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难得的, 庄冬卿午时去官署,和岑砚李央一道用上了午饭。
“呼,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太好了。”
李央吃饭的时候也在说近况。
岑砚却想到了别的,“你说……”
李央:“?”
岑砚:“既然解决得差不多了,你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李央:“……”
这句话的意思简单,眼看着要收尾了,李卓一分力都没出就算了,若是还要回来抢点功劳……
李央苦瓜脸。
岑砚点到为止,并不多言,转头招呼庄冬卿吃菜,说他都瘦了。
李央忽道:“王爷,冬卿兄,你们关系……比我想得要好诶。”
岑砚睨了李央一眼,眼神带着些隐约的嘲讽,李央怀疑自己看错了,岑砚也不说话,反手给庄冬卿夹了一筷子菜。
庄冬卿:“嗯嗯。”
饿得前胸贴后背,什么都顾不上,只埋头苦吃了。
李央:“……”
又看了眼岑砚,再看一眼庄冬卿,李央稀奇,当初庄冬卿说和岑砚一见如故,竟然是真的,和定西王相处这么久,他都不能说彻底摸清对方脾气,这两人竟然可以做好友,真是奇哉。
李央先吃完,回官署里自己的房间午休了。
等他离开,岑砚将庄冬卿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难得有空,睡会儿?”
庄冬卿考虑不过一秒,狠狠点头,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岑砚:“都是干净的被褥,柳七早已派人来换过,我都还没睡。”
庄冬卿:“那一起歇会儿?”
岑砚:“我可以陪你睡会儿。”
“唔。”
等安置好,庄冬卿很快便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岑砚忽道:“安安的生日是不是快了?”
“嗯,赶得及的,大后天去了,这两天归置好,那天抽半天陪他就行。”庄冬卿嘀咕道。
见他太困,岑砚也没有再问,不一会儿,庄冬卿睡熟了。
岑砚起身的时候动作很轻,许是近来真的累得够呛,庄冬卿丝毫都没有察觉。
唤了随从进来,岑砚问:“今天病棚还忙吗?”
这个随从是近些天跟着庄冬卿的,有些医术底子,能帮他打个下手。
“还是比较忙,不止流民听说能发饭发药,好多临县的病患,也闻讯赶了过来求医。”
岑砚:“赵爷不是一直在那边吗,规矩还是没立起来?”
之前庄冬卿就说要把病棚的规矩立起来,等大夫和药童的操作都规范了,后面就能轻松很多。
随从听音知意,懂了岑砚的意思,斟酌着道:“差不多了,小少爷不在影响也不大。”
岑砚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别叫他,等卿卿睡醒了再去病棚。”
随从应诺。
这一下午,自然睡过了头,但是庄冬卿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并未往岑砚身上去想。
但好在病棚也是真的将流程规范了起来,庄冬卿抓完这个,其实用处就不算很大了。
毕竟,论起行医,还是中医,他确实没有经年的老医生来得医术好。
不过庄冬卿向来想得开,自己发挥了作用就行了,至于后续不得重用,谁会嫌弃自己干活轻松的啊?!庄冬卿摆得正大光明!
而在又一次庄冬卿拿着不懂的草药药方去询问赵爷的时候,赵爷额头青筋都跳得欢快了起来,但……不能骂,还不能说重话。
赵爷强颜欢笑,只说病棚上了正轨,但岑安安还在客栈等庄冬卿,若是有时间,庄冬卿可以陪陪岑安安,不然孩子那么小,离了他和岑砚太久,怕是要闹。
庄冬卿觉得有道理。
赵爷擦了擦额头的汗,也跟着松了口气。
后续庄冬卿果然在客栈里陪了岑安安一天,翌日,岑砚回来,他们一起给岑安安过了生日。
“爹爹~”
洗漱好,换过衣服,又用烈酒擦过手,刚推开门,一个红彤彤的团子跟个小炮弹一般,从房间内冲出来,啪叽,一下子抱实了岑砚的小腿。
嗯,是打扮得极为喜庆的岑安安啊。
阿嬷给换的衣服,还给扎了冲天小揪揪,随着岑安安的动作一晃一晃,格外可爱。
“安安!”
岑砚笑着将小崽子抱起来,往空中抛了两下,直逗得小崽子咯咯咯的笑。
小孩子好似都很喜欢这种接抛游戏。
“爹爹,就差你了。”
等岑砚抱稳岑安安,小崽子肉乎乎的手臂已经抱紧了他脖颈,很眷恋似的。
“好,来了,让我来看看,我们安安过生,今天吃什么好的啊?”
