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佣虫不满, "小心点。"
"不是,你看那边。"
这下另一个佣虫的手也抖了抖, "……不过就是在沙发里躺着而已,这有什么,赶快收。"从来没见过元帅用这种坐姿,原来这就是爱情和家庭的力量吗?客厅里的一家虫沉浸在温馨的饭后时光里。
傅南桀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自从进了家门,就没有见到过灵猪。他怼了怼江千洛, "你有看到咪咪吗?"幼崽摇头, "没有。"
江卿漫插入二虫中间,平静道, "在那里。"他指向客厅拐角。
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近客厅。
傅南桀乍一眼以为看见了行走中的木乃伊。
细细眯眼一瞧,喱,真的就是木乃伊呢。
灵猪全身都裹着一层白纱布,尤其是头部,重点缠绕了几圈,比别的地方都厚。
只小猪蹄尚且完好,灵活地直棱着形似木乃伊的躯体。
江千洛惊呼, "咪咪!咪咪你怎么了!"
他登时充满了力量,晃着短腿滑下沙发,奔向灵猪。
灵猪听见熟悉的幼虫音,猛地望过来,跑向江千洛,一边跑还一边哼哼唧唧。
主虫和宠物双向奔赴的场面,不要太煽情。
他们抱成一团,他们哇哇大哭。
"呜呜,咪咪是不是受伤了,呜呜,咪咪哪里受伤了!"“哼唧!哼唧哼唧!哼唧!”
咪咪一个劲儿地往江千洛怀里拱,渴主心切。
傅南桀不忍心拆穿这只猪,行动如此自如,鬼才信它受伤了。他看向江卿漫, "它怎么了?"江卿漫冷静回答, "它觉得自己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严密的保护措施。"
傅南桀:?
面对雄主疑惑的双眼,江卿漫换了个说法, "它主动要求的。"傅南桀瞬间明了,看着灵猪感慨叹息。原来你是这种咪咪。
似乎想到了什么,江卿漫忽然坐起身,郑重道, “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氛围一下变得严肃,傅南桀也挺直背部, "好。"
"请雄主随我来。"江卿漫起身,带着傅南桀走到升降台,进入庄园的地下一层。这里摆放着一箱箱、一桶桶的酒,空气中弥漫着红酒的醇香。
江卿漫走到尽头,指尖有规律地在墙面点了几处。
接着振金墙面亮起,显示面容识别成功。
墙面化为门敞开,柔光随着步伐——亮起。
傅南桀跟着江卿漫踱步走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里。
这是一间实验室,面积不大,但设备之精良比得上顶尖科研团队。傅南桀一眼就看见了精神力测试仪,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稍等我一下。”江卿漫吩咐傅南桀站在原地,就独自去了里面的隔间。傅南桀绕着实验室四处张望,冷不防在桌腿旁看见一个棕色的身影。他弯下腰,和猴子恰好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马喽应该是跑到地窖玩,趁着门开一起蹿了进来。它身旁放着一串香蕉和两条香蕉皮,手里还抓着一根,想必是照顾它的佣虫给它
但这也太多了吧?
