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手里的手机无声地震了起来,沈雨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喂。”
“你……没事吧?”祁墨的声音有些犹豫,“伤口包扎了吗?”
沈雨清扭头看向窗外,“嗯,小伤而已,烦劳祁队长挂心了。”
“没事就好。”得到正常回应,祁墨终于松了一口气,晚上他那一躲,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对了,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需要给你送过去吗?”
“不……”沈雨清脱口而出谢绝的话又及时止住,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不然你帮我送到璀璨世茂2101,麻烦了。”
“好。”祁墨利落地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沈雨清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任绎扬念着他后背的伤把车开得很慢,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开了三十几分钟才到。
车子从大路拐进内部路的时候,沈雨清倏地睁开眼睛,一个黑色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是骑着他的宝贝老婆雅马哈R6的祁墨。
一身黑色的穿搭与通体乌黑的车身几乎融为一体。
只见祁墨刚把车停好,摘下头盔迈开长腿下车,拎着一个袋子就往公寓大堂走去。
沈雨清叫停正要拐入车库的任绎扬,伸手在方向盘上按了一下。
随着一声鸣笛,祁墨敏锐地转过头来,见是沈雨清的车便转身径直走了过来。
沈雨清叫任绎扬先回家,自己下了车接过祁墨手中的袋子,“麻烦你了,特地跑一趟。”
“不碍事,顺便看看你。”
祁墨的意思是顺便探望一下伤者,但是这话在有心人耳里听来就变了味道。
任绎扬仿佛嗅见情敌气息一般快速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沈雨清身边站定,对祁墨客客气气地道:“感谢祁队长特地帮我们家雨清送衣服过来,如果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会负责照顾好雨清的。”
闻言,祁墨玩味地看了沈雨清一眼,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隐约的不耐烦,结合方才梁玺说的话,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沈雨清极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利落地转了个身站到祁墨旁边单手插进兜里,对任绎扬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祁队长就今天的案子还有一些问题要讨论。”
祁墨配合地点点头,“上级催得紧。”
“这么晚了还要讨论案情?你现在需要休息……”任绎扬有些激动起来,他向来就是易激动体质,尤其是在沈雨清的问题上,而这也是沈雨清最受不了他的地方。
“回去。”沈雨清淡淡地打断他。
于是任绎扬只能讪讪地坐回驾驶座,要走前还不忘摇下车窗嘱咐:“注意休息!你不要研究起案子又没完没了……”
“走吧。”沈雨清摘下眼镜略显疲惫地挥了挥手。
看着黑色的轿车以与来时截然不同的速度飞驰而去,祁墨戏谑地看着沈雨清,“看来无所不能的沈法医也有搞不定的事啊!”
“哦?无所不能?祁队长对我的误解未免有些深了……”
沈雨清知道祁墨看出些端倪来了,但是他显然不准备和他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转身朝公寓大堂走去,“走吧,为了感谢你深夜送衣服,上楼请你喝杯你最爱的咖啡。”
“……”祁墨望了望天,看来占沈法医便宜的代价还真不小,随时要面临被他报复的风险。
他抬手指了指腕上的表,“这都快十二点了,要不还是改天吧?”
沈雨清停下来转身双手插兜睨着他,“这么不给面子?”
迫于沈法医强大的气场,祁队长最终还是跟着上了21楼。
第21章 封印
沈雨清的住所是靖安市有名的高级公寓,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饰都是只能用“富丽堂皇”四个字来形容。
穿过宽敞气派的大堂,进入干净得到处都在反光的电梯,回应过保安和蔼的笑容,踏过走廊柔软的地毯,祁墨终于收起目瞪口呆的神情来到了2101的门口。
虽然跟沈雨清共事两三年,但这还是祁墨第一次上他家来,以往有送他回过家也是在楼下就分道扬镳了。
沈雨清家有钱这事儿他是没少听说,其中听得最多的当然就是从自家妹妹嘴里。
虽说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夸张,但是也看得出沈雨清是一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家里随处可见高品质的家居摆设,比如此刻他脚下的这张不知道什么绒的地毯,应该没有个万把块下不来。
客厅的白色软皮沙发中间是一块米白色大地毯,地毯中间是一张小圆桌,沈雨清招呼他在沙发上落座,便拎着袋子回房间洗澡了。
祁墨环顾了一周沈雨清的家,说大也不算特别大,大概就是140平左右,三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房门紧闭的,他不会认为那是客房。
进门先是用一个吧台隔起来的厨房,再往里面走就是客厅,整体装饰以白色为主,灯光则以暖色为主,很简约的设计,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说不上的舒适。
他想,大概是因为贵吧。
大门的正对面是一整片落地窗,望下去便是整个靖安市最繁华地段的夜景。
可惜祁墨无暇欣赏窗外的美景,径直把视线投向厨房,朝沈雨清的卧室问了句:“可以借厨房一用吗?”
