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昼心中一涩,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终于动了动有些起皮的嘴唇,嗓音沙哑:“站着做什么?”
见明昼还肯和他说话,宋如星又看向他,目光黏在他的脸上,低声说:“等您。”
他看着宋如星眼下浅浅的青色,还是没忍住问:“昨晚做什么去了。”
宋如星的手指蜷了一下,想起昨晚与明昼一门之隔的时候,他的手指正按在冷冰冰的门上。
喉咙滚动,他同样低哑地说:“……没什么。”
没什么。
那就没什么吧。
明昼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才错开眼,嗯了一声,正欲往客厅走,却忽然腿脚发软,眼前发黑,要往地上倒去。
宋如星眼疾手快,立马上前揽住他的腰腹,将他扶住。
明昼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想把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但他的手肘忽然被宋如星滚烫的手掌按住,明昼好似忽然没了力气,最后却只更深地倒进了宋如星怀里。
宋如星环着他的腰,把他揽起来。
明昼很瘦,宋如星一臂就能轻松把他揽着,他的下巴抵在宋如星的肩头,灼热的呼吸洒在宋如星的耳边。
宋如星几乎是不可控制地,将自己的手臂收紧了,把明昼箍在怀里。
侧脸挨着明昼的额头,试了一下,说:“……您的身体好烫。”
明昼头脑昏沉,宋如星的话几乎要隔很久才能彻底传入他的脑海,他含糊地应了起来,想要起来,但身体却又软着不想动弹,最后也只是轻轻抬了下头,像是在宋如星的肩膀上蹭了一下。
宋如星的心脏顿时急速跳了几下。
明昼同他挨得近,感受到了这阵突然鼓噪起来的心跳,迷糊着问:“你怎么了?”
“……没有。”
鼻尖的橙子香越来越浓郁,明昼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动了动酸软的手臂,想要推开宋如星站起来。
宋如星手臂的下意识收得更紧,直到明昼发出一声难受的哼,才浑身一僵,慢慢松了力气。
明昼撑着自己虚软的身子,按了按额头。
“您生病了。”宋如星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用手背碰了下他的脸颊。
发烧让明昼的脑子有点迟钝,他看了一眼宋如星,那双漆黑的眼睛因为发烧而泛上了朦胧的雾气,没有了平时冷清,看着竟是有些软乎。
“嗯。”明昼终于也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不过神思不甚清明,没有把他的手挥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点了点头。
宋如星的目光一暗。
“明先生,今天也要去公司吗?”他低声问。
明昼的思绪变得有点迟钝,好半天才抬起手,像是要将宋如星的手拂下去,但最后却落到了他的手腕上,轻轻扣住。
“要去。”嗓音比刚才还要哑了些。
是去见谁吗?
宋如星的喉结滚了一下,将这句话咽了下去,盯着明昼说:“……我觉得您应该休息的。”
明昼松开了手,像是失了力滑落,宋如星想要去接,但明昼已经转过了身,说:“不用。”
宋如星嘴角抿起,看起来不大高兴,跟上明昼,闷闷不乐地说:“不知道公司里有什么吸引您的。”
明昼听见他沉闷的嗓音,头一偏,露出烧得通红的眼尾,问:“你在不高兴吗?”
宋如星:“……我没有。”
说是没有,但沉郁的眉眼,明明白白地写着,就是不高兴了。
明昼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宋如星也停下脚步。
明昼盯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抬起手指,捏了捏他打了耳洞的那颗耳垂,放软了声音说:“别不高兴了。”
宋如星低着头不说话。
明昼便摸了摸他后脑上的头发,呼噜狗毛似的,像是安抚:“听到了吗?”
“……嗯。”
“如果待在家里无聊,可以出去旅游。”明昼说,“算福利。”
“不想出去。”宋如星像是被主人呼噜呼噜毛安抚好的小狗,刚刚还绷紧的身子松软下去,把额头抵在明昼的肩上,喉咙里却透出几分委屈的哽意,“……不想和您分开。”
明昼一笑:“你的易感期还没结束?”
