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便开始了海选。一个月前,贺秋所在的三中进行了一次全校师生的体检活动。而就是这么凑巧,何圭慈与他的血型和HLA配型都成功了。
何圭慈年轻健康,父母健在,家庭和睦。想要让他自愿献出心脏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们便开始策划,如何让何圭慈合理的失踪。
就在薛家人无比烦恼的时候,这个徐先生又出现了。并且这次和他一起的还有汤先生。
贺秋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后来汤先生给了薛家人五张符纸。而这五张符纸正是后来他姑母贺洁给他的所谓的平安符。。
贺洁当时告诉他这五张符纸是一位有名的大师给她的,保平安,非常灵验,让他分给他的几个朋友。
若是平时贺秋肯定也不会把这些符纸放在心上。但近期城隍庙在网络上爆火,白凤凰的出现更是掀起了一股热潮。贺秋五人也早就约好要去凤凰山找白凤凰。虽说几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凑在一起就容易热血上头,但他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担心在山上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五张平安福送得就恰好那么及时。出发之前他顺手就将兜里的符纸一一分给了几人。不管有用没用,求个安心也好。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不是他所以为的平安福,而是精心设计的何圭慈的催命符。
这也是贺秋后来才知道的。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和冯信他们一样感到害怕焦虑担忧。直到他无意间听到了他姑母和薛家人的谈话。
这才知道原来何圭慈就是他们找的心源。而他的失踪也是他们所策划的。这对于贺秋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不敢相信好朋友的失踪是自己家人所为,从小对自己极好的姑母姑父更是罪魁祸首。而自己在不知觉中成了帮凶。
一边是自己家人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对于贺秋这样一个十几岁,从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的少年来说,这件事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沉沉的压在他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夜不能寐,倍受折磨。
直到收到了何圭慈平安回来的消息,他才觉得一颗紧揪着的心终于回到了胸腔。然而等真的见到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憔悴不堪的好友时,他才惊觉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过去。
他从没有那么真切的意识到他背叛了自己的好朋友,对方肉眼可见瘦削下去的脸颊,干裂起皮的嘴唇,甚至是看向他们时眼底还未散去的惊恐,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针尖一样扎向他,怒斥他为何视若无睹。
他甚至想就这么躲起来,不看不听不想,像只鸵鸟一样,但愧疚依然如潮水一波一波涌上来,压得他透不过气。
沈镜离开病房的时候贺秋还在哭得不能自已。他没有再听贺秋的哭诉,也没有再去管其他人的反应。早在他看清整件事的因果之时,他就已经知道贺秋的不对劲了。
少年人眼底的纠结挣扎他都看在眼里。亲人和朋友之间,也许很难选择。但这也并不是他隐瞒不报的理由。
选择揭开这一切,沈镜也曾仔细思量过的。是就这样粉饰太平,还是撕开表面的和平?或许一旦公开,几个少年的友谊就会土崩瓦解。但靠谎言与欺骗维持的友谊,也只不过是镜花水月,总有一天也会消失。
他也看得出来,其实贺秋心里也在挣扎着想要坦白一切寻求何圭慈的原谅,但有些事情想要开口却不是那么容易。沈镜只是给了他一个开口的契机,让他坦然面对一切。以免之后的日日夜夜都活在愧疚折磨中,以致于最后走入死胡同,导致悲剧的发生。
而作为当事人的何圭慈也不应该被隐瞒。他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至于要不要原谅贺秋,便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沈镜走出医院大楼,胖胖不知从哪里跳了过来,敏捷地把自己砸进了他的怀里。他顺手抚摸着胖胖柔软的后颈皮毛,身后,潘卓快走两步跟了上来。
“所以当时在凤凰山上何圭慈究竟是怎么当着众人的面消失的?还有董汾说的你和那个老道士斗法当真这么激烈吗?”
沈镜一窒,刚才用贺秋转移了话题,才把几个少年的注意力从这上面移开,怎么这人还抓着不放啊?
他有些无语地撇了一眼潘卓,幽幽道:“我还以为你要先问问那位徐先生呢......”
