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食指按住鼻梁上的金属镜架，极近地盯着小小的笔尖，确认是他想要的东西后轻声叫来助手，“梁玺，把物证袋给我。”
祁墨闻声看过去，就见沈雨清正拿起桌上的一根圆珠笔放进物证袋里，低声交代梁玺：“笔尖有血迹，马上送回局里化验，现在给邹老师做个活体取证，等这个血迹化验结果出来，再把它与高雅倩跟邹老师的DNA进行比对。”
“是！”梁玺拿了东西转身就要走。
“等等。”沈雨清又叫住他，“让黄老师试着提取笔身的指纹。”
“找到凶器了吗？”祁墨走到沈雨清身边随口问道。
“凶器是有一定硬度的钝器。”沈雨清依旧凑在书桌前翻翻找找。
祁墨定定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等待他的下文，没想到他却不再往下说了，言下之意——想要凶器自己找。
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祁墨摸了半天兜才把手机掏出来：“喂，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周宇炒豆子般的语速：“队长！查到了！邹序有个亲弟弟叫邹庭！比他小4岁，去年研究生毕业，现在在本市一家上市公司上班！”
祁墨透过酒柜的格子看了眼在客厅沙发上配合梁玺做活体取证的邹序，压低声音道：“查到他的住处！再查监控看他最近几天的行踪！”
“收到！”
挂断电话准备收回目光时，祁墨的视线一滞，落在架子上的一个玻璃奖座上，脑子里闪过沈雨清的话——有一定硬度的钝器！
他微眯起眼睛，绕到客厅那边去仔细看架子上的几个奖座，都是邹序大学时获奖得的，有演讲大赛的，也有教师技能比赛的。
吸走祁墨目光的那个是邹序大一那一届的演讲比赛冠军奖座。
虽然其他的奖牌证书也落灰不多，说明邹序平时是有注重保养它们的，但是这一个，它比任何一个都要干净，玻璃柱体晶莹透亮，几乎一尘不染。
沈雨清检查完书桌走出客厅，看到祁墨正举着多波段探照灯对一个玻璃奖座上下照看，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不动声色地走到梁玺身边坐下。
确认在奖座上没有发现半枚指纹后，祁墨拿着奖座在勘查箱旁蹲下，拿出棉签给它做联苯胺试验，看着棉签头渐渐显现出翠蓝色。
果然！奖座底部有血迹反应！
与祁墨脸上的惊喜形成鲜明的对比，林辰一脸沮丧地从门外走进来：“这栋公寓电梯的监控都是坏的！”
“不需要了。”祁墨站起身，举起手里的棉棒：“这里就是案发第一现场。”
背对祁墨的邹序错愕地扭过头来看他，就见祁墨将手里的奖座小心翼翼地装进物证袋，“这个奖座就是凶器。”
“至于凶手……”祁墨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邹序，“是你弟弟邹庭吧！”
“你胡说什么！”
邹序忽然激动起来，起身朝祁墨冲过去，被铐在一起的双手揪起祁墨的衣领：“凶手是我！高雅倩是我杀的！不关我弟弟的事！他工作很忙，经常要在公司加班，根本没时间来找我，怎么可能在我家杀人！”
又是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祁墨只用一只手便将邹序的双手从自己领口拽下来，他盯着邹序的眼睛接起电话：“周宇，你说，行，我知道了，你们盯紧了，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扬起手机将屏幕对着邹序道：“现在的时间是周二早上十点四十五，你说你弟弟工作很忙经常要在公司加班，那他为什么这个时间反而不在公司上班，而是在他的住处？”
邹序怔怔地望着他，半晌，有些回味过来祁墨可能是在诓他，于是选择闭嘴不再说话。
“周崇，你整理一下物证回去收好，把这个屋子封锁起来，阿辰，你负责把他带回局里，我去趟邹庭家。”
祁墨交代完任务转身就走，迈出一步之后忽然余光瞥见沙发上的两个人，又退了回来：“你们……”
“我们自己回去，不劳祁队长费心。”
沈雨清微微一笑，那叫一个气定神闲，惹得祁队长差点以为眼前坐着的是哪位大领导。
祁墨有些恍惚地点点头，摘下手套直接走了。
第95章 劝人当警嫂，出生没带脑
在每平方六万人民币的高级住宅小区门口，一辆黑色汉兰达被尽职尽责的小区保安拦在道闸口：“非本小区车辆禁止入内！”
祁墨摘下墨镜驾轻就熟地摇下车窗，左手亮证，“警察办案。”
保安凑近看到“靖安市公安局”的字眼，马上小跑去岗亭开闸放行。
走在环境一流设施完善的高级小区里，祁墨不禁感叹——
这真的是两兄弟吗？住的地方差这么多！
按照周宇发过来的地址和小区保洁阿姨亲切友好的指路，祁墨很快找到邹庭所住的楼层。
此时周宇跟张俊宇已经在门口守着了。
“确定在家？”祁墨走近用口型问道。
“里面有动静。” 周宇迎上来用气声回道。
电梯门应声打开，黄丹匆匆从电梯走出来，手上拿着一张单子，脸上有欣喜之色：“队长，搜查令拿到了！”