“哇,还有糖人,谁做的?”
岑安安报出了一个厨子的名字,是他众多好伯伯中的一个。
岑砚捏了捏他鼻头:“专程给你做的吧?”
岑安安只笑。
庄冬卿:“可不止这样,你看,这样这样以及这样,都是他的好伯伯给做的,菜单从一个月前我就听他在和安安商量着了。”
小崽子平时无事也喜欢跑厨房,他这个年龄,打下手是打不好的,奈何讨喜,在府里人见人爱,若是说柳七郝三徐四的偏爱是喜欢带着小崽子到处玩,那大厨们的偏爱便格外直白粗暴,那就是做好吃的菜色。
小崽子在厨房骗到的好吃的不要太多。
岑砚扫了眼桌子,跟着笑了起来。
把寿星公放回主位,先开始今天的主题,长寿面。
小崽子吃得呼啊呼啊的,可卖力,本身并不多的一碗白味面,愣是被他吃成了人间美味的模样。
岑砚说这是随了庄冬卿,庄冬卿给小崽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感觉随他也不错。
能吃身体壮实,就很好。
吃完丰盛的饭菜,今天的生日算是过了,岑安安视线都贴在他的糖人和糖葫芦身上,想吃。
庄冬卿郑重宣布:“从今天起,我们安安就是两岁的小朋友了。”
“来吧,小寿星,你的糖人和糖葫芦。”
岑安安:“谢谢叭叭。”
说完便用舌头大舔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
岑砚:“在这里不方便,等到了杭州,我们再带安安出去玩好不好?”
“好!”
有吃的,小崽子还是很好说话的。
庄冬卿给完吃的,岑砚将今年定做的长命百岁小金锁给岑安安戴上,便让他出去找柳七六福撒欢了。
因为疫病没有流行起来的缘故,目前岑安安的活动范围大了不少,从一个走廊已经扩大至了小半个客栈。
然而有时候,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当岑安安上楼来,说有个陌生叔叔来了,找爹爹的时候,岑砚与庄冬卿对视一眼,岑砚领头,庄冬卿抱着岑安安下去了。
走下楼,客栈大厅,赫然站着三皇子李卓。
岑砚讥道:“豁,我说是谁呢,钦差大人终于想起自己是来治理水患的了吗?”
李卓面对这种打趣丝毫不为所动,“物资和人员难调动,周遭都在闹灾,没办法。”
还说得冠冕堂皇的。
岑砚懒得理他,只问:“三皇子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
“那倒不是!”
扇子一收,李卓的视线落在岑安安身上,玩味道:“在京城的时候就听闻你多了个儿子,早就想瞧瞧贵世子,奈何相隔太远,听闻今日是世子的生辰,我来送些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下人将礼物奉上,是一块水头成色极好的无事小牌,适合岑安安这个年纪。
庄冬卿看了没什么感觉,岑砚甚至看都没看,只让柳七收下。
“看过了,完了?”岑砚问。
李卓却从下人手上亲手拿过了礼物,笑道:“我选了忒久,怎么都该由我亲手送给小世子吧?”
岑安安感觉到一些不安,小胖手牢牢扒紧了庄冬卿的脖子。
对视片刻,岑砚到底点了头。
再不喜李卓,礼节上,送礼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
于是庄冬卿抱着岑安安上前,小崽子双手接过礼物,乖乖道了声:“谢谢叔叔。”
李卓伸手想摸岑安安,被他躲开了。
李卓也不生气,视线一闪,蓦的停顿。
须臾,目光在庄冬卿与岑安安脸上左右来回,奇怪道:“我怎么觉得他还有点像你?”
这句话是对庄冬卿说的。
对于这个问题,庄冬卿只反问:“是吗?”
“三皇子不妨再看看。”
再看,李卓目光在岑安与岑砚和庄冬卿面上扫了几个来回,乍一看像,仔细看,岑安还是更像岑砚,有岑砚在,岑安五官就和庄冬卿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庄冬卿自然也知道。
无他,书里描述过太多次,岑安安长得不像原身,反而像定西王。
故而对此他并不惊慌。
李卓这也才意识到失言,笑着打了个哈哈,把话头带过了。
庄冬卿抱着岑安安退后,李卓这才对岑砚道:“治理完水患,盐务巡查就该到杭州了吧?”
岑砚:“然后?”
李卓:“父皇命我整治完水患,同你们一起巡盐,治理杭州。”
“等杭州盐务理顺,再一同回京,按功行赏。”
岑砚扬了扬眉,点头道:“知晓了。”
李卓忽道:“对于我的提议,王爷还是不曾改变过心意吗?”