第70章
潘卓却笑了笑, 摇头道:“那位徐先生名叫徐润,早已经在我们掌控中了。现在我对那日凤凰山上的事情反而更感兴趣。”
从病房出来后,再加上他们之前所调查的线索, 整件事情的脉络他心里已大致理清楚了。只是,他依然不明白当时何圭慈究竟是怎么当着几人的面失踪的, 并且以极为快速的方式从凤凰山转移到了了胶州灌溪县那样一个偏远的山区。
不止是何圭慈一人,还有其他的受害者, 经他们搜查,发现许多人的失踪都与何圭慈极为相似。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人能悄无声息的消失还能瞒天过海这么久。
沈镜一看潘卓那表情就知道今天要是不给他说清楚他是不能罢休了。他想了想, 这事儿也没必要瞒着他, 别说他们之前就合作过好几次,想必往后的合作也不会在少数。适当给对方透个底也更方便今后的合作。
下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头顶, 医院门口进出的人却不见少,三三两两的人手里捏着一张张雪白的病例单。满脸的麻木漠然。
沈镜往旁边阴暗处让了让, 眼看着潘卓也移步跟了过来, 于是他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这事儿真理清楚了其实也简单, 关键就在当时贺秋给他们的符纸上。这符纸名叫牵引符, 而这符纸要起作用除了有老道士的暗中施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上面沾了何圭慈的血。这也就是为什么分明当时五个人身上都有符纸, 却只有何桂慈一人中招。中术之人形如傀儡,力大无穷,不是一般人能够控制住的。所以当时冯信几人都拉不住他。
之后沈镜又去凤凰山查看过,在冯信他们所说的雾气出现的地方发现有符纸燃烧过的纸灰, 这应该也是那老道士的本事之一。何圭慈中术之后利用迷雾躲过了冯信几人的视线一路直奔与那群任汇合后, 再利用空间转移符纸离开了凤凰山。整个过程可谓是天衣无缝。这也就是为什么搜救队在凤凰山没有找到线索的原因。
潘卓听完后也是恍然大悟。难怪当时他们在凤凰山附近什么也没有查到,监控更是毫无线索。想必其余受害者也是如此流程被绑去了灌溪县。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骇人听闻的邪术, 若非是沈大师亲口告诉他,恐怕他也是不敢相信的。
他心下不由得凝重了起来。决不能任由这些歪门邪道继续肆意妄为下去,否则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受害者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世上。
两人没说多久,潘卓便接了个电话便匆匆走了。
沈镜一时无事可做,他眯着眼睛瞥了眼外面白灿灿的阳光,还是抱着胖胖走出了医院。
之前他忙着城隍庙的事情,一直都没时间出来好好逛逛,现在难得有了空闲,他也不急着回去了。他招手喊了辆出租,直接到了二环一个非常有名的小吃街。
小吃街的建筑仿造古时候的木屋,木屋刷着统一的棕色木漆,街道两旁整齐栽种着翠绿的小树,正中间的石板路上隔几米就种着一簇簇开得正盛的鲜花。一排排洞开的小店热闹非凡,店员热情似火地吆喝忙碌着,五花八门的美食佳肴整整齐齐地摆在摊前,扑鼻的香味勾动着行人的味蕾,混合着时不时飘出来的花香,别有一番风味。
果然不愧是名声远扬的小吃街,看看这大太阳的,人是一点儿也不少。尤其是成双入队的小情侣,简直成了他们约会的打卡点了。
沈镜鼻尖动了动,没忍住咽了口唾沫。别说味道怎么样,光看这色泽香味,就很难空着肚子回去。胖胖更是激动,早就已经扬起了脖子,一双碧瞳炯炯有神地盯着两旁的小吃,耳朵尖竖起,爪子着急地踩着沈镜的手臂,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字——想吃!
沈镜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挤进了最近一家香味浓郁的烤猪蹄店。
等一人一猫心满意足挺着肚子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漫天的星子闪烁着微光,点缀在黑幕一般的天空上。轻轻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股属于夏季的热意。沈镜提着打包好的吃食下了车,车子又晃晃悠悠地开走了。
站台处一个人也没有,街道上零星几个铺子也关门了。已经开始歪斜的路灯尽职尽责地发挥着余光,长长的影子倒映在微微凹凸的地面,显得有些形单孤影。
前方不远处就是两进的城隍庙。白天看起来烟火气十足,给人满满的安全感。到了晚上反而给人一种森森然的感觉。再后面就是蜿蜒广阔的凤凰山,山上枝条纵横交错,在星光照耀下隐隐绰绰,令人望而生畏。黑暗中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布谷鸟的空寂叫声,越发让人心底发悚。
忽地一声嘹亮的猫叫从角落阴影里传来,沈镜微一侧头,朝着那处阴影喊道:“胖胖?”
