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监控室里到处都是血迹，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不出意外，演播室也被血洗，那个原本放置试剂管的盒子已经空了。
离逍眼前忽然闪过刚才那个黑衣alpha，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条腿为什么会让他觉得熟悉。
不就是一路追着踩他脚的那只？
血是那只金狮偷的？
为什么要偷血？
想不通，离逍索性放弃思考，转身追出去。
总之，抢了再说。
宋瑾目的达到，走到没人的地方通知队员撤离。
轰炸还在持续，一楼大厅加强了防控级别，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成功脱身。
绕进无人的小巷，等搜查的执勤队离开后，宋瑾准备往约定的集合地点去，没想到转身就看到一高大的黑衣alpha站在不远处，正直直地盯着他。
空中炸开的火光窜进小巷，离逍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双眸。
一瞬间的对视，竟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见黑衣蒙面的alpha没进一步的动作，宋瑾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这条小巷四周都有在搜查的执勤队，还有到处乱窜砍杀的玩家，一有动静就容易把那些人引过来。
血已经到手，宋瑾不想在这又脏又臭的地方多待一秒钟。
刚走近，原本一动不动的alpha忽然挪过来。
宋瑾往左，alpha往左，他往右，alpha往右，明摆着跟他过不去。
“让开。”宋瑾伪装过的声线低喝。
离逍：“东西给我，放你离开。”
宋瑾没耐心周旋，既然已经被发现，就只能动手。
狭窄的小巷里堆放着不少装酒瓶的箱子，留给两人施展的空间不多。
从巷头打到巷尾，离逍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只小金狮不止会踩脚，身手也不错，跟姓钟的老头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身份原因，离逍跟不少专业杀手交过手，相比起来，金狮的招式并不阴损，也不像野路子，不太可能是渡鸦的人。
空中忽然白光一闪，气浪席卷而来。
趁宋瑾躲避飞来的铁架，离逍摸向对方的后腰一把扯下盒子。
宋瑾站稳，两步追上锁住离逍的脖子就要送他去见阎王。
“东西还给我，留你一个全尸。”
“小朋友口气不要太大。”离逍踩了宋瑾一脚，踢向对方的膝盖，同时擒住手腕反拧将人往墙上摁。
宋瑾蹬墙借力空翻，挣脱控制，反身狠狠踢向离逍的头。
监听器里忽然传来千灿焦急的声音：“老大，我们都到了，你现在在哪？！”
宋瑾边打边问：“外面情况怎么样？”
千灿：“敌方来了十艘飞船，幽龙只出动三艘，目前还没看到有援军赶过来，最多十分钟3区的防御系统就会被攻破！”
“知道了。”宋瑾找准机会踢向离逍的手腕，“等我三分钟。”
听到宋瑾的圣亚语，离逍有一瞬间的恍神，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的眼睛，不小心被踢中手腕。
装着试剂管的盒子飞到空中，宋瑾踩着墙跳起去接，手刚碰到盒子，眨眼间就被飞过来的腿给踹到了别处。
观战楼内，幽龙的管理高层听到控制中心被血洗，钟爷失踪，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大厅角落，一西装革履的beta面色焦急：“狗爷，钟爷的终端没信号拨不通！”
被叫狗爷的中年beta背着手，唇角绷直，气得脸上的肉一阵阵抽动。
“先送贵宾离开，执勤队加大排查力度，找到人后给我扒皮抽筋剁碎了喂狗！增援怎么还没来？！”
正说着，一个花臂beta匆匆跑过来，脸色很难看：“狗爷不好了！我们的增援被雪豹堵截了！”
狗爷微微眯眼：“雪豹？敢拦我们？！”
花臂beta：“真的是雪豹，他们出动了二十艘飞船，我们的人刚出发就被他们堵了！”
狗爷一把抓住花臂beta的衣领：“所有区域都被堵了？！”
花臂beta哆哆嗦嗦道：“所、所有！”
幽龙所有人脸色骤变，有不信邪的，联系自己的小弟确认情况，得到了一样的结果。
