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仙言摇头又点头：“玩家自己获得的战利品公会是不会强行拿走的，但是想要获得公会福利，需要每个月上交一件道具作为会费。”
公会获得消息也不容易，除了通过本公会成员搜集外，还时常需要与别的公会进行交换。
每个公会的成员有限，为了降低伤亡率，也不会频繁催促成员下本，想要获得更多渠道的消息，总要与其他公会进行交换和购买。
购买的方式共有两种，一种是芳敏之前介绍给小唐买卖副本道具的渠道，获得的是现实世界的货币。另外一种就是用从游戏世界中获得的道具来进行买卖。
现实世界中的货币无法帮助成员规避游戏世界内的风险，除非公会极度缺钱，否则基本都会选择后一种，用游戏道具交换的方式。
听了痕仙言的解释，小唐果断拒绝：“那就算了。”
他最缺的就是现实世界的钱，他不想用本能换钱的道具来换游戏世界内的消息。
芳敏读懂他的意思：“师父是想要卖掉游戏中的战利品？这非常好卖。”
多的是玩家想要买道具和消息，往往都是买不着的，没有卖不出的。小唐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做慈善。
痕仙言这才听明白小唐的打算，不由瞪大了眼：“好家伙唐哥你要直接卖道具？！”
小唐点头，抬手抹在乾坤袋上，转瞬小山一样的道具和宝石出现，缝隙中卡着不少灰色的技能点：“这些东西对我无用，二位可否帮忙估个价？”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海量道具山，痕仙言先是一愣，接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饶是见过一次这阵仗的芳敏，都不由再次受到了冲击，“师父……这是你两个副本获得奖励？”
从数量看起码有几十件，其中不乏闪烁着绿光和紫光的攻击性道具，这样的武器只在中阶及以上副本中有产出，放在交易市场能卖出很好的价格，要知道一件强力的武器可是性命的保障。
市场中，千金难求的物品有两样，一个是未绑定的技能点，另外一样就是强力武器。
小唐：“不是两个副本，就刚拿的，上个副本的堆土豆后面了，我得翻翻。”
痕仙言惊呼一声，“就一个副本？一个副本这么多？！”
到底谁才是欧皇？唐哥一个副本获得的道具数量快赶上他三十多个初阶副本的总和，更别提品阶上还有不小的差异。
别太离谱。
芳敏冷静下来仔细为小唐估价，她虽然没有亲手获得过紫色品阶的武器，但常年过手公会账目，也曾经负责过道具的采买和交换，对市场有所了解。
她将面前的小山草草归类，拎出几件紫色道具，“师父，光是这几件装备，就能卖出这个数。”
芳敏比了个“六”的手势。
小唐大胆猜测：“六千？”
芳敏摇头：“再加两个零。”
小唐：“六十万？！”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痕仙言看得眼馋，“唐哥你直接卖给我呗，我能再多出10%。”
小唐诧异地看着他：“你这么有钱？”
要是这些道具卖出去，还贷款能轻松不少。
芳敏：“卖给他也好，师父，我不建议你一次性全部卖完，很容易被人盯上。”
虽然小唐师父的实力强，解决那些臭虫不在话下，可他们卑鄙的手段可不少，有的是办法恶心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那就先只卖两件。”小唐将其余的道具收回乾坤袋，只留下四件紫色武器和未绑定的技能点。
他将东西推到两人面前：“你们一人挑一件，未绑定的技能点一人一半，剩下两件芳敏帮我挂到玩家交易市场去。”
听他一副白送的语气，痕仙言和芳敏俱是一愣。
芳敏：“师父你这是……”
痕仙言：“唐哥你要白送？！”
小唐点头：“你们没少出力，既然想要，这份报酬理应有你们一份。”
这一路上芳敏和痕仙言帮了不少忙，给点报酬应该的，况且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也算不得珍贵。
日后若是想继续合作，总要拿出些态度来，恩威并施，这是师父教给他的道理。
痕仙言头摇得像拨浪鼓，“那怎么行，不行不行！怎么能白拿唐哥东西，我是一定得给钱的！”
在他眼中，唐哥这行为无异于划清界限。他要是真的拿了道具，以后唐哥不让他跟着下本了怎么办？
