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应了一声，“一会儿发你。”
两人回到餐桌。
“接我的人马上到。”痕仙言抬起头，趁机想从芳敏盘子叨一口猪头肉：“唐哥你放心，我让他在隔壁那条街等我，绝对不会暴露这里的位置。”
芳敏一筷子打落他的手，“再犯贱我真动手了。”
痕仙言倒吸一口凉气，揉着手抱怨：“芳敏姐你可真没人情味儿。”
芳敏：“那你可赶紧回到有人情味的大家庭里去吧。”
刚才师父上楼，痕仙言游说她半天，想要挖墙脚去他们公会。
“我这不是怕芳敏姐不能平安回去么。”痕仙言抓了把头发：“你公会那边还没来消息？”
芳敏也觉得纳闷，消息已经发出去一个多小时，按理说接头人应该很快回信，告诉她回公会的安全路线。可现在别说路线了，对方连消息都没回。
一种隐隐的不安在她心底扩散，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想什么来什么，伴随着手机屏幕的亮起，她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脸色瞬间变了。
僵了一秒，她“蹭”地站起身，“师父，公会那边出了点儿事，我先过去一趟。”
第079章 【现实世界二（4）】
芳敏的语气听不出好坏, 正巧痕仙言公会的人来接，两人一同离开了别墅。
小唐扒拉了两口饺子, 将盘子洗完后放回碗架，抬头望了眼二楼的房门。
祖师爷的屋内不曾有动静传来，不知伤势是否好些。
迟疑之间，他已经站在齐言门口。
正打算敲门，他便看到门缝处散落的木屑。
木屑虽不起眼，但却似有特殊力量在其中游动，小唐微怔, 俯身将其捻起。
霎时间，乾坤袋内有数张符箓无风自动，奇异的力量从木屑中流出，在小唐的经脉中流转。
小唐对这力量并不陌生, 分明是先前他用请神令召来的力量。
不，不完全一样。
小唐凝神，感受到其中的逆流。
这并非请神之力, 而是送神的术法。小唐猛地抬头。
难怪这次他并未送神, 身上却并无流窜的混乱之力, 明明他昏迷之前请神令便要碎裂, 醒来后的身体却丝毫没有遭受反噬。
他本以为是请神令品阶较高，有自我恢复的能力，暂时压下了还未送走的残余神力, 可如今他手上正是请神令破碎后留下的木屑，事情原委他哪儿还能想不明白。
起初拿到请神令, 他只当这是件厉害的法器, 为了避免惊扰祖师爷特意请下其他神明灵物之力，没想到最后还是麻烦祖师爷帮他偿还。
强行破界已是不易, 祖师爷还帮他偿还了请神后的代价。
再加上屡次救他性命，如此大恩，他粉身难报。
小唐深吸一口气。
但眼下局势复杂，不知何时才能摆脱异界秘境，他尚且自身难保，再多留恐怕会愈发牵连祖师爷。
况且，大娘大伯的饺子店也因他而被盯上，他非回去不可。
他欲抬手敲门，又怕对方正在调息，万一被自己打断，对伤势恢复无益。
思来想去，小唐去寻了张A4纸来，认认真真写道：
【祖师爷，弟子家中有急事先行离开，归期未定，若有事相寻，随时联系。】
小唐扣好笔帽，将纸条仔细对折，夹在门把手上。
离开前，他深深回望一眼。
希望祖师爷的伤势尽快好起来。
也希望自己能尽快处理完血组织之事，待异界之事结束，他再跟随祖师爷好好修习道法，偿还恩情。
收拾好楼下的打包盒，小唐拎着垃圾离开别墅，一楼客厅重新暗了下来。
没多久，二楼的房间开了门，齐言白着一张脸捏起纸条，望着上面的文字久久没说话。
这后辈虽然看似顽劣，却是个上进乐观的。
师父离去、门派无人、债务缠身，再加上被异界力量所扰，却能乐观生存至今。
小唐看上去心大，在其同伴眼里更是无所不能，可他亲去救人时看到了那破碎的经脉，断得连半根完整的都找不到。他接住人时，那温热的血液烫得他心中焦躁。
没人能永远胜券在握，就连他亦要应劫入世。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字条，白纸上的黑字笔锋有力，齐言好似能看到写字之人那微拧起眉头的神情。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他还挺想教一教这很有潜力的后辈，能同时拥有惊人天赋和顽强韧性者，实在不多。
可惜他没时间了，入世本就仓促，劫力已至。
齐言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无形之中，秩序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血肉身躯像是被解码一般化为数缕金光，下一秒又变回原样。