细碎的声音窸窸窣窣传来,沈镜拧起眉峰,抬起脚走了过去。只是还未靠近,几道暗影如闪电般四散开去,眨眼就又隐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下一刻,一只肥硕圆润的狸花猫踩着猫步甩着尾巴优雅地走进了路灯的光影之下。
沈镜笑了笑,招手轻声道:“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自己提前跑回去了。”
刚才公交车还未到站,胖胖就提前钻了出去,沈镜还以为他自己等得不耐烦先跑回城隍庙了。
胖胖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懒懒道:“刚才瞧见我一猫小弟叫我,过去看了下情况。”
沈镜微微一愣,奇道:“你还有小弟?”
胖胖闻言微微扬起下巴,挺起毛茸茸的胸脯,随后眼皮垂下瞥了沈镜一眼,那小模样别提多傲娇。“我堂堂一城隍庙守护神猫,有几个小弟怎么了?”
沈镜挑了挑眉,憋住了嘴角的笑意,“那你小弟找你什么事?”
胖胖弹了弹耳朵尖,一扭头朝前走去,说:“他们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一些打打闹闹嘛。真烦猫,连抢地盘这种小事儿也找猫大爷我,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
胖胖口是心非地碎碎念着,语气里却能听出几分亲昵和引以为豪。沈镜心里暗道其实你自己也挺喜欢这些打打闹闹的小事嘛。
不过看起来胖胖和他的猫小弟们感情很好呢。
一人一猫在昏暗的小巷里走着,没一会儿就到了大门口。庙里干活的人早就已经下班了。这会儿整个寺庙都极为安静。红木大门上白炽灯已经亮了起来,一圈圈光晕透出来,照的门口那一片空地格外明亮。
胖胖率先跃上了院墙,一个纵身就跳了进去。沈镜却不能跟他一样,老老实实地敲了敲门。
大门嘎吱一声开了条缝,大门没上栓,看来徐五爷还是给他留了门的。沈镜轻轻一推,还没跨进去,里面就探出来半张脸,被灯光映得白惨惨的,连五官都有些模糊。
对方嘴巴一咧,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老二你可回来了!”
这声音洪亮,震得沈镜耳膜都抖了抖,差点没当场聋了。他楞了一瞬,才呼出一口气,盯着张越明,幽幽地说:“你怎么还没下班啊?”
张越明豪放地一把拉开大门,让开半个身子将沈镜拉了进去,“我这会儿哪里安心下班哟,你一口气睡了几天,醒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句话你就跑了,我可不得在这儿等你回来!”
“怎么样?今天你去派出所有什么消息没有?那事儿搞定了没有?怎么解决啊?”
沈镜被他拉着一路走了进去,他那大嗓门还喋喋不休,整个城隍庙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你一口气问那么多,你让我先回答你哪个?”沈镜将手里的袋子举了举,“喏,我买的宵夜,先吃东西吧。”
张越明眼睛一亮,忙接了过去,麻利地掀开袋子瞅了两眼,“嚯,还挺丰盛!行啊老二,我先进去拿个盘子装起来。”
说罢,他脚下生风一溜烟就跑去了后院。没了他的大嗓门,前院一下又恢复了安静。只是这安静还没持续几秒钟,四凶神和文判官又如一阵烟一般突地钻了出来围在沈镜身边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汇报这几日的情况。叽叽喳喳好不吵闹。
他昏睡这几天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那么几个枉死鬼看他昏睡不醒,以为他要嗝屁了,就想着来蹭个香火,要是能占个地盘就更好了,不过被四凶神给撵了出去。
还有一些想求他办事儿,比如想投胎,告阴状的......或者做了好人好事儿有功德需要赐福的,也都被文判官一一记录了下来......
沈镜随便翻了下簿子,看到上面一条条一桩桩的记录,顿觉得有些头大。偏偏四凶神年纪最小的老四还紧贴着他的手臂,叽叽喳喳抱怨他不在的日子。一股股寒气钻进他的毛孔直往他心口蹿。
沈镜打了寒战,忙将簿子还给了齐凌桥,从背包里掏出他特意买回来的香烛,这东西比普通的香烛卖的贵多了,一根就要三百多!不过贵也有贵的好处,他自己亲身体验过,那香味儿确实比一般的香烛更浓郁,也更管饱。吸了后顿觉精神抖擞。沈镜特意买回来犒劳他们这几日的辛苦。
显然齐凌桥和四凶神也是个识货的,几“人”刚闻到香烛上散发的浓郁香味儿,一个个眼睛就瞪大了,吞咽口水的声音咕隆咕隆一声比一声响亮,活像饿死鬼似的。
沈镜也没勾着他们,拿了火柴点燃直接插进了香炉里,几鬼一拥而上,团团围着那飘渺的白烟仰着脖子用力吸,一脸陶醉地飘飘然。得亏没人瞅见,不然这深更半夜的,那场面还不得随机吓死几个人。沈镜瞅着,忽然脸色有些异样,莫非他平时悄悄吸香火气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模样?
