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盗膈应地看了他一眼：“没犯病吧你？”
痕仙言浮夸地拍了拍自己的身体，上下看了看，“没有啊，这不是好得很？你我兄弟，关系不一直这么和睦友善吗？”
说完还朝雾永眨了眨眼：“你说是不是？”
雾永：“……”
迟盗头一次觉得有人说话比自己还恶心，“离我远点儿吧你，学学你朋友，沉默是金。”
没一会儿的功夫，空地上零零散散的障碍物就被清空。
负责运送盔甲、衣物的战士小队也将东西送了过来。
虽然小唐说只要是不用的都可以送过来，但玛丽还是让战士们尽量挑新的送过来，就算是旧衣也是清洗过的，上面的血痕很淡。
见是小唐先生站在这儿，战士们搬运货物都有干劲儿了许多。
战士们搬运了两趟。第三趟时，队尾远远地多了个单独的盔甲身影，移动得很慢。
起初众人还没发现，但随着距离的拉进，发现这铠甲走得格外慢，痕仙言才惊呼了一声：“好家伙，你们雇佣童工啊！”
小唐抬眸望去，那盔甲下只漏出很短小的一截腿，穿着一双很熟悉的粉色鞋子。
他眨了眨眼，“小娜？”
“啊？”慢吞吞的奶声从铠甲后飘出，铠甲停止移动，一颗毛茸茸的头从其后钻出，四处看了一圈才锁定小唐。
“小唐哥哥！”
小娜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放下盔甲飞奔而来。
小唐张开双臂吃了一记飞扑，笑吟吟地从乾坤袋中摸出捧干净的土豆皮递了过去：“饿不饿？你怎么在这儿？”
小娜咽了咽口水，虽然目光定在土豆皮上，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但还是拒绝道：“我不饿，队里有命令，没生病的话不能在工作的时候吃东西！”
看这小家伙说话挺可爱的，痕仙言手欠地揉了揉她炸起来的头发：“小孩说话还怪古板的，挺好玩。”
“干什么你？”迟盗推了他一把：“看给人家揉得满头静电，手贱不贱。”
他从身上掏出水壶，往手上倒了点儿给小娜捋了捋头发：“小娜别理他，你怎么跟着巨人族部队来战场了？你姐姐呢？”
提起姐姐，小娜的目光终于从土豆皮移开，双眼亮晶晶道：“姐姐也去忙了！她现在是第一冲锋队的！可厉害了！”
有路过的巨人战士乐着补充：“何止，还是队长呢，这次第一冲锋队可是捣毁吸血鬼族驻点的主力！”
这下轮到痕仙言诧异了：“你姐姐这么厉害？”
他还以为小家伙的姐姐和他们一样是个人类呢，原来是个巨人吗？
“小唐哥哥这些你先留着自己吃吧。”小娜推了推小唐，拍了拍脏兮兮的小手，转身道：“我得继续执行军令了，完成任务今天才有饭吃。”
看着神色这么认真的小孩，痕仙言心中不由冒出丝怜爱，跟着走上前去：“来来来我帮你。”
小娜上下打量痕仙言一番：“叔叔你还是往后一点吧，别伤着你。”
痕仙言：“”
身为大人的他好像被小孩看不起了。
为什么唐哥是哥哥，他是叔叔啊？
他大笑一声：“没事，让你看看什么是大人的力量，你今天的活儿痕哥哥全包了！”
迟盗听着动静来看热闹，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站在一边。
雾永想上前帮忙却被他拉住：“诶你别去，他想帮就让他帮。”
痕仙言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这有啥的，分分钟……”
他抱起铠甲，用力——
“分分钟——”
再用力——
铠甲纹丝没动。
痕仙言的脸色开始涨红，他重新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活动手腕，尬笑了两声：“你别说这东西还真有点儿沉哈。”
“叔叔，还是我来吧，谢谢你的好心。”
小娜上前，灵巧地钻进铠甲侧面的缝隙。
紧接着，整个铠甲离开了地面，小娜虽然移动速度很慢，但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大气都不带喘的。
“叔叔，你让一让，我要往前走了。”
痕仙言：“……”
救，这看上去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孩啊。
“好嘞，哥哥这就带着叔叔一起往后稍稍。”迟盗一边乐一边拽着痕仙言往后退，面上满是幸灾乐祸。
痕仙言：“……”
好好好，这家伙显然早就知道，等着看他出丑。
他眯眼质问：“你怎么不提醒我？”
迟盗耸肩：“有些人太热心，我哪儿拦得住啊。”
他拍了拍手，朝小唐先生的方向去了。
痕仙言忍了又忍，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记上一笔。