傅南桀难以想象如此瘦小的身躯,装下这么多根香蕉。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
傅南桀郑重教育道, "这里不是沙漠,你以后记得把香蕉皮都扔进垃圾桶,知道吗?"他拎起地上的两条香蕉皮,丢进日常分类的垃圾桶。
傅南桀指着垃圾桶, "看清楚了,长这样。"
马喽娴熟地撕开香蕉皮,啃下一截,举起, "喂,你好。"
傅南桀抹了把脸,从没这么希望过一只马喽能够学会一种语言。起码能多说几个字。
很快,隔间的门打开,江卿漫从隔间里出来,手中应该拿着什么, "有件东西,应该对你有用。"
他径直走向傅南桀,路过马喽时,马喽恰巧啃完了另外半截香蕉。哎,做喽不易啊,只好谨言慎行咯。
马喽手一挥,香蕉皮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啪,掉在地上。马喽挠挠脸颊。
第一次扔香蕉皮,准头不太好,真是不好意思。然而香蕉皮被江卿漫一脚踩中。
江卿漫面色错愕,脚底一滑,身体瞬间失衡,向前倾倒。
距离最近的傅南桀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伸出双臂,就被扑了个满怀。雌虫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傅南桀的脑袋砰地—声撞到地上,疼痛立即蔓延。
但他完全没有在意后脑勺有多痛,他只能注意到现在和江卿漫的距离有多近。
他的怀里抱着江卿漫温热的躯体,手底下箍着劲瘦的腰肢,眼前正对着怔忪的面容,耳畔擦着垂落的白发,有些发痒。
傅南桀忍不住动了动耳朵。
江卿漫的声音忽远忽近,听起来有些焦急,“你没事吧?"
傅南桀眨眨眼,开口道,“我没——“
忽然,—粒蓝幽幽的石子临空落进傅南桀的口中,卡住了他未尽的话语。
傅南桀本能地喉结—滚,吞咽下肚。
"——事。”
傅南桀和江卿漫同时侧过头,看着手依然保持着高举的猴子。
马喽呲牙, "喂,你好!"半个小时后,依然是实验室里。
马喽被绑在桌腿上,面前吊着一根剥好的香蕉。只能看不能吃,这是何等的地狱级惩罚。
"唔,唔唔!"
该死的,嘴巴也被封住了。
猴子黯然闭上双眼。
喽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投石命中率高了点吗?傅南桀坐在转椅里看着它冷笑。
好好忏悔吧。
“检查结果出来了。”江卿漫点开仪器传送的报告,是刚刚傅南桀做的身体检查结果。雄虫的胃里已经没有石子的踪迹了。
数据显示,傅南桀现在的精神力等级为D级,精神海正处于异常兴奋状态。
如果把正常情况下的精神海比作风平浪静的日常剧,那么现在的精神海就是激流勇进的热血番。在努力的成长中。
这完全可以称作是二次发育了,想不到已经固化的身体还能再次进化。江卿漫凝眉忖思。
就算这颗石子具有磅礴的生长因子,能够促进精神元的迸发。
但是他也只是想让傅南桀尝试一下,完全没有想到石子会被吞下肚子,也没有想到在傅南桀身上居然真的起了效果。
因为F级的雄虫,是完全没有精神力的。
就像拥有胃部的虫才能消化食物,傅南桀没有消化石子的部位。然而傅南桀真的做到了,他的身体仿佛凭空生出一套新的器官。
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纵观历史和全星际,都找不出一个相同的例子。很奇怪。
不过结果是好的。
本来还担心傅南桀无端吞下石子会出什么事,现在看来,算是因祸得福了。傅南桀一眼扫完,淡定道,“噢,挺好的。”比想象中的速度快多了。
江卿漫默默凝视雄虫,不理解他为什么一点也不兴奋,或者惊讶,最起码露出些意外的表情。
傅南桀二十多年来一直背负着废物的名头,因此被嘲讽咒骂,从以往的表现来看,他其实非常在意这一点。
可是现在的傅南桀……
江卿漫若有所思。
傅南桀蹲下身子,和猴子直直对上视线。雄虫眯眼。
呵,臭马喽,你不要以为没有发生意外,就算得上将功补过了。
猴子仇视。
想不到这个虫族的嫉妒心这么强,我劝你心胸宽广些,猿分难寻!