祁墨接过她手里的搜查令，二话不说上前敲门。
叩叩叩——
没反应。
叩叩叩——
还是没人响应。
叩叩叩——
看着祁墨越敲越重的手劲、越来越黑的脸，周宇忍不住出声：“队长，我知道你快忍不住了，踹吧！”
周宇同志边说边往旁边让了让，连带身边的张俊宇和黄丹都自觉地后退一步。
“这是防盗门！”祁墨横了他一眼，开始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是不是踩狗屎了，就这一天里，一个想废他的手一个想废他的脚。
“呃！”周宇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小张，你马上去物业查这个房子的业主，看邹序的家庭情况这个房子八成也是租的，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房东让他来开门！”
“是！”张俊宇应声离开。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漫长的等待。
等待，仿佛是他们做得最多的一件事。
他记得林辰曾经跟外面的女孩子宣扬：如果你想找一个有耐心又细心的老公，请第一时间考虑刑警哥哥！
而事实上，局里广泛流传的一句话是——
劝人当警嫂，出生没带脑。
祁墨长呼出一口气靠在电梯门边的墙上，后知后觉肚子饿得不行，甚至有些抽痛起来，这才想起自己早餐才吃了一半。
“队长？”周宇看他低头蹙着眉微微躬起身子，担心道：“你胃病又犯了？”
十个刑警九个胃病，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祁墨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身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曲起腿双臂靠在膝盖上，低下头静待那一阵抽痛过去。
周宇让黄丹帮忙盯着，自己跑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面包牛奶上来，祁墨仰起头接过去道了声谢。
“队长，你不能老这样啊，都一夜没睡了，饭也不好好吃，你要垮了我们怎么办？”周宇七分担心三分不悦地看着祁墨三两口就把面包解决了。
祁墨一个面包填进肚子里才慢条斯理地喝起牛奶，他抬眼看了周宇一眼，笑道：“你队长怎么可能会垮？”
周宇喉头一干。
是啊，他怎么会垮？他可是无论何时都会冲在前头带领他们战斗的队长，他不能垮，他也不会垮！
“我看您就缺一个管你的人！”周宇撅着嘴唇嘟囔道，“实在不行您就看看黄丹，咱们内部解决一下！”
“什么叫实在不行啊！”黄丹上前捶了周宇的后背，小声道：“虽然咱们队长很优秀，但我有那么差吗！”
周宇边躲边嘴贱：“你也说队长很优秀了！那怎么说也是你高攀了嘛！”
黄丹又一拳锤过去：“实在不行你也高攀一下呗！我看由你来照顾咱队长也挺合适的！刚刚买早餐不是跑挺快嘛！”
祁墨坐在地上笑着看他们发挥苦中作乐的革命精神，竟然真的认真看起黄丹来。
长得中规中矩的一个小姑娘，他们重案中队唯一一个女外勤，虽然平时负责技术比较多，但也是真的胆大心细。
但是——
如果他真的跟黄丹谈恋爱，每天上班谈案子下班回家还是聊案子，那得是什么恐怖片啊？
他脑子里忽然一闪而过沈雨清的脸——
他跟沈雨清不也是如此，但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跟他一起聊案子还挺享受的？
第96章 催泪瓦斯
黄丹和周宇一波无声的打闹过去，三人在门口安静地等着，邹庭的屋里面偶尔传出来一些细碎的声音，但完全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一直到下午一点多，张俊宇才带着房东匆匆走出电梯，坐在邹庭房门口的祁墨赶紧站起身迎上去。
“你们真的是来抓人的？”房东太太打量了几人一眼，小声地问着，拿出钥匙的手都在发抖。
祁墨朝她伸出手，“我来吧，您还是先到楼下去，以免一会儿发生冲突伤着您。”
房东太太慌乱地点点头，乘坐电梯下去了。
祁墨拿到钥匙，与周宇眼神会意后走到邹庭房门口，垂眸盯着手上的钥匙一点一点插进锁孔，他几乎能听见身边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锁心无声地转动，祁墨直接一脚踹开门，门板撞在墙壁上发沉重的响声。
而令他们惊讶的是，里面的人听到开门的动静完全没反应。
因为——
此时的邹庭正躺在沙发上，他刚刚用一次性注射器往自己的手臂上注射了一管无色透明的液体，还沉醉在欲仙欲死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祁墨眸色一暗，眼底迅速蹿起两团火，他深知那是什么！
“邹庭！”祁墨压抑着吼了一声。
