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在四个人里,楚流青是挨巴掌挨得最多的,在苗寨的时候一天十个起步,到后面姜渔都打得手痛,直接换了苍蝇拍,但手都扇酸了这人的脸皮也是没多久就消肿了,简直在挨巴掌这方面天赋异禀。
他身前的小辫子垂下来,灰棕色卷毛有些蓬乱地搭在颈侧,眼眶上围绕着一圈乌紫,一双绿眼珠却亮得像是祖母晶宝石。
像一条张着嘴巴,伸着舌头,眼睛扑闪扑闪,冲人不停摇尾巴求摸头的卷毛大狗。
姜渔被这样的念头逗得眼睛微微弯起来,他扯过楚流青的一条小辫子,卷在指尖玩儿:“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只留你一个人,你要是惹我生气,我都找不到人打你。”
楚流青看着自己被姜渔握在手里的辫子,仿佛跟一只被人顺毛捋的大型犬般兴高采烈,他握住姜渔的手,将脸颊贴在少年的手背上蹭来蹭去:“宝宝打我就可以了,不要找别人。”
姜渔把手抽回来,一脚踹在男人雕塑般的八块腹肌上:“我嫌脏手。”
这一脚并没有多大力,楚流青却很配合地被他踹出老远,又委委屈屈地重新爬回来:“小狗洗过澡了,不脏的。”
说着又黏黏乎乎地贴上来,在少年线条漂亮的颈窝里蹭了,他一边蹭着,一边伸出舌.头在姜渔锁骨上舔.舐,喉咙里发出沉醉般的喟叹:“宝宝好香...”
姜渔一巴掌把他扇开:“你除了能弄我一身黏糊糊的口水还能做什么。”
楚流青说:“还能给宝宝洗澡。”
他舔舔嘴唇,不知是在回味姜渔身上的甜香还是在回味姜渔给他的巴掌,眼睛亮晶晶的:“宝宝累了,我帮宝宝洗澡吧。”
姜渔身上确实没什么力气了,身上也黏糊糊的不舒服想洗澡,他任由男人结实的臂膀将他抱起来,走进浴室里。
半透明的雕花玻璃门后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夏日午后的阳光洒在木地板上,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与祥和。
然而没过多久,浴室里又传来少年羞怒的喊声。
“楚流青!”
“啪——”
姜渔身上每月都要发作的毒消失了。
另外三人还不放心,硬是把姜渔带去各大医院和研究所做了全面检查。
结果是,一切正常,健康得就跟从来没中过毒一样。
三个人脸上一时间有些五颜六色,说不上好看还是难看。
姜渔体内的毒解除了,固然是好事,只是他们三个联手这么久都毫无进展的事,被楚流青解决得易如反掌,显得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过于滑稽可笑了。
只有楚流青成天笑嘻嘻,殷勤地在姜渔身边跑来跑去。
况且,闻峋褚弈徐晏书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围在姜渔身边,但到底也是有自己的工作的,不能时时刻刻和姜渔待在一起。
但楚流青就不一样了,他一没有家族上的牵绊,二没有事业上的重任,就是个多金的无业游民,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姜渔身边。
他脸皮又厚,连挨几十个巴掌都赶不走,姜渔便懒得再管,任由他像个跟班似的拖在自己身后,看得剩下几个人眼睛一个比一个红。
这样的后果就是严重破坏了生态平衡,姜渔每天的耐心和精力都有限,白天在楚流青那里消耗完了,晚上面对回来的剩下三个人,便没了那么多的好脾气。
直接导致原本一天能亲到三次老婆的褚弈,现在只能勉强嗦到一次老婆的舌.头;原本能够亲手喂老婆吃水果的徐晏书,回来时老婆已经被别人喂饱了,压根不吃他喂过去的东西;至于闻峋就更不用说,原来在姜渔心情好的时候还能亲个手指头,现在连味儿都闻不到了。
于是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三人召开了可持续发展的战略性会议,决定联手把楚流青给扔出去。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如他们所料,楚流青消失了三天,姜渔连问都没问过一句,不知道是没发觉,还是发觉了也懒得管。
直到第四天晚上,姜渔接到了一个从海外打来的电话,刚一接起来,那边就传来楚流青梨花带雨的哭声:“宝宝,这里好多狼哦,好可怕,我差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主人了。”
姜渔:“... ...”