不是易感期的原因。
明昼明明也知道的。
宋如星的嘴角又拉下去。
“好了。”明昼拍拍他的后颈,说,“我要去公司了,今天有重要的工作。”
“真的是工作吗?”宋如星冷不丁地问。
“什么?”明昼好似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宋如星摇摇头,直起身,有些忧心地看了一眼明昼通红的脸色,说,“我去给您找体温计和药吧。”
明昼含糊地应了一声,双腿发软得厉害,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准备闭目养会儿神,却忽的想起什么,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去找药的宋如星。
“等等!”
【作者有话说】
下次见啦大家。
第45章 “那是喜欢吗?”
彼时宋如星已经从医药箱里找出了温度枪和退烧药,听见明昼的声音,有些疑惑地回头:“怎么了,明先生?”
明昼从沙发上坐起身,看见宋如星朝他走来,才想起信息素调理片一直都放在卧室,不在客厅的医药箱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担心。
情绪大起大伏之下,明昼的状态变得更差了,心脏咚咚咚地跳着,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浑身失了力,重新倒回柔软的沙发里,平复着呼吸。
宋如星的手掌附上来,去摸明昼的额头:“……好烫。”
明昼现在没有一点力气说话,倚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由着宋如星的动作。
宋如星用温度枪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已经烧到了三十八度五。
“多少度?”明昼睁开眼睛,哑着嗓子问。
“……三十八度五。”宋如星顿了下,问,“真的不休息吗?”
明昼点了点头。
虽然发着高烧,不过也没到全然无法思考和行动的地步,只是有种和世界隔了一层膜的感觉,思绪会变得迟钝一些。
宋如星知道自己犟不过他,好半天才点了点头,沉默着给他做早饭去了。
好在粥是昨晚就已经预定好的,这会儿可以直接盛出来喝。
明昼没什么胃口,不过好歹是喝了小半碗,吃了药。
出门之前,宋如星又去明昼的衣帽间里,去给他找了几件厚实的衣服。
其中最厚实的是一件黑色的羽绒大衣,长款,就是款式不大好看,一直放在橱柜里积灰,也不知道宋如星是怎么找到的。
明昼被里三层外三层裹得直皱眉,他不想穿得这么厚,显臃肿,像个笨拙的企鹅,连动一下都困难。
“明先生,您生着病呢,不穿厚点不行。”宋如星按下明昼推拒的手,又给他裹上了一条围巾。
宋如星自己的围巾。
厚实的灰色格子围巾几乎把明昼下半张脸都藏了起来,明昼嗅到了满鼻子的橙子香,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反倒把自己的脸往围巾里深埋了些。
几分钟过后,他离开了。
宋如星看着明昼的背影,目光直勾勾的,像是恨不得黏上去。
但他没有动,也一句话都没说。
他不是能被光明正大地带出门的关系。
所以只能像个小偷一样,偷偷摸摸地在明昼身上留下自己的信息素。
别人却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明昼见面,同明昼吃饭。
宋如星的手指攥紧,努力抑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自从闻到那股陌生的Alpha信息素后,所有的思绪都像坏掉了一样不听使唤,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忍不住就只能更加变本加厉地骚扰明昼。
明昼在车上收到了宋如星的信息。
他发着烧,司机开得很慢,橙子的香气暖烘烘的,叫他有些发困。
迷迷糊糊中看见手机界面上的消息,放下。
放下一秒,明昼又动了动自己笨拙的双臂,拿起了手机。
【宋如星】:您到公司了吗?
【明】:没有
黏人的家伙。
他才上车,怎么会那么快到公司?
【宋如星】:感觉好一点了吗?
明昼更无奈了,刚刚吃下药,哪里会这么快见效。
但他还是回。
【明】:嗯。
【宋如星】:真的吗?
【宋如星】:可您吃了药才十分钟。
明昼:“……”
你也知道只过了十分钟。
生了病,明昼的性格没有往常那样冷,透出一股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亲近。
【明】:宋如星
【宋如星】:诶?
【明】:好啰嗦
对面沉默了几秒才回答。
【宋如星】:您嫌我话多吗[委屈emoji]
【宋如星】:真的嫌我话多吗[委屈emoji]
【宋如星】:我只说了六句话
【宋如星】:六句话也算话多吗?
【宋如星】:[小狗哭哭.jpg]
现在是十句话了。
明昼:“……”
明昼无奈地回。
【明】:没有嫌你话多。
【宋如星】:真的吗[委屈emoji]
【明】:嗯。
【宋如星】:嗯是什么意思?