邹庭瞳孔涣散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的快感让他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周宇绕到祁墨前面举起自己的警察证对邹庭道：“我们是靖安市公安局东垵分局刑侦大队的民警，你涉嫌……”
话没说完，邹庭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周宇扑了过去，而他的手上还举着那个一次性注射器。
周宇大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两人之间只有十步之遥根本容不得他作出反应。
祁墨从后面握住周宇的肩膀稳住他，掏出催泪瓦斯对准邹庭的脸一顿猛喷。
一道水柱高速射出去打在邹庭脸上，顿时水花四溅，全数喷在距离最近的周宇脸上，而整张脸掩藏在周宇后面的祁墨幸免于难。
原来！他的队长握住他的肩膀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拿他挡水！
周宇同学瞬间泪流满面，虽然纯粹是催泪瓦斯的作用。
“啊！！”
被含有辣椒素的催泪瓦斯近距离喷在脸上，眼睛和皮肤瞬间像着火般灼烧起来，邹庭本能地扔了注射器捂住眼睛倒在地上翻滚。
张俊宇和黄丹迅速冲上去铐住他的双手将人带起来。
“没事吧？”祁队长亲切地关怀周宇。
“您试试？”周宇拼命眨着眼睛，幸好刚才眼睛闭得快，不然这会儿他就该瞎了。
他伸手去抢祁墨手上的罐子，结果当然是没有成功，因为一个其实不太想抢，另一个也并不想试。
祁墨迅速将催泪瓦斯揣回兜里，走过去戴上手套捡起被丢到一旁的一次性注射器，拔起一次性注射器的活塞凑近针筒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醋酸味扑鼻而来，呛得他差点吐出来。
“队长。”周宇揉着眼睛可怜巴巴地走过来，“是毒品吗？”
“别揉了。”祁墨掰下他的手，又将活塞重新塞回注射器，扔进物证袋里举到眼前盯住，浓墨般的黑瞳亮得不可思议，“是海洛因。”
“队长，拉回去吗？”张俊宇问。
祁墨见邹庭眼睛红肿得像颗核桃，剧烈地呛咳着泪流满面，想必现在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于是挥挥手示意先拉回局里，转身吩咐黄丹：“把这里搜索一遍，看还有没有其他毒品。”
第97章 “夜幕”酒吧
大家伙儿回到局里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但是对有案子在手的刑警队员们来说，准时下班显然是可遇不可求的。
几人在刑侦大楼前碰到了沈雨清，他正好要来交血液检验报告，见祁墨刚好回来便直接把报告交到他手上。
“从邹序家找到的那根圆珠笔笔尖的血迹不属于高雅倩，也不属于邹序。”沈雨清看了一眼祁墨身后“面目全非”的邹庭，“大概率是这位的。”
祁墨接过报告略扫了一眼，问：“指纹呢？”
“经过比对，圆珠笔上四个不完整指纹属于高雅倩。”
“也就是说，高雅倩用那根笔来自卫时划伤了凶手？”祁墨回头看了眼一脸冷漠的邹庭。
“没错，替他验个伤就知道了。”沈雨清点点头，跟祁墨并肩一起往刑侦大楼里走，“我先替他验伤，验完你们再审。”
祁墨略显疲惫地点点头。
一个小时后，审讯室。
“邹庭，你是怎么杀害高雅倩的？”
“高雅倩是谁？”邹庭抬起头，一脸的茫然。
负责审讯的黄丹和张俊宇对视了一眼，张俊宇拿出高雅倩的照片对着他道：“你哥邹序的女朋友。”
邹庭看到高雅倩的照片眉头动都没动一下，依旧是双目冷漠的：“我不认识她。”
祁墨连轴转了一天一夜，这会儿坐在监听室里暂行休息，抱胸看着审讯室的情况。
他大致猜到邹庭和邹序早就对好口供了，杀人的是邹庭，抛尸是两人一起完成的，万一东窗事发邹序就出来替他顶罪。
在里面对峙了将近一个小时都问不出什么东西后，祁墨打开对讲让黄丹出来，换自己进审讯室。
祁墨进去后没有再提杀人的事，而是拿出那个装有一次性注射器的物证袋问邹庭：“什么时候开始碰这个的？”
邹庭依旧闭口不言，他吸了吸鼻子，往后靠在椅背上不去看祁墨手里的东西。
祁墨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事实上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害死高雅倩的实质证据，你说与不说都不妨碍我们起诉你，但是，你要知道，故意杀人，跟吸毒后过失致人死亡那是两种量刑。”
当然，祁墨这种话只能唬唬邹庭这种尚有求生意志的法盲。
邹庭封了一层冰霜似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祁墨注意到他一直死盯着桌板的眼珠子动了动。
“为什么吸毒？”祁墨趁机又问了一遍。
“太累了。”
邹庭幽幽地说了一句，半晌，终于主动开口——
“从小我们家就很穷，我哥读书也不太行，我稍微比他聪明一点，但也只是那么一点，全家就把希望寄都托在我身上，他们希望我出人头地，希望我成为家族的光辉，读书的时候还好，他们鼓励我，我就更努力读，读到硕士学位……”