他想了想自己仰着脖子凑在香烛上满脸陶醉地用力抽动鼻子吸食香火的样子,立刻睁大眼睛摇了摇头,把那奇葩的画面甩出脑海。不能够,不能够!他好歹也是堂堂城隍爷。他还不至于那么饥渴呢,
第71章
沈镜穿过门洞走进后院, 院子里的黄果树已经开花了,淡黄的花朵隐在茂密的绿叶间,随着夜风一吹, 空气中满是浓郁的香气。
厨房的灯亮着,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沈镜探头往里瞅了一眼, 张越明正在灶前忙碌着,锅里的水已经开始飘出了薄薄的水蒸气。
张越明抬手扇了扇, 忽地侧头瞧见了他,立刻咧开了嘴笑道:“肉有些凉了, 油都腻在一块了, 我给热热先......”
桌子上摆着他提回来的打包袋,里面的吃食都拿出来了, 一盒盒地摆在上面。有一盒蹄花凉了,白白的油脂凝固在一起, 仿佛果冻一样。
沈镜也笑, “行。”他左右看了看,“五叔呢?”
张越明将蹄花倒进碗里放进锅里蒸, 说:“你回来前有个姓毛的婶婶过来找他, 看起来挺急的,说是她小孙女一直咳嗽, 让他去看看......”
说到这里,他话匣子就打开了,他将锅盖盖好,拍了拍手嘟囔道:“要我说真咳得厉害就送去医院嘛, 指不定是肺炎呢, 这么拖着可别拖出大问题了!”
沈镜听了,也点点头。五叔的医术确实可以, 收费也便宜,周围的老邻居们也习惯找他去看。不过咳嗽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真有什么问题还是得去医院检查才好。
“等五叔回来问问他吧。”
沈镜脚步一拐往自己房间走去,身后张越明憋了嗓子喊道:“老二今晚我就不回去了,跟你凑合凑合。”
房间里的灯早就打开了,估计是张越明之前打开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黑色的手机,正在充电。他头也没回地说:“随你,晚上可别嫌我挤着你。”
张越明跟在后头呵呵笑,“嫌谁也不会嫌你啊,咱两谁跟谁,又不是第一次了。对了老二,有没有干净的衣裳啊,我今天出了一身的汗,都腌出味儿了......”
沈镜翻了个白眼,打开衣柜拿出一套常穿的睡衣,又翻出了一件之前没穿过的T恤短裤扔到床上,“这我之前没穿过,等会儿你就穿这件吧。”
张越明捡起衣裳抖了抖,“行嘞。”
沈镜拿着睡衣去了浴室,没一会儿就一身水汽的出来了,晚风再一吹,鼻尖萦绕着一股花香,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张越明站在院子里朝门洞外张望,嘴里念叨:“五叔怎么还没回来?我都饿了!”
沈镜擦着头发往厨房看了一眼,灶上的火已经关了,只有盖子还好好地盖着。
“要不你先吃吧,我买的挺多也吃不完。”
张越明咂咂嘴,将分泌的口水咽下去,“我还是再等等吧......”
正说着,门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五叔提着他的药包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嘴巴抿得紧紧的,抬眼瞧见了沈镜和张越明,脸色才缓了下来,“小沈回来了,吃饭了没?我给你煮碗面吧,刚好你之前带回来的菌菇干我今天泡发了些,给你煮到面里一块吃,保管好吃。”
只这么一句话,沈镜忽就觉得一股暖流流遍了四肢百骸,哪哪儿都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舒坦。
他抽了抽有些发痒的鼻子,没忍住咧开了嘴,“不用了五叔,我都吃过了。我给你带了一些宵夜回来,您尝尝......”
“是啊五叔,老二他买了好多吃的,还有软烂的蹄花,你喜欢的。我都热好了,咱们赶紧去吃吧,我都饿了。”
徐五爷捋着胡须呵呵笑着:“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吃了。”说着他提着药包就要回房间。
张越明一把拉住他,“别啊五叔,人老二特意给你买的,你好歹也尝尝啊,我都热好了,香得咧,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五叔拗不过他,被他拉着进了厨房摁在了凳子上。
沈镜也跟在后面进了厨房。
“来了,起锅!”张越明掀开锅盖,一大股雪白的蒸汽翻滚着涌了上来,顿时满室飘香。他用夹子将碗夹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浓郁的猪蹄香味扑面而来,芸豆被炖得软烂,汤汁雪白,旁边是店家准备好的红油酱汁,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
“哟,这么丰盛啊。”
张越明将其他的打包盒打开,整份的手撕烤兔,外加两个麻辣兔头,还有一份柠檬无骨鸡爪。沈镜买的有点儿多,除了蹄花是专门带给五叔的。其他的都是打算买回来慢慢吃的,这下可便宜了张越明了。
“五叔吃蹄花,我就吃这个!”