【明】:宋如星,你好缠人。
在房间的宋如星也发现了。
生病期间的明昼话多了起来,比往常更亲人的样子,不自觉地把心里话都吐露出来了。
虽然是在数落他,但宋如星却察觉到某种独属的亲昵,连心里的阴霾都散开了些许,又问。
【宋如星】:那你不喜欢吗[委屈emoji]
【明】:没有不喜欢。
【宋如星】:那是喜欢吗?
【明】:……
【明】:别太过分。
宋如星见好就收,嘿嘿一笑,不再捉弄他了。
车里,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包裹严实的明昼,脸上的红意好像更加深了些,不由感到为明昼的病况感到忧心。
明昼盯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顿觉自己可能是脑子烧傻了,才会和宋如星产生这么无聊且幼稚的对话。
他放下手机,下巴缩了缩,把脸更深地埋进了围巾里,浓郁的Alpha信息素扑鼻而来,驱散了一点头晕和不适。
明昼闭上眼睛,在浑身浓郁的橙子香里,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上午有一个重要会议,吃下去的药逐渐起了效果,明昼的精神好了一些,总算头脑清醒地开完了这个会。
只不过到中午的时候,他突然烧得更厉害,上午人还清醒着,中午不过去休息室眯了一会儿,就已经变得混混沌沌。
他知道自己现在情况已经很差,恐怕需要去一趟医院,不过他躺在床上,没有一点起来的力气。
宋如星一上午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明昼中午抽空的时候回了几句,这会儿半晕不晕的睡了很久,也不知道宋如星是不是又开始轰炸他了。
迷迷糊糊中,明昼似乎听到了手机铃声。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想起身去接电话,脑海中一直存着这个念头,但手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直到电话挂断。
明昼闭上眼睛睡着,无知无觉,只觉得自己实在冷得厉害,明明空调温度开得很高,盖得也足够厚,但他仍是很冷,只能更加用力地把自己裹紧,蜷缩起来。
直到砰的一声,他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一只手摸上他的额头,有人在他耳边唤他。
“明先生……明昼!”
明昼睁开被烧得水润通红的眼睛,看见了一张熟悉的、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别漏啦!
明昼再睁眼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外头又下了雪,天色昏昏沉沉的,像是快要天黑了,房间里的光线朦胧而晦涩。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耳边的呼吸声最为明显。
发过高烧,明昼觉得自己的睫毛都好像黏在了一起,努力了许久才彻底睁开眼。
刚刚醒来,他一时有些发懵,直到旁边传来宋如星压低的嗓音,语气莫名的喊了他一声:“……明昼。”
明昼缓缓扭头,在昏暗之中,看见了宋如星的脸。
他撑起手臂想要坐起来,奈何酸软无力,刚撑起来一点,就又倒了回去。
宋如星按住他的手,避免他再乱动,说:“手上扎着针,小心。”
明昼朝自己手背上看了一眼,手背上果然扎着针,贴着胶带。
打点滴的时候手会很冷,尤其是在冬天,但这次却没有以往那样刺骨冰冷。
宋如星的双手以一个很小心的姿势,将他的手裹了起来,捂暖他冰冷的指尖。
“要坐起来吗?”宋如星问。
明昼还有些昏沉,闻言点了点头。
宋如星便撤回双手,扶着他坐起来,又替他放好枕头,让他能靠得舒服点。
手指上的暖意消失,明昼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抬了一下,像是要挽留这股温暖。
但宋如星已经把手收了回去,规规矩矩地垂在身侧。
仿佛明昼醒了,他的梦也醒了,不敢再有任何僭越的举动。
冰凉的液体顺着手上的血管流进身体,那点残存的暖意几乎是在一瞬间消失了。
明昼恍惚了两秒,迟钝的大脑才开始转动,昏睡前的记忆尽数回笼。
上午开完会,又处理了一会儿文件,中午忽然觉得昏沉得不行,就去休息室睡了一会儿。
他似乎是记得……睡着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了宋如星的声音。
明昼扭头看向宋如星,宋如星也正看着他,那双眼睛沉沉的,仿佛压抑着什么极深的情绪。
“你怎么在这里?”明昼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嗓音沙哑。
这话像是在怪宋如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宋如星的睫毛缓缓垂下,没说话。
明昼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又想岔了,叹了声气说:“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嗯。”
“谢谢。”明昼看着他说,“我睡多久了?”