他冷冷抬头看向剩下三人。
褚弈见势不对立刻道:“老婆你少听他胡搅蛮缠,我们只是把他绑树上了什么也没做,还派了专人保护他的安全,哪儿会有什么狼。”
徐晏书也道:“小渔,楚流青向来诡计多端,他的话不能轻信。”
闻峋也开口:“小...”
姜渔“啪”的一巴掌扇闻峋脸上:“你们把他扔哪儿了?”
这次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半晌,眼见姜渔是真的生气了,褚弈才支支吾吾地说:“非洲。”
姜渔愣了一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褚弈声音闷闷的:“我们把他扔在了埃塞俄比亚高原上,不过有派人远远地看着他,还安排了人每天给他送饭,除非他自己乱跑,否则不可能出什么事。再说了,他身上还带着那条蛇,我觉得比较危险的应该是那些非洲本土动物...”
下一刻,一个清脆的耳光响在他的脸上。
“你们简直是胡闹!”
姜渔无语,明明这几个都是二十几岁的男人了,怎么做起事来还跟小孩子一样不顾后果,净会给他添乱。
他烦楚流青不假,这四人之间怎么斗来斗去他也懒得管,但无论如何,他不希望这四人中有任何一人因为自己而出事。
姜渔接回楚流青的电话:“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埃塞俄比亚高原上,楚流青看了眼自己手上被树皮磨出来的唯一一道小擦伤,声情并茂地带着泣音说:“有呢,主人,小狗好痛哦。”
姜渔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一听声音里也带了些急切:“那那些狼呢?你现在安全了吗?”
这次那边传来的回答有些犹豫:“狼...嗯...唔,安全了,宝宝好关心我哦,喜欢宝宝。”
姜渔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那头,楚流青瞥了眼七零八落的一地狼尸,再与盘踞在自己肩膀上的小青蛇对视一眼,委委屈屈地说:“宝宝,都是小青把它们毒死的,不是我干的呢。”
“... ...”
果然,比起楚流青,他更该担心的好像是埃塞俄比亚的生态环境。
姜渔:“你还是别回来了。”
他啪地挂了电话。
楚流青当然还是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趁姜渔不在的时候放蛇把剩下三人全都咬了一通。
闻褚徐三人如临大敌,去医院做了一大圈检查却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心头不安更甚。
褚弈揪着楚流青的领子逼问:“你到底给我们下了什么毒?”
楚流青笑吟吟地说:“哎呀,慌什么,我才不会像你们那么狠毒呢,这些蛇毒只不过是让你们阳.痿一周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啦。”
当晚,楚流青一张脸又被打肿了。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姜渔知道了。
这次他连巴掌都懒得扇了,看着罚站一样杵在自己跟前,神色各异的四个男人,头一次觉得脑袋疼得要裂开。
从前他觉得人多点儿就多点儿,也就是多个免费工具人的事儿,四个不同功能的按.摩.棒换着用而已,但现在看来,只要这四个人呆在一起,他就永远没有安宁日子。
这四人跟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就算他离开这里去他乡生活,他们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他,缠着他不放。
那么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选择其中一个最顺眼、最听他话的人,让另外三个彻底死心。
至于后面万一哪天他厌了倦了,再甩掉就是,甩掉一条狗总比甩掉四条狗容易。
姜渔不动声色地考虑了一周,最后在一个风和日暖的早上,神色平静地对所有人宣布道:
“我打算和闻峋结婚。”
如同从天而降一道惊雷,将客厅里几人全都劈得呆立在原地,像一根根僵硬的木头。
闻峋怔然看向姜渔,他血液流速加快,大脑嗡嗡作响,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褚弈最先反应过来:“老婆,你没发烧吧?”
还不等姜渔回答,他就大步凑上前,在姜渔跟前蹲下来,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姜渔的额头,神情凝重道:“有点热,我说怎么大白天说胡话呢,老婆乖咱去医院看看。”
说着就火急火燎地来拉姜渔的手。
姜渔甩开他,“啪”地给他一巴掌:“滚。”
徐晏书眉头拧得死紧:“小渔,楚流青向来诡计多端,你身体里的余毒可能还没清楚干净,目前还有没有什么影响神经的副作用也不清楚,还是去医院再做一次全面检查为好。”
楚流青脸上仍和往常一样挂着笑,却笑得有些僵了:“你少污蔑我,宝宝身体里的毒早就解了。”
姜渔抄起手边的枕头朝徐晏书砸过去:“你把我当傻子是吗。”
徐晏书身体没动,老老实实挨了这一砸,神情依旧严肃:“我认为你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楚流青也难得和他们站在了同一阵线:“是呢宝宝,宝宝都和我办过婚礼了,还怎么和其他人结婚呀,宝宝不要再开玩笑了,小狗陪你玩儿其他游戏好不好?”
