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候,自己的安危才最重要。”
他的情绪很不稳,攥着齐汶迟手腕的力气有些大,脱力般向前靠去,双手抬起,禁锢住眼前人。
“你不能,为了别人,”他声音干涩,“而放弃你自己。”
这是霍临深第一次对齐汶迟发火。
这人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门甩的咣当响,差点砸到齐汶迟鼻子。
门又开了,瞅准机会跟着溜进去的雪豹被霍临深抱在手里,后者木着一张脸,动作轻柔地把大猫放到地上。
“管好你的精神体。”
门啪一下重新关上。
一人一豹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和无措。
一路跟着齐汶迟过来的袁晴亮缩着脑袋,无比愧疚地看向他:“对不起啊齐哥,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齐汶迟叹了口气,安慰着身旁的小孩,“你先回去吧,好好做个疏导,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回程路上,霍临深难得不和他一块,联系了河州塔公会处理好那些散兵后,冷着脸,独自一人回了河州塔。
他想留下和霍临深一起,那人没说话,推他上车的动作却毫不含糊。
哨兵对情绪波动十分敏感,齐汶迟肯定,如果他现在强行破门而入,霍临深一定会连人带豹一起打包丢给莫存。
那就换个办法。
霍临深的房间有外阳台,齐汶迟甩着手里的铁丝,身后是被撬开的,通往顶楼天台的铁门。
天台空无一人,堆满了杂物,地上是散开的废纸,踩上去沙沙响。
一二三四五……
他眯着眼,确定好霍临深的房间位置后,转身在天台翻找,还真让他找出一捆没用过的绳索。
齐汶迟将绳索一头绑在栏杆上,剩下的顺着墙壁丢下去,固定好以后一手抓着绳子,两只脚踩着墙,一点一点往下滑。
不让我进门,没说不让我翻阳台吧?
绳索的长度刚好够他爬到霍临深的阳台上。
齐汶迟加快速度,几个呼吸间,脚便已踩到了阳台上的护栏。
他心中一喜,整个人松开绳索,跳下去,稳稳落在地上。
齐汶迟拍拍手,满意点头,转身僵在了原地。
霍临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阳台,双手抱臂,头发散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启唇:“你在干什么?”
慌乱只是一瞬间的事,齐汶迟甩了甩头发,凑上去。
霍临深躲开他的靠近,皱眉:“不要碰我。”
这是真生气了。
在一起生活多年,齐汶迟早就将他的脾性摸清,觍着脸又往前几步,不顾他的躲避直接抱住这人的腰。
微微抬头,亲了亲霍临深的下巴,声音也软了下来,他学着小时候的样子,讨好似地开口:“别生气了,霍临深。”
霍临深紧绷着那张好看的脸,没有任何表态,身体却比脑子诚实,搭在齐汶迟背后,将人从阳台边缘拖进里屋。
齐汶迟干脆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霍临深身上,闭着眼装不舒服:“我头晕。”
“真的。”霍临深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齐汶迟心虚地埋下头,偷偷在他颈侧嗅了两下,没闻见想要的味道。
他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墨绿色作战服,脸上的血迹处理干净了,留下一道疤,格外突兀。
这么一瞧倒是有点可怜的样子。
霍临深看穿他的伪装,不吭声,橙花香的向导素释放出来,安抚着怀里的人。
香气有些浓郁,齐汶迟贪婪地嗅着,黏黏糊糊地蹭着人往屋里走。
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好饿,有吃的吗?”
齐汶迟没说谎,从东区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有吃东西,和雪豹守在霍临深门口等人回来。
“食堂还没关门。”
“好远。”
“那就饿着。”
霍临深扭过头,不去看齐汶迟故作可怜的表情。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只要做错了事,就摆出这样的表情。
嘴角一撇,眼眶一红,小孩仰着张肉肉的脸看他,委屈地喊他:“霍临深,不要生气。”
每每这时,想要训诫的话都会堵在喉咙里,最终化为一句无奈的“下次不许这样”,认命地收拾齐汶迟弄出来的狼藉。
自那以后,齐汶迟就拿捏住了他。
“小孩才撒娇,”霍临深抬手,齐汶迟的脸颊肉在分化后就彻底消失,捏起来的手感也不如小时候那样舒服,“齐汶迟,你是小孩吗?”