“自便。”
于是当沈雨清清理完一身血污的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吧台上已经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旁边的碟子里是两颗看起来也极为清淡的无油煎蛋。
祁墨刚洗完煮粥的锅,转身就见沈雨清已经坐在吧台前了,正一脸新奇地低着头看着小碟子的两个煎蛋。
一身氤氲的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睡袍,未完全吹干的发尾还在滴着水珠,半长的刘海自然地垂在额前,加上正襟危坐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的……乖巧。
好吧,虽然他的确不应该把这个词与叱咤警局的沈法医联系在一起。
沈雨清也不客气,提起勺子舀起一勺白粥放进嘴里,软糯糯暖呼呼的米粒滑进胃里,顿时整个人都舒适了不少。
眼镜被热气覆上一层白雾,沈雨清随手摘下来放在一旁,祁墨收拾完灶台,转身看到他没戴眼镜的样子顿时一愣。
沈雨清不戴眼镜时少了几分精明,加上嘴里刚塞了一个煎蛋整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不见了刚毅的下颌线条,整张脸看起来又柔和了不少。
顿时从社会精英摇身一变成高中生……
“你这是被眼镜封印了颜值啊。”祁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过调侃他的机会。
“祁队长手艺不错。”沈雨清难得没有回应他,轻轻挑了挑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饿了。”
祁墨绕过吧台在沈雨清旁边坐下,侧过身子面向他,单手靠在吧台上撑住脑袋,“真是多亏了沈法医,让我第一次见识到夸人还能夸一半的。”
沈雨清舀粥的动作一顿,随即笑了开来。
“对了,明天审讯徐甄黎的爸爸,还有她妈妈明天也会传唤过来做笔录。”
“我会到。”沈雨清应得飞快。
祁墨点点头,问道:“你觉得徐甄黎妈妈身上有疑点?”
“今晚我说除了徐甄黎所有人都是无辜的那时,她的表情有变化。”
原本认真喝粥的沈雨清忽然抬眸盯着远处的某个点,似乎在回忆,“而且被自己的丈夫挟持时她很怕,那种极度的害怕表现更像一种应激反应,这个怕可能出自于她知道她的丈夫真的杀过人,以及她觉得她的丈夫真的会杀了她,正常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夫妻,突然被自己最亲密的人挟持,她认为自己的丈夫真的会杀了自己吗?”
沈雨清转过视线盯住祁墨的眼睛。
祁墨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所以你认为,即使她本身没有问题,最少她可以向我们提供有效证供?”
“明天我跟她聊过就知道了。”沈雨清起身收起碗筷扔进水槽洗了起来。
“大少爷还会做家务啊?”祁墨故意走到他身边用一种夸张的语气感叹道。
“虽然我家每天都有阿姨来打扫卫生,但是我认为倒也不必连一个碗都留给她洗,毕竟大少爷也有手。”沈雨清将洗干净的碗扣上沥水架,转身单手撑在桌沿上刻意用自豪的语气回道。
在调侃沈雨清有钱人或是富二代身份这件事上,祁墨就没有成功过,因为人家压根就不避讳,甚至还会顺着他的意表现出引以为傲的意思。
吃瘪的祁队长转身告辞:“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见。”
“真的不喝杯咖啡再走?”