小唐清点完送来的铠甲和衣物数量，铠甲共计五百零三，衣物类共一千零一十二。
他留下了部分干净的铠甲，以防巨人族不时之需，“剩下的这些都装上土，摆开。”
雾永：“唐哥，有洞的怎么处理？”
小唐：“腿部插进土里，上面到胸部都是密封的，没关系。”
填土是个力气活儿，负责运送铠甲的巨人战士们也被玛丽指派留下帮忙，这大大减少了小唐几人肩上的压力。
正埋头干着，玛丽急匆匆地找来：“小唐先生，我记得当时帮我做留影仪器的矮人大师就在附近，我画了几张他常在的地点，您要是有需要可以去问问他。”
小唐本就有此意，刚才在作战室听的时候就想问，没想到玛丽这么贴心地主动送来。
“多谢。”
玛丽：“这算什么，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小唐应下。
军中事务太多，身为司令的玛丽不方便久留，聊了两句就匆匆离去。
小唐扫了眼地图，环视整片空地。
时间有点紧，只能先去最近的标注点赌赌运气，看看那位矮人大师在不在。
小唐几人在军营后忙碌的功夫，奥卡莫文已经悄然转悠完整个军营，临走时与小唐汇合。
矮人工匠的驻点都极为靠近吸血鬼城，甚至有一个就在城内，迟盗不方便随行，站在军营门口不舍地朝小唐招手：“小唐先生，您要快一点回来啊！”
小唐颔首，与巨人族族长和玛丽道别，带着几人离开。
莫易多疑，要是看到小唐一行人使用它族载具，又会没完没了，因此小唐拒绝了巨人族与蛇族的好意，选择御剑而行。
巨人族军营距离吸血鬼城池不远，就算御剑也耗费不了太多灵力。
为了方便四人同乘，小唐施展手诀将天师剑的身形扩展了三倍。因要节约灵力，灵剑的飞行速度不算很快。
但这已经足以让痕仙言与雾永二人大眼瞪小眼。
雾永抱紧痕仙言：“天啊言哥，这是修仙小说成真了吗！”
痕仙言狼狈地抱住剑身，即便眼下灵剑的速度没有迟盗那么快，但风还是刮得他站不起来。
望着脚下疾速闪过的景色，他想要跟着唐哥学艺的想法更加坚定了，要是能跟芳敏姐一样拜唐哥为师就好了。
想起芳敏，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收到的消息是，包括芳敏在内的数百名明眼公会核心玩家都被乱流卷入了高难度的死亡级别副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芳敏姐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对，一定会没事的。
小唐和奥卡莫文一前一后地站在剑首。
奥卡莫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脚下的长剑，心中说不出的诧异与错愕。
分明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法器，可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却又冒了上来，他甚至能看清那流转在剑周围的灵力走向。
可这些，他分明并未在任何一本精灵族书籍中见过。
奥卡莫文满含困惑的目光落在小唐的背影上。
若说一次两次，还能用巧合解释，可同样的事已经发生了太多次。
最前方的小唐此刻并未感知到身后几人各异的心思，他望着远方看不真切的景物慢慢放大。
若换做平时，他定不会选择这么张扬的方式。
可若是师父恰巧在吸血鬼领地上，又在这片区域附近，有没有可能捕捉到他的灵力波动？
哪怕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愿放过。
御剑入门技巧，还是师父手把手教给他的呢。
长剑化为流光在空中疾速闪过，转眼之间众人便来到地图上标注的矮人工匠驻扎点之一。
小唐收了长剑，锁定城墙旁一处破旧的矮木屋。
“走，过去看看。”
莫易的队伍如同一条在黑暗中游走的蛟龙，整齐、迅捷、满具威压。
远远感受到这股气息的路人纷纷避开，生怕触了霉头。
总指挥坐在车厢里，眉头微拧：“这已经是今天遇到的第三批难民，太反常了，我们在郊区练兵三个月遇到一次都算高频。”
侍卫长推开车门进入：“是，但这次不一样，他们是经历过污染后被净化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例子。”
他的语气中满溢复杂之情，其中还夹杂着些不明显的希冀：“要是污染能被净化，那族人的伤亡率将会大大降低。”
这两年来，他下令处决了太多被污染的族人。