傅南桀故意当着马喽的面,拿走剩下两根香蕉,三两下拨开,慢倍速咀嚼,再吞吃下肚。马喽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接着傅南桀张开口,大声砸吧嘴,细细回味了一番,才给猴子解了绑。自由的马喽捧起蕉皮,面色沧桑。
傅南桀诡异微笑。
围观了一切的江卿漫:.…
如果自己把这种雄虫当作高危虫物,一定会被嘲笑的吧,而且好像很对不起曾经的敌虫。
“我们上去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从老婆手下逃过一劫的傅南桀回头招呼道。江卿漫点头,率先走出实验室。
傅南桀拎起马喽,顺手把马喽手里的香蕉皮扔进垃圾桶。马喽回头,泪目哀悼逝去的小蕉蕉。
门缓缓合上,垃圾桶的身影消失在门缝里, "咔嚓。"乘坐升降台上去后,马喽捂着碎成八瓣的心,独自去寻一块宝地疗伤了。
江千洛和灵猪还待在客厅里。
幼崽趴在地上,下巴垫着乖巧的木乃伊猪。
“啊?不能继续录节目了吗?”江千洛吃惊道。
"为什么啊?"徐卯卯不解地嘟嚷, "录节目很好玩。"
安星乔点头,冷静解释, "好像是因为刘东笛叔叔出了事情,所以不能够继续了。"
江千洛回想起上午迸溅的碎片,和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听起来却格外激烈的场面。
幼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五官皱在一起。
但是,他还是很想和朋友们在一起玩。
徐卯卯倒是完全不知情,他只是很失落,郁闷着节目的解散。
他还想和三个小伙伴在一块儿呢。
徐卯卯突然发现一位小伙伴的失踪, “诶,怎么只有我们呀?为什么不邀请杉杉打视频?”安星乔皱起眉头, “我邀请了,但是他不接。”
“可能是他没有听到,我再邀请一次。”江千洛自告奋勇,点击之前存过的ID号。三个幼崽的视讯画面中出现了一个新的黑色窗口,显示拨号中。
"嘟——嘟——"
半分钟之后,接通了。
黑色窗口弹出刘杉的画面。
他身后的背景不是熟悉的冰冷白墙和黑窗帘,而是暖黄灯光下房间的一脚,还能看见半束盛开的郁金香。
刘杉看起来有些胆怯,忐忑不安地看着三个朋友,嘴唇紧抿,不敢说话。像做错事垂下头的小狗,柔软的耳朵贴在两侧,眼睛湿漉漉的。
神经大条的徐卯卯都看出来刘杉表情不正常了,惊呼道, "杉杉怎么啦?"江千洛和安星乔都被惊到了。
"发生什么啦?"
“杉杉?”
听到朋友们依然满含担忧地安慰着他,刘杉胸腔里的害怕和不安落到了实地。就像气球被炸了一个口,终于能够发泄出来了。
幼崽颤颤地张开嘴,说了第一个字就开始掉眼泪了, "我、呜呜——"
泪水一连串往下坠,脸庞被打湿,水涔涔泛着光。
刘杉就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哽咽着开口道, “我、我以为,你们不会理我了。”
“为什么不理你呀?”江千洛连忙安抚, "星星都给你打电话了。"
刘杉怯怯地瞟了眼安星乔的视频窗口。
刚刚他不接电话,是因为不敢,犹豫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了。安星乔一贯平静的面容也起了波澜,他眼中的关切显而易见。
就连最最最严肃的朋友也没有责怪自己。
刘杉彻底放下心,眼泪不用憋住,流得更欢了。他真的很害怕。
雄父突然走了,听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向日葵变成了许久未见的雌父,他被雌父带到了新的房子里,而且只能住几天,雌父很快也要离开了。
刘杉知道雄父是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但不知道有多不好。
他还看见了洛洛的雄父生气的样子,好恐怖,应该是对洛洛的雄父做了坏事吧。
明明好不容易才交了朋友,但是朋友好像也被自己莫名其妙弄丢了。
所有熟悉的事物都变了。
他很快要变成孤零零一个了。
刘杉一边抽泣一边道歉, "洛洛对不起,我知道雄父做了不对的事情,对不起。"江千洛手足无措,无意识地抓紧灵猪,恰好抓到它做过手术的下颌。
