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远的眼眸瞬间瞪大,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面对这样的指控:“什么?怎么可能——”
方老师并不理会沈清远的反驳,而是更加不耐烦地皱起了眉:“我们刚才已经去阮临楠的病房里去看过他了,他现在神志不清,但还记得是有人推他的。”
他甚至迅速调出了视频,病床上的阮临楠此刻看起来极度不安,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是因为身边没有人,让他感觉到了极度不安,他嘟囔着:“有人推我、推我。”
光只是看到这个视频沈清远就觉得自己心疼的要裂开了。
“但是根据学生的目击,那个时间段游泳池里只有你和阮临楠进去。那么也就只有可能是你推的。”方老师继续说,他点开自己的终端,打开了其中有关于沈清远的资料,“而且你有过精神病史,甚至有过伤人的记录,这件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也不奇怪。”
方老师稍微抬了抬下巴,他带来的两个安保人员就已经同意,然后靠近了沈清远,一人一边将沈清远夹在了中间,直接带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校医目瞪口呆,他瞠目结舌地看向方老师:“是不是抓错人了?”
刚才这位学生那么关心那位溺水的学生,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他推的?
“沈校医,不要相信精神病人。”方老师只是这样回复,然后就再一次大步流星地向外走着。
在离开之前,沈姓校医还能听到他十分感慨地留下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伤谁不好呢,偏偏是这个学生,校长还指望着建一个图书馆……啧。”
虽然不知道他们此刻在说什么,但是沈校医已经十分模糊地感觉到即将被带走的这位学生,很有可能要为这件事,付出极大的代价。
此刻的院长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十分殷切地像公爵分享自己的努力:“我之前已经着人排查过阮临楠的周围,您放心,都是一些的听话的好孩子。”
“唯一一个例外就是有一位有神经病史的孩子,我们已经尽快将他和阮同学隔离开了。”
冯娜公爵还从未听说过这件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精神病史?”
“对,不过您可以放心,他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和阮同学接触了。”
院长还在前面献殷勤,后面的院长秘书已经着急地火烧眉毛,他已经悄悄地阮临楠的事情用终端发送给了院长,只是此刻的院长显然已经没有时间去看自己手腕上的终端了。
于是院长秘书连忙戳了戳自己手腕上的终端,示意院长。
这样不同寻常的动作,显然也引起了管理官的注意,他看向了院长秘书,和对方确认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院长秘书觉得此刻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有冷汗滴落,但他依然开口道:“没事没事……只是我刚刚收到消息,说阮同学现在不在游泳池那里,他好像在房间里休息,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去那里了。”
管理官下意识意识到对方现在说的是谎话,毕竟在公爵面前谄媚和想要获得好处的人多不胜数,撒谎也是家常便饭。
冯娜公爵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于是厉声喝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院长此刻也懵然不知,一齐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秘书的脸上,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终端,也迅速脸色大变,冷汗津津。
面对冯娜公爵愈发严肃的表情,院长吞了口口水,最后还是选择了说实话:“阮……阮同学掉进水里了。”
在冯娜公爵暴怒之前的,院长连忙补充道:“不过,现在已经送到医务室,没什么大事了,把他推进水里的罪魁祸首我们也也是抓到了!”
“就是那个精神不稳定的学生,呃,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能遇到阮同学,我们的确已经做出了有效的举措将他们两个分开。”
“可能是嫉妒阮临楠在学校里关系好,做出的报复行为……”院长断断续续地这样解释道,一边用自己手上的手帕开始为自己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一定会的!”
但是开开心心想要来看自家外孙的冯娜公爵怎么能接受这样的说辞,他的脸颊迅速的冷了下来,相比自家外孙的安慰,冯娜公爵此刻完全不在乎罪魁到底是谁:“现在、立刻,带我去看看!”
