具备。
陈宏唯一的优点就是刻苦锻炼出的一具肉体,这具肉体去当牛郎可以获得不菲酬劳,接男客比接女客更高,达到日薪四千元的惊人收入,做受也比做攻更值钱,更能额外获得一笔保养费。
不过他从没朝这方向想过,他既脱不下裤子也拉不下脸,第一家健身房开了不到半年就关门大吉。 失业期他又去打工当教练,终于被一名富二代看上,富二代对他动了真感情,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陈宏原本的性向就不怎么巩固,毕竟天天与男性的身体打交道,所学也大多与对男性的肌肉、身材等审美有关,犹如两栖生物,虽认为自己是直男,但似乎同性也可以试试?谈谈恋爱没关系,什么都体验一下嘛。
外加这小富二代既有钱又有颜,既送礼物又带陈宏去频繁见世面,在轮番感动下,陈宏心情极度复杂,终于半推半就地从了他。
热恋期里他们吃最贵的烛光晚餐,去最贵的饭店开房,纸醉金迷的浪漫气氛下,陈宏从抗拒到勉强接受,到习惯再到沉迷,只花了短短的二十八天。
在这一个闰月里,他们每天变着花样地做爱,陈宏也被训练调教成了个中高手,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富二代动感情是真的,喜新厌旧也是真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每谈一段恋爱都爱得要死要活,十天半个月后热情消退便形同陌路。 在某天的日历被翻过一页后,一切便戛然而止。
得到被甩的消息时,陈宏就像做了一场梦。
他不知自己只是对方换换口味的调剂,也不知自己就像恋爱游戏里储值抽出来的卡牌,只会在特定的时刻提供点新鲜感,过后便被扔在卡包里,最后的下场是分解成素材了事;又抑或是那富二代“与各种职业男人上床”集点活动其中的一环,当然也可能是“十二星座男搜集大作战”中的一部分…… 总之他只是满足了某个特定条件,又恰巧长得还可以,于是得到了这段上天眷顾的露水情缘。
他花了一个月收拾心情,重新上路,疗伤期比恋爱期还要长两天,这并不多见。 当然他没有去闹,毕竟他还有着身为攻的自尊,哪怕闹了还可以得到补偿费。
这位有钱的前任对时下行情很了解,没有大方赠房,也没有赠车,他暗中为陈宏的裸体分配了每日使用的价格,再自行其是地打了个折,相当于包月,最后送他的礼物一合计,摊下来恰好每天四千。
他把富二代送他的部分礼物留作纪念,另一部分则拿去变卖,折出一笔小钱准备从头再创业。
二十八岁这年,他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拜前任所赐,他见识到了所谓的上流社会,他改变了自己改变世界的想法,不再局限在“帮助他人获得健康”的济世之道上,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健身沙龙”这个定位上。
他准备开个私人健身工作室,吸收各种上流客群,政府职员成为会员,犹如买办般为他们牵线搭桥,介绍资源,跑腿办事,就像夜总会里的老鸨,区别只在于他既售卖健身服务,又组织他们联谊。
要上流!要上流才能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中杀出一条生路! 奈何不管陈宏如何自我催眠,现实大抵是遵循某种正常规律发展的,反复默念上流并不会让它真的就上流起来,他的健身工作室中会员寥寥,大多是这世上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云云众生,他求助于前任,前任给他介绍了几个,又生怕陈宏嘴巴不老实,到处向客人炫耀与自己的关系,导致他在交际圈子里颜面扫地,便不再搭理他。
陈宏只好自己到处出击,他找到了一份为一个政府边缘部门上集体课的教练工作,报酬很低,但能接触到“上流人士”,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于是他招来两名员工照看健身房,自己则去四处设法交际,偶尔给某几个有钱的会员上上私人教练课。
