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一脸头疼地钻研着那道题。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他指的是,严墨一直都是用这样的心情教他题目,跟他说话的时候,怀着的一直都是那种——那种的心情吗。
即使再怎么有自制力……不过也对,严墨是连脸红都能忍下去的顶级狼灭。
所以,严墨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此刻的陆廷这么想着,他悄悄观察近在咫尺的严墨侧脸。
好像也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好像可行。他们之前是怎么相处的,之后也还怎么做吧。
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这才是严墨所希望的。
这时候他保持【不知道】才是礼貌吧。对两人都好。
那他就还是装作【不知道】下去好了。
嗯,就这么办吧。
而且,陆廷得承认,他是真的很喜欢跟严墨这人待在一起。要是说开以后两人之间变得尴尬,不能待在一起玩了,他会感觉可惜的吧。
风暖日丽的大好周六。
今天阳光似乎出乎意料地格外明媚,天朗气清艳阳高照。天公作美,是个特别适合离校返家,户外游玩的好天气。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之后,这周的课程结束。
学生们迎来为期一天半的周末,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整个校园就陷入红红火火的离校潮中。
校门口那条路早早地就开始塞车塞得水泄不通了,一大批背着包带着书的高三生们各自正在回家途中。
到了下午,整个学校仿佛被清空。这栋教学楼空下来后比平日里安静了不止一星半点,安静得都让人感觉不像是在学校里了。
只剩几个留校自习的高三生还在教室里学习。
而留守人员其中之一的严墨,此时他正低着头站在座位旁,一一收拾好这次要带回家的课本。
他跟严妍一向是下午回去的。
很多人都趁着今天监狱放风出校门去大吃一顿好的,严妍也是。从中午就跟她的小姐妹跑没影了。
在等待严妍回来的时间里,趁着教室人少他又有空,严墨顺便把堆满书的书桌和箱子都整理了一下。
他的座位算是收拾得整齐的了。但练习册和课本每天使用率高,乱还是会有点乱的,得时不时收拾归整一下,把现阶段使用频率高的那部分资料放到上面来。
难得有如此静谧怡人阳光灿烂的午后。
书太多,整理到后面身上都有些热了,严墨把外面的校服外套脱掉。
忽而教室里的几人都听见外面静谧无比的走廊里由远及近地传来一群人打打闹闹的脚步声。
因为教学楼很安静所以显得喧闹声比平时更吵人。
一听就知道有很烦人的东西要来了。严墨内心想道。
果然,一伙人进了教室后门。里面有他们班的,还有几个别班的男生,一看就是刚在外面吃完午饭才刚回学校。陆廷一进门就惊喜道:“严墨!你穿夏季校服了!”
严墨看他一眼。
就见今天陆廷校服外套的拉链敞开着,他吊儿郎当地背着包,手上还拿了一杯冰可乐,麦当劳的。
一看就是刚在校外浪完回来。他自后门一路走过来时,严墨没有抬头,只听见那阵冰块哗啦作响的声音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在兴奋什么?”
后面跟着进来的人问了句。
因为班上还有人在学习,所以一群人进来还是注意放低了说话声。
原本一片安宁的氛围被他们的到来打破。像是一池静水被偶然的阵风吹皱,泛起圈圈不平静的波纹。
陆廷抬起后桌入主了严墨同桌的空座位。又颠颠儿地把桌子像关门一样恢复原位,把他和严墨关在一起。
严墨瞥他一眼。这人咬着吸管愉快地冲他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现在也没有老师查班,更不是平时上课那会儿。几个串班的在后排陆廷的座位落了座,围成一堆观看老八打游戏。
严墨还站在座位旁,他继续心无旁骛地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陆廷坐在旁边看他。
其实他特别喜欢看严墨戴眼镜的模样,感觉有种精英阶层的气质。
冬天捂着厚衣服谁也看不出来。或许是今天夏季校服短袖穿上身,裸露出来的皮肤面积变大了。
虽然知道他白。但没想到这么白。
除了那双浓得化不开的墨色瞳仁,严墨整个人都是通透清冷的颜色。皮肤白,唇色清冷,清冷白皙的腕上一只黑色的表。
校服让他穿起来有种跟别人不一样的感觉。偏清瘦的人。手指修长,手背青筋微突,干净清冷的手指头。
嗯,严墨的手戴上手表也很有气质。
陆廷忽然感觉他们的短袖校服和手表也挺搭的。让严墨搭配起来,这人身上那种清冷又利落的气质一下就出来了。
严墨背后那一面墙的窗户透出大面积的光源来,严墨的身影在坐着的他眼里便成了背光。他的轮廓边缘被描上一层若有似无的朦胧光晕。
真像梦里才会出现的一幕。
陆廷坐在他身边,他就那么仰着头盯着严墨的身影看,以一种像是探究般的眼神。
脸上始终挂着笑。
手里一杯麦当劳的冰可乐,里面冰块融化出清脆的一声。
等严墨终于察觉他过久的视线,转头看过来和他目光对上时,陆廷一愣,他便随手举起那杯饮料。
陆廷:“喝吗?”