他直接拿起了一个麻辣兔头,红红的辣椒油包裹在兔头上,星星点点的芝麻粒点缀在上面,一口咬下去,麻辣鲜香,浓郁丰富的香味在口腔里爆开,张越明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
“老二,快,你也来一个,这味道简直绝了。”
沈镜才吃得肚子滚圆回来,这会儿哪里还吃得下。他摇了摇头,也坐到了桌边。
徐五爷看着张越明,脸上的笑也真切了许多。他拿起筷子在碗里拨弄了一下,蹄花炖的很是软烂,筷子一夹那软弹的蹄花皮就往两边滑。浓白的汤汁溅了一些出来,滴在桌面上。
沈镜拿了一个勺子递给徐五爷,他接过来,笑吟吟说:“你也再吃点?”
沈镜摇摇头,想到之前张越明说的事情才问道:“五叔,刚才你去哪儿了?”
徐五爷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叹了口气,说:“是毛大婶她孙女儿......上个月贪凉,自己半夜爬起来冲了凉水澡,就感冒了,闹着肚子疼。我给她看了看,也开了药。本来是没什么事儿了,就前段时间不知怎么了,有些风寒,咳嗽。吃了药也没什么用。刚才我就是去看她的,咳得越发厉害了,一张小脸咳得通红,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我一看,这哪儿行啊!我就叫他们赶紧把孩子送医院看看去。那毛大婶根本不听呀,非让我开药,我哪里能这么耽误孩子!就拌了几句嘴。”
沈镜听着,心里也有些着急,徐五爷的脾气是再好不过了,能跟多年的老街坊拌起嘴来,肯定是气狠了。那孩子情况估计是有些严重了。
他只好又问:“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送医院了吗?”
“要真送过去了我也不至于这么气!我看他们是老了老了就老糊涂了。孩子要真有什么事儿我看他们怎么哭去!”
说完,五叔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碗里还冒着热气的蹄花也有些食之无味了。
张越明这会儿已经啃完了一个兔头,这会儿正吮着腌入味儿的手指。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停下来,“这都什么家长啊!那小孩也太倒霉了,能不能联系到她父母啊?老人家固执,她父母应该能听劝吧?”
徐五爷摇摇头,“她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呢,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唉,算了,明天一早我再去看看,实在不行我就直接打120......”
徐五爷年纪大了,大晚上也吃不了多少,吃了小半块就有些腻了,只舀了些汤和软烂的芸豆慢慢吃着。
“不说这个了,小沈啊,你今天出去是不是去处理凤凰山的事情了?怎么样了?咱们城隍庙还能继续办下去吗?”
毫无疑问,城隍庙最近处在舆论风波中,即使徐五爷不怎么上网,也知道凤凰山发生的失踪案对城隍庙影响极大。
徐五爷大半辈子都在城隍庙里,对于他来说,城隍庙就是他的家。事情发生后,他心里是五内俱焚,急得不知道怎么是好。只是见沈镜一直忙得很,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就自己憋在了心里。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做着自己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这会儿终于忍耐不住问了出来。张越明被辣的斯哈斯哈的,听到这话也立刻朝沈镜看了过来,期冀他能说出什么好消息来。
沈镜见他们一个比一个愁眉不展,不禁笑了起来,“放心吧,咱们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事儿本就和我们无关,等警察局公布真相,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张越明顿时长舒一口气,抽了张纸巾擦手,说:“我就说嘛,咱们城隍庙可是有城隍爷保佑,什么劫数过不去。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怎么影响得到咱们?就是瞎操心,瞎操心。”
“不过这两天我也看了网上的官方通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这年头还有那么多失踪的,还都在那什么灌水县找到的,这可是大案子哇!”
“是灌溪县。”沈镜纠正道。
“哎呀管他什么县。”张越明摆摆手,“不过这县可真是牛掰!怎么能绑那么多人那么久都还没被发现的啊......你说这背后的人得有多厉害啊!”
“过几天你就能知道了。”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徐五爷就提着他的药包回房间捣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