雪豹好像早有准备，精准堵截了所有增援。
放在平时一个雪豹根本不算什么，可现在渡鸦堵在门口轰炸，雪豹又从背后偷袭，一把手钟爷还下落不明，今晚的局势对幽龙非常不利。
厅里一些贵宾察觉到异常，招呼也没打一声，急匆匆地离开。
他们是喜欢看刺激，不是受刺激。
花臂beta：“狗爷，那、那我们怎么办？”
狗爷放开他，咬咬牙：“先离开这里！”
地下车库漆黑一片。
执勤队投放照明无人机给贵宾们指路。
“砰——！”
无人机还没完全升空就被一枪打暴机了。
“有人埋伏——唔！”
黑暗中枪声不断，贵宾们尖叫着狼狈逃窜，被埋伏在各个角落的雪豹小弟逮住。
江驰打晕狗爷和另一个幽龙管理，一手一个提着扔进悬浮车。
解决这波人，江驰看看时间不多了，示意小弟们离开车库。
车队从十点、十二点方位车库门飞出，专往盛典会场内人多的地方去。
江驰打开后车门，一个低空漂移从人群头顶飞过，后座两个幽龙高层顺着敞开的车门掉了下去。
发了疯的玩家们兴奋地呼喊，举着从各处搜来的斧头柴刀一拥而上。
江驰低头瞄了一眼，见那两个管理在剧痛中醒来，又被活生生乱刀砍死，吹了个口哨。
“屠杀的滋味爽不爽？”
离约定的半小时只剩五分钟，江驰在队伍频道里联系离逍。
“老弟，时间快到了，你在哪呢？”
听到监听器那头传来打斗声，江驰眉头皱起，“你被发现了？在哪？我过去接应你！”
离逍伪装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那边搞定了就先撤吧，晚点我过去找你，对了，别靠近那座金山。”
江驰：“啊？为什么——”
“轰！”
江驰一句话还没说完，高空又是一阵爆炸的巨响，连信号都受到了干扰。
“老弟？喂？老弟——？！”江驰稳住剧烈震动的车身，快速扫视整个混乱的会场，猛地调转车头往回开。
昏暗的小巷中，被离逍和宋瑾踢来踢去的盒子不堪重负裂开了，两支试剂掉了出来。
离逍跳起夺了一支。
宋瑾被抢了一半战利品哪肯罢休，死活要把另一支追回来。
打斗声引来路过的执勤队，堵住了小巷两头。
“你们在干什么？！”
执勤队个个持枪，这么狭窄的空间里真打起来很难脱身，离逍干脆地翻过两米高的矮墙跑路。
前脚刚着地，后脚小金狮就追了过来。
身后传来执勤队的喊叫，伴随着几声枪响。
“攀凤巷发现可疑人员，他们穿着执勤队的队服，正往西南方向逃！”
两支执勤队分成四路，一波人跑到巷子中间要翻墙去追，附近大量玩家闻声赶来，嘶吼着围攻了过去。
离逍边打边在房屋密集的居住区快速穿行。
“不是分了你一支？还要怎么样？”
宋瑾：“本来就是我的！”
“老弟！这里——！”
空中传来江驰的吼声，离逍抬眸一瞥，避开宋瑾的拳头，跳起抓住屋檐，翻身到平房屋顶。
江驰打开后座两侧的车门，找准机会降低高度。
一枚小型导弹划过夜幕，和拦截导弹在低空相遇，江驰瞳孔地震，猛打方向盘窜进巷子：“趴下！！！”
狂风中，离逍和宋瑾几乎无法站立，不得不停手蹲下，抬手护住双眼。
大量沙石、金属碎片堪比利器，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强劲的气压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江驰死死把着方向盘，有楼房遮挡，运气好没翻车。
爆炸离地面越来越近，幽龙那套拦截系统已经快吃不消了。
等这阵气浪小一些，江驰来不及喘口气，调转车头再次靠近离逍：“老弟，快，上车！”
离逍转身踩着屋顶的边缘一跳，抓住车门钻进去。
宋瑾咬牙追过去，却只抓住离逍的披肩。
宽大的披肩滑下，宋瑾只来得看到离逍侧脸的轮廓。
“老大——！”
千灿开着悬浮车找到宋瑾，顶着大风靠过去，“幽龙马上要顶不住了，快走！”
翻飞的披肩被风卷走，宋瑾眼睁睁地看着悬浮车飞远，沉着脸跳上千灿的车。
远处，离逍透过后视镜注视着那片屋顶。
距离太远看不清那只金狮的脸，不过那头漂亮的金发却是比这冲天的火光更加耀眼。
江驰：“你脸上流血了，没事吧？”
离逍回过神，随手擦掉滑到下巴的血：“小伤，其他人呢？”
江驰：“我让他们先走了。”
离逍看向远处的盛典会场，点点路灯下，街道躺满了尸体，不少玩家冲进观战楼围攻逃窜的贵宾，连执勤队也不放过。
这哪是人间该有的风景。
离逍漠然地收回视线：“报仇了，痛快吗？”
江驰：“痛快，怎么不痛快？”
说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幽龙办的屠杀狂欢节，大多数参赛的玩家要么是心理变态，要么是些山穷水尽想搏一把的人，总之没一个正常。