严墨嫌弃不已。看一眼被他咬皱的吸管,一下更嫌弃了。
陆廷说:“原来你有洁癖啊严墨。”
他低着头收回手,顿了一下,问道:“那为什么别人喂你的时候你就没有?”
严墨莫名:“你说什么呢?”
陆廷别过脸:“没什么。”
当他是在没事找事,严墨问他:“你没事做的话,能不能回你自己座位去?”
陆廷忽然就有事情做了:“这是什么?”
严墨:“卷子,别碰。”
陆廷闻言碰了。
那一沓刚好全是最近一段时间考过的所有数学卷。他随意翻开查看。卷面整洁,过程详尽,字迹利落。每一张数学卷右上角有潇洒的红笔大字批的分数。
翻开一张:147,下一张:148,下张:146。
陆廷:……
好小众的分数。
即使卷子多是他们学校自己出的题难度不算很高,但还是恐怖如斯。
陆廷嘶了一声。
……其实他是不是应该对一直以来不厌其烦任劳任怨给自己讲题的严墨态度再好一点才对??
陆廷双手捧起严墨的卷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
他抬起头,就见严墨把一三三四五六盒旺仔牛奶一口气都摆在了他面前。
这么多盒,全是他这段时间没喝的。一次性在眼前堆成一块,看起来就更多了。
像一座旺仔牛奶小山。
陆廷看看那些旺仔,又抬眼看看严墨。
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一瞬的停滞和空白。
“嗯?”陆廷问他:“你不喜欢旺仔了吗?也对,我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该换一种了……”
严墨收拾东西的时候顺带把这些也收拾出来了。
他知道这些旺仔牛奶都是陆廷用来还他人情的,报答他帮自己讲题。
但一直接受他的好意总让严墨感觉很奇怪,而且随着陆廷持之以恒地送,这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再说他俩现在的关系也挺不尴不尬的。
所以,还是算了吧。但是这件事情想要算了,他就得开口跟陆廷说清楚。
他接着回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这些还你。以后别给我送了。”
陆廷:“那我换一种。”
严墨:“不要。别换也别送。”
陆廷:“你第一天认识我?”
陆廷:“你以为你说不要我就不送了吗?”
他一副充耳不闻的姿态,单手撑在脑后,一双眼睛仍在盯着严墨的脸看。
严墨:……
不要脸的人坦白起自己的不要脸来也如此之不要脸。陆廷他咬着吸管,看着严墨的表情。
好哇。好歹之前还在自己面前还遮掩几分。
但仔细想想,从陆廷第一天给他送旺仔牛奶开始他一直以来就是这副德行。
杯里的冰块哗啦作响。陆廷咬着吸管理直气壮地说:“而且不欠别人人情这种事,我还是跟你学的。怎么,你只许别人欠你人情吗?”