即便他/她们丧失了神智，沦为怪物，但终究是族人，是原本可以平静生活的平民。
今天却第一次遇到了变数。
莫易开口：“确定是被污染过的？”
侍卫长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有明显污染痕迹，我亲自乔装去问了，他们说是被一位克劳家族的年轻少爷所救。”
莫易微顿：“克劳家族？我不记得他们拥有这样的天赋。”
侍卫长：“难民们说那人没有告知姓名，身后跟着四个人，一个也像是少爷，两个花匠装扮，还有一个特别像蛇族，他们也不好确定。除此之外，那位少爷还慷慨地将土豆皮分给大家吃。”
话说完，他稍顿，试探地开口：“您说……这人会不会是阿唐？”
第156章 【被退婚的假少爷（16）】
莫易眸底的情绪变幻, 并未在小唐的身份上作过多纠结，话题重新转回难民：“他们是要投奔克劳家族吗？”
侍卫长点头：“正如王爵所料。”
莫易沉默片刻, 开口下命令道：“派支十人小队护送，确认进入安全区域再回来。”
侍卫长会意：“是。”
他离开车厢。
车厢内重归安静，总指挥缓缓开口道：“王爵，如果解决污染的人真是阿唐，说明他觉醒了相关异能，他并非克劳家族的血脉，激活特殊能力也正常。”
莫易“嗯”了一声, 没多说什么。
总指挥有些摸不准莫易对阿唐的态度，只是觉得这是个好苗子，若是能抓住定能为己所用。
虽然目前无法排除他是对方奸细的嫌疑，但因此而全盘否定也并不是明智之举。
一切等侍卫长回来再作打算吧, 算算时间，调查阿唐背景的小队也应该回来了。
莫易麾下的调查组以渠道广著称，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因莫易曾在继承者演奏厅光交好友, 人脉几乎笼罩整片领地, 他的信息网比起领主只强不弱。
侍卫长再回来已是半刻钟以后, 他手里捏着厚厚一沓资料，神色凝重：“王爵，调查组出报告了。”
莫易的大半身躯隐藏在黑暗中, 闻言眉眼微抬，眸底如同漆黑的夜色, 捕捉不到任何情绪：“说。”
侍卫长面上满是愤怒：“精灵族和巨人族的事果然另有隐情。”
“蛇族这些年从未踏入过吸血鬼族的领地, 这次造反更不是因为领主紧急军令上说的‘早就心怀不轨，被恶魔之力蛊惑, 妄图夺取领主之位释放恶魔’，而是因为吸血鬼族对精灵族封印松动的不作为。”
“不作为？”总指挥疑惑道：“伊莱垭不是带军前去重固了封印吗？他的报告中，是巨人族和精灵族培育邪恶植物导致大地力量失衡，从而引起封印出现动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领主还派调查小组去复查过。”
“呵。”侍卫长冷笑一声：“对待伊莱垭的事情上，领主的话能有几分真？”
他将报告展开，递到莫易面前：“王爵，封印是因为黑精灵族族长夫妇被恶魔蛊惑，释放出了恶魔之力。精灵族大暗夜与巨人族练手与之对抗，根据当时目击者所称，蛇族千里迢迢赶去是在伊莱垭的号召下前去支援，与伊莱垭一同抵达，随后被污蔑有异心。”
“而伊莱垭到的时候，重固封印的进程已经基本结束，伊莱垭颐指气使想要控制精灵族、巨人族，妄图趁虚而入接管黑精灵族王城，因被阻拦才心生怨恨，回来编了通狗屁不通的报告，让领主对参与此次事件的所有族群降下惩罚。”
总指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据我所知，精灵族和巨人族联手镇压的封印应该是最稳固的，为什么黑精灵王会被恶魔之力蛊惑？”
莫易将手中的调查结果往后翻了几页，眸色如寒霜，瞬间冷了下来。
见状，侍卫长面色难看地向总指挥解释道：“黑精灵族从精灵族分裂而出后，曾与精灵族长老联系密切。”
回来的路上，他草草翻了那份报告，其中的每字每句，无一不让人暴怒。
总指挥一僵，心猛沉下去：“什么？这可信吗？”
侍卫长颔首：“这是潜入王城的兄弟们弄来的，差点儿折损才冒险送出来，绝对可靠。”
调查组的信息获取渠道并非单一的一条线，以防有人叛变亦或是被他人察觉所取代，同一消息要经过互不联络的多线反复确认才会送到莫易手中。
总指挥的脸上已带了怒气：“混账！所以，这次的战争完全是领主麾下那帮子搞出的乌烟瘴气！”
毫无疑问，吸血鬼族中已经不干净，伊莱垭看似没有勾结恶魔接触封印，可无疑成了最好使的那把枪，到处挑事儿。
莫易神色冷硬，继续往后翻。
总指挥凑过头去看，愤怒的神情中多了丝诧异。
“帮助精灵族大暗夜和族长莉莉丝镇压封印的神秘人物……还创造了炸鱼薯条店供应口粮，维持多族军队主要战斗力，还是伊莱垭刻意针对的对象？”总指挥抬头，想了半天也没在领地中找出这号人物：“这说的是谁？”