感受到这具凡相身躯内乱窜的力量，齐言神色微凝，再次将其镇压。
紧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吐出。
血点溅在白纸上，如同落入白雪的几朵梅，晕开其上的四个字——【归期未定】。
大雨一直下到了深夜，小唐掐着点出门收招牌，装作“凑巧”地帮隔壁大娘大伯收拾饭店。
外卖生意不好做，老板娘一顿吐槽：“还不是都怪他？看别人做外卖，非要做，现在怎么着？别人降价给福利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这一天忙活下来能挣几块钱？马上就要干赔本的买卖了！”
大伯乐了两声：“哪能啊，夫人的手艺天下无双，咱们店里全是回头客，这可不是别人降降价就能比上的。”
小唐跟着帮腔：“就是！大娘大伯你们还别说，今日我带着饺子跟我朋友一起吃，他们都说好吃极了，还找我要了饭店地址呢。”
小唐这么一哄，老板娘的气儿消了不少，笑骂道：“你们这一老一小，净会哄我开心。”
“哪儿是哄，这可是实话。”小唐将椅子摞在桌面上，推着老板娘往里走：“大娘大伯赶紧休息吧，外头还下雨呢，正好我去后院看看漏没漏水，顺便帮你们锁库房。天气冷，你们别着凉。”
老板娘：“好孩子，老刘你快跟着一起去。”
小唐：“大伯别忙活了，我溜一圈正好回去。”边说他边给大伯使眼色：赶紧哄哄。
大伯会意，擦了把手搂上老板娘的肩膀，“你昨天不是说直播卖的衣裳好看，我帮你清购物车呀？”
老板娘嗔怒地看他一眼：“什么清购物车，多老土的叫法……”
大伯推着人往屋里走：“哈哈哈我是好久没在网上买东西了，夫人告诉我现在流行的叫法是什么？”
两人离开，小唐面上笑意渐消，关了饭店的灯，锁好大门，直奔后院。
从市中心回来的路上，他又去加购了几个360度无死角摄像头，这次买的不是二手是全新，另外还加购了几个电子警报器和专业红外线感应装置。
在饺子店的后院巡视一番后，他并未回家，而是直奔库房。
在几个不易发现的角落安装摄像头和红外感应装置后，小唐将警报器一并安上，并在手机里更新了对应的软件。一旦这里有风吹草动，他会第一时间察觉。
饺子店的大门处他并未安装，一是动作太明显会立刻被大娘大伯觉察，二则他门口的摄像头已将饺子店大门监控，不必再另装。
做完这一切，小唐直奔库房后的田地。
血组织人员手段卑鄙，就算他的监控设置完善，若是对方使用信号屏蔽装置，他会收不到警告。
以防万一，他在田地中埋下十几张符箓，交织成一张细密的警戒网，一旦有人踏入，他会立刻感知。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了房。
夜已很深。
不同于四周紧闭的店面，棺材铺的正门大开，小唐将偏屋的床直接搬到了主屋，从大门外一眼就能瞧见在睡觉的他。
此举也是为了告知对方，他就在家，随时等着他们前来。
小唐和衣躺下，身侧放着擦得干干净净的天师剑。
闭上眼前，他专门给痕仙言和芳敏发了消息，只说为了以后道具销售顺利，要尽快打响名声，不用刻意隐瞒他在游戏中的所作所为，要是公会询问，尽管实话实说。
公会内的玩家众多，想来要不了多久消息就能传出。
痕仙言回了消息。
【ok，瞧好吧唐哥。】
芳敏那边消息迟迟未读，也并未回复。
应该是公会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小唐阖上眼，静待时机。
饵已放下，只等恶鱼咬钩。
他的呼吸很快变得绵长。
齐言的身形黯淡得像是要随时隐入空间。
他的衣衫被鲜血浸透，眉眼之间恢复了平静。
难道真的要止步于此了吗？
在强横的秩序力量威压下，他的凡相明显走到了尽头。齐言的身形不稳，血肉皆化为光芒闪烁，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中黑雾钻出。
他幽幽叹了口气，看似平淡的神情中闪过一丝很淡的不甘。
有精血落在小唐留下的丹药盒上。
刹那间，齐言身上的光芒聚敛，有一黑红色光纹从丹药盒中激射而出，印入齐言眉心，消失不见。
齐言微怔，感受到体内出现的充盈力量，心下诧异。
有一方水镜凭空在他识海中出现，其中被灰黑色的雾气占据，隐约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过去之镜，可窥未来……”
齐言眉头微挑，面上诧异不减反增。
原以为小唐的师父也是个不精于道术的后辈，不曾想堪破命数之功却不浅，竟能料到今日的一切。