中间他调了几次会员的续会价格,导致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供求关系纷纷瓦解,会员们几乎跑个精光。 期间手下的一名教练搭上了一名常来健身的小富婆,双宿双飞而去。 陈宏心情极度复杂地接受了他的辞呈,并将目光投向另外几个有钱的会员……
奇怪的是,女孩子们对他并无太大兴趣,也许因为他已不再是小鲜肉的年龄了,也许因为他对女生太守规矩,从未与她们调侃开玩笑。 反而麻烦的是,健身房里的GAY们对他的痴迷度显得更高。
也许因为他与前任谈的那一个月的独特体验中,打造了他的另一种气质,陈宏仍然习惯性地沿用恋爱期的穿着与发型样式,可能正因为这样,招来不少对他有意的同性恋。
他不想再和男生谈恋爱,必须回到直男的世界里来,否则无法对父母交代。 二十九岁生日当天,他交了一个网络上的女朋友,每天朝她倾诉自己的人生烦恼,孤独得到了排遣,苦难也得到了理解,突然一下觉得人生里有了光。
他虽然一直在做亏本买卖,却也愿意尽自己所能,给她好的生活,同时觉得成家立业这个说法没错,也许先成家,后立业,能对他的人生更有帮助。
本着这种冲喜式的初衷,他约自己深爱的女孩见面,结果发现对方是个男生,那男孩子习惯性地戴着假发,涂口红并化妆,使用变声器来骗网络上的直男。
男生倒是很大方敞亮,邀请他与自己上床并拍影片留念,遭到拒绝后,则拿先前陈宏传给他的私房照与影片要胁他。
这些都是陈宏应“她”的要求拍的。
陈宏彻底震惊并发现,这人是个惯犯,因为他常以网络性爱的方式,让对方自慰并拍摄影片卖给黄网赚外快。
于是陈宏把他揍了一顿,扬言报警并让他彻底删除影片。 他的“爱人”恐慌并求饶,念及许多个夜晚里“她”的宽慰与陪伴,最终陈宏还是于心不忍,放过了他。
如是,人生的第二十九年犹如流金江水般奔腾而过,虽然陈宏心里很清楚时间是连续且线性的,不因生日那天的十二点钟声敲响,就产生不一样的境况。
但眼看着马上就要三十了,而事业将熄火,工作室破产清算,资产再次被变卖抵债……
面对这么一个烂摊子,他不免依旧心生慌张。

让我们再次温习一下前文:第一个搬进江湾路七号的人是郑维泽,他带着众多家当叮叮当当地艰难地挤了进房,第二天整个白天,花园里的洗衣机与烘干机被郑维泽的诸多奇装异服塞得满满的,最后罢工了事。
洗衣服洗到跳电尚属家里第一次,但张宇文对这个家无比熟悉,挽起袖子,钻到洗衣机后,打开盖板,三两下解决了这个小问题。
“对不起。” 郑维泽忙道歉,张宇文擦了把汗,答道:“没关系,洗太多的话水容易排不出去,溅到插座就会短路,已经修好了。”
郑维泽感激地看着他,并觉得修理家电的男人散发着强大的荷尔蒙,对他的好感又平添了数分。
同一天里,摄影小哥常锦星也搬了进来,他的全部财产就只有一个背包,一个行李箱。 他热情地过来朝他们打招呼,看见了在洗衣机前单膝跪着的张宇文与郑维泽。
郑维泽瞬间为他的颜值而震惊,然而转念一想,这种高品质帅哥根本不可能轮到自己,于是并未生出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好。” 常锦星伸出手,手指白皙修长,与郑维泽握了手。
“好了。” 张宇文把断路器推上去,侧头一看,郑维泽的注意力已不再集中在他身上,而是抬头怔怔望着常锦星,眼神里尽是憧憬。
“咳。” 张宇文暗示了下郑维泽,对方马上清醒过来。
常锦星对这样的眼神已熟得不能再熟,并早已心中有数,朝他们展现了一个英俊得能让人当场沦陷的笑容。
“他们都搬进来了吗?” 常锦星朝张宇文问。
“我不太清楚。” 张宇文想了想,说:“今天中午还会搬来一个,剩下一个吧?”
常锦星点点头,提议道:“全搬进来了,约他们周末一起玩去涤?”
“好啊。” 郑维泽马上附议,问:“去哪儿玩?”