浅浅一点肉被挤起来,齐汶迟眨了下眼,看着霍临深的脸凑到自己跟前。
渝州塔前几年出了一个评选,日子过得实在无聊的成员们在周重行和沈知忱的怂恿下,举了一个名为“渝州塔最美教官”的评选活动。
字面意义上的美。
霍临深以断层票数当选第一,本人并不知情。
最美教官和他挨得极近,语气不善地盯着他:“要哄人,至少得喊两句好听的吧?”
好听的?
齐汶迟干脆利落:“哥哥。”
掐着自己脸的手指骤然收紧,齐汶迟吃痛,继续喊他:“哥哥。”
“哥。”
“临深哥哥。”
他笑得狡黠:“临,深,哥,哥。”
“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吻。
霍临深的唇落下来之前,齐汶迟想,霍临深真的很喜欢逮着他亲。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就只是单纯地贴了贴。
吻里带着淡淡的橙花香。
齐汶迟追上去,主动亲了亲他的唇角:“想让我换一个吗?”
“不许叫那个。”在他开口前,霍临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掌心蹭过柔软的唇瓣。
霍临深早就不生气了。
齐汶迟被他捂住嘴,只能眨巴眼睛。
霍临深看得心痒,最终还是没忍住,在齐汶迟的眼皮上落下一个极轻柔的吻。
他轻叹一声,抬手搂紧齐汶迟,将主动权拿回自己手里。
“你还生气吗?”
“嗯。”
“那怎么办呢?”齐汶迟装作苦恼地贴着他耳畔,热气喷洒在耳垂,“你知道怎么哄霍临深吗?”
霍临深抱着他:“他说,你再亲一下他,他就不生气了。”
“靠谱吗?”
“不靠谱。”喉咙里泄出一声笑,霍临深认输一般,说,“但有用。”
后来的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喘,霍临深将人带到床边坐下,头埋在齐汶迟腹部,齐汶迟一只膝盖跪在床上,低头,看着霍临深动作。
“齐汶迟。”他掀开腹部的衣物,手伸进去覆在腹肌上,“对你而言,我是什么。”
“长辈,上级,监护人,我不喜欢这些回答。周重行和沈知忱他们也是你的长辈,你也会和他们接吻吗?”
手下的皮肤光滑,隐隐能摸到执行任务留下的伤疤。
“我想换一个身份。”
齐汶迟抓着他的长发:“痒。”
霍临深抚摸过的地方泛起痒意,以及微不可察的颤栗。
太要命了,齐汶迟试图往后退,也太危险了。
霍临深眼眸幽暗,禁锢着他的后腰,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你说过,你不会再躲我。”
“你十六岁的时候,我听见了。”
手里乱动的身子因他这一句话而僵硬,开口带着齐汶迟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意:“你知道?”
“我知道,”腹部一凉,霍临深将腹部的大片衣物掀开,流畅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空气中,他凑上去,落下一个虔诚的吻,“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的名字,你的喜好,你对我的心思,我全都了解。
霍临深是旧时代的遗物。
诞生于旧时代,经过漫长的岁月又来到新时代,无比留恋着过去又割舍不下现在。
直到齐汶迟的出现。
十四年里,霍临深始终扮演着一个引导者的角色,面对齐汶迟他总是温柔的,即使这个孩子在知晓他的心思后与他疏远,在外人看来,他仍是一副关怀的模样。
只有齐汶迟得以窥见他完美伪装下的一角。
自私、冷漠、对身边的人或事有着莫名的掌控欲。
他对自己养大的孩子有难以启齿的心思。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十九岁刚入塔的时候,或许是经过十六岁刚分化的齐汶迟房间时,偶然入耳的那一两声带着他姓名的喘息,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十四年前的那场大雪,捡到齐汶迟的那天起,他便是霍临深的专有。
控制喜欢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霍临深像一个优秀的猎手,沉着,耐心,不紧不慢地为猎物布下天罗地网,引诱着警惕的雪豹放下戒备,露出柔软的肚皮,心甘情愿被他猎捕。
齐汶迟对他的心思也并非那么单纯。
没有孩子会用那种露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监护人,偏偏他自己还不知道,只当是所谓的雏鸟情结。
如果你真的对我无意,又为什么自愿接受我越界的行为?