嘴皮子功夫上,严墨总归是说不过他的。
陆廷还在认真地对他说:“这些我是不会收回去的。你留着慢慢喝吧。当点心,夜宵,什么都可以。”
“而且严墨。不吃早餐的人胆结石发病率容易变高,还会导致胃痛,体质虚弱的人不吃早餐会导致一天没有精神,容易低血糖……”
“闭嘴。”严墨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振振有词。
一听就不知道从哪查来的,不打断他的话真的会说个没完的。
陆廷听话闭嘴了。
没一会他又忍不住说:
“严墨,你好像是那种,就是那种什么什么的,回避型人格。”
严墨手上动作一顿。
他接着收拾起来,像是刚才的停顿不存在。
怎么说呢。某种程度上他说的也没错。严墨在面对陆廷时,确实没有以前那么自在了。
早说过了,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
至少严墨他自己这一段时间是暂时不想再直视陆廷的眼睛。那双他曾经很喜欢的眼睛。
要知道这段时间严墨已经连高考后怎么跑路都想好了。一刻也等不及了。
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黑板上那个倒计时上的日期每日还是那么不疾不徐,不紧不慢。
就像是什么规模宏大的全国性大逃杀剧情设定,他和陆廷被困在这个高三的教室里,两人的十七岁被捆绑起来了,必须得等倒计时结束后才能开门。
“其实吧,你是回避型人格也没关系。”
陆廷抬起头,朝他笑:“我有一个秘密一直从没告诉过第三个人。严墨,其实我刚好有讨好型人格。”
谁允许你冒充讨好型人格的?
严墨想骂脏话了:“滚。讨好型人格才不会像你这样。”
陆廷:“讨好型人格也分很多种啊,我是那种,讨好严墨型人格。”
严墨这时刚好把一沓书装进书包里。咚一声闷重的声音。
他没说话。因为陆廷这边话音刚落,后排跟随响起此起彼伏的真情实感的一片哕声。
老八:“陆……哕……陆廷你……哕……”
“讨好哥。人格哥。讨严哥。墨型哥。”
“严墨是吧?请问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陆廷无语片刻,一边转头破口大骂这群人偷听,一边回头找他:“严墨,快骂,用你那一招骂他们傻逼。”
严墨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
严墨:“哕。”
陆廷:?
陆廷拍大腿:“不是,你……我……哎!算了。”
后面那些人已经开始热烈商量要给陆廷起什么新外号好了。陆廷吸空了手里一杯喝的。把空杯子往桌面一磕。
他重新趴回了桌子上。
他问严墨:“对了,还没问你怎么收拾起东西来了?你要回去啊?”
“嗯。”
“你要回去?!”他的人又坐直起来。
严墨无动于衷地:“嗯。”
陆廷一傻:“我怎么不知道?”
陆廷一直都是留校派。他只是没想到这周严墨也回去。
那岂不是周末都见不到他了?
他的质问换来严墨迷惑地看他一眼。
陆廷顿了一下,他说:“不是,我意思是……你什么时候走啊?”
“下午啊。”
“……”
严墨不管他,陆廷自己在那发了会呆。
阳光明媚不用上课的周六下午,从窗户外吹进来的自然风十分舒服。
因为陆廷这段时间都是这样,跟严墨忽然就变熟了起来,两人看起来很要好,后排这群人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
只有偶尔会觉得这俩关系好得过分。
“他平时一直都这样吗?”一个人指着前面那俩,问老八道。
“应该主要是陆廷这样。”
打游戏的老八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一个端直坐着的背影,和一个撑着脑袋一直在看人家的陆廷。
他感慨:“这个人是真的很喜欢缠着严墨啊。”
陆廷这个玩意到底有意识到自己真的很缠人吗?
后排打游戏的这一群人本来也没真打算在这待足一个下午,毕竟下面的篮球场地还放着没人打呢。
原本也只是上来歇歇脚的。
“你一会儿还能打球吗?”他们问陆廷。
“怎么不行?”陆廷说:“打。”
严墨:……
他无法理解,但尊重。
十分钟后,似乎是下面打球的人发消息喊他们了。就听又是一阵桌椅拖动的热闹声音,一伙人就那么兴高采烈勾肩搭背地下去打球了。
短暂吵嚷过后,教室里那种令人舒心的平静又重新回来了。
班上的人继续自己学自己的,没有再受到打扰。
陆廷则是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儿。
但他毕竟不写作业,也没什么事,在后排自己玩了会儿手机之后,便也跟着跑下去找着他们打球了。
他离开教室的时候严墨还没有走。
严墨还在班里继续收拾东西,他看了眼时间。
这群人打起球来没有那么快。看来陆廷的人一时半会是不会再上来了。
没了一个陆廷的存在,整个教室体感顿时变得空阔了不少。严墨将这理解为一种舒畅和自由。
毕竟陆廷一个人坐在后排,他的存在感足够强烈,也够烦人的。