常锦星笑道:“看你们,密室、剧本杀,钓鱼,桌游我都可以。”
常锦星非常融入,张宇文也只与他认识了不到两天,这会儿已有称兄道弟的趋势了。 然而身为房东,他多少也对另外两名房客有点好奇,于是爽快地说:“等严峻来了,我问问他俩。”
“他是屋主吗?” 郑维泽小声问张宇文。
“不不。” 张宇文回过神,解释道:“他和你一样,也是房客。”
“哦──”郑维泽第一眼看常锦星,便觉得他既高又帅更阳光,虽说穿着工装服与外套,却挂着个相机,很像小富二代的装扮,毕竟有钱才玩得起摄影。
这里的男生质量都好高…… 郑维泽心想,只不知道另外两名房客是什么模样。
张宇文修完洗衣机,回到桌前,又写了一会儿稿子,刘静芳把午饭做好端上来了。 张宇文每天吃得很简单,一小盘蔬菜,一份肉食,有时是蒸鱼,以及一碗炖汤。 通常晚上和中午喝同一锅汤。 这是他延续自祖父母家的饮食习惯。
刘静芳与另一名保姆每天早上十点过来上班,傍晚七点回家,为张宇文张罗生活里的一切事务,包括购买各种物资,拿快递,做清洁,洗衣服等。
正当张宇文吃饭时,陈宏也搬进来了,他一身大包小包,带着不少健身房破产歇业后的杂物与锻炼器材,朝张宇文打了个招呼。
“吃午饭了吗?” 张宇文虚情假意地邀请他:“一起吃饭?”
“不了。” 陈宏从餐厅前经过,也虚情假意地婉拒了他:“我已经吃过了。”
其实陈宏没有吃饭,肚子正饿得咕咕作响,他解释道:“我最近在减脂,不能多吃东西,你吃些什么我看看? 精致淀粉…… 升糖指数太高,不能多吃。”
张宇文点头道:“午饭后容易想睡。” 同时看着陈宏的家当,心里正在打鼓,希望他不要在家里拉会员。
陈宏先前一直住在他的健身房里,现在付不起商铺房租,老板也只得另谋去路,于是东西非常的多,他准备全部带过来,再慢慢地整理。
“洗衣机在花园里。” 张宇文说:“维泽会教你用的。”
“维泽是阿姨?” 陈宏把哑铃拿进房内。
“啊?” 花园里,郑维泽说:“什么事? 叫我吗?”
陈宏便热情地去打了个招呼,在张宇文吃完那一小盘蒸鱼时,他听见花园里传来两人爽朗的笑声,应当就算认识了; 又在张宇文开始喝汤时,他们已开始在花园里喷水玩,想必已经成为了好朋友。
午饭后,张宇文带着他的电脑出门,准备去出版社接受新一轮的训诫。
他有一辆车停在地下车库,但平时很少开车,一来技艺不精通容易擦伤; 二来一进江南就堵车,开车没有坐地铁方便快捷; 三来在地铁上,张宇文可以戴着耳机,思考一些剧情。
今天阳光明媚,张宇文坐在出版社副主编的对面。
“你的小说,怎么说呢……”
“很假?” 张宇文诚恳地面对出版社副主编。
副主编看模样不出三十岁,戴着眼镜,颇有点鬼畜禁欲系的精英气息,说话也更不客气。
“很…… 傲慢。” 副主编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对,傲慢,高傲,你的文笔就让读者觉得不舒服,就像居高临下地看一群动物一样。”
张宇文卑微地接受着批评,这次他学乖了,写了几万字后把它发给出版社,免得再做无用功,但新的小说的开头仍然遭到了不留情面的批评。
“就是一种没有任何同情心的,嘲讽的态度”副主编说:“通读这个开头,就像在用残疾人来取乐,到处都在用笔下人物的苦难生活,来抖一堆自以为是的包袱,你最近是不是在读毛姆?”
张宇文吓了一跳,答道:“没有在读毛姆,我不喜欢毛姆。” 赶紧与毛姆划清界限,末了又补充一句“钱钟书我也从来不看”。
副主编又翻了翻打印出来的前三万字,叹了口气:“你想写出好文章,同情心与同理心必不可少。”
“我知道了。” 张宇文说:“我回去会好好反省的。”
副主编推了下眼镜,闪过一抹腹黑的反光,又问:“你还要继续投稿吗?”