岑砚已经失去了耐心:“礼物已经送完,就不多留皇子了,送客。”
李卓也不多说,柳七送他,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跟着走了。
等人走远了去,蓦的,庄冬卿耳边一个小小声道。
“叭叭,这个叔叔一点都不聪明~”
明明他又像爹爹又像爸爸!
庄冬卿差点没笑出声来。
等李卓走了,只剩两个人了,岑砚才道破李卓来意:“应当是来示好的。”
顿了顿,终是道出心中猜测。
“瞧着他问话这么直白急切的样子,上京争抢那把椅子的游戏,怕是快到尾声了。”
从客栈里走出来, 三皇子的一位幕僚悄声道。
李卓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用扇柄敲了敲手心,缓缓道:“你不懂。”
遥看天边, 倏尔想到什么, 又嬉笑道:“老六这两年倒是不错, 还做出了一番成就,早知道岑砚这么能舍得让功绩,我就跟他出来了……”
顿了顿,又摇头, “也不能这样说, 我和他向来不对付, 要真是我跟着来, 他不坑我就算是好的了,还功绩, 恐怕他都懒得动。”
自言自语说完,话头又才回到幕僚的问题上,“现在上京的情况……老八这两年忽悠父皇尝试的仙丹, 可是让父皇的精神好了不少哇……”
“我要拐弯抹角地和岑砚说, 他反倒不会搭理我,我直接问,他还会回个一二三。”
“他一贯不站队, 我这样问还能有个响……当然,不站队也不要紧, 只希望到最后那天,他还能坚守住, 就再好不过了……”
岑砚可以不与他一个阵营。
但若是站在他对立面……体会过岑砚的厉害, 李卓可不想面对那种局面。
话头一转, 李卓又嘀咕起来:“他这孩子还真没娘吗?难产死了?他的后院还真是神秘兮兮的……”
这个幕僚打探过,低声与李卓道:“封世子的时候,是陛下宫里人,亲自下江南颁的,当时还在定西王的宅邸住了两天,回来之后多方势力也打探过了,确实没见过女子,小世子据说出生便是定西王的奶嬷嬷带大的。”
这些李卓其实都知道。
所有皇子都打探过一遍的消息,硬要说,他还是第一批问到的。
李卓有些惋惜道:“这孩子太小,岑砚又油盐不进的,娘还难产死了,定西王府真是和我八字犯冲,连想找个翘板,都寻不到。”
“死得也太好了。”
幕僚:“……”
李卓:“行了,走吧,去看看我的蠢弟弟在干嘛,安安他的心,我可不为抢这么点功绩才来,到底没出力,总得哄哄人。”
幕僚认同颔首。
客栈内。
岑安安拿过的礼物被用帕子包着拿了下来,紧接着柳七用烈酒给岑安安擦了道手,自然风干后又让他洗了遍手,将酒味去除干净。
无它,防人之心不可无,对岑砚和李卓都分外成立,尤其是他们互送对方的东西,哪怕知道可能性不高,还是会预防下毒的可能性。
后续这块玉佩被丢给了赵爷检查。
赵爷瞧过无毒,便由柳七丢入了箱子里。
李卓走后,岑砚与柳七郝三徐四还有赵爷都谈了一次上京目前的局势。
众人都觉得暂时与他们无关,既然不蹚立储的浑水,那全然置身事外便好。
岑砚也是这个意思。
但三皇子示好的意图又如此热切明显,未来一段时间还要共事,便有两件事不得不考虑周全。
一桩是庄冬卿在王府的真实身份,必定得遮掩好。
李央是个心无城府,一心干实事的,虽然和王府众人都在一起,却并不打探王府私事,还算光明磊落。
李卓却与他六弟完全不同。
柳七:“对外小少爷还是门客的身份,一同去杭州的话,怕是主子同小少爷近来要避下嫌,否则若是被三皇子瞧出什么来,必定会多次试探。”
盛武帝的多疑,李卓可算继承了个十足十。
至于第二桩,赵爷:“小孩子最没有防备心,三皇子惯会讨好,还得和阿嬷交代一番,近来不能让安安落了单,让李卓找着和安安独处的机会。”
想到今日李卓的表现,赵爷又添道:“在外小少爷也和安安远着些?三皇子会不会猜到……”
岑砚打断:“安安本来就是阿嬷在带,和外人接触的机会不多,倒是还好。”
“至于卿卿同安安避嫌,还是算了,他都提了一嘴,往后越是避嫌,他越是心里会犯嘀咕,还不如就自然而然,只卿卿和我在人前远着些便好。”
庄冬卿也舍不得岑安安,闻言点头。
徐四:“主子了解陛下和各位皇子,既如此说,那便这样吧。”
柳七和赵爷也纷纷点头认可。