水镜中传来老者低沉的嗓音，他面露恭敬之色，声音模糊不清。
齐言面露斟酌，似是在考虑对方的话。
默了几瞬，他复又抬头，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
“罢了，我本就是应劫之人。此番入世，既因劫数也因瓶颈。一切命数乃天定，今日种种亦是必然。”
“既有此机会，那便再博上一搏。”
齐言眸底的平静被打破，罕见地露出一丝战意。
识海中的水镜溃散，化为黑雾融入他的骨血。
与此同时，齐言的身形如同玻璃一般寸寸崩裂，随即化为浓郁的黑雾。
他抬眼一望，桌上茶杯飞起，其内茶水飞溅。
齐言指尖沾茶，以其代墨，凌空在墙上留下几行字。
今日亲手斩断师缘，也算与这尘世，再无牵挂。
齐言回头望了一眼，透过窗子看到其外闪烁的霓虹。
他的眸光中不再有留恋，待一口漩涡自身侧出现，举步没入其中。
墙上茶水干涸，字迹隐没不见。
小唐猛地因噩梦惊醒，心跳飞快。
回过神来，手边符箓亮起耀眼金芒，天师剑嗡嗡作响欲要出窍。
他抹了把脸，甩掉脑中残留的画面，眸色变得狠厉，抄起剑翻窗而出。
鱼儿上钩了。
第080章 【现实世界二（5）】
夜风中带着刺骨的雨水, 砸在脸上被驯服成温热的水滴流淌而下，小唐站在黑暗的田地中, 停住了脚步。
示警的是埋的最远的一张符箓，位于整片田地的最北侧，他这一路过来，其他符箓并无异动。
有激烈的打斗声隐隐传来，虽隔着半里地且夹杂着雨声，但难逃小唐敏锐的五感。
乾坤袋中的震动令小唐脚步微顿，垂眸望去。
一番查找下, 小唐才找到震动的源头。两枚血红色的令牌躺在他的土豆山后，上面的数字异常明显。
分别是“7”和“8”。
如果没记错，小唐曾在血组织的七号和八号身上看见过相同的徽章。
此刻，那号码下亮起细窄的光屏, 上面似乎有光芒闪烁，微弱的声音从其中传出，与数百米外的人声重叠。
“老大, 这几个马上断气了, 还打吗？”
“啐, 几个破技能点都交不出来, 直接杀了了事。”
“可是老大……这又不是在游戏里，咱们这么直接杀人……被发现了怎么办？”
“让你杀就杀，哪儿这么多废话！”
小唐抬眼, 将七号八号的徽章握在手中。
在他的感知中，远处共计十九道气息, 其中十六道都笼罩在浓郁的血腥气中, 剩下三道奄奄一息，显然是被围攻的一方。
这支血组织队伍的目标好似不是他, 而是这三名玩家。
雨下得愈发大了，冲散了不少血腥味。小唐的身形隐匿在黑暗中，靠近时血组织头领正踩着一名玩家的脸，捏着手里的烟头咬牙切齿道：“你们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呦呦呦还真不怕死啊？”
旁边的跟班帮腔：“赶紧把技能点儿交出来，听见没有？”
这人身形高大，留着一脸络腮胡，鼻梁上架着一副浮夸的墨镜，雨水打在他的黑皮衣上哗哗作响，留下一道道水渍。
他的发型油光发亮，身边有专人撑伞，说话之间不经意露出口中的金牙。
“命重要还是技能点重要不用我多说了吧？”络腮胡男狞笑一声：“我血组织六号的手段你们已经见识过了，别找不痛快。要是不交出技能点，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踩脸之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艰难地说了句：“没有技能点了……求、求你们别杀我……”
络腮胡男“啧”了一声，看似好商量地开口：“不是可以强行解绑技能点嘛，我要的不多，一人就十个。你说哥几个大老远追你们追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容易吗？在血组织生活也艰难得很，好歹给个面子。”
一听这话，地上那人差点儿没晕过去。
解绑技能点？那无异于自杀。
游戏系统写明了不鼓励解绑技能点，还提醒每位玩家激活技能点前要仔细斟酌，确定每个技能点的安装位置。
如果想要解绑技能点，需要额外付出三个激活卡槽。也就是说，想要从配置完毕的玩家属性面板上取下一个未绑定技能点，需要报废四个已绑定技能点。
他的玩家等级是二十九，攒到现在浑身上下激活的技能点共计四十出头，剥离十个未绑定技能点下来，要废掉四十个技能点，相当于直接初始化他的玩家属性面板。
身处二十九级，他马上就要进中阶副本，要是身上不再具有任何属性增益，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他宁愿现在就死在这儿。