“是、是的。”
沈清远被关进了一个小房间。
他在这里就读五年的时间,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狭小,逼仄,甚至不如当初他和阮临楠一起打扫的那个置物间。他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通气孔,里面照映出了一道微光。
从那里似乎钻进了一道风,这时候的沈清远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冷,他再一次打了个喷嚏。
种种后遗症此刻在沈清远的身上冒了出来。
之前曾经被沈父沈母殴打的伤口碰了水,此刻蔓延出钻心的疼痛,吸饱了水的衣服此刻变成了寒风帮凶,让他浑身发冷。
刚才一直用力做心肺复苏的手臂此刻也因为过于劳作和用力而发麻。
沈清远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动也不动。
可是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几乎双眼放空。
他在想,阮临楠现在怎么样了。
快点醒过来吧。
他是所有人的小太阳,哪怕是伤到了一点点,都会被所有人所担忧,怜爱。
包括他。
所以,请快点醒过来吧。
方老师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师,老师只是大家对他的一种尊称。
严格来说,他隶属于星际第一学院安全保卫科,负责这里的学生安全。而此刻他正皱着眉看自己的终端,上面有院长此刻愤怒的消息,要求他迅速查清罪魁祸首,而且把证据准备好,到时候似乎是想要提供给那位尊贵的公爵看的。
但是——
方老师暴躁的点了点自己的终端。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高贵的管理层们忘记了这件事,由于学院监控的特殊性,他虽然有保护学生安全的义务,但又并没有可以随时查看监控的权力。
更何况那个游泳池近期正在翻修,能够进去的学生少之又少,里面的监控也没有完全恢复,估计只有两个监控镜头能够正常使用。
但就算是查了,凶手除了沈清远还能是谁呢?
方老师想到了自己在出门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学生。
叫什么名字方老师自然不知道,只记得那个学生有一双很黑的眼睛,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让他很是不喜欢:“只有……我只看到沈清远进去的。没有其他人。”
那么真相就很清楚了。
甚至不需要二挑一。
而且当初这位沈清远入学的时候,就是他们的重点看顾对象,当初沈家的态度似乎也很奇怪,似乎希望沈清远在这里闹事似的,方老师皱着眉回忆了一些这一切,最后还是松了口气,决定不要再去管这档子事了。
反正最后是沈清远。
不是学校管理不严,而是精神病学生不好好珍惜学校给予他机会,犯下弥天大错。
这个答案,皆大欢喜。
冯娜公爵此刻气势汹汹地跟在院长后面一路到了阮临楠所在的病房。
他原本浑身怒气和担忧,连脚步都止不住的急促,精致的皮鞋用力地踏在校医院的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音,让一旁带路的院长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可就是这样气势汹汹,又满眼担忧的老公爵,却在在终于走到了病房外面的玻璃墙面的时候停住了。
院长只能看到那位原本马上就要冲到这里的老公爵忽然停下了自己的步伐,整个人仿佛一座雕塑似的站在原地,手指紧紧地握住了自己手中的手杖,目光呆滞地望向了玻璃窗,一动不动。
院长不敢说话,于是也跟着将目光转移过去,便看到了玻璃间里的情况——
里面是阮临楠一家。
此刻阮临楠的父母和那位早已经毕业的高年级哥哥,此刻正围在躺在病床上的阮临楠身侧。
阮临楠那十分感性的母亲此刻便坐在阮临楠的身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则是闷声不吭地给自己抹眼泪。
阮临楠的父亲则是安慰着阮母。
所有人都在这里等待着阮临楠的醒来。
院长不知道为什么冯娜公爵的脚步在这里停驻,只见那位看上去似乎无论何时都考究高贵且气势十足的公爵此刻轻轻在凝望玻璃窗许久之后忽然用力转过头来。
“这,您……”然后看到公爵停下步伐的院长愣了一下,刚刚想开口询问,一旁的管理官就伸出手做出一个“嘘”的示意动作。
院长一愣,没有继续说话。
管理官似乎十分理解冯娜公爵此刻的心情,只是微笑着低声说:“麻烦院长,先带我们离开吧。”
院长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急着要见阮临楠的公爵此刻忽然说要离开,他向着那个玻璃的探视窗口往里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头,但还是带着两位迅速离开,带到了距离这里不远的学院休息室。
冯娜公爵坐在了休息室的位置上,双手交叉地放在桌上,似乎在思考什么,管理官则是客气地邀请院长他们离开:“抱歉,我们公爵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哦。”面对管理官的指示,院长自然也不敢说什么,更何况现在他在理亏,于是缩了缩脖子,赶快从休息室内退了出去。