“从公司到医院,已经五个小时了。”宋如星的嗓音同样沙哑。
明昼问:“你去公司了?”
他这样的身份,本来是不应该去明昼的公司的,尤其是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
明昼刚刚睡醒,大脑不甚清明,这句话问出来只是本能地想知道情况,并无怪责的意思。
不过话一说出口,又觉得不好,按宋如星的性子估计又要多想,明昼正思忖着宋如星如果又开始委屈了要怎么哄人,却没想到宋如星只是很平淡地嗯了一声。
“您出门不久我也出去了,担心您出事,就一直待在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看您一直没有回消息,打电话也不接,就和苏助理联系了。”
他脸色雪白,眼神空洞洞的,一板一眼地回答,颇有点破罐破摔的味道。
多可怜啊,明明是因为担心他,却只能待在楼下的咖啡厅,不敢上去。
明昼的心里莫名觉得有点酸涩,同时又觉得宋如星现在的态度委实有些奇怪。
若是平时,他恐怕早就开始装乖卖可怜,以讨些好处,也避免自己真的责怪他。
明昼对自己的情绪感知迟钝,但对别人的情绪又总是格外敏锐,他看着宋如星问:“宋如星,你怎么了?”
宋如星听到这句话,用那双失去光泽的浅色眼睛,直勾勾地看了他许久,然后才忽然扯出来一个笑,说:“没怎么啊,为什么这么问?”
这个小孩真是……
真是让人觉得很难办。
明昼又叹了声气,好似是有些无奈,又好像是有些疲惫了,说:“有什么可以告诉我,好不好?”
一瞬间,宋如星的眼眶有点发酸,各种各样的滋味涌上心头,委屈、不忿、迷茫、绝望……
每一种情绪都像是长满尖刺的藤蔓,缴紧了他的心脏,让他痛苦不堪。
明昼注意到宋如星一瞬间的失态,轻轻地问:“刚才发生什么了?”
“刚才……”宋如星垂下眼睫,收敛了眼中所有的情绪,陷入回忆。
三小时前。
宋如星联系上苏明,和他说明了明昼早上发烧的事情,中午发的信息没有回,电话也没有接,担心他已经烧晕过去了。
苏明说他现在立马去查看明昼的情况,让他别急。
“我要上去。”宋如星却在电话里说。
苏明一愣:“什么?”
宋如星站在路边,行人车流匆忙,只有他停驻在原地,仰头看着面前这座高楼大厦,说:“我就在公司楼下,我要上去看他。”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压抑的焦躁,像是一只在原地转圈圈,找不到出路的困兽。
好像如果不答应他,这头兽立刻就要发疯。
苏明敲了敲明昼的办公室门,午休时间已经过了,里头却还是没有反应。
宋如星的电话还没有挂断,苏明想起明昼今早带的那条,明显不属于他的围巾。
明昼只和宋如星住在一起,那条围巾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对于两人的关系,苏明实在是感到有些模糊,毕竟明昼前阵子还在考虑信息素戒断的事情,可今天又穿戴着别人私密性的衣物。
宋如星还这么关心他,两个人好像……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犹豫了几秒,苏明还是联系前台让宋如星上来了。
明昼已经昏得不省人事,宋如星把他裹严实了抱起来,苏明联系了医院和司机,又迅速地查了下午的行程安排。
好在下午并无什么重要工作,苏明安排好了行程推后的事,才紧赶着和宋如星去了医院。
车开的很平稳,明昼闭着眼睛,脸颊红润,很乖地窝在他怀里。
宋如星伸出手,摸了摸明昼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颊,试探他滚烫的鼻息。
视线从头到尾都黏在明昼身上,一刻都没有挪开过,像是怎么也看不够、摸不够。
后来,明昼像是被他的小动作闹烦了,无意识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双狭长漂亮的,漆黑的眼睛里蒙着水汽,令宋如星想起了某些时刻,心脏不由重重一跳。
明昼见是宋如星揽着他,又慢慢垂了下了睫毛,往他的怀里,更深地躲了躲,滚烫的额头碰着宋如星的颈侧,灼热的鼻息也全都打在了宋如星的颈上,在那块皮肤上激起一层小疙瘩。
宋如星的心里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把自己的脸挨上去,同明昼一起靠着,闭上了眼睛。
司机和苏明坐在前排,假装自己什么不知道。
到了医院,扶着迷迷糊糊的明昼采完血,挂上水,宋如星才安心下来。