像故事书里引诱水手前来的海妖,霍临深用爱引来了齐汶迟。
“你也喜欢我,对吗?”
他抬头,抬手拂过齐汶迟的眉眼。
“齐汶迟,承认吧,你爱上我,远比我爱上你要早。”
“真好,”他满足地喟叹,“好像旧时代那些故事书里两情相悦的爱人。”
齐汶迟的大脑完全空白。
他没想到霍临深会直接将他的心思点出。
他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霍临深会愤怒,会震惊,再过分一点会直接走人。
眼下的结果出乎意料,却并不让他感到惶恐。
或许真的像霍临深说的那样,两情相悦。
“我喜欢你。”
浅色的眼睛对上他的,霍临深语气坚定。
“承认爱意,不是一件难堪的事。”
“非要说的话,我希望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你能一直陪在我身旁。就像很久以前,人们结婚时说的结婚致辞: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爱着你,直至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齐汶迟完全说不出话了,眼泪从眼角流下,淌过脸颊,滴落在霍临深扬起的鼻尖。
“我……”他无措,只能抱紧霍临深,将头更深地埋进霍临深的颈窝,半天只说出一句话,“我们会和旧时代的人一样,流着泪接吻,戴上印有对方姓名的钻戒吗?”
“那也太丢人了。”齐汶迟红着眼,“和相爱的人结婚应该笑才对。”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橙花香萦绕在鼻尖,齐汶迟闭眼:“很喜欢。”
那些深藏于心底的幻想,终于得以拨云见日,从高空坠落,炸开一地火花,以燎原之势,灼烧他的心房。
爱意烧得齐汶迟心里发慌,迫切的需要实际行动来证实。
哨兵和向导的生命太长,他太年轻,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然也不会轻易就被霍临深给看穿。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爱意给你造成了困扰。”霍临深自言自语道,“你才会想着躲我。”
爱意也会逼退人吗?
他活了太久,身边的同伴来了又走,只剩他一个人独自前行。
感情一事对他来说过于陌生,公式化的登记结合,匆忙见一面又分开,不像是相爱的伴侣,更像是迫于无奈在一起的陌生人。
在齐汶迟的童年时期,他将旧时代的产物放置于他面前,新时代诞生的孩子在他的刻意引导下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
同时拥有新旧时代的两种思想,造就出一个鲜活的人。
直到这时,霍临深才有了活在世上的感觉。
他将齐汶迟置于漩涡中心,沉默地看着他做的每一个选择,看着他长大,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秘密,最后回身,满眼爱意无法藏匿。
滚烫炙热。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拥有齐汶迟全部的爱。
拥有一个完整的,真正的,与他步调一致的人。
这就足够了。
“你年轻,有活力。我抚养你,教导你,你与我共享思想,却又不完全属于我。你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在乎周边的所有,我却希望你不要对每个人都付出真心。你是独立的,终有一天你会脱离我的怀抱,去追寻你想要的一切。”
指针走过一圈又一圈。
互通心意的两人相拥躺在床上,齐汶迟换上他房间里的睡袍,抬眼看着眼前人。
霍临深揽着他,一手搭在齐汶迟的脑后,掌心下是柔软的黑发。
他喃喃道:“我该让你走的,但我舍不得。于是我挤进了你的人生,干扰你的每一个选择,这样,你就会停下脚步,像小时候那样等在原地,直到我上前拉住你的手,你将又一次记住我。”
人生有很多个瞬间,我自私的希望你的每一个瞬间都有我的参与,你将永远染上我的气息。
“我需要你。”
说话时的尾音不自觉的带上颤音,齐汶迟伸手,搂紧霍临深,感受到他的情绪渐渐平静,开口:“是我需要你。”
他有些好笑地撑起脑袋,和霍临深额头相抵:“需要你的疏导,也需要你的爱,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霍临深,”眼底倒映着霍临深的身影,“你已经在我的人生里彻底扎根了。”
十四年前,他在墓地里为父母刻碑。
六岁的孩子冻的瑟瑟发抖,手里的刻刀都跟着颤抖,仍然固执地扶着石碑,学着远处那些大人的模样,将父母的名字刻下。
齐汶迟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本该在温暖被窝里的他被妈妈塞进了衣柜里,为什么爸爸要给他平日里不能多吃的糖果,为什么房间外格外吵闹。
他只知道,当他吃完那袋糖果,睁眼闭眼三次后,有人冲进家门,将他从衣柜里抱出。
他以为他会冻死在墓园。
霍临深是个怪人。
明明和齐汶迟是第一次见面,却执意要收养他。
回程路上,他跟在霍临深身后,看着这人垂在身侧的手。
霍临深回头,对他伸出手。
他将齐汶迟抱起来,哄他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月亮太远,霍临深有意逗他:“够得到吗?”