“但是工作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压力真的很大，他们越鼓励我，我就觉得压力越大，尤其是我哥，每次他请我出去吃饭，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跟我说着那些憧憬未来的话，我就觉得脑子都要炸掉了！”
他的眼神忽然亮了亮，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事——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酒吧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带我试了海洛因，那个东西能让我短暂地忘记那些烦恼，但是后来我发现，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根本容忍不了别人有一点不顺我的意，后来因为顶撞领导被辞退，其实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上班了，但是我不敢让我哥知道……”
“什么酒吧？”祁墨根本不关心他的故事，他只想知道毒品的来源。
“夜幕。”
“给你东西的朋友叫什么？长什么样？”
邹庭静静地看着祁墨，似乎在斟酌应不应该告诉他。
祁墨乘胜追击：“你不想戴罪立功吗？”
邹庭眉头动了动，似乎有两种情绪在眼底挣扎着，一方面是他本能的求生欲，一方面是万念俱灰的心死。
良久，他似乎终于想清楚了，缓缓开口：“我说，但我只求你们放了我哥，他是无辜的！至于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这辈子都达不到他们的期望了。”
祁墨挑眉歪了一下头示意他往下讲，不置可否。
“卖给我药的是一个女孩子，大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她在夜幕酒吧混得很开，大家都叫她阿珊，据我所知，她的药都是从一个叫协哥的人那里拿的。”
“你有没有这个人的照片？”
“她微信朋友圈有。”
祁墨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那现在能说说你是怎么杀害高雅倩的了吗？”
另一个审讯室里，邹序被周宇告知邹庭吸毒以及被公司辞退的事，几近崩溃。
“你好好想想，你弟弟毒瘾缠身又丢了工作，即使你替他顶了罪替他去死，你觉得他还能好好活着吗？没有收入，又染上毒瘾，作为一个成年人，你不会不知道那会比死还难受吧？”林辰丢出去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邹序抱着头痛哭流涕：“都怪我！都怪我！怪我一直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惨，你的弟弟很惨？”
林辰冷漠地看着他，“那你觉得高雅倩不惨吗？她的父母不惨吗！如果你稍微有点良知，就用真相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还有人家父母的丧女之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邹序抱着头像是在喃喃自语，拳头紧紧攥着发根，手背上青筋张狂地暴露着。
过了一会儿似乎冷静了一些，缓缓道：“最近我跟高雅倩的确在闹分手，那天晚上她没有提前跟我说就去我家找我，正好我在学校加班，我弟在我家，等我加完班回去后就看到高雅倩倒在我家地上没了呼吸，她流了很少的血，但是我反复确认了好几次的确是没有了呼吸……”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我弟说他只是想跟她玩玩，没想到她反应很激烈，还拿东西扎他，他一时生气随手拿起架子上的奖座把她打晕，没想到失手打死了她……现在，现在看来……是不是他当时吸了毒控制不了自己？”
邹序仿佛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里忽然抓住一块浮萍般，睁大了眼睛看向林辰。
林辰一怔，眼里写满了失望。
这个男人，对于自己女朋友被残忍杀死这件事没有丝毫的难过，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尽可能地为他的杀人犯弟弟脱罪。
“你弟弟已经认罪了。”祁墨推门而进，手里拿着沈法医出具的检验报告——
“在你书桌上发现的圆珠笔上残留的皮屑和血迹证实属于你弟弟邹庭，圆珠笔上的指纹经过鉴定确认属于高雅倩，你弟弟也承认了当时他想对高雅倩不轨，将高雅倩按倒在你书桌上，高雅倩随手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划伤了他的手臂，邹庭怒火上头起了杀心，用你的奖座砸了高雅倩的头，导致她严重颅脑损伤死亡。”