灵猪如遭电击。
虽然那个部位早已完好无损,但是咪咪幼小的心灵遭受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唧!"咪咪连哼都忘了,直接唧出声。
它迅速挣脱开幼崽的手,连滚带爬地一溜烟跑走了。
江千洛的下-->>
巴被蹬了一蹄子, "嘶。"
痛的同时,脑袋也回神了。
"杉杉不要哭了。"
幼崽干巴巴地安慰道,连手带脚地努力比划, "不要哭了。"
当时江千洛蹲在傅南桀的背后,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见。
后面因为塑料椅子炸开,和额角的疼痛而发愣,也不知道雄父下去揍了虫。他知道运动馆发生的事情很混乱,但不知道刘杉为什么要道歉。
"杉杉呲糖。"
徐卯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想递给刘杉,然而苦恼地发现两虫之间隔着视频。
一片混乱间,安星乔平静却有力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没有做错事情,你就不用道歉。"他的眼神坚毅,言辞笃定。
其他三个幼崽瞬间消声,一同望向安星乔,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星星永远都能说出这么厉害的话。
幼崽们用星星眼看着星星。
刘杉迟疑问道, "真的吗?"安星乔点头,肯定道, "真的。"
刘杉思考了下, “但是,我的雄父做错了……我、我还能和你们一起玩吗……?”他殷切地看着朋友们。
"当然啦!"江千洛活学活用, "你没有做错事情。"徐卯卯嗯嗯点头, “我们一起玩!”
感受到朋友们信赖的目光,刘杉的眼泪渐
渐停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抽纸吸吸簌簌地换鼻涕。刘杉不好意思地开口, "谢谢你们。"
"嘿嘿。"江千洛见好朋友开心了,自己也开心了。
然而笑脸很快就塌了,眉毛眼角和嘴角一起耷拉下来, "但是节目不能继续录了。"刘杉才知道这件事情, "啊!"他原本想问为什么,但本能地感觉到和自己有关,或者说和雄父有关。
小孩默默吞下了疑问。
四个幼崽一道哀声叹气,心情沉重,他们身上的怨气几乎化为实质,黑幽幽飘荡。
江千洛惆怅道, "我们见不了面了,不能在一起玩了。"
刚止住哭泣的刘杉鼻子抽了抽,又开始发酸,眼泪顺着落下来。
江千洛情绪低落,见刘杉哭了,眨巴眨巴眼,也泛起泪水,呜呜哭出声。
徐卯卯见两个朋友哭了,自己似乎也得哭一哭,扯着嗓子干嚎,惊天动地, "哇啊啊啊!"安星乔被三个朋友嗷得脑子短路。
他总觉得江千洛的话有些问题,但暂时想不到哪儿出了问题。
躲在沙发后面,围观了许久的傅南桀和江卿漫心里一咯噔,速速现身,一左一右坐在江千洛旁边。
傅南桀搂着小孩,江卿漫抽纸巾帮忙擦眼泪。
幼崽见到家长哭唧唧, "呜呜,我再也见不到星星他们了!"
“再也见不到了!”江千洛越说越难过,越哭越悲壮,像是他们此生不复相见。雄虫安慰道, "怎么会呢?我们现在就能坐悬浮车见面了。"
幼崽的哭声卡在喉咙里,眨了眨眼,又一滴泪珠滑下,被江卿漫拭去。雌虫接过话头, "嗯,现在就行。
江卿漫当机立断,喊管家备车,问江千洛, “我们先去谁的家?”视频还没关,此时对面三个幼崽的身后都坐着家长。
安翎墨笑眯眯打招呼, “我和星星已经在去你们的庄园门口了。”安星乔坐在雄父身边,自从江卿漫入镜开始就一直正襟危坐。见偶像的视线看过来,他拘谨地问候, “晚上好。”
徐寅虎被崽子嗷得
头痛,剥了一根超大棒棒糖塞住徐卯卯的嘴。
徐卯卯的舌头尝到甜味,自动握着棒棒糖开舔,忘了要和朋友一起哭了。"行吧,就去你们那吧。"徐寅虎抓起徐卯卯。视频画面晃动,幼崽的声音被清晰传递过来, "哎呀,我的糖掉啦!"“本来今天就没得吃了。”徐寅虎无情开口。然后好像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怒道, "不许捡!"