络腮胡男啐了一口，只骂晦气，吩咐手底下的人继续折磨这三人，转头又从兜里摸出一包烟。
猩红的光亮自黑夜中亮起，他口中吐出的烟圈融入雨幕。
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要求强制搜刮技能点，这命令下得又紧又急，打扰他打晋级赛。
这三块硬骨头本就令络腮胡心生烦躁，再加上属下汇报，附近巷子有人看这边有动静正朝这边来，他扬起胳膊甩掉烟头，面上满是戾气。
“大爷的！全是烂事儿！”
他转身要走，吩咐手下带上这仨回去慢慢磨，可还没走两步便感应到了震动的公会徽章。
看到光屏上的号码，络腮胡男一怔。
七号八号在附近？
那他还怕什么！
他的号码虽然是混来的，这两位魔王可不是。
盯着远处发亮的小巷，男人的神情中闪过丝贪婪。
“抄家伙抢波大的，既然爱凑热闹就一家不留！”
上头说玩家不能杀，可没说爱凑热闹的普通人不能动。
随着他一身高呼，周身众人纷纷抄起武器，跟着嚷嚷起来壮声势。
“老大威武！”
“抢波大的！”
“一个不留！！”
络腮胡男从身后抽出把环刃来，昂首挺胸地朝面前田野走去。远处光亮不算远，这是一条捷径。
——同样是单位数字的顶尖杀手，他不能落了面子。
可男人刚踏上湿润的土壤，夜色中便有土腥味儿扑鼻而来。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一句“跟我上”就卡在了喉咙里。
男人的反应还算灵敏，在胸口处传来剧痛时竟然灵巧转身避开剑锋，有剑风险险擦过他的脸颊，紧接着剧痛传来。
络腮胡男倒吸一口凉气，正要破口大骂，身边打伞的兄弟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手中的光源“噗嗤”一声落入泥水中，照出银线一般的雨，也映出躺了满地的弟兄们。
男人头皮一麻，身形僵了几瞬，反应过来是人偷袭，立刻举起环刃欲要再攻。
环刃虽举起，但他心中却满是迷茫与恐惧，这周围哪儿有什么敌人？
谁有这么大能耐悄无声息地将他身边的人全都撂倒？
光亮骤然在眼前出现，照得他睁不开眼。
一柄长剑横在他的脖颈之上，透出丝丝寒意。
小唐抬起眸子，如同隐入深夜觅食的狼。
雨滴落在剑刃上迸裂开来，化为数道碎片落下，在灯光的照耀下只留下淡色的光晕。
虽然没看清对方的身形，但络腮胡男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低头望去，他看到躺在泥水中的七、八号徽章，上面沾着几抹明显的血迹，雨水也未将其冲淡。
心中一惊的同时，他听见对方说。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请救兵。”
城南一废旧的仓库
激烈的打斗声被大雨掩盖, 有血水自锈迹斑斑的大门门缝中流出，很快被雨水冲淡。
泛着寒芒的短刃破空而出, 划过芳敏的脸颊，没入陈旧的铁质箱皮。
经历一场恶战，芳敏此刻已然力竭。刚才要不是反应及时，那柄短刃插入的会是她的脖颈。
避开攻击，几名身着血红色作战服的杀手一拥而上，直指芳敏要害。
危险关头，只听“砰砰”两声, 一长刀荡开攻击，痕仙言顶着一头彩发将芳敏拉了起来：“没事儿吧？”
看到来人的脸，芳敏一怔，“你怎么来了？”
痕仙言直呼倒霉, “回家的路上堵车，抄了个小道，正好看见这边打架。”
本来仓库门是关着的, 但他隐约听到打斗的声响, 本来是下车来看热闹, 不想正巧看到挨揍的一方中有熟悉的身影。
他也纳闷：“芳敏姐你不是去找失踪队员了吗？怎么在这儿挨起揍来了？”
芳敏也烦, 紧急时刻来不及细说：“不是失踪，中埋伏了，血组织要灭口。”
痕仙言拧眉, 脸上满是不痛快：“又是血组织？”
近期怎么到处都是这个名儿，阴魂不散。
两人交谈不过数秒, 十几枚子弹疾射而来, 刹那间封死退路。
芳敏面色微变，“不好！”
她虽没了游戏中那般增强的体质, 但灵敏的感知却是与生俱来的，第一时间拽过痕仙言躲避密集的激光子弹。
痕仙言挥刀去挡，只听一声脆响，顺手捡的长刀竟生生被冲击力折断，他下意识闭眼去摸兜里的厄运骰子，指尖抓了个空才惊觉现在不是在游戏世界，而是现实。
他从没想过，成为玩家后，还会在现实中被截杀。
本以为这次多少要受点儿伤，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痕仙言额前的碎发被轻轻吹去，睁开眼时，库房的门大开，一身着明黄色制服的男人正稳稳挡在他的身前。
芳敏一愣，眼底明显放松不少，“副会长？”