姜渔却没什么表情地说:“谁跟你玩儿游戏,我是认真的。”
此话一出,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在场的除了一直没说过话的闻峋,其他几人脸色都是前所未有地难看,一个比一个黑。
突然,褚弈勾起一拳,携着剧烈的罡风朝闻峋砸过去。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出,包括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巨大喜悦中的闻峋,他被砸得向后一个趔趄,勉强稳住脚步。
他的眉眼沉沉压下来,脖颈上青筋浮起又沉下去,显然是在压抑着情绪。
姜渔不喜欢他们打架,闻峋始终记得这一点。
于是他只是收紧了拳头,冷冷看向怒气勃发的褚弈。
褚弈一把揪起他的领口:“是不是你逼他的?你又在背地里干了什么坏事?你拿闻淙威胁他了对不对?!贱人!”
“啪——”闻峋还未搭话,一个玻璃杯就精准地砸在了褚弈脑袋上。
褚弈朝着东西砸过来的方向看去,对上姜渔一双冷淡的眼睛:“我这里不养疯狗,要发疯就出去。”
褚弈松开了抓住闻峋的手,一双野兽似的眼睛却渐渐红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娇娇地靠在他怀里,由着他叫老婆,甚至还会回应他亲吻的少年,怎么今天就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他不甘心地走到姜渔跟前,烫热手掌握住少年蝴蝶般纤薄的肩膀:“老婆,我不相信你是真心想和他结婚,你实话告诉我,他到底在背地里对你说了什么?”
姜渔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他什么都没对我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褚弈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不信,你骗我。”
姜渔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他怀疑褚弈脑子有问题,他都重复这么多遍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理解了他的意思。
褚弈眼眶通红,眼睛里竟涌上一层水汽,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困兽,他不死心地抓住姜渔的手,语气软下来:“老婆,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我改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和人打架了,你不喜欢的拳击赛我也可以不去,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做到,你别这样吓唬我好不好?”
他咕噜噜倒了一长串出来,然而姜渔只是瞥了眼自己被他抓住的手:“松开。”
褚弈手掌紧了紧,红着眼睛松开了。
徐晏书沉默着围观了全程,闻峋脸上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不似作假,对于姜渔突然的决定,他应该是真的不知情。
但徐晏书左想又想,也想不出姜渔这么做的原因。
他看着姜渔,沉声道:“小渔,你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
姜渔:“还能有什么理由,你们四个成天吵得我烦死了,我只想留一个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众人回想起前几日的鸡飞狗跳,都不约而同暂时闭上了嘴。
楚流青绿眼珠子闪过一道幽暗的光,轻声说:“那宝宝也不该选闻峋呀,宝宝不是最讨厌他了吗?”
然而当姜渔的视线望过来的一刻,他又跟变脸似的,脸上的表情变得楚楚可怜:“主人说过最喜欢小狗的,都是骗小狗的吗?”
姜渔“啪”地一巴掌扇他脸上:“你给我下毒还想要我喜欢你,楚流青,你闲得没事儿就去精神病院看看脑子,少在这里白日做梦。”
楚流青眼里迅速聚集起两汪眼泪:“宝宝好偏心哦,闻峋也对你做过坏事,宝宝怎么就原谅他了呢...唔...我也可以和他一样戴止咬器的,项圈和锁链也可以,宝宝不要丢下小狗好不好...”