过一会儿严妍应该就来找他了。
这样也好。严墨走的时候他应该还在下面打球。这个星期就不用再跟陆廷那个人再碰上面了。
反正以他们两个的关系,平时的联系纯靠一层同班同学的关系。又不是什么真的朋友。
只是仅限在学校内认识的那种关系。在班里就会说话,不碰面就断联。
严墨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天气晴朗,一片碧空如洗,是那种看着看着心情会跟着平静下来的天空。周六的校园空空荡荡,连门卫大爷偶尔在楼下打招呼的吆喝声以及回音都听得清晰。
他们教室一边是半开放的走廊,一边就是学校广场。坐在里面往外望,从两侧都能看见蔚蓝如洗的天空和悠悠飘动的白云。
人在座位上,严墨转头看着窗外。
这天两边窗户都半开着,下午一阵又一阵舒爽的穿堂风吹得人身上舒畅,心神飘荡。
教室的窗帘簌簌翻动着。正是无所事事的周末时间。
严墨走神片刻。让人不知道他此时正在想什么。
今天严妍来得比平时晚啊。
他弯身将桌上的最后一沓书收纳书箱里。看看座位上的东西都整理完毕,再直起身时,外面走廊外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影。
好像是下楼打了一趟球累的,陆廷皮肤被晒红了,看得出来他头上脸上都是汗。高大的少年手肘向后撑在栏杆上。他也不看人,好像就是单纯靠在那歇息下而已。
严墨的座位在从讲台上往下数的第七排。他站的位置也刚好在窗外第七排的位置。
严墨看了眼腕表。距离这人跑下去打球也就才过了十多分钟吧,这时间够他打什么球的?
他正疑惑着。
没过一会儿,严妍的人正好到了。她喊了声严墨,就站在教室前门等他。
严墨最后看了那人一眼。背上书包走了。
那天下午两人谁也没看谁,没有眼神交流,也没说上一句话,因此直到最后毕业的那天,严墨也还是始终不知道陆廷忽然跑上楼的那一趟是干什么的。
那一幕画面像是薄薄一片的相纸,无名心事一般地被夹藏进严墨十七岁的青春里。或许等未来几十年后的哪天翻看回忆时会不经意地掉落出来。
不知道陆廷一个人站在那干什么。
总感觉好像夏天真的来了。
周日下午让人痛苦。
夕阳西下的学校大门口,晚风里充斥着一阵不知哪儿飘来的晚餐饭菜味儿。背着书包进出校门的学生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行尸走肉。
每个返校日家里都会把他跟严妍两人打包再一块送过来。对此兄妹俩都习以为常了。
到学校之后两人分道扬镳。严妍是因为跟小姐妹约好了这个时候要一起吃晚饭,严墨有自己的安排。
从宿舍出来的他走在前往学校食堂的路上。
他要自己去食堂吃晚饭。
然后回教室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自习。
严墨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口袋背诵本,等会儿排队时用。就在他顺便想把饭卡也掏出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饭卡被他的手带到了地上,滚落不远处。
正想弯腰去捡,一只手就在他之前先捡起了那张饭卡。
严墨下意识看向来人:“谢……啧。”
陆廷:“不客气~”
十分好人地把那张卡放进严墨伸来的手心里,他心安理得地接过了道谢。
严墨接好自己的饭卡。
“你怎么在这?”他问。
陆廷笑眯眯地看着严墨:“我来找你啊。”
陆廷:“其实刚才在校门口遇到严妍了,她跟我说的。”
严墨视线移开:“哦。”
严墨:“那么我就先……”
走出一步,书包带子被人一把扯住了。
严墨叹口气。
“松手。”
“不要。”陆廷厚脸皮地对他笑,又可怜兮兮道:“我还没吃饭呢,你吃了吗?”
严墨往外扯了两下,不仅没扯动而且感觉很不好——像是自己被人牵着绳的感觉。
陆廷现在简直像一块黏人的超巨大号牛皮糖,严墨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吃了,你先放手。”
肩上的一根书包带子都被陆廷扯歪了,严墨上了手试图扯住另一端把控制权夺回,下一刻被陆廷直接强势地一把扯过带子、将人拉到跟前。
严墨瞬间对上他近在咫尺笑意吟吟的俊脸:“咱们吃食堂啊?”
骤然离他一近,严墨上半身微微后仰。他维持着面无表情地,看向上方那个人的脸。
“我吃过了。”
“才怪。严妍说你们没吃晚饭来的。”
连这个都告诉他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都纷纷朝这边侧目,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在大庭广众下拔河。
主要是陆廷瞩目。还有几个路过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跟陆廷打招呼:“陆廷,忙着呢?”