等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面对着已经跟随自己三十多年的管理官,冯娜公爵终于开口了,只是他还没有说话,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地从他的眼角滴落下来,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这个时候有些丢脸,于是伸出手,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低声开口对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伙计开口道:“阿尔文,你看到凝凝了吗?她已经这么大了,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
管理官阿尔文也同样是看着阮母长大的,此刻心中的感慨并不比冯娜公爵少,但是他更能够理解此刻冯娜公爵的近乡情怯,于是低声开口安慰道:“先生,是的,这段时间里大小姐已经长大了。”
“她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且过得很好,您应该开心才对。”
“是的,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应该开心才对。”这位老父亲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可是阿尔文,这么久没见,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害怕看到她了。”
“我感觉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冯娜公爵伸出了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我记得她还这么小,和楠楠差不多大,可是现在……”
“这是自然的,先生。”阿尔文柔声道,“毕竟你们已经这么久没见了,中间甚至没有联络过,当然会因为这些事情担心,但是小姐是您的女儿,不会和你生疏的。当初都只是误会而已。”
“我当初就不应该为她安排结婚对象……”说到当初的事情冯娜公爵就咬牙切齿,“都怪元帅家的那个死小子!”
管理官笑了一下,没有戳穿其实和对方没有任何关系的事实,只是继续安慰道:“大小姐现在已经有楠楠小少爷,您和小少爷关系这么好,大小姐会重新接纳你的。”
阮临楠。
提到这个名字,冯娜公爵似乎终于有了些力气站起身,他伸出手扶住一旁的扶手,从位置上站起,语气冷肃地开口:“不是说楠楠是落水说有人推了他吗?带我去见一见,到底是哪个兔崽子敢欺负我们家楠楠。”
看到冯娜公爵终于从悲伤中缓了过来,管理官阿尔文终于放下了心,他优雅地欠了个身:“好的。”
院长自从被从房间中请出去之后,就在门口惴惴不安地等候,他在房间门口走来走去,但是这样的动作都没法平息他的怒火,只能压低了声音向着一旁的秘书发难:“不是说让你们看好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秘书低下头,不做争辩,他知道此刻院长只是在发泄情绪而已。
也果然如同秘书所想,很快院长便将自己的怒火转移到了沈清远的身上:“果然,当初就不应该让他入学!现在可好,好好的图书馆,就这么没了!”
“这件事情必须严惩!退学!计入档案!”院长这样唠唠叨叨地开口,重复着这几句话,近乎神经质地在原地绕着圈。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那个休息室的房间终于打开,那位矍铄的公爵再一次气势十足地站在了院长面前。
依然是身边的管理官来代替他发言:“院长先生,我们想知道那位推了阮同学的学生,你们想要怎么处理?”
似乎一道雷劈到了院长头上,他好像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该如何挽回现在的局面,立刻客气地开口道:“刚才我们已经商量过了,竟然在校园内做这种违法的事,不可饶恕!我们决定开除他的学籍,并且将这件事计入档案,当然如果您有其他的需求,请直接告诉我们。”
冯娜公爵终于开口说道:“那么,就带我们去看看吧,那个动手的学生。”
“没问题。”院长回复道,“也当初是我们的错误,不应当让沈清远入学的……我们以后会调整我们的入学标准,以后任何有病史的学生,我们都不会让他们进入学校的。”
只是听到这句话,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冯娜公爵脚步停顿了一下,他皱起浓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之后,他皱着眉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管理官,对这个熟悉的名字发出了疑问:“……沈清远?”
管理官显然在这方面的记忆力要比冯娜公爵要强得多了,他的脸上此刻也出现了同样的疑惑:“沈清远,应当是小少爷最好的朋友。”
看到冯娜公爵此刻的脸上依然充满了疑惑,于是管理官再一次提醒道:“上次曾经和小少爷一起来过家里的?”