褚弈攥紧拳头附和道:“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凭什么闻峋就能被选中。”
“是因为我的脸吗。”一直没出声的闻峋忽然开口。
男人沉黑的眼睛定定望着姜渔,可那眸中没有疑问,只是如同湖水一般的沉静:“因为我长得像他,所以你才会选择我。”
闻言,姜渔的眉梢微微挑起:“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走过去,抬手捏住闻峋的脸。
高眉深目,挺鼻薄唇,即使带着止咬器,依然掩不住男人从骨相里透出来的英俊。
少年细白的手指捏着男人的下颌,像是把玩一个能入眼的物件般,在手里转来转去,那双无情的杏眼笑盈盈的:“他们的脸我多看几眼就腻了,只有你的脸我看着顺眼,久了也不腻。”
姜渔早已不会再在别人身上寻找闻淙的影子,但无可否认的,他生命中最年少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给了闻淙,审美自然也潜移默化地受到了影响,即使他已经清楚地将闻淙和其他人分离开来,光看脸,闻峋的脸依然是他看得最顺眼的。
此话一出,空气中陷入长久的静默。
闻峋垂着眸,指甲尖几乎将掌心掐到出血。
即使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亲耳听到姜渔说出来时,他的心脏依然如同被锋利的刀尖穿透,拉扯出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姜渔不再把他当作闻淙,可闻淙的影子会像一道无孔不入的阴影般,永远笼罩在他和姜渔剩下的岁月中。
更可笑的是,正因为姜渔不再把他当成闻淙,便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依赖他,像是他怀中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一般对他撒娇,对他笑了。
一时间,闻峋竟不知道自己一路以来的选择是对是错。
是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和姜渔度过恩爱的一生,还是清醒地撕破所有的遮羞布,认识到一切不过是从另一个人身上延伸出来的虚情假意,后果则是失去他原本甜软可爱、天真娇纵的爱人?
闻峋不知道,但命运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从无回头路可走。
他这厢垂头耷眼,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另外几人则跟家被偷了似的,脸色比闻峋还难看。
若说别的,他们还有点胜算,但闻峋这张因为和闻淙相似而具有天然优势的脸,他们是无论是如何也比不上的。
良久,楚流青率先开口:“宝宝,你要是喜欢他这张脸,我也不是不可以去整容...”
还没等姜渔回答,褚弈就横眉竖目:“楚流青,你还要不要脸?”
楚流青道:“哎呀,整容就是把原来的脸扔掉呀,要脸还怎么整容呀。”
姜渔想象了一下楚流青顶着一张闻峋的脸,羞涩又犯贱地叫他主人的样子,顿时一阵恶寒,“啪”的一巴掌扇过去:“滚!”
楚流青捂着脸,很是委屈:“宝宝不喜欢吗...我不介意宝宝把我当成闻淙的,他们只会吃闻淙的醋,不像我,只想要宝宝开心呢。”
姜渔没有犹豫地甩给他一个耳光:“你们不配和他相提并论,谁都一样。”
他目光不带感情地扫过剩下几个人:“选择闻峋的理由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不管你们接不接受,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听清楚了吗?”
褚弈咬着牙,肌肉紧绷得微微发抖,显然是在拼命压抑着自己,楚流青则已经睁着一双绿眼睛,可怜兮兮地流出了几滴鳄鱼眼泪,只有徐晏书,一直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渔看向一直寡言的闻峋:“你呢,闻峋,你现在知道了这些,还要和我结婚吗?”
闻峋望着姜渔,眼眸发红。
姜渔抛出了一个最让他痛彻心扉,却也最让他无法拒绝的诱惑。
就像那天姜渔应允了他的亲吻,却不允许他摘下嘴巴上的笼子,他明知自己和姜渔之间会有一道越不去的坎儿,也依旧如同飞蛾扑火般,心甘情愿地让少年烧毁自己的翅膀。
他喉结上下滚动几轮,最终还是哑声道:“要。”
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答案,姜渔很自然地接了下去:“婚礼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闻峋道:“最快下周天。”
如果沿用上一次的婚礼流程,准备起来会快上许多。闻峋当然不想这样仓促,可夜长梦多,他怕拖久了,说不定哪天姜渔就会反悔。
姜渔:“好。”
他看向剩下几个人:“等请帖准备好了,我会给你们发一份,到时,我希望你们都不要缺席。”
婚礼办得很盛大,可以说,是近年来D城最为瞩目的一场婚礼。
几十辆千万级别的豪车在接亲队伍里排了一长串,姜渔乘坐的那一辆,更是价值上亿的全球限量款,一个轮子能在市中心买一套房。
全城最豪华的酒店里,九层楼的每一层都坐满了宾客,来往的人群非富即贵。
这次的宾客名单比上次扩展了整整三倍,似是婚礼的主人公铁了心地要向所有人宣告,身边的人将在这一刻真正成为他的妻子。
宴席间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多的是趁此机会,扩展自己在上流阶层的社交圈的人。