“当然。” 张宇文说:“我想成为一名作家。”
副主编没有再说,答道:“那就从理解他人的苦难开始吧,说起来很简单,但要付诸行动很难。”
张宇文感谢了他,离开出版社。 卡缪三十四岁拿到诺贝尔文学奖,卡夫卡三十二岁发表《变形记》,他的时间还有很多。
今天他还约了自己的童年玩伴,另一名渣男一起吃晚饭。
童年玩伴小名字叫梁政,与张宇文相识二十年有余,小学到高中,都是张宇文的同学,如今在政府部门工作。
有些男生长相、身高都不算特别出挑,身上却自带一种奇怪气质,彷佛随时随地散发着“我要求偶”的费洛蒙,导致对象成群结队地往上扑。
梁政就是这种类型的男生,他在渣男圈里,综合分数只能打个八十来分,念书时被归类在“第二档帅哥”内,属于既长得不算帅,但气质还不错的类型。 梁政从小学开始就习惯性拈花惹草,幸而最后老天有眼,梁政被一个女孩摁着头埋进了婚姻的坟墓,如今有贼心无贼胆,无法再出来祸害良家妇女了。
他直得不能再直,张宇文也从来没有掰弯他的打算,一来太熟了没兴趣下手,二来他对付女孩子的手段对他也不产生作用。
“你认真的?” 梁政听到张宇文最近的计划后,简直目瞪口呆,墨镜滑下一大半。
张宇文说:“房客们已经住进来了。”
“你神经病吗?” 梁政难以置信。
张宇文不管他的表现,又说:“如果房客们怀疑的话,我需要你帮我去客串一下屋主,就说你偶尔从国外回来一次,回家住个一两天。”
“哈哈哈哈哈哈──”梁政突然大笑起来。
张宇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严肃一点。” 张宇文说:“这个计划和我的转型之路息息相关。”
“什么什么?” 梁政没听清楚,又问:“转型? 你要转什么型?”
张宇文:“我要当个作家。”
“哈哈哈哈哈哈──”梁政又听见了一件更好笑的事。
张宇文:“……”
最后以梁政笑得肚子痛,跟在张宇文身后向他道歉告终。
“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房客们吗?” 梁政又问。
“不行!” 张宇文说:“至少现在不行,我已经挨骂了,出版社说我没有同情心,我要重新调整自己对他人的看法。”
梁政从小衣食条件优渥,同情心有一点,但不多,拉开车门,说:“你那房子就租这么点钱,已经帮了他们的大忙,还要怎么样?”
“发自内心的尊敬每个人吧?” 张宇文说:“其实责编说的没错,我确实太傲慢了,这样很不好。”
“你想多了,别人也不一定尊重你。”
“他们又不当作家……”
梁政上了驾驶座,开车送张宇文回家。
江湾路七号,郑维泽与陈宏、常锦星经过简单的自我介绍成为了朋友。 常锦星手冲咖啡分给两人喝,陈宏正好煞有介事地点评几句,郑维泽对常锦星充满了兴趣,但总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宇文上哪儿去了?” 常锦星冲第四杯咖啡时,喊了两声。
刘阿姨换了便服,说道:“宇文出去和朋友吃饭了,我也下班喽。”
“阿姨再见。”
“阿姨明天见。”
三人朝她道别,大家都很有礼貌。
“房东好有钱啊。” 郑维泽最先发表了看法:“他是做什么的?”
他期待地看着常锦星,以为他俩很熟,毕竟常锦星上来就“宇文”、“宇文”地喊他。
推书 20234-05-09 :插翅难逃—— by晓》:[近代现代] 《插翅难逃》全集 作者:晓棠【CP完结+番外】长佩2023-9-7完结收藏:173评论:25海星:170点击:18,656字数:63,196人气:44,161文案:猎物?猎人?傻傻分不清。天之骄子霸道权贵攻 宋晟战斗力爆表嚣张受 Moon攻人前是端庄矜贵的总统之子,冉冉升起的政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