陆廷就同样笑着回:“可不是!”
严墨忍耐到极限,说话带点咬牙切齿了:“你放不放手?”
“严墨!你就是不想跟我吃饭!”
“你才知道吗!”严墨镇压回去,他压迫感极强地开始倒数:“三,二……”
十分钟后,两人在食堂窗口一前一后地排队。
很简单。食堂就在眼前,严墨一时间没法就在这里把这人甩掉,二就是,他不想浪费时间。
经过这段时间跟这人的相处,严墨在他身上归纳总结出一个规律。
知道反函数吗?很简单,设函数y=f(x)(x∈A)的值域是C,若找得到一个函数g(y)在每一处g(y)都等于x,这样的函数x=g(y)(y∈C)叫做函数y=f(x)(x∈A)的反函数。
概括说来就是,陆廷这人本质反骨。如果严墨想要他输出的结果是x,那么陆廷永远只能反向得出来y。让他往东他就会往西。
也就是说,以往他用来拒绝陆廷的传统方法效率太低了。从结果上看来他根本就是一直在做无用功。
一直这么换大力气反复拒绝他,严墨也是会心累的。
所以严墨干脆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干脆一开始就不拒绝他,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好了。
跟随队伍前进一步时,感觉到身后的人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前。严墨默默地低下头,一双圆润清亮的墨色瞳仁中映照出看自己手里的背诵本。还是那么一成不变,无情无绪的一双眼睛。
陆廷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明明两人之间都发生过那种事情了。
是觉得这样看他被捉弄的反应很好玩吗?
“咦,严墨。”
陆廷发现了一件事。
“你剪头发了。”
两人到食堂的时间点不巧,刚好是晚高峰队伍最长的时候。
因为排队也没事干,陆廷观察起了他的头发来。
男生的短发本来就长得快得经常剪。而且学校突击检查仪容仪表的时候就差拿上手尺子量了,是以很多人会趁回家这一天剪完再回学校。
严墨现在的头发就是刚剪完不久就回校了的、新鲜出炉的发型。
就是最常见的短发。背面上长下短,上面头型圆圆的,墨发整齐又蓬松,可爱。下面一片被推短了,一小片整齐短小的发茬。
他的后颈修长洁白,发茬则是短短的,很干净利落。
这种时候的寸发摸起来的独特手感也很舒服。软软的带点刺刺的,扎手又舒服,像是小刺猬,有点欲罢不能。
严墨排着队,他正低头背诵手里的小单词本,脑后忽然摸上来一只温热的大手,指腹拨弄过他那片新剃的头发。
新剪的头发感觉还很敏锐,不经摸。酥酥麻麻的电流就在头皮炸开,顺着后颈窜过身体。让人受不了。
“走开。”严墨皱着眉拍走他的手。
背后的人安分下来了。
他不再作妖的时间里,世界清净。严墨得以潜心下来背诵了一小会儿。
之所以是一小会儿,是因为他刚专心下来没多久,右边肩膀忽然抵上来某种格外不同的触感。
是属于另外一个比他高大的少年下巴的触感。
严墨维持着那个姿势。
大脑空白一瞬。
陆廷清晰无比的说话声音连带着温热呼吸就在耳畔,语气懒洋洋的:“好无聊啊,严墨。你在背什么啊?”
他的声线几乎就是贴着耳朵发出来的。亲密而没有间隙。与此同时还能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说话时肩头传来的特有震动。
有点痒。但已经分不清是耳朵的痒还是肩膀的痒了。
严墨忍耐地闭了闭眼。此时他整个人被陆廷身上的气息笼罩住了,仿佛困在其中。
远处看来,他们就是两个在排着排着队就自然而然黏在一起的好基友。高个的人懒洋洋地弯身低头将下巴搭在另一个人身上,身影几乎能笼罩住前面的人。另一个则笔直站着,眼睛始终盯着手中的背诵本。
虽然严墨总是表现得一副不肯承认的模样。
但一颗心到底还是喜欢陆廷的。
对于一个喜欢陆廷的他来说,这种冲击无疑是致命程度的。
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陆廷那张得天独厚的脸蛋就靠在自己旁边。没忘记自己的最初的目的。
不就是忍耐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