“你……你们不是说他吸毒吗？为什么他就不能吸完毒后过失杀人呢？”邹序激动地几乎要从审讯椅上站起来。
“怎么判是法院的事，我们只负责收集罪证。”
祁墨冷漠地把检验报告往桌上一丢，“至于你，涉嫌包庇罪，非法处理尸体罪，到时候法院也会正式起诉你。”
林辰忽然起身走到邹序面前，一手拉起他的衣领，咬牙道：“但凡只有一秒钟，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你女朋友！那么天真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正处于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就因为遇上你这么个人渣！死于非命！我真的太为她不值！”
跟不近女色的祁墨不同，林辰一直都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
那些柔软可爱的女孩子，在他看来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虽然他总是游戏花丛中，但他对那些花儿一直都是十分尊重的。
邹序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早就要跟她分手了！是她自己犯贱一直缠着我，怪我吗？怪我弟弟吗？”
林辰简直不敢这是人说出来的话，眼底浮起愤怒的红。
祁墨见状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把人拉开，“冷静点，有人会惩罚他，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你。”
林辰抬眼看向祁墨，眼底的燥意褪去了些，半晌，猛地拉开审讯室的门走了出去。
第99章 八小时破案
祁墨留下来交代周宇和张俊宇把那两兄弟送到拘留所，又命黄丹把口供整理好交到自己办公室，下了楼就见林辰靠在墙边抽烟。
“怎么了？这么激动？”祁墨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十年的老刑警，什么没见过？”
“人渣！”
林辰低声骂了一句，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深深吐出一口烟雾，叹道：“大概是老了，我就是觉着，那么美好的女孩子，就被这么个人渣糟蹋了……”
虽然跟高雅倩只有一面之缘，但祁墨能感觉到那是个好女孩，他握着林辰肩膀的手紧了紧，回去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安慰祁文文。
但是一想到那个叫阿珊的女孩，祁墨眸色暗了暗，“女孩子也未必都是美好的。”
他刚才在邹庭的手机上看了那个女孩的照片，她笑得明媚至极，可干的却是阴沟里的勾当。
祁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林辰腕上的手表，“几个小时？”
林辰抬手看了一眼，举起手掌跟祁墨对击了一掌，“八小时破案！”
两人走过场似的击了一掌之后又回到那个愁云惨淡的模样。
八小时破案的战绩没有在他们心里留下一丝成就感，因为一朵刚要盛开的花刚刚逝去，他们的荣耀不应该是由一条生命来换取。
“哎！”林辰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叫起来，他举了举指尖的香烟，“你不怕二手烟啦？”
祁墨垂眸看着那个飘出丝丝烟雾的红点，忽然伸手夺过来重重地吸了一口，结果当然是成功被呛到，扶着墙咳得惊天动地。
林辰惊得下巴都掉了，帮他拍着后背，“哎哎哎！你还说谁呢？我看你比我激动啊！”
“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祁墨把烟丢还给他，因为剧烈的咳嗽眼底积了一滩水雾，脸上也胀得通红。
林辰笑嘻嘻地接过来咬在齿间，“又不能吸毒，只能靠它解闷了。”
祁墨一记眼刀放过去，林副队长意识到自己又触了他的逆鳞立马闭了嘴。
“我还有事，你善后。”祁墨夺了林辰嘴里的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少抽点！实在心里不舒服找我喝酒！”
“得嘞！我还想多活几年！”林辰一改方才的惆怅模样，笑嘻嘻地回道。
祁墨刚出警局大门就在门口碰到正在扫共享单车的张俊宇，随手摇下车窗问他是不是要回家。
他正准备去邹庭说的那家位于古地驰广场的“夜幕”酒吧，他记得张俊宇租的房子跟古地驰是同一个方向，如果是的话能顺路捎他一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