"捡了也不能吃!"
场面一度混乱,以至于徐卯卯掉线了。视频间内仅剩三虫。
顾衡习惯性想敬礼,又回想起江卿漫说他不是属下,伸到半途的手尴尬地挠头。
“我和杉杉现在就出发。”
刘杉看着雌父眼下的黑青,以为不会去了,就像没想到雌父会这么说。幼崽瞪大眼睛。
顾衡看得心里抽痛,把小孩抱在怀里,使劲儿蹭他的发顶。
须臾,白天刚分别的四个崽,晚上又凑到了一起。
这座庄园第一次迎来这么多客虫,热闹非凡。客厅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刘杉趴在悬浮车的玻璃上看遍了庄园的夜景, "洛洛的家好大,好漂亮。"“我带你们逛逛吧!”江千洛打头带朋友参观自己的家。
幼崽们又闹哄着跑走了。
傅南桀窝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搞不懂,今天小孩的精力怎么这么充沛。
江卿漫注意到了, "雄主困了的话,可以先去睡觉,这里我来招待就行。"
安翎墨摆手, "不用招待,很快就走了。"
顾衡点头, "深夜叨扰了。"
徐寅虎也在打瞌睡,他还想回去睡个美容觉,疲乏道, “我现在就回去了,明天再来接卯卯。”说完转身就走了。
傅南桀伸了个懒腰, “那我去睡觉了。”
他真的困得撑不住了,感觉不仅仅是因为白天的消耗,还因为吃进肚子里的那颗石子。傅南桀回房间倒头就睡,躺进柔软床榻里,陷入黑沉梦境。他睡前迷迷糊糊地想着,早点睡觉也好,这三个虫好像有事要谈的样子。
一觉睡到大天亮。
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间刷牙。他从衣柜抽出衣服换上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傅南桀猛地转头看向床榻。
大床只有一边被睡得凌乱,另一边极其平整。
啊,看来江卿漫昨晚没有在这个房间睡觉。
傅南桀再次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这个衣柜,和离开之前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增添或减少任何东西。也就是说衣服还是江卿漫的。算了,一回生两回熟,这都是第无数回了。
傅南桀已经成长了,面不改色地下楼吃早餐。
此时,江卿漫、安翎墨和顾衡已经在餐厅里坐着吃早餐。
江卿漫第一个发现傅南桀, "雄主早安。"顾衡也礼貌问安。
安翎墨笑容满面, "早啊,昨晚睡得好吗?"傅南桀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刀叉, "还不错,你呢?"