这些事郝三参与讨论得少,不问他意见的话,向来是只听个结果,说得差不多了,岑砚又吩咐了他两句亲卫的相应安排,便就此定了下来。
其后十来天,庄冬卿每日在病棚浑水摸鱼,岑砚在河堤边忙着,为了避开李卓,庄冬卿不去官署,也少去河堤,白日便几乎不见面了。
岑安安的活动范围就在客栈内,岑砚不在客栈的时候,李卓好似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没有登过门。
而李卓随岑砚到客栈蹭饭的时候,也只到大厅,岑安安都在房间内用饭,也没有撞见过。
时光弹指过。
借着三皇子李卓带回来的人力物力,转眼灾情就稳定了下来。
跟随李卓一同到来的官员记录过,又两日,便可以彻底脱手,出发去杭州。
两艘大船,定西王府人数众多,单独占了一艘。
李央与李卓一道,再加上从京城里跟出来的文武官员,占了另一艘。
上了船,庄冬卿才有了些被窥探的实感。
前一秒抱着岑安安上甲板透风,岑安安吃着厨子专为他做的,只有两个冰糖葫芦的缩水葫芦串,庄冬卿透气眺望远景,父子俩俱是高兴的时候,眼神往边上一扫,冷不丁瞧见对面船三皇子李卓也在,对他们微笑。
庄冬卿:“……”
岑安安是个礼貌的小朋友,对李卓挥了挥手打招呼。
庄冬卿膈应着,连儿子都不好再下嘴亲他小脸蛋了。
前一秒和岑砚有说有笑,岑砚来闹他,有了些身体接触,情`热想要更进一步时,发现窗子还开着,庄冬卿下意识去关窗,视线扫出去,对面船侧边,李卓拿了把扇子,自诩玉树临风地摇着,眼神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窗户。
“……”
谢谢,萎了。
好在两艘大船的内部构造不同,他们这艘是王府的船,房间门都是对内开的,人员活动都在船只内部,甲板上只供透气,故而岑砚在他房间,只要瞧不见岑砚,李卓是不会知道的。
庄冬卿转头就和岑砚说了此事。
被岑砚促狭道:“像不像是在偷`情?”
他们向来是住一起的,只这次去杭州对外分了房间,但晚上还是住在一处,到了点六福会把窗户关好,早上也是确认房间没留人,才打开透气。
庄冬卿:“……”
岑砚来吻他。
恶劣地就在窗子边上。
庄冬卿觉得这些话太过play了一点,但实际上……真顺着岑砚的话语去想象,他还挺乐在其中的,莫名羞耻又快活。
岑砚手伸进了他领口,在庄冬卿耳边道:“你猜,李卓会如何猜测我们的关系?”
“不……不知道。”
被碰了一下,庄冬卿颤了颤。
岑砚却笃定道:“我想,他肯定不认为我们是简单的贵人和门客的关系。”
庄冬卿难耐仰头。
不甘示弱去扒岑砚。
手刚伸进去,又被岑砚拧了下,脑子开始发晕。
“为、为什么?”
不过脑子问道。
岑砚轻吻着庄冬卿,低低道:“破绽太多了,他又不傻,肯定不会觉得你无关紧要,但你和柳七郝三徐四,乃至赵爷的能耐又不一样,我估计他看不透这个,正在好奇揣测。”
“有什么……唔,好猜的。”
“你不懂,这种自诩聪明的人,就喜欢知道他人的秘辛,越是藏着掩着的,越是感兴趣,再加上我对李卓的了解,他还挺喜欢收集这种所谓‘软肋’去控制手下官员的。”
庄冬卿被亲得迷迷糊糊,放弃了抵抗,脑子挣扎着跟上道:“这不是和陛下一样?”
岑砚会意。
指的是盛武帝控制定西王府的手段,就是通过秘密。
虽然不想这样说,岑砚觉得还是应当尊重事实,“不太一样,陛下制衡之术很周全,其实握住人软肋这点,只对几个官员用过,大部分都看准利益需求,或者根据性格偏向去拿捏。”
“李卓,算是好的没学会,不行的学了个十乘十吧。”
蓦的,岑砚问道:“你说,他现在还会不会在对面看着这窗子。”
庄冬卿瞬间后背汗毛都立了起来。
紧接着被岑砚捞住了膝盖,屏着气息冲来。
庄冬卿手指一下子收紧了,低垂的眼睫颤动,“别……”
开口刚说了一个字,后续便被撞碎在了唇齿间。
岑砚恶劣道:“好紧张啊卿卿。”
庄冬卿说不出话来。
岑砚贴着他耳轮,落了一吻,呼气道:“好爽。”
庄冬卿闭上了眼睛。
任由自己瑟缩不止。
完事,庄冬卿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控诉道:“不要总是捉弄我啊。”
被岑砚反驳:“哪有捉?”