“……”
显然当时的冯娜公爵满眼睛都是自己的小外孙,完全无视了那位潜在的抢外孙危险分子,这让管理官不得不更加详细地提醒道:“当时将自己的车厘子蛋糕让给了小少爷,您还说他是个好孩子。”
说到对自己外孙好的事情,冯娜公爵终于想起了当时的事情,只是这样的回忆只会让他更加不解,低声自语道:“怎么会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阮临楠:提前带老攻见家长我就说是个明智的选择!
第23章
很快冯娜公爵就被带到了那个囚禁了沈清远的小房间,他怀揣着不解和些许疑惑打开了房门,便看到灰暗的小房间的角落里有一抹白色,此刻正安静低头坐在那里。
听到有房门打开的声音,那个身影便慢慢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冯娜公爵。
冯娜公爵这是第二次看到沈清远,但是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沈清远和上次的不同,现在的沈清远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看上去状态极差。
他眯了眯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院长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几乎要对沈清远破口大骂了:“你——”
冯娜公爵伸出手制止了院长的声音,阿尔文向来明白自家公爵的意图,于是客气地向院长说:“先生想单独和沈清远聊一聊。”
这句话迅速将原本已经让已经让唾骂滚到嘴边院长将话吞了进去,对着冯娜公爵连连点头:“您说的对,您说的对。”
但是愤愤不平的情绪却无法消散,在离开之前,院长用眼神狠狠地望向了沈清远,似乎在警告他说话小心一点。
只是可惜,他的目光沈清远是注定不会接收到了。
随着房门被关闭,院长退出了房门之后,两个人的对话才刚刚开始。
冯娜公爵看到对面的沈清远,发现对方除了脸色不好以外,似乎眼神都没有聚焦,管理官此刻也发现了沈清远的状态不对,低声开口向冯娜公爵道:“他……该不会现在还在精神不稳定的状态里吧?”
在刚才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听了院长如何大肆渲染这名学生的十恶不赦,当时学校是如何怜惜他,又看他现在病情十分稳定才将他勉为其难地收入学校,又是如何辜负学校的信任做下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情来等等等等……
虽然之前看起来沈清远的状态的确十分正常,但是……
冯娜公爵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沈清远站起来身,脸上泛起了奇怪的潮红,管理官阿尔文立即护在了冯娜公爵的身前,横向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冯娜公爵,防止万一沈清远忽然发难。
可是沈清远这样站起身来之后,却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举动,而是发出声音,近乎急迫地问道:“阮临楠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
对方那突然的动作似乎真的只是在确定阮临楠现在的状态,管理官护在冯娜公爵面前的手于是也缓缓地收了回去。
冯娜公爵紧紧地望着这个看起来很古怪的学生,半晌之后才缓缓摇头:“没醒。”
听到这句话的沈清远好像被抽去了骨头,软绵绵地坐了回去,眼睛里刚才那一点点的亮光此刻也迅速湮灭下去,好像一只不说话的人偶。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冯娜公爵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是对方将阮临楠推进水里,于是他沉声喝问:“是你把楠楠推进水里的?”
人偶缓缓地抬起了头,漆黑的瞳孔晃了一下,似乎在分辨冯娜公爵在说什么,在一分钟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这个组合的词汇在说什么。
沈清远似乎没法接受这样的污蔑,他失控道:“不是我!”
沈清远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自己的状态,他的脑袋发晕,耳朵边也发出了尖锐的嘶鸣,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皱缩着因为寒冷而尖叫,他似乎是靠一口气撑着,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下。
但是他不能倒下,甚至沈清远觉得反应过来的自己,竟然精神出奇的稳定,也更加奇妙的冷静,甚至于他可是抬头看向冯娜公爵,用目光仔细地观察对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上一次看到这位爷爷,他就觉得对方很有可能不是他所说的医生那么简单,只是阮临楠家的邻居和他毫无关系,他也就没有更多探寻。而今天看着这位爷爷身上的礼服,以及带着家徽的戒指和手杖,他便觉得更是如此。
他决不能被困在这里,虽然不知道对方会相信自己多少,但是他会努力尝试,他伸出手扶住一旁的墙壁,强撑住自己软绵绵的身体:“……不是我,我到的时候楠楠已经在水里了,是我把他救出来,向医务室报警。”
“他们在蒙骗您。”
冯娜公爵很快从那个房间里出来,院长就等待在门口,等候最后的结果,他毫不讲究地贴在房门口,想要尝试听到里面对话的内容,却只能听到里面仿佛是切切嘈嘈的奇妙杂音,具体说些什么,却一句都没有听到。
这时候院长不禁愤恨起自己的学院房门这极佳的隔音。
半晌之后房门打开,冯娜公爵依然气度非凡地站在前面,管理官紧跟在他的身后。
院长连忙迎了上去:“公爵先生……”
管理官先一步打断了院长热络又讨好的声音:“先生,我们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判定沈清远是伤害阮同学的凶手的?”