他去的副本可远远没有唐哥在的危险程度高，他要是一直在低阶副本中兜兜转转，还怎么在短时间内提高实力冲击个人战斗力榜？
小唐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放下道具和技能点后起身便走，“芳敏帮我把道具挂出去卖了吧，我现在急用钱，你抽30%的利润走。”
相比于痕仙言，芳敏就显得适应多了，她已经体验过一次，什么叫做小唐师父下的决定只是通知不是商量。
望着小唐离开的背影，痕仙言满眼震撼，他看了看面前的紫色武器，又看了看未绑定的技能点，粗劣一看怎么也有四五十个，只觉得眼前发晕，身体都跟着轻飘飘，“这、这技能点唐哥也送？！”
已经拿过一次技能点的芳敏点了点头，并将上次小唐师父告知她的话原样复述给痕仙言，“小唐师父并不认为游戏系统赋予我们力量是好事。”
游戏中获得的道具也好，通过技能点得到增益的特殊能力也罢，显然都存在隐患。
痕仙言又何尝不知，他与芳敏对视一眼，低头平分了面前的技能点。
副本变得越来越危险，想要活下来，他们没得选。
小唐回棺材铺前去了趟隔壁卖二手的街，淘了个看上去九成新的手机，还整了俩据说是360度无死角的摄像头。
芳敏虽然代表公会赔了钱，但这棺材铺他总归是要回的。
上次听说血组织时他脑中还没有清晰的概念，经历了上个副本，亲眼目睹七号八号身上诡异的力量，他改变了心中的决定。
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来，靠躲是躲不过的。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想躲。
副本中虽然过去了三天，可现实只是几秒，棺材铺被砸是昨晚刚刚发生的事，小唐走进房间时，被砸裂的水管还在滴水。
椅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冷风顺着被砸碎的窗户呼呼吹进来，被翻乱的抽屉里卡着张进货单，上面糊满了泥点，已经看不清楚字，正随着冷风无力地摇晃。
仔细看去，水泥地面上印着不少沾着泥点子的脚印。
来者显然有恃无恐，连脚印都懒得抹去。
听到隔壁的动静，饺子店老板娘探进头来，“小唐回来了？”
她打量屋内布局，不由皱起眉头：“又有人来闹事儿了？”
昨晚上小唐明明回来过一次，把屋里收拾了一番，可现在还是乱糟糟一团，看上去是被翻过。
小唐心知对方来是找什么，他名声在外，在别人心中恐怕怀揣了不少珍贵道具。
一个新人崭露头角，能够轻松通过中阶副本，说明实力不弱，在游戏世界中不好对付。
但在现实中可就不一定了。
血组织那样训练有素的强盗集团，怎么会放过打劫一个落单玩家的机会？
从芳敏提供的情报来开，对方尚未摸到祖师爷的地址去，可若棺材铺长期没人，傻子也知道主人换了地方。
小唐并不想让祖师爷被这些琐事所打扰。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没，我自己翻的，刚才好像看见一只耗子。”
老板娘一愣：“耗子？你屋里还闹上耗子了？”
她家卖饺子的，厨房天天堆着各种食材没引来耗子，小唐这一屋子纸人反倒引进来耗子了？
小唐含糊道：“我这不刚收了土豆么，没地儿放全堆在桌子下面了，说不定是冲这口吃的来。”
他指了指杂物堆，“我刚挪出去一部分，大娘你放心，我已经买了耗子药，人家说了假一赔十，保准不影响你们，我一定让所有胆大包天的耗子都走不出我这屋。”
饺子店老板娘听乐了：“头一回听说耗子药还有假一赔十的。得了，你昨晚是出去住了吧？你这孩子也是，我刚在后屋铺好床，回来你就没影了。今晚别出去了不安全，没地儿住就去我们那儿，你大伯刚下了一锅韭菜肉的饺子，一会儿过来拿热乎的。”
小唐没拒绝，应了声“好”，老板娘才转身出门。
他简单收拾了一番，将家具放回原位。
昨晚他走后，绝对是又有人来过，且不止一波。放纸钱的抽屉上沾着不少泥手印，指纹各不相同。
昨晚上下雨，这帮人又砸家具又打架的，泥手印中能看出零星血迹。
小唐从墙角捡起块抹布，去后屋在水管下拧了拧，回来仔细将桌子仔细擦了三遍。
屋内收拾得差不多，他特意将招牌放在了门口，摆出一副主人回来的样子。
昨晚不知来了几波人，既然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想来也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几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这小店呢。