侍卫长摇头：“不知道，据说解决完精灵族的动荡后，他就神秘消失了。调查组掌握的信息很有限，据说此人有通天的本领，能培育许多神奇的物种，还能治疗疑难杂症，审美方面有很高的造诣。”
莫易眸色微动。
总指挥眉头紧皱，对领主一脉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以伊莱垭的个性，他看上的东西他老子上天入地也得给他弄到，他都敢不怕死地挑衅王爵，要是那位神秘人物没有自保能力，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伊莱垭的刀下鬼。”
侍卫长面色同样难看，他望向莫易：“王爵，此事另有隐情，巨人族、精灵族蛇族等族群造反另有原由，我们真的还要前往南城战场吗？”
看完报告，他真的与蛇族狠狠共情，要是他千里迢迢带着部队去镇压封印，一句好落不着反而被指着鼻子骂，还被扣上破坏封印的帽子、增加税额，他也要反！
莫易沉声道：“南城还有城民在，无论打不打，都得去。”
不知想到什么，他望向窗外，偶尔漏入的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深潭一般的眸底似有波澜。
“是。”
接到莫易王爵接管战场的命令，原有驻军早就撤离，驻地附近荒凉一片。
被践踏的庄稼地、混乱的街道上满是居民仓皇离开的痕迹，一路过来，侍卫长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再想到这一切都是族里那几个心怀鬼胎的家伙搅和出来的，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总指挥安排各个支队迅速扎营，清扫障碍，探知附近地形。
过程中，士兵发现附近仍有小部分未来得及逃走的老弱城民，不知饿了几天，见到有士兵靠近吓得无法言语。
将这一情况告知莫易后，他下令士兵乔装，便装将人引导到安全区域，并从军中口粮分出一部分送过去。
侍卫长忧心忡忡：“王爵，咱们的口粮本来就不够。之前在这儿的王城军又破坏了附近的地形，几处水源都被污染，接下里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总指挥刚安排完防御事项走进作战室，闻言也道：“王爵，领主根本就是故意的。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精灵族和巨人族两个强族，不出意外的话蛇族也在赶来的路上，这场仗很难打，领主绝对抱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
先前平原战场暴露目的，领主现在就用舆论压迫王爵，当真可恶。
莫易垂眸看着地图，并未正面回应，反而望向侍卫长：“周围的居民都安顿好了吗？”
侍卫长颔首：“您放心，咱们的兄弟是眼看着所有人走到安全区域后才回来的，还留了个报信的。”
莫易：“嗯，去重新统计一遍物资，按照最新的作战方案，看看还能撑几天。”
他将手稿交给侍卫长。
侍卫长看了总指挥一眼，“是。”
他转身离开作战室。
总指挥完全摸不清自家王爵在想什么，这个关头，退退不得，一旦离开南城城门，敌军便会攻入，对吸血鬼族族人将是灭顶之灾，领主也正好有了理由制裁王爵。
可也打不得，先不说对面的兵力和守城难度，以精灵族为首的造反队伍本就是正义之战，族老们捅出的篓子凭什么让王爵给善后。
甚至从某种角度说，王爵和这些族群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领主这出分明是在借力打力，消除威胁自己的一切隐患。
况且以精灵族一族之力就已足够难缠，要是再加上巨人族和蛇族，局面太僵了。
总指挥思来想去，深吸一口气开口：“王爵，要不派个使者出城，好好和谈一下，我们现在完全是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的程度。”
莫易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他人呢？”
总指挥一怔：“嗯？”
莫易面露不悦：“不是说提前到了吗？人呢？”
总指挥这才反应过来王爵说的是阿唐，纳闷道：“……您不是说不想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吗？”
莫易的视线明显变冷了。
总指挥自知用词不当，这种事儿还是得侍卫长来，摸了摸鼻子道：“我去找侍卫长问问……”
他刚起身，尚未离开作战室，门就被推开。