院长的声音立刻卡在了喉咙里,他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沈清远,于是回答不出来。
阿尔文观察了一下院长的表情最后开口道:“那么,公爵想要看到事发时的监控录像,向来这对于院长而言很简单吧。”
最后阿尔文做了结束语,他挺拔的身姿,不容辩驳的话语给了院长无形的威慑:“虽然公爵很想为阮同学找到凶手,但是同样,我们不想找错了人。”
阮临楠还没有醒。
自己被误以为是凶手。
沈清远望着小小房间里窗户,一直望到了太阳落山,月亮缓缓升起。
他伸出手贴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猜测自己现在的额头应该是很烫了,但是他手指也一样滚烫,根本摸不出来到底有多少温度。
不过现在这不重要。
沈清远确定了周围荒无人烟,只能听到十分轻微的虫鸣,沈清远这才从自己的那个小小的角落站起身来,他的脚步有点发软,光是走上两步就要晃上一下,于是他再一次扶住了自己身边柜门,让自己的身体稳住。
然后他十分简单地拉开了房门。
原本他是无法从这里出去的,只是在冯娜公爵来访时,他用贴纸将门锁贴住,阻断了房门的自动上锁感应设备,再加上后来沈清远无人问津,这才让这个秘密维持到了现在。
沈清远看了看,他现在是在学校的某个位置较偏的教学楼里,已经是半夜,大门已经被牢牢关闭,于是他又一间一间地去拉开每个教室的门,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窗户没有关闭的教室。
沈清远眯起了眼睛,手指握住了窗户的把手,站在那里稍微喘了口气,确定自己有了足够的力气,这才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落地很顺利。
于是沈清远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悄悄地向着选学院医务室的方向前进。
这一天的关押让沈清远身上潮湿的衣物已经半干,但是面对夜间的风,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大脑里的思绪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混乱,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吸口气。
要去见阮临楠。
沈清远的脚步晃了两下,坚定了自己的步伐,他一路走到了阮临楠所在的病房。
阮临楠现在所居住的是第一学院的校医院,同样也是一个足以对外开放三星级医院,所以他没有被移走,还安静地躺在病房里。
沈清远悄悄地避开医院的其他人,趁着他们没有注意到的瞬间,找到了阮临楠。
不知是什么原因,阮临楠的家人此刻没有在这里陪床,阮临楠的房间一片漆黑。
……天赐的机会。
沈清远这样想到,他指挥着自己的双腿走到了阮临楠的病床前。
看到阮临楠安静地躺在床上,带着婴儿肥似的脸颊上也有了红晕,没有当时他刚刚将对方救上来那样苍白,脸上也没有再安装那个呼吸机。
看到对方此刻的模样,沈清远觉得自己放下了不少心。
只是这只是刚刚的放下心来,沈清远就迅速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头重脚轻地眼前一黑,他连忙扶住病床边的扶手。
他再一次在病床边缓缓地吸了两口气,保证自己此刻的状态,这才再一次用力压着自己的太阳穴,睁开了眼睛。
沈清远将目光慢慢滴停驻在了阮临楠的脸上,阮临楠住在一个独立病房里,一旁的窗户此刻透入了一层薄薄的月光,月光刚刚好落在了阮临楠的脸上。
让对方的睡颜看起来无比圣洁安静。
沈清远望了一会,最终缓缓地在阮临楠的床边蹲下了身体,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阮临楠的手,
此刻阮临楠的和之前一样,柔软,有温度。
沈清远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这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