小唐放好了招牌，装作无意地四处看了看。
这条街偏，不少门店都是做批发生意，白天的客人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
小唐这么一瞟，看到几个有意无意转身的人影。
他佯装不知，将门大开转身回到房中。
打开塑料袋，把刚买回来的摄像头拿出，他丝毫不遮掩地装起摄像头。一个装屋内，一个装门口。
而后坐在三条腿的坚强老椅子上，翘着腿开始设置新手机。
他原本的手机上也没什么可转移的数据，通讯录里一共存了五十来位联系人，除了师父外全都是老顾客。
之前怕手机没电联系不上顾客，他早就将客人们的手机号用小本抄下。
师父的手机号没用笔写下，他记在心里。
小唐翻出笔记本，往手机上存号码的时候还在想，师父把自己的老旧小灵通给他，也不知道换了个什么新手机。
以对方的习惯，肯定找了个版本一点儿不落后的性价比之王，等着回来跟他炫耀。
这是每次师父出门后回来的常规活动。
以前不是电子手表就是什么智能蓝牙耳机，说是认识了几个厉害的人，他老人家凭借过人的套近乎本事用内部出血价拿下的。
可后来因为他手里拿的是小灵通，手机里根本没有配套的APP和功能，东西都砸手里了。
现在师父应该能用上他那花大价钱买的智能设备了。
录入完毕，小唐起身去了隔壁店。
饺子店最近开了外卖生意。
店门口摆着一张陈旧的木质桌子，桌面上有些擦不掉的陈灰，桌沿边缘处长着几个不起眼的霉点，看着就是个老物件。
有三份打包好的饺子放在桌上，袋子上订有写着号码的纸条，等待骑手来取。
小唐往里看了一眼，现在是饭点儿，里头的客人不少，多是附近的店主，等待的时间里聊得天南海北，好不热闹。
老板娘一边忙着端饺子，一边对照着订单号打包，空隙还要骂两句丈夫，让他动作快点儿别磨磨蹭蹭，有两单都快超时了。
小唐：“……”
忙得这么不可开交，大娘听到他的动静还要专门去看一眼。
他心底泛上丝热意。
这家饺子店已经开了快十年了，比他的棺材铺还早不少。当初听说他要开棺材铺，还是大娘大伯二人帮他找的位置，让他开在饺子店旁边，说是好照应。
大娘大伯是师父的朋友，小唐只知道他们跟师父认识了很多年，最开始好像是因为一场超市大甩卖不打不相识，后来又发现住的地方不远，这一来二去的才成了朋友。
其实小唐心里也挺纳闷，师父常年在外都是以算命的江湖骗子为身份游走，怎么能跟饺子店老板夫妇玩到一起去？
说起性格，师父和这两位相差极远。
就算是自己的师父，小唐也不得不给出一句圆滑的评论，师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已经练到登峰造极，就算是在天桥上摆摊，路过两个压根不信的路人，他都能凭借嘴上的功夫让人家多停留两秒。
而隔壁饺子店的大娘大伯则是淳朴直率。
——大伯淳朴不太说话，大娘直率话特别密。
师父走后，这两位对他非常关心，许多次都热情得令他无法拒绝。
小唐心中隐有担忧，他们出身玄门，说不定何时就要遭遇灾祸。他唯恐大伯大娘与他走得太近，被祸事牵连。
脑中思绪复杂，小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眼见客人也来越多，饺子店老板娘忙得不可开交，他便准备转身离开。
“小唐！！”身后响起老板娘的大嗓门，小唐刚一转身，怀里便被塞进三盒饺子。
“也不说一声，傻站着干什么！”老板娘的语气中带着埋怨：“我看昨天你身边站着个朋友，给你打包了三份，叫他过来一起吃。”
小唐感激一笑：“谢谢大娘。”
“谢什么谢！你再说谢我可要踹你了。”老板娘眉头一拧，作出副生气的模样：“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吃饭吧！饺子不能在盒子里放太久，你要是去朋友家得赶紧倒出来放碗里，别坨了。”
小唐笑着应道：“好。”
他正准备转身，视线却捕捉到老板年胸口插笔的兜，其中露出半个红色圆盘，上面的纹路异常熟悉。
“这是……”
“你说这个啊。”老板娘从胸口摸出徽章，“今早上在后院里捡的，看着还挺好看，没舍得扔放兜里了，你大伯还说我啥破烂都往家里捡，你说是不是挺好看的？回头还可以当做装饰品点缀在哪儿呢，你大伯就是不懂审美！”
徽章被从兜里取出，露出完整的模样，小唐心中一沉。