“多谢您的好意,但是今晚我还想睡个好觉。”
沈雨清送他到门口,斜靠在门框上难得真诚地对他说了句:“谢谢。”
祁墨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今晚帮他打发走任绎扬的事,于是笑了笑,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就走了。
沈雨清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看着祁墨进电梯,这几年寥寥几次和他合作下来,第一次冒出这个想法——这人能处。
第22章 审讯
到了十一月,北半球即将迎来昼最短夜最长的日子,凌晨五六点的天色依旧是一种深沉的灰,地平线上翻起一小片鱼肚白,带着些金属色的光辉。
祁墨推开审讯室的门,徐甄黎的父亲徐明福已经坐在了审讯椅上,半垂着头,精神萎靡。
据看守的警员说,他昨晚两三点才睡下,这会儿又被叫起来,大脑估计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特地选了这个时间点提审徐明福。
祁墨反手关上门,没有开灯,仅靠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辨别里面的一切。
他走到审讯桌前坐下,试图叫醒徐明福:“徐甄黎的爸爸。”
果然,听到徐甄黎的名字,徐明福仿佛触电般地抬起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去学校接送童年的徐甄黎,学校的老师就会这么称呼他。
“你为什么要杀害石煜航?又是怎么杀害他的?”祁墨单刀直入,直切重点。
“他杀了我女儿。”徐明福再次说起这句话说显然已经没有昨晚那么激动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时间点的原因,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时刻,人的意志最脆弱的时候。
“警方已经查清了徐甄黎是死于自杀,跟石煜航并没有关系。”
“不!那是沈雨清的一面之词!我的甄儿绝对不会自杀的!在她出事的前不久她还说过要好好赚钱带我出国旅游……”
提到沈雨清的名字时,徐明福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但很快在说到徐甄黎时又平缓了下来,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仿佛逐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这两个名字就好像他脑子里的开关一样。
“那你是怎么杀害石煜航的?”
“……”徐明福半垂着头半睁着眼,不知是又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还是漂浮在自己的思绪里。
“徐明福?”
“……”
正当祁墨准备起身走过去叫醒他,身着白大褂的沈雨清嘴里叼着个馒头推门而进,今天换了个半框眼镜,让他看起来亲和不少。
见祁墨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沈雨清朝他使了个眼色——审得怎么样了?
祁墨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忽然又想起他背后的伤,“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
沈雨清啃着馒头走到审讯椅前,修长的右手微微曲起用指节敲了敲徐明福面前的小桌板。
极静的环境下,敲击桌板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徐明福再次惊醒般猛地抬起头,不同于刚才情绪低迷的表现,见到沈雨清到来他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尤其是看到沈雨清那身白大褂,让他觉得格外刺眼。
于是他猛捶了一下小桌板就想站起来。
沈雨清淡定地后退了一步,推了推眼镜道:“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你觉得是我害你女儿沉冤不得昭雪,那么你想怎么杀我呢?”
他说着,微微探腰,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住徐明福的眼睛,声音低得诡魅:“像杀……”
“对!”徐明福恶狠狠地打断他,后槽牙的声音磨得吱吱作响,“我要让你跟石煜航一样死无全尸!”
听到徐明福的回答,祁墨立马反应过来沈雨清是在做什么。
果然,沈雨清下一句便道:“可是我跟石煜航不一样,我是活人,我会挣扎。”
“那我就先砸死你!砸死你就不会挣扎了!跟石煜航一样,只能任老子宰割!你们都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一个在她生前杀了她,一个在她死后杀了她,我要你们偿命!”徐明福低吼着,眼神逐渐变得清明,眼眶却越发猩红。
“所以你是先用钝器砸死石煜航,再将他进行分尸的。”
沈雨清点点头,抬手又咬了一口馒头,见徐明福直愣愣地盯着他的动作,故意将馒头举到他面前,“饿了?想吃?”
“不饿!”徐明福竟然像小孩子怄气似的撇开脸。
沈雨清看着自己手中的馒头笑了一下,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你老婆?”
“我想杀谁就杀谁!反正我的宝贝女儿也不在了,这个世上的其他人是生是死都跟我没有关系了,包括我自己。”
“想杀一个人总归是有理由的,就像你想杀我是因为你觉得我害你女儿蒙冤而死,那你老婆呢?她又做错了什么?”沈雨清半靠坐在审讯桌上,慢悠悠地将手里的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
“那个婆娘说她要来揭穿我!她想要我死!”徐明福的语气依旧凶狠。
“哦?你不是不怕死吗?”
“怕不怕死是老子的事,但是她不能对我不忠!以前她都不敢不听我的,自从我杀了石煜航她就动不动用要报警来威胁我!老子是容易受威胁的人吗?”