小唐探进头来，张望一圈对上莫易不悦的脸，笑眯眯道：“王爵找我呢？”
对视了足足几瞬, 莫易才开口道：“进来。”
带他过来的侍卫长极有眼色地送进来医疗箱，朝莫易的方向道：“属下在清理王城军留下的仓库时, 恰巧遇到了阿唐先生和他的朋友们。”
莫易眉头微敛，望向小唐的目光中带了审视的意味。
总指挥欲言又止：“看来阿唐先生还真是早到了一步，就是不知道军营的具体位置。”
侍卫长与他对视一眼，帮腔道：“是啊，阿唐先生不知道具体的情报，找错位置情有可原，但下次还是要服从军令, 不能再擅自行动了。”
在两人眼中，莫易对这位来自克劳家族的少爷抱有敌意，这并不难理解。克劳公爵可是坚定支持领主的党派，这么多年来水一样的财宝哗啦啦地往伊莱垭王子家里送, 要是有机会，克劳公爵恨不能亲自抱着枕头住进伊莱垭的房间。
没有什么消息能瞒得过莫易手下的调查小组，对阿唐进行调查后, 结果就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他原本是克劳公爵培养, 打算送给伊莱垭的玩物, 原生血脉普通, 出身贫穷，与传出的消息吻合。
如今这出，是领主想要借机除掉莫易, 才随便找了个收拾烂摊子的理由把莫易派到城池边缘，处理这个僵局。
阿唐就是那个明面上堵住莫易嘴的“报酬”。
别管阿唐究竟帮了多少忙, 来到这里的目的确实不单纯, 来的途径也不光彩。
这也是为何侍卫长第一次见他没有好脸色的原因。
可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两人一致觉得阿唐并不似其他贵族子弟一样恶劣, 不仅为人亲和，还一身本事。
光凭他能治好王爵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的态度变得友善。
更何况阿唐还帮了军队好几次，要不是他的出现，现在躺在军账中的伤员起码要翻十倍。
既然王爵保持一贯的戒心，那他们不妨来做这个缓和气氛的角色，要是真把阿唐逼走了，王爵的处境可就危险多了。
侍卫长和总指挥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出口，莫易眉头的戾气没减反增：“出去，你们俩。”
总指挥暗道糟糕，“王爵，您……”
话还没说完，莫易就再度开了口：“出去。”
虽然语调平平，可仍旧带了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想要和稀泥的总指挥二人瞬间噤声。
“……”
自知失言，惹得王爵不快，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顺带带上了门。
屋中气氛有些压抑，小唐却丝毫不受影响，神情自若地从乾坤袋中取出医疗箱，摆在桌面上。
莫易的眸中似被霜雪覆盖，出口的话也带了质问的语调：“好本事，短短几天连我身边的人都能收买。”
小唐手下未停，听到这话只是淡淡一笑：“侍卫长为人和善，容易记人恩情，是个性情中人。总指挥头脑聪明，排兵布阵是一把好手，格外欣赏同样聪明的人，善于钻研奇兵妙计。”
他将符纸平整地摆在桌面上，并未画符，先来检查莫易的伤势：“与其说我说买他们两位，不如说是两位遇到了感兴趣的东西。”
莫易面无表情：“你身上有许多族群的味道，此刻它们就站在城门外。”
这人明显对气息做了掩盖，可这拙劣的招数骗骗别人可以，却骗不过他。
小唐如实道：“是啊，我去了趟巨人族和精灵族的军营。”
莫易轻笑一声：“现在连谎都懒得撒了？”
绷带被解开，浓郁的血腥味弥漫狭小的临时指挥室。
“我一般不撒谎。”小唐清除绷带的动作很轻柔，说话间有微弱的气流拂在莫易伤口周围的肌肤上，激起细微的痒意。
因要处理伤口，莫易的外套被脱下，上半身赤.裸。
此时此刻，两人不像是针锋相对，彼此怀疑，倒像是对柔情蜜意的恋人。
“王爵，您的伤口周围太干燥了，寒毒喜欢潮湿，我的术法并不能驱逐所有。”小唐环视屋内，这里并没有与莫易房间中类似的血池：“您要是泡在液体里，寒毒会更好被逼出。”
莫易盯着他，薄唇轻启，听得出语气中的讥讽：“你的建议，和军医恰恰相反。”
小唐颔首：“可以理解，伤口在潮湿的环境下容易被感染，也不容易痊愈，军医让您保持干燥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的。可下毒者极有可能是摸准了这一惯性思维，才制造出这样刁钻的毒种。自从上次治疗后，您有没有感觉到体内力量稍有阻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