但在人数不够的情况下，幽龙会抓人去做玩家。
雪豹就有一些出勤的小弟不慎被抓，在会场里被砍死。
曾经有小帮派上门要人，结果那个帮派所有人都被抓去做了玩家，从那之后谁都不敢再跟幽龙叫板。
本来会场各个出口设有禁制，但现在已经消失了，离逍猜测应该是金狮入侵控制中心时关的。
悬浮车开出会场不久，一发小型导弹从天而降落在会场北边，把最高的那栋观战楼附近几公里都给炸平了。
荡开的冲击波让悬浮车剧烈颠簸了几下。
江驰握着方向盘啧啧摇头：“这一发下来，骨灰都扬了。”
离逍：“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能搞定，我不参与。”
江驰：“嗯，对了，你为什么让我不要靠近那座金山？不少钱呢。”
离逍：“渡鸦吸引了幽龙最猛的火力，雪豹本就是趁火打劫，总得给人留点好处。”
“你说渡鸦？！”江驰后背发凉。
渡鸦那帮孙子跟幽龙一样不好惹。
离逍没多解释，转移话题道：“姓钟的暂时交给你看管，我明天回去，你弟弟要是考虑清楚了，让他明天下午一点到清水区停机坪，我会带他一起走。”
江驰透过内视镜看向离逍，探究地问：“你认真的？”
离逍：“作为愿意和我合作的条件，要帮你弟弟拿到户籍，这是你说的，既然是约定我一定会遵守。”
江驰笑嘻嘻地接道：“要是我弟跟在你身边，那不就跟人质一样？以后你让我往东，我还能往西？”
离逍：“你要这么想也行，自己考虑，我无所谓。”
江驰：“……”
竟然不否认。
第二天午后，离逍一身宽松的运动装，压低棒球帽坐在候机大厅角落，翻看跟俾雀族巫子血有关的新闻。
“大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离逍抬头看向来人：“想清楚了？”
来人点头：“想清楚了。”
离逍关掉终端起身。
alpha和他同岁，五官俊朗有点婴儿肥，左手提着书包，背上背着一把唐刀，作为帮派老大的弟弟，看起来过于正直了。
这少年是他上一世的左右手，江昊。
离逍视线扫过他的刀：“这把刀开刃了？”
江昊：“开了。”
离逍：“那带不上飞船。”
江昊一惊：“？？？那怎么办？”
十分钟后，离逍站在托运窗口旁，看着江昊抱着唐刀，跟它道别。
江昊：“老婆别怕，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离逍：“……”
你老婆长得还挺随便。
江昊是黑户，离逍特意挑了不太正规的民营航空公司，花了两倍的钱顺利上飞船。
南茗星N2781到帝都星没有直达的航班，需要转乘至少五次，从这里出发的每一次转乘都需要经过严格的身份审查。
不过离逍的身份摆在这，不用自己坐飞船回去，等到中转空间站时，王室派来的飞船早已在等候。
另一艘往圣亚帝国去的飞船上，宋瑾换完纱布，随手扯过一件衬衣穿上，翻看下属发回来的情报。
千灿埋头整理药箱，大气都不敢出。
从N2781回来后，老大的心情肉眼可见地糟糕，平时就够可怕的了，生气的时候更可怕。
宋瑾的终端忽然震动，他随手接起，黑衣beta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他面前。
“查到了？”
黑衣beta：“是，攻击幽龙的是丹斯帝国的反叛组织渡鸦，同时下手的还有筑巢在N2781的雪豹，在当地实力仅次于幽龙，攻击您的十有八九是雪豹的人。”
宋瑾回想那个蒙面alpha的身手，若有所思。
“雪豹竟然有这么强的打手？”
千灿有些疑惑，“能和殿下打平手，闯进幽龙大本营干掉boss都没问题，怎么会被幽龙压一头？”
宋瑾：“他们还在打？”
黑衣beta恭敬道：“渡鸦炸毁幽龙的三艘飞船后带着那批金条走了，雪豹和幽龙还在打，不过幽龙的高层下落不明，军心涣散，雪豹赢面很大。”
千灿拧着眉琢磨：“这雪豹是单纯趁火打劫，还是另有目的？他们为什么要抢血？”
黑衣beta：“目前还不清楚。”
宋瑾调出下属发过来的关于雪豹的情报信息，翻到一张照片时停住。
照片里的中年alpha就是开车接走蒙面alpha的人。
真的是雪豹？
但那身手不像混普通帮派的。
千灿突然想到什么，猜测道：“会不会是雪豹听信幽龙那套鬼话，说喝那血能提升信息素，延长寿命，就眼红下手抢？”
宋瑾摇头：“继续跟踪，血的化验报告出来立刻交给我。”
黑衣beta：“收到。”
千灿搜索内部资料库，找到渡鸦相关的信息，看下来后不免心惊：“丹斯到底有多少这样的流氓组织，丹斯王室竟能放任不管？换做咱们陛下，一百个都灭了。”