“她是同谋吗?”沈雨清紧接着问。
徐明福怔了一下,撇开脸,声音都小了下来:“不是,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沈雨清看到一点金色的光斑明晃晃地出现在徐明福的侧脸上,随着那块光斑越来越大,他望向射进来第一抹晨曦的窗户,喃喃道:“天亮了。”
第23章 插班生
从审讯室出来,沈雨清留下一句“我去换个衣服就走”转身就想离开,祁墨拉住他的手臂,“去哪儿?”
沈雨清垂眸看着祁墨拉着自己的手,缓缓地将自己的手臂从他的禁锢中抽出,习惯性地插进白大褂的兜里,“你不是说要去徐甄黎家给她妈妈录口供吗?离上班时间还久,我跟你一起去。”
“徐明福自己不都招了吗?回头我会让周宇重新给他录一遍口供。”祁墨吞下了后半句:当然,不是用你那种方式。
沈雨清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脸上明摆着刻着几个大字——孺子不可教也。
“到底是插班生,嫌疑人的招供就一定可信吗?那徐甄黎还说是石煜航杀了她呢。”
某插班生:“……”
“别忘了还存在几个疑点,徐明福如果想杀石煜航,半年前完全就可以杀了,为什么要留到现在?还有,她老婆为什么对他挟持她这个行为有那么强烈的应激反应?如果徐明福真的对她存在家暴行为,为什么她宁愿拆穿他的杀人行为也不肯让人知道自己被家暴?要以徐明福的口供结案是很简单,但这些问题的答案就永不见天日了。”
沈雨清转身离开之前最后深深地看了祁墨一眼,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直接穿透进他的心里,在他心里那一潭静水击起一朵小小的涟漪,引起一个微不可察的战栗。
彼时没有发现,等他看到时已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沈雨清换完衣服走到停车场,祁墨已经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早餐靠在车门旁吃了起来,见他来了径直丢了一个三明治给他,又朝车前盖上的一瓶鲜奶努了努嘴,“你的。”
“谢了。”沈雨清拿走牛奶就钻进副驾驶座,举起手中的三明治晃了晃,“你刚才不是看到我吃了馒头吗?”
“我看到的你不是在吃早餐,而是在表演。”祁墨在他后面上了车,边系安全带边发动车子。
“哦?”沈雨清微微侧过身子睨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看守所晚饭吃得早,看守人员又说徐明福昨晚睡得很晚,你知道早上那个时间他必定是又困又饿的状态,所以你想在他激动起来的时候利用一些道具,比方说你手上的馒头,来吸引部分他的注意力,以此来减少你与他对话时他的抵抗情绪。”
祁墨说完,转过头与他对视,“没错吧?”
“嗯……”沈雨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可以当这个插班生了。”
祁墨笑道:“我可以理解为沈大法医是在变相夸我聪明吗?”
沈雨清轻咳了一声,补充说明道:“徐明福具有易激惹的性格特点,这类人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易受暗示,我特地穿了白大褂去就是为了让他想起我就是负责解剖他女儿的法医,以此来激起他的恨意,至于馒头的作用就是如你所说,在他激动起来的时候吸引他的部分注意力让他能够与我好好对话,而不是彻底被情绪控制。”
果然,夸人夸一半是沈法医的性格特点,祁墨满是笑意地腹诽道。
沈雨清旋开鲜奶瓶盖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问道:“联系徐甄黎妈妈了吗?”
“嗯,正在家等着呢。”
第24章 教唆
祁墨今天车子开得比往常快不少,加上徐甄黎家离警局近,路上只花了不到十分钟便来到了徐甄黎家。
徐甄黎家属于小康家庭,父亲以前是开网约车的,但自从她出事后就没怎么出去开了,母亲经营着一家小餐馆,目前家庭的主要收入都是来自她母亲郑钰芬。
祁墨敲响徐甄黎家的门,很快便有人来开门。
郑钰芬见是两个熟悉的面孔,马上开门让他们进去,“二位请进。”
进了门,沈雨清见玄关的鞋柜上放着一个没有拉好拉链的女包,便顺势往里面看了一眼,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原本已经认定了郑钰芬有问题,主动跟着祁墨登门给她录口供,正是想在她家里找到一些可能存在的证据,没想到进展这么顺利,而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随便坐。”郑钰芬招呼他们在客厅落座,低声叹道:“这个家已经不像个家了,二位见笑。”
沈雨清很随意地在客厅绕着看了一圈,最后在祁墨身边坐下,向郑钰芬问道:“您跟您丈夫平时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虽然郑钰芬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但语气还是难掩心虚。
祁墨与沈雨清对视了一眼,接着问道:“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徐明福突然要杀你?”