“明明我只喜欢弄你。”
“……”
庄冬卿选择闭麦。
就这样过了数日,下船的时候,可算给李卓逮住了与庄冬卿独处的机会。
庄冬卿其实单独与李卓相处还是有些怵。
外人或许只看见了李卓人模狗样的表面,但是看过原著的他,对表现李卓变`态的几个章节还记忆犹新,论折磨人和玩得花,李卓要是排上京第二,怕是没有人能排上第一。
但他忍耐住了,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如常。
李卓:“庄公子别来无恙。”
庄冬卿:“挺好的,劳三皇子记挂了。”
“不错,在岑砚身边久了,瞧起来还是有些长进。”
“……”
高看他了,除了不足为外人道的某些探索出来的技术,他啥长进都没有。
偏生面上绷得住,庄冬卿只点了点头。
李卓:“最近我又瞧了瞧,岑砚那个小崽子,确实和你有几分相似。”
笑着说的话,言语却笃定。
庄冬卿心头一跳,以不变应万变,“哦?”
李卓也不在意他回答什么,兀自道破:“你不止是王府的门客吧?”
不等庄冬卿回答,继续道:“你是不是有个表妹或者堂妹啥的姊妹?”
庄冬卿:“?”
李卓洋洋得意道:“给岑砚生孩子的爱妾,和你有血缘关系吧?”
庄冬卿:“……”
啊这,啊这,这个脑回路……
李卓瞧着庄冬卿变了神色,自诩捉住了关键道,“没想到被我猜了出来?其实……”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庄冬卿一句都没听进去。
等李卓说完,得意的神色掩都掩不住的时候,庄冬卿沉默片刻,道:“我近来学了些医术,我观三皇子面色暗沉,双目无光,不然给您开副方子补补身吧。”
说着,背了一串药名,离开了。
且离开的时候,看着李卓的眼神很是奇怪。
李卓:“?”
李卓记忆也是相当好的,左思右想,觉得自己的推测不可能出问题,若是按庄冬卿当门客的时间算,这个孩子差不多能将将对上岁数,内宅又不同于其他,妇人不露面也很正常。
最终,李卓揪了个大夫,报出来那张方子,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这方子……”老中医听了擦了擦汗。
李卓敏锐:“有问题?”
这些年来想害他的不计其数,庄冬卿这个方法他倒是闻所未闻。
不会真以为他还会按方子抓药来自己毒自己吧?
老中医:“倒是没有,就是一张补方,但是……”
“但是?”
老中医也奇怪,“但是是民间传说给小孩子补脑的方子,不知三皇子麟儿几岁,可是有什么不妥,缘何需要这药方。”
李卓:“?”
岑砚看向庄冬卿, 庄冬卿指着船下一排整齐的官服,正经道:“没见过。”
倒也不是没机会见,在上京的时候岑砚的名头不是这么用的, 而且上京官员又多, 就算是会欢迎, 也不至于一个官署所有的官员列队,夹道欢迎。
是的,看官服模样,看人头数, 庄冬卿觉得岸边站着的, 怕是杭州大大小小的官儿都来了个整齐。
岑砚接着看向岑安。
胖乎乎的小团子贴近庄冬卿, “爸拔在哇~”
“安安也要。”
懂了, 主打哇一个氛围。
岑砚好笑捏了捏岑安安的小脸蛋,柳七便进来了。
“六皇子那边来问, 要不要两只船搭起来,由王爷领头一起下去。”
怕是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直做实事的李央也有点慌。
岑砚想了下, 点头:“行, 去安排吧,晚点靠岸都行,先把板子搭了让人能过来。”
应当是想着李央也需要与人商议, 留了点靠岸的时间讨论对策。
岑砚料得不错,板子刚搭上, 李央带着老三李卓便往这只船来了,李央是真的没主意, 李卓嘛, 看起来更像是跟过来凑热闹。
岑砚:“三皇子有何高见?”
李卓:“巡盐一贯是王爷和六弟办的, 按你们的惯例来便好。”
岑砚默了下,李卓推辞,他也不惯着李卓打太极,极快提了一套方案,李央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