上面的图案与血组织身上的图纹一模一样。
他看似平静的神情下闪过丝怒意，控制情绪问道：“大娘你是在靠近棺材铺一侧的后院边儿捡到的？”
老板娘：“不是，是在库房那边，墙角里发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可能是哪个误闯的客人掉的吧。”
说到这儿她一拍脑袋，“嘿那我还不能用，还是放前台吧，说不定对失主很很重要，我等着人家回来拿。”
小唐身侧的手攥紧。
饺子店的规模比他的棺材铺大不少，前面是堂食的餐厅，紧挨着厨房，穿过露天的院子后才是库房。
棺材铺被砸，血组织成员在与明眼公会打斗时有可能将徽章掉落在靠近饺子店的一侧，却不可能掉到库房。
只有一种解释，对方盯上了饺子店。
小唐的面上看不出情绪，眸中压了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戾气。
“大娘，这东西挺好看的，要不给我吧。”
“那可不行。”意识到这可能是客人丢失的物品后，老板娘将徽章揣回兜里，“这不是咱的东西，我得去放前台，你要是喜欢回头给你买个一样的，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打包了，马上超时！”
说完，她边匆匆回了出餐口。
小唐深深看了眼正在忙活的夫妻俩，嘴中喊了句：“大娘大伯那我先走了。”
转身出店。
转晴的天又飘起了细雨，刺在脸上毛毛的。
太阳没露一会儿头又缩了回去，阴云遍布。
小唐将棺材铺的立牌留在外面，重重关上了门，拧了把锁头上的钥匙揣回兜里。
他穿过小巷，身边来往的熟面孔打起了伞，一直到岔口，走了另一条街，小唐面上的笑容才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他被拉进了游戏世界，血组织想要处理的人是他，不应该也不能把无关的人扯进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计划提前。
小唐离开后，老板娘拎着刚打包好的饺子匆匆忙忙放在门口的取餐桌上，将号码报给等待的取餐员。
“不好意思，X团5590、8703。”
“饿XX887565、3124。”
取餐员拿了餐离开，老板娘正要转身回店，却看到外卖桌上被石头压着的钱和硬币。
她拿起来数了数，正好是三份饺子的打包价，连打包盒的钱都算上了。
“这孩子！”老板娘皱眉，匆匆走了几步往旁边店里探了一眼，见门都锁了，只好埋怨着往回走，“等他回来的，看我不狠狠骂他一顿。”
老板的声音遥遥从出餐口传来：“一份上菜，两份打包。”
老板娘迈着着急的步伐往回赶，“来了来了！”
门口放外卖的桌子前很快站了新来取餐的外卖员。
等餐的过程中，他手机太卡不敢玩，生怕闪退，只能无聊地四处打量。
他看到外卖桌的桌腿儿嵌入地面，四根金属腿周围的水泥并不工整，裂痕弧度整齐尖锐。
看着并不像是用水泥砌的，倒像是水泥地干后，直接握着桌子砸进里面的。
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什么呢，谁有那么大的力气。
外卖员甩了甩脑袋，正巧餐来了，对上号码后他装车离开。
车子蹿出去的刹那，有惊雷自空中闪过。
一场大雨蓄势待发。
他都快要饿晕了。
毕竟刚从副本出来, 按照公会制定的规则需要等公会的人来接，避免自己提前暴露位置，被敌对公会的人暗鲨。
他虽然行事张扬，可【大哥大姐向前冲】公会是刚成立的，短短时间内就冲到了如今十大公会的位置，虽说没什么死敌，但也没什么朋友, 暗处都是觊觎的目光。
身为第一批进入的元老级成员，他得为其他成员着想。
眼下闻到小唐手里的饺子香，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小唐拎着打包盒侧身避开痕仙言的饿虎扑食，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去拿四个盘子来。”
韭菜的味道中混着猪肉的香气, 仔细闻起来好像还有猪头肉的味道，痕仙言口中的唾液疯狂分泌，他飞一般地蹿到厨房, 拿了盘子来。
小唐也是打开饭盒才发现, 大娘居然每个盒子里都给他塞了猪头肉, 一看就是大伯刚买来的下酒菜, 刚卤出来的猪头肉色泽鲜亮，肉香味儿扑鼻而来。
饺子的份量也远超正常个数，他记得以前去店里吃, 一盘三十个。可眼前的盒子打眼一扫，怎么也在四十个以上。