宋瑾：“如果你发现卧室里有一只老鼠和一只蚂蚁，你先解决哪个？”
千灿：“当然是老鼠！”
宋瑾继续翻看情报，慢悠悠地说：“丹斯境内老鼠成灾，他们哪还顾得上蚂蚁？”
千灿托着下巴，随手拿了个苹果啃：“丹斯国内乱成这样，那更没人顾得上查血的事了。”
宋瑾：“就算知道这血有猫腻，你觉得他们会好好查？有这执行力也不会乱套了。”
说到这里，千灿直起身看着宋瑾：“那我们这边稍有松懈，血就有可能从灰色渠道流进我国，对我们很不利啊！”
宋瑾：“根源在丹斯，想要根除，还得丹斯方面发力，不然我们再怎么防都防不住。”
千灿忍不住咋舌：“有这样的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哥哥对他们还是太仁慈。”宋瑾轻飘飘地丢出一句，“等我继位后炸平丹斯，就什么破事都没了。”
千灿一愣，咬了两口的苹果脱手，直接滚进了垃圾桶。
“……”
你不是认真的对不对？
千灿忙不迭拿了个新的苹果，狗腿地送到宋瑾手边：“老大，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气，吃个苹果降降火。”
宋瑾随手接过来：“丹斯军方下个月换届？”
“是啊。”千灿顺势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不知道外交部换不换人，最好来几个聪明的，我妈都快烦死了，天天抱怨说那边一帮蠢蛋不听人话。”
宋瑾想着事，咬了一口苹果，嫌弃地放回桌上：“不甜。”
千灿：“……”
这还不甜呐？
江昊怎么都没想到，他哥随便一抱就抱到了王族的金大腿。
飞船降落在王室专用停机坪时，他整个人还是懵的。
王宫所处的区域是典型的沙漠气候，但因为这里是王族母星，这么多年来王室从没考虑过迁都。
江昊被极致奢华的宫殿吸引了注意力，等回过神时已经跟着离逍进了一处偏殿。
领他们过来的侍者恭敬地对离逍说：“请殿下稍作休息，到晚餐时间会有专人来通知您。”
离逍扫视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伸手擦过矮柜，手指上沾了一些细灰。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垂眸看着侍者，意思不言自明。
侍者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微笑地说：“抱歉，这几天清洁机器人故障送修了，我立刻让他们过来打扫。”
“先收拾出两间卧室，他就住跟我同一层的客房。”离逍的语气平淡。
侍者无法判断出他是不是生气了，连忙应下离开，赶去值班室找人。
值班室一群人见状，纷纷围过去吃瓜。
“怎么样？真的回来了吗？”
“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突然回来准没好事。”
“长得跟陛下像吗？不会是假冒的吧？”
“你们什么身份，敢背后议论殿下？！”侍者把在离逍那里受的气全撒他们头上，“带上清洁工具去把房子收拾了，早就让你们收拾，竟然拖到现在！上头追究起来别说我不给你们兜着！”
几个人缩着脖子，灰溜溜地跑了。
明明是主管自己说不用打扫的，现在上头怪罪又把锅全甩给他们。
等所有人走后，侍者突然露出不屑的笑意。
“继室生的算什么正经殿下，真把自己当回事。”
偏殿里，离逍推开小时候住的那间卧室，还是那些摆设，只是灰蒙蒙的，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
他走到书桌旁，打开左边最下面的抽屉，从一沓练习册下翻出巴掌大的相框。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夫夫和他们十八岁的儿子，少年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这是他。
离逍盯着照片里一家人的笑容看了许久，重新把它摆放到书桌上。
听说离开十年的王子回宫，让宫里上上下下精神紧绷，观望着陛下下一步的动作。
按照王室礼仪，就算不大操大办接风宴，也会专门为二殿下办一场酒会。
可一连三天，别说酒会了，陛下甚至见都没去见一面。
侍者们私下议论不断，得出一个结论——陛下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待见二殿下。