只有一桌人除外。
在距离台前最近的一桌上,三个男人单独坐成了一桌,个个相貌英俊,衣冠整洁,只是比起其他八人一桌的,他们这桌显得过于冷清了。
桌旁的三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阴沉沉的冷气,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偶尔有想攀结的前来和他们搭话,也只能得到一个个带着杀意的“滚”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今天来参加的不是婚礼,而是葬礼。
“你们真打算就这么看着他和闻峋结婚?”褚弈阴着个脸开口。
楚流青撑着个脸,灰棕色的卷发垂在肩上,他摆弄着袖子里的小青蛇,眼尾带着笑意,绿眼珠里却是毒蛇一般森然的冰冷:“不如我让小青去给闻峋下毒吧,这次多下一点,让他阳.痿一辈子,看宝宝还会不会和他结婚,嘻嘻嘻。”
比起另外两个人,徐晏书的脸色虽然也不太好看,但显得冷静许多:“这是小渔的决定,你们要是真去对闻峋做什么,只会惹他厌烦。”
褚弈捏紧拳头,后槽牙几乎咬碎。
从得知姜渔的决定到现在,他每一天都无法自控地生出想要把闻峋杀了的念头,或者,把他那张长得跟闻淙一模一样的狐狸精脸给毁了,看这贱人还拿什么勾引他老婆。
可他当然知道徐晏书所说的话不假,姜渔默许了他们之间的一些小打小闹,但要是真对其中某一个人造成大的伤害,姜渔只会生气,且不会原谅他们。
上一次“差点儿”在非洲出事的楚流青就是先例。
可让褚弈真的对姜渔放手,甚至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和别的男人结婚,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褚弈眼睛红着,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儿大石头,怎么坐都不舒服,他站起身,闷声闷气地丢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
另外两人看他一眼,没管他。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甜的声音:“婚礼就要开始了,你要去哪里?”
褚弈身形一顿,一回头,姜渔正在他身后望着他。
少年一身纯白色西装,领口戴着小巧可爱的黑色蝴蝶结,胸前别着价值连城的鸽血红宝石胸针,他脸上化了淡淡的妆,乌眸皓齿,比起平日里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多了几分明媚动人,像朵娇艳的花儿。
褚弈看见他这副模样,先是一怔,随后眼眶更红,他别过头:“又不是我的婚礼,我留在这儿做什么。”
刚才听到姜渔那句话,他几乎陷入了一种错觉,好像接下来的婚礼主角是他似的,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强烈的难受,心脏像是被攥住般,痛得他喘不过气。
男人背过身,用挺拔的背影面对着心里明明想多看几眼的人,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他此刻的狼狈。
可下一刻,他的手掌却被一只柔软的手牵住了:“既然来了,就好好坐下,好不好?”
褚弈的身体骤然僵硬在原地。
少年靠得很近,他几乎能够闻到从身后传来的香气,还是如往常一般馥郁勾人,引诱着他去亲吻。
褚弈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他顺手反握住姜渔的手腕,强硬地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扣住姜渔的后脑,对着那张红润的嘴唇吻了下去。
少年唇瓣依然柔软,像是初生的花瓣一样娇嫩,亲起来甜得出水,只让人亲了还想亲,怎么都吃不够似的。
褚弈太久没有亲过姜渔了,自从宣布要和闻峋结婚那天起,姜渔就把他们都赶出了家里,只留了闻峋一个人,褚弈好几次试图翻窗户进去,都被少年冷着脸扇巴掌赶出了门,就像铁了心要和他们断绝关系一样。
他这几日想姜渔想得发疯,就像是在沙漠里被烈日暴晒了数日的人,再不从少年嘴里获得一点甘泉的话,他就要渴死了。
本能冲破了理智的牢笼,男人臂膀宽阔,将身材纤细的少年牢牢拢在怀里亲吻,全然不顾这是在人来人往的礼堂里,仿佛他才是今天的新郎一般。
而出乎意料的,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虽然看着姜渔被亲吻,却没有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
褚弈在闻峋的婚礼上闹事,就是在给闻峋找麻烦,而闻峋是他们几个现在共同的敌人,要是能闹得这场婚礼办不下去,那就再好不过。
“唔——”姜渔使劲儿去推褚弈,可身前的男人如同铜墙铁壁,压根推不动半分。
褚弈咬着他的唇瓣,凶狠又蛮横地在那上面留下印记,仿佛即使知道眼前的人马上就要嫁给别人,他也要不甘心地在少年身上刻下永久的印痕。
“砰——”
怀里的人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大力夺走,与此同时,男人坚硬的拳头钢铁般砸在了他脸上。
褚弈心思全在姜渔身上,猝不及防被砸得倒退几步,抬起猩红的一双眼,便见刚才还在他怀里承受亲吻的少年,现在正被另一个男人牵着,被男人高大的身影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