霍临深的眼睛很亮,比天边的月亮和星星还要亮。
他“嗯”了声,抬手轻轻勾住了霍临深耳后的碎发。
抓到了。
审讯室亮着灯。
庄燃此刻很狼狈,两只手的腕骨都被折断,精神网被霍临深的精神力碾碎大半,头发凌乱,被按在审讯椅上,气若游丝。
耳畔嗡嗡作响,是过度消耗精神力的后果。
面前的人影重叠又分开,庄燃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几点了?
他努力让视线集中在面前坐着的那人身上。
莫存的脸逐渐模糊,另一个人的脸庞渐渐清晰。
秦肃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面前,表情严肃,胸前的徽章在白炽灯下闪着刺眼的白光。
“啪!”
金属撞击的声音让他回过神,眼前蒙着的那层白雾散去,庄燃茫然地睁着眼,看着莫存。
“名字。”
“……庄燃。”
“年龄。”
“二十三。”
“你和秦肃是什么关系?”
庄燃笑了声,嘲讽道:“长官,你都猜到了还问我?”
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触梢断裂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咬着牙,靠在审讯椅椅背上,放轻了呼吸。
那向导下手有够狠的。
他咧着嘴,并不在意眼前人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们河州塔的人都这样吗?揣着结果提问,脾气还不好,一点就炸。”
庄燃意有所指地看向隐藏在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尤其是哨兵。”
摄像头后,十多个人围在屏幕前,袁晴亮敛了笑意,面色不善地盯着画面上的两人。
“秦肃在哪?”
“在房间里。”手下心领神会,“放心吧袁副官,我们的人就守在门口,秦肃房间的阳台也已封起来,短时间内他逃不出来的。”
袁晴亮没回话,又去看莫存。
莫存掀起眼皮看了庄燃一眼,没去在意他话里的挑衅,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资料,甩到他面前。
庄燃瞥了一眼,移开目光。
资料上贴着一寸证件照,秦肃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庄燃。
“你们兄弟俩有几分本事。”
白炽灯下,莫存脸上的表情不变。
“一个混进河州塔当了监管者,一个进了D组织为他们卖命。”
庄燃纠正他的说话:“是合作,我可不喜欢和D组织的人一起共事。”
他耸肩:“本质上,我只是个没有归属塔的普通向导罢了。”
“你的名字不在河州塔已登记的散兵名单上。”
“是吗?”庄燃故作惊讶,“长官,你再找找呢,说不准是你们的人大意疏忽,把我的名字登记在了别的地方?”
莫存冷笑:“疏忽倒不至于,我想,是你哥还没来得及把你的名字写上去吧。”
“哦,我哥啊,那你把我的名字登记在他旁边好了。”
庄燃笑嘻嘻的:“这样我就有归属了。”
两人有来有回的拉扯试探,莫存没套到有用的信息,庄燃也没听到有关秦肃的消息。
莫存收拾好东西,正欲起身。
“这就走啦?”庄燃在他身后幽幽开口,“不多聊会吗长官?你脾气可比那个谁好多了。”
回应他的是关闭的门。
莫存一出来,袁晴亮快步上前,与他并肩:“老大。”
“找人看好他。”
“是。”
莫存揉着眉心,手里的文件袋被抓住一道道褶皱,他垂下眼帘,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霍临深呢?”
袁晴亮抬头望天花板。
“说话。”
在莫存的注视下,袁晴亮咳了两声,含糊道:“霍长官和,和齐哥一起,应该在食堂。”
莫存皱眉:“你这什么表情?抓人的时候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儿啊。”
袁晴亮打着哈哈,声音小下去。
两个人相对而立。
身前的人明显不对劲,情绪低落,平日总絮絮叨叨的嘴今天也闭上了,安静的让莫存有些不习惯。
过了一会儿,袁晴亮说:“老大,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副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散发着低气压。
“不是。”
袁晴亮眼前一亮。
“但确实很弱。”
袁晴亮又低下头。
“被骂了?”