十几名明眼公会成员从大门冲入，加入战局。
虽没了游戏世界中的属性增益，但经过多场生死间的搏杀，大多数玩家的战斗能力早已远超普通人，一边倒的战局被扭转。
——像芳敏这样天生身体素质极差的毕竟是少数。
明眼公会副会长是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子，他手中握着一杆长枪，枪身被擦得锃光瓦亮。
将芳敏二人扶起后，他的目光在痕仙言身上停留了片刻，“这是……”
死亡危机暂解，痕仙言的语气骤然轻松，朝男人伸出手：“不用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应该做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芳敏匆匆打断。
“他是大哥大姐向前冲的成员，刚跟我一起出本。副会，我们中了血组织的埋伏，成员失踪与他们有关，他们妄图从我们身上剥离未绑定技能点。”
“剥离未绑定技能点？”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神情严肃不少。
芳敏：“是，需要尽快告知公会成员，尽早防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回去再详说。”
“好。”
明眼公会前来救场的成员实力不弱，很快便开辟出一条离开的通道。
可芳敏几人还未往前走几步，便有更多的血组织成员涌入，为首一人身上的作战服已近乎黑色，阴鸷的双眸扫过库房内的明眼公会成员，森然笑道：“瞧瞧，真是捞到好大一条鱼。”
明眼公会副会长神情一凛，“血组织这么明目张胆地截杀玩家，是要被公会联盟除名吗？”
“除名？”血组织头领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词，“很快，你们就听不到公会联盟这个词了，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就有所准备的血组织成员展开进攻，他们堵死了明眼公会的退路，手中握着大多是刀剑一类的武器，动起手来异常残暴。即便是身上受了伤，攻击速度也没有因此而慢上一分。
芳敏：“不太对劲，他们好像感受不到疼痛。”
太荒谬了，她面前这个男的被捅了六刀，出血量足以致命，可朝她挥来的刀却仍旧力道十足。
要不是流了血，她真以为那面具底下套的是机器人。
血组织在人数上占尽优势，再加上成员们都是好似感知不到疼痛的机器人，上下立分。
芳敏大臂见了血，小半米的伤口异常狰狞，血流不止。她来不及仔细处理，潦草从随身医疗包中抽出条绷带勒紧大臂底部以作止血。
连轴转刚从副本出来，就遇上这帮杀人劫货的强盗，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血组织这帮王八羔子是不想活了。”
痕仙言也到了体力透支的边缘，他望向芳敏心中焦急：“芳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战斗间隙，明眼公会副会长也来到两人身边，“我还能带人拖住他们十分钟，芳敏你想办法逃出去，尽可能调配成员过来，越多越好，我的管理权限暂时交给你。”
说着，他拽下胸口的明眼公会徽章，塞进芳敏手中。
芳敏虽然战斗能力差，但思维缜密感知敏锐，参与了不少公会内的大事决策，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她。
芳敏深吸一口气，“逃？”
血组织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进出两个大门都被堵得死死的，门外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把守，就算她逃出去，也未必能有机会叫来帮手回援。
不说实际，逃跑这件事从理论上都没有成功的可能。
她从怀中掏出个黑黢黢的东西握在手中，神情变得狠厉，“不想让我们走？那就都别走了。”
看清她手里握的东西，明眼公会副会长眼皮狠狠一跳：“你、你你要干什么！”
痕仙言：“芳敏姐？！！！”
她拿着手.雷想要干什么？！
芳敏冷着一张脸，看那血组织首领就像在看死人。她没有假动作，已经准备去拉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