明昼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嘴皮有些发干,那只打着点滴的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搭在宋如星的手掌上,手指轻轻勾着,是一个依赖他的姿态。
生了病就这么乖。
宋如星垂下眼睫,尽管努力压抑克制,但那些本不应有的,阴暗而危险的想法,还是从心底,悄悄地冒了起来,蠢蠢欲动。
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还是……
不要让他有这样的机会吧。
宋如星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明昼,觉得再待下去,恐怕真的会做些什么,便准备出去找苏明。
撤回手的时候,明昼的指尖颤了下,仿若挽留。
宋如星看见了,心尖最软的地方,像是被人给掐了一下,他低下头,捏住明昼的尾指,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指背,仿若信徒虔诚的吻。
“我很快回来。”他说。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似乎也是明昼常来的医院,来的时候,苏明熟练地和各个医护人员交涉,还联系了一位姓李的医生一同查看明昼的情况。
明昼的身体情况似乎有些复杂,李医生一来就皱了眉,目光在明昼的身上转了两圈,又在宋如星身上转了两圈,然后把苏明叫走了,让宋如星先带明昼来挂水。
这么久都没回来。
宋如星的心底沉下去,难道病情很严重吗?
明昼的病房自然是最好的高级病房,宋如星出了房门,找护士问到了李医生的办公室,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句带着些怒气的嗓音。
“这不是胡闹吗?!”
宋如星的手一顿。
“他不是说要戒断Alpha信息素吗?怎么还带了一身这么浓郁的Alpha信息素来?”
“Alpha信息素……和这次发烧有关系吗?”明昼听见苏明的声音。
“当然有关系!他是感冒发烧不错,但烧得这么严重是因为他的腺体快崩溃了!”李医生简直是痛心疾首,“他的腺体很脆弱,服用调理片,使用拟制信息素,都是为了平衡他内体的信息素。但Alpha信息素会让Omega信息素异常增多,调理片一边减少他体内的信息素,Alpha信息素又一边让他体内的信息素增多,再精密的仪器都经不住这样折腾!明明处于Alpha信息素戒断期间,还沾染这么多Alpha信息素,他是又想患上紊乱症吗?!”
“他要么就踏踏实实的找个Alpha伴侣,如果不想一辈子都受Alpha信息素的限制,那就必须好好调理信息素,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再这样下去他的腺体迟早出问题,等腺体彻底崩溃,患上腺体萎缩症的时候就晚了!腺体萎缩是绝症!”
【作者有话说】
下次见啦大家!
宋如星的母亲宋霏雨,就死于腺体萎缩症。
尽管现在的医学技术较以往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也仍然无法解决许多腺体病症。
比如腺体萎缩症。
腺体构造精密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腺体的病变会影响其他器官的正常运转,导致人体的衰竭。
至今也没有人可以解决腺体萎缩的难题,在患上腺体萎缩症之后,只能尽最大的可能,延缓腺体的衰竭,然后看着病人一天一天,如失去水源的花朵一样枯萎。
宋霏雨怀上宋如星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张思斐。
她的腺体被标记了,孕期又没有得到Alpha信息素的补足,宋霏雨的信息素值总是异常,药吃到最后已经有了抗性,完全不起作用,为了孩子又不能吃效用更猛烈的药物,只能靠自己生扛过去。
宋霏雨的腺体问题,从那时就埋下了根儿。
在下宋如星过后,她的热潮期要么用些不太好的药物压制,要么就自己睡三天生熬过去。
她本身就身体孱弱,这么一来二去的,性腺早就在崩溃边缘了。
宋如星还记得那个冷雨侵骨的夜晚。
他从明昼的车上下去,小心翼翼地走到家中小店,店里亮着昏黄的灯,妈妈背对着灯光,脸色惨白,表情晦暗。
不过几天的时间,她就迅速地消瘦了下去,脸颊两边下凹,眼下是浓厚的乌青。
宋如星站在门口,细细的雨丝从身后飘来,落进了他的后颈上,冰凉凉一片。
他踟蹰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