看他这样子,莫存心下有了几分猜测,没安慰他,拿起手里的资料拍在袁晴亮头上。
袁晴亮被这一下砸得有些懵。
他捂着头,龇牙咧嘴:“你干嘛啊老大?”
“知道自己弱就多跑几次训练场。”莫存迈开腿离开,袁晴亮手忙脚乱地接住文件袋,赶紧跟上。
他听着莫存的话:“要承担更重的责任,就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坏人不会等你变强了才开始做坏事。不想辜负你爷爷的期望就给我好好练,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知道,你就算是个关系户,也是个有本事的关系户。”
“老大你这话说的太直接了。”
“不想听就滚出去。”莫存轻哼,“指望我对你说好话,还不如指望霍临深亲自指导你训练。”
袁晴亮试着想了一下霍临深指导自己训练的画面,浑身起鸡皮疙瘩,往莫存身边贴了贴,讨好地笑了两声:“我跟你,老大,我跟你练。”
这还差不多。
两人快走到食堂门口了,袁晴亮突然停下:“老大,我还有个问题。”
莫存头也不回:“说。”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爱着你,直至死亡。”
莫存一个趔趄:“……这话你是和谁学的?”
“我自己看的啊。”
莫存的表情不对劲,袁晴亮思考是不是自己记错了,还是说老大也不知道这话的另一层含义。
不对啊,齐哥明明说,只要和老大说这句话,老大就会给他解释。
莫存反应过来,收拾好脸上的表情,一脸严肃地转头:“袁晴亮,再让我发现你和那些新人一起,偷看旧时代那些莫名其妙的故事书,我就把你调到北部海峡去抓鱼。”
“为什么啊!”袁晴亮不解,“老大你先告诉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
“哦。”
袁晴亮闭上嘴,心中郁闷不已。
果然,老大也不知道。
霍临深和齐汶迟在靠窗的位置。
“霍临深。”齐汶迟勾了勾霍临深的手心,示意他看门口的两个人。
霍临深看过去。
齐汶迟小声说:“没头脑和不高兴。”
没头脑看见他后眼前一亮,拨开不高兴就扑了过来,不顾一旁霍临深刀子似的目光,嗷一嗓子:“齐哥!”
莫存拉开霍临深对面的椅子坐下,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移开目光。
袁晴亮挂在齐汶迟身上,手拢在嘴边,用平生最小的音量问他:“齐哥,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那样啊。”
“哪样?”
齐汶迟看着他,眼中的疑惑不假。
袁晴亮悄咪咪瞄了一眼霍临深,见人没反应,放下心,壮着胆子:“霍长官没打你吧?”
齐汶迟乐了:“他为什么要打我?”
“长辈生气不都是会教训小辈吗?”袁晴亮下意识摸了摸屁股,“我以前惹我爷爷生气他就拿拖鞋打我屁股,可疼了。你没被打过?”
齐汶迟想了下,然后在袁晴亮期待的目光下摇头:“没有。”
袁晴亮撇嘴:“霍长官对你可真好。”
齐汶迟逗他:“你的意思是莫长官对你不好?”
“怎么可能!”袁晴亮挺直腰杆,字正腔圆道,“老大对我可好了!”
手下切面包的动作不停,霍临深没抬头,话却是对莫存说的:“想笑就笑,一句夸奖还给你听爽了。”
他抹了点黄油在面包片上,递到齐汶迟嘴边,后者自然地张嘴咬住面包边,撕下小半块塞进嘴里。
莫存的视线在两人中间打量一番,心下了然。
他咽下一口粥,半是认真半是打趣道:“祝贺你啊,霍长官。”
霍临深轻笑:“谢谢。”
他放下刀,抽过一旁的餐巾纸擦手,等着齐汶迟把嘴里的面包吃完,适时推过去一杯牛奶。这才转头,看向对面的二人。
“审讯结果怎么样?”
“那小子问什么都说,就是不回答和D组织、秦肃有关的问题,跟我们兜圈子。”
齐汶迟的胳膊被人碰了碰。
霍临深侧头:“要去看看吗?”
他在齐汶迟手背上点了点。
连点三下,停顿,再次点一下。
“不了,这本来就是河州塔的事,渝州塔插手怕是会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