离逍乐得清闲，每天睡到自然醒，甚至有空帮江昊批改作业。
而江昊从小在贼窝长大，连普通人的世界都没见识过，更别说是王族的礼节，除了这里的人态度冷淡外，对什么都很满意。
到第四天，离逍起了个大早。
下楼时，见江昊正在小花园里晨练，随口打了个招呼。
江昊看到他手里拿着类似礼盒的东西，不解：“你要出门？”
离逍：“要不要跟我一起？”
江昊：“好啊。”
在宫里不能玩刀，把一学期的作业都写完了，很无聊。
每个月十五号，分管各星座的上将要到宫里汇报工作。
离逍掐着时间往正殿政务厅的方向赶，在绕过外殿走廊时，看到了迎面过来的蒙俭。
蒙俭今年七十，按照alpha平均寿命一百五计算，他还不算太老，可能因为武将出身，体格健壮挺拔，走路带风，丝毫不显老态。
双方打了个照面，离逍面带微笑地迎过去：“蒙上将，好巧，在这里遇到您。”
蒙俭视线扫过离逍手里不太有档次的礼品盒，和他这身平民打扮，淡淡地问：“人老了记性不好，请问你是？”
离逍：“离逍，陛下是我哥。”
蒙俭反应过来，连忙道：“抱歉抱歉，原来是二殿下！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离逍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刚回宫，都没几个认识的人，看到您真的很亲切，听说您要接管天降座了，恭喜。”
蒙俭听他这明显攀交情的口吻，笑笑：“没什么可恭喜的，分管天降座责任重大，我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管好。”
“我倒是觉得您能力出众，责任心强，接管天降座最合适，我想哥哥一定也很放心。”离逍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边走边聊。
谁都喜欢听吹捧自己的好话，蒙俭也不例外，离逍的一番彩虹屁把他吹得轻飘飘的，甚至不介意陪这个落魄王子多聊两句。
江昊不远不近地跟着，完全把自己摆在了小弟的位置，顺便学学离逍夸人的本事。
国王离迹走出政务厅时，刚好看到远处花园旁，离逍和蒙俭聊得很开心的一幕，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们关系很好？”
特助被问住了，谨慎地回答：“照说二殿下离开这么多年，应该和蒙上将不太熟才对。”
离迹不悦地转身回办公室，冷声说：“中午让他来正殿吃饭！”
特助忙不迭应下：“是。”
一路把蒙俭送上车，离逍目送他离开，转头就被通知中午去正殿吃饭。
他先带江昊回偏殿，又独自去了正殿，早早在那等着。
等了半小时，餐厅门外传来脚步声，离逍心口一紧。
离迹身穿白色常服，佩戴了不少华丽的饰品，这是丹斯王室的传统，地位越高，饰品越多。
反观离逍，除了一对耳钉和八个扣在耳尖的银环，什么都没有。
“哥，好久不见。”离逍起身打招呼。
离迹在主位坐下，这才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离逍早已习惯他冷淡的态度，事实上他们兄弟俩上一次同桌吃饭，已经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餐桌上，谁都没说话。
想到花园里的一幕，离迹先沉不住气，冷声问：“你和蒙俭有来往？”
离逍夹菜的动作一顿，有些迟疑地说：“我跟他……不熟，不过蒙上将能力出众，我身边很多人都崇拜他。”
离迹看在眼里，压着蹭蹭上涌的火气，不动声色地问：“那你呢，也崇拜他？”
离逍低头避开离迹探究的眼神：“相比起其他四个上将，他确实更优秀。”
啪得一声，离迹重重地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哥！”离逍叫住他，“有个事想求你帮忙，我朋友的妈妈是难民，导致他出生没有户籍，我想帮他落户。”
离迹瞬间就想起花园里跟在离逍身后的少年，怒气更胜，头也不回地走了：“老刘，给他办！”
特助急忙应下：“是！”
特助匆匆赶到休息室，就听到从里面传出瓷器摔碎的声音。
“陛下，生气伤身呐。”
离迹接过特助端过来的茶喝了两口，气得把茶盏也给摔到了地上。
“换届流程暂停，所有交接工作延后一个月，把我早上签的那份文件拿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