小唐心里叹了口气, 钱还是给少了。
刚分好盘, 调好蘸料的痕仙言已经迫不及待，小唐刚将他那份儿推到他面前, 这人便着急地往嘴里送。
芳敏虽然也饿，但没痕仙言那么夸张，道了句：“谢谢师父。”
才开始动筷子。
小唐是打车回来的，可能是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路上的车并不多，饺子和猪头肉都还温热。
痕仙言吃得满眼陶醉，几大口下肚，饿了三天的肠胃似乎终于有了点儿知觉，饥饿感不减反增。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身处游戏世界的他们度日如年。
虽说他和芳敏都不是新手，对那黑暗阴冷的环境有一些适应性，但经历一次次生死危机，那致命的毒刃时刻悬在颈上。
现在温热美味的饺子入口，一颗颗味蕾被满足，死里逃生的感觉才后知后觉地泛起，一颗心也跟着落了地。
“你们先吃。”小唐端着饺子，顺手拿了瓶醋，朝楼上走去。
痕仙言见小唐离开，提着筷子就要往他盘子里伸，被芳敏一筷子别开。
芳敏斜他一眼：“别找揍。”
“看错盘子了……”痕仙言嘀咕一声，暗道这饺子味道可真好，回头问问唐哥在哪家买的。
小唐端着饺子来到祖师爷门前，上手敲了两下门才发下是虚掩的。
“齐先生？”
门内无人回应。
小唐又敲了两下，顺着门缝望进去，看到盘坐在床上，双目紧闭的齐言。
他看上去脸色很差。
“祖师爷？”
难道是受伤了？
想及此，小唐赶忙推门进去，快步将饺子和醋放在桌上，小心翼翼靠近齐言想要去探他的脉搏。
可指尖还未触碰齐言的手腕，便被对方避开。
小唐抬眼，望进一双深邃不悦的眸子。
齐言的声音有些冷：“你想干什么？”
小唐一怔，刚才祖师爷的气息还很是混乱，眼下竟奇迹般地平稳下来，他撤后一步规规矩矩站好，如实道：“弟子以为您受伤了，想帮您看看伤势。”
“不必。”齐言的语气淡下来，听不出情绪，其中既没有责备之意，亦没有感动爱护之情，“你没必要做这些。”
本是同出一脉的前后辈，就算相处时日不多，也有后辈对长辈的关心在，却被齐言这两句话撇得干干净净。
小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想问问祖师爷是不是受了伤，但被这么一说，倒觉得僭越。
他又撤后一步，恭恭敬敬朝祖师爷作揖：“齐先生，给您带了饺子，您若是饿可以吃一些。人是铁饭是钢，饺子很安全，是相识的大娘做的。”
齐言看都没往窗下的桌子看一眼，冷声道：“还有事吗？”
小唐：“没了。”
齐言：“那就出去。”
小唐：“好。”
他转身带上门，动作比来时拘谨许多。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齐先生的话中感受到明显的情绪，对方好像很是不悦，尤其是看到自己。
难不成真是受了伤？
小唐的脚步停下，想起刚进屋时祖师爷苍白的脸色。
脑中闪过之前祖师爷说过师缘未尽的话，他身侧的手指微蜷，愈发肯定对方因为自己受了伤。
他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祖师爷虽然是长辈，但终究是为了救他才置身险境。
小唐摸进乾坤袋查找一番，转身重新进了齐言的门。
此刻的齐言眼前有些模糊，强行破界的反噬之力正在他的体内流窜。
小唐去而复返，他第一时间抬起头，眉头微微蹙起。
小唐没给齐言训斥他的机会，飞快地将一小盒推在齐言面前，“这是我师父炼制的保命丹，祖师爷为救我而身负重伤，将它服下吧。”
似是知道自己这般行为会挨骂，小唐说完就走，没给齐言拒绝的机会。
再次将门关紧并蹿到楼梯上，小唐才悄悄松了口气。
那可是师父最看重的丹药，炼制了足足二十年，离开前跟传家宝似的交到他手里，告诉他非必要时不能使用。
祖师爷救他两条性命，将丹药送出也是合情合理。
小唐站在楼梯上，掩在阴影中的双眸看不出情绪。
他这人天生倒霉，道行高深者如祖师爷，靠近他竟也一样遭了难。
“啪——”
走廊的灯被摁亮，痕仙言拖着盘子探头看来，“唐哥干啥呢？快来吃饺子，你的都凉了。”
小唐抬起头，方才脸上的情绪转瞬消失，笑着应道：“来了。”
“饺子可真好吃，唐哥你给我个地址呗，我带回去让我妈好好尝尝，掰一掰她那疯了的味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