郑钰芬正襟危坐,双手搭在膝盖上,十指在裤腿上揪了揪,“他说要去杀了沈法医,我跟他说石煜航已经死了,女儿的仇已经报了,别再杀人了,他就很激动,拿起刀就追着我砍……我很害怕……就跑到了警局去……”
“他说是因为你说要去揭发他,他才砍你的。”祁墨盯着她的眼睛道。
郑钰芬慌乱地看了他一眼,“我……我是怕他再去杀人,才说他如果再杀人就去揭发他的……”
“您丈夫对您的家暴行为是从徐甄黎去世后开始的吗?”
沈雨清突然提到“家暴”的话题,郑钰芬的瞳孔猛然收缩,“什么?”
这时祁墨起身走到电视前,抬手抚过电视屏幕边缘的裂痕,“您的家里很多家具都有破裂的痕迹,徐明福应该对您有长期家暴行为吧?”
“没……没有……那些都是不小心碰坏的……”
“我是法医,如果有需要我是可以给您做伤情鉴定的。”沈雨清站起身盯着她道。
“我丈夫杀了人,你们办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跟他家暴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也没有家暴我!”郑钰芬跟着站起身,语气没有刚开始那么客气了,甚至是有点不耐烦的。
“因为我们怀疑你涉嫌教唆杀人。”
沈雨清此言一出,不止郑钰芬惊了,连祁墨也惊了——
徐明福对石煜航和沈雨清的恨意肉眼可见,怎么会是郑钰芬教唆杀人?
“在徐甄黎去世后,徐明福对你开始有家暴行为。”沈雨清上前一步拉起郑钰芬的手撸起她的袖子,就见那上面分布着或新或旧交错的伤痕。
“这让你对他失望至极,于是你在外面有了新欢,有了新欢后你想彻底摆脱徐明福,便把半年前的案子翻出来重新激起徐明福内心的仇恨,让他去犯要掉脑袋的罪,然后再站出来指证他,这样你就可以顺其自然地甩开他,开始你下半生的幸福生活。”
“至于昨晚,因为口角徐明福再次对你动手,而且第一次拿起刀子,于是你顺势把他引到警局闹大,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暗示他自己要去揭穿他,想让怒气上头的徐明福自己说出杀害石煜航的真相,借此顺理成章地把他送进监狱。”
“但你不知道的是,徐明福对此不是一无所知的,他还在试图包庇你。”
郑钰芬拼了命地缩回手,迅速拉下自己的袖子将那些伤痕遮住,仿佛这样就能遮掉她犯下的错。
她又激动又害怕地指着沈雨清道:“你……你胡说!”
“你拼命掩盖自己被家暴的事实,其实只是在掩盖犯罪动机,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的事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沈雨清走到玄关处伸手从鞋柜上的女包里掏出一片避孕套,回到郑钰芬面前将夹在两指间的避孕套举到她面前,歪了歪头,“我是不是胡说,回警局一查便知。”
祁墨看着沈雨清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想——
如果此时祁文文在场,一定会眼冒桃心地感叹一句:真是该死的迷人啊……
第25章 良心的谴责
经过审讯,警方证实郑钰芬通过潜意识诱导,激起徐明福对石煜航的仇恨,变相教唆徐明福杀害石煜航。
郑钰芬的情人赵俊河也被传唤到警局配合做笔录,证实他与已经和郑钰芬在一起有三个月之久,他交代是得知郑钰芬被家暴对她心存怜悯才会跟她走到一起,但是万万没想到郑钰芬一个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女子竟会教唆杀人。
张笑语和黄丹在郑钰芬录口供时,祁墨跟沈雨清并肩靠在审讯室门口的墙上。
“你怎么凭那个避孕套就敢断定郑钰芬有情人啊?”
“老夫老妻了,谁还随身携带避孕套?”沈雨清一脸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祁墨。
“那郑钰芬也过了需要避孕的年纪啊,她就不能别作他用?”祁队长不服道。
“避孕套的作用不光是避孕,还是一种基础卫生工具,祁队长不会不知道吧?和一个认识时间不长的人发生性行为,由于不信任,有用避孕套的习惯是再正常不过的。如果我没记错,祁队长你应该也已经30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