“嗯,庄园的景色很好。”
安翎墨夸赞了一番,又讶异道, “我原本只以为你和江卿漫的衣品很像,现在看来,简直是一模一样嘛。"
他的话音刚落,刺耳的刺啦声响起。
傅南桀手里的叉子失去准头,越过鸡蛋叉向磁盘。佣虫迅速上前替换成双黄蛋。
安翎墨总结感叹道, "啊,真不愧是伴侣啊。"再次刺啦一声。
贴心的管家递上刚刚吩咐准备好的三黄蛋, "请慢用。"他退到一旁,给主厨发信息, "以后都改成这种规格。"主厨回得很迅速, “我有个建议,其实四黄蛋会不会更保险?”管家立即决定将这个月的月度员工奖颁给主厨, "你建议得很好,下次继续建议。"
安翎墨脸上带着纯良的笑容,仿佛只是随口喟叹一句罢了。
江卿漫掀起眼帘给了安翎墨一个眼神。
安翎墨见好就收,转移话题, "不知道我们那四个崽什么时候醒。"顾衡倒了杯咖啡,"他们昨天玩到了十二点,应该没那么快起床。"他想到昨晚的事情,"他们太兴奋了,晚上还一定要睡在一起。"安翎墨点头, "但现在已经十点了,再拖下去就要吃午饭了吧。"
闻言,傅南桀三两下扒完鸡蛋,咕噜喝完豆浆,擦了把嘴, “我去看看。”
他站起身,拉过一个佣虫问了哪间房后,走向升降台。
顾衡迅速收拾完自己,紧随其后,“我也去看看。”
升降台的门合上,玻璃面反射出顾衡的面容。
雌虫站在傅南桀的身后左侧,身姿挺拔有力,因为长期的训练,日常生活中也流露出军雌的气质。感觉被注视,他的眼睛转动,和傅南桀在玻璃面里直接对视。
下一秒,门开了。
傅南桀迈腿走出升降台。
厚重窗帘被左右挂起,阳光洒满整条走廊,隔着窗户可以看见庄园内的灌木迷宫和喷泉。
他们一前一后踏在地毯上,步伐都被消了音。
傅南桀率先开口,"我听到你和江卿漫在沙卡迪星说的那些话,你们应该很早就认识了吧?"顾衡点头,又意识到前面的虫看不见, "是的阁下,我从入伍开始就在元帅的麾下。"傅南桀哦了一声。
顾衡趁着自己站在傅南桀的视线盲区,抬头打量了一番雄虫的背影。傅南桀比自己还要高大,肩膀也很宽,根本不像雄虫。
根据昨天短暂的接触来看,他的身手也很了得,并不像是那些被供养在家、不用操劳的娇贵雄虫。
社会上还有些雄虫会在外工作,但也只是从事政商,文职工作,就像……像刘东笛一样。
雄虫从来都处于被保护的角色,可是傅南桀站在元帅身边,竟是令虫一时分不清是谁保护谁,他比元帅还要高一点点。
这就是元帅的雄主吗?
令元帅打破不婚誓言的雄虫。
顾衡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开口道, "请问——"等了几秒没等到下落,傅南桀回头, “嗯?”
顾衡一脸纠结,他话头刚开就在后悔,实在太莽撞了,一定会冲撞到雄虫阁下的。可是傅南桀已经问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但是音量不自觉减弱。
"请问,您为什么娶元帅?是因为爱吗?"
傅南桀微微瞪大双眼,顿下脚步。
顾衡看见前方停下来的背影,连忙解释道, "不好意思,是我太过唐突了,您不用回答的,我就是,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没有别的意思——"
傅南桀转身看向顾衡,面色坦然, "你其实是想问,我是不是和刘东笛一样吧?"这话说得太直接了,直接掀开了顾衡苍白的遮掩。
顾衡沉默了片刻,索性破罐子破摔,承认了, "是的。"
“我知道雄虫找雌侍,多半是为了钱和权,为了发泄欲望,为了找全能的保姆,亦或者是……”雌虫咬了咬牙, “别的东西。”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回视傅南桀, “但是,我希望元帅是不同的。”
傅南桀垂眸,沉默地看着雌虫,没有插话。
顾衡继续道, “他在战场上一路摸爬滚打,不仅仅是为了生存和肩上的责任,还是为了能够站在顶端,有权利对帝国的婚姻法说不。"
"您是他放弃了特权而选择的雄虫,我希望您值得他做下的决定。"
一鼓作气说完,顾衡对着傅南桀黑沉的眼底,气势很快瘪了下去,后知后觉地发毛。他居然敢这么对雄虫说话!这番赤裸裸的话就像是威胁一样,简直是大逆不道。虽然如此……
雌虫掐住手心,逼着自己维持着挺拔的站姿,和傅南桀对视。他也一定要为元帅说些话,就算微不足道也好,无济于事也罢。或许也是,为了曾经的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