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李昀都是亡国之后出身,凭什么那李昀的运道比他好!
他李昀杀了多少豪族世家,更是断了那些豪族世家的根,独断专行拢了治下所有土地,甚至与民争利,开设什么银行,赚取天下钱财!
就这样一个倒行逆施之辈,凭什么骞珪、崔定等数得上的贤才、名望之辈都说他好。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他不过是以杀止杀,祭了一些生民而已。只要他平定天下,他一定休养生息,给天下百姓一个海晏河清的国家。
如今的牺牲算得了什么,为什么没人理解他?
而那李昀呢,为了实现自己的独断专行,他收取天下田地的时候,多少人被他破家灭族,杀得人头滚滚。都是杀人,凭什么对他就畏之如虎,对那李昀就说他是古之贤君?
赵义恨不得立马能杀了徐启,而后挟大胜之威打到洛京。
他要亲自俘虏李昀,然后将他一刀刀剐死。再将他的头颅制作成酒杯,尸体熬油点灯!
让天下人看看,这个真龙天子究竟是谁!
杨兴都被赵义癫狂的神色吓了一跳。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师父当时焦急不赞同的神色。
陛下…陛下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陛下,杨兴一瞬间开始怀疑,陛下说借助鬼神之力得天下后,就会立即剿灭鬼神,禁止各地生祭之事,到时候真的能说到做到吗?
第261章 楚国的终结
开弓没有回头箭,杨兴强行说服自己撇下心中的一丝忧虑道:“如此也好,我等不缺粮草,只要陛下许下高官厚禄。士卒出身无论高低,以战功换爵位,加之徐侑亡故,徐启中庸之辈,想来陛下必然大胜!”
闻言赵义却不答,而是目光在杨兴跟罗什二人身上逡巡而过。
“我要必胜!”
赵义不要‘想来’、‘大概’,他要未战之前就得到明确的结果!
“陛下……”杨兴浮现一丝惊愕。
自古作战,就是常胜将军都不敢说这种灭国之战必胜。毕竟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谁敢立这样的军令状。
他身侧罗什却忽而跪地道:“陛下,必胜之法自然有,只是不知道陛下准不准?”
“准。”赵义没有任何犹豫。
罗什立时抬头道:“好。”
“徐侑一战,折损兵力三四万之众,如今蜀郡各地精锐兵力不满十万数。若想行灭国一战,除防备伪明与拱卫陛下皇都的兵力外,陛下可动用多少兵马?”
“精锐尚可用十五万。”赵义咬咬牙道。
到底还是魏收所占据的地盘都不是耕地富裕的地方,这导致这些地方人口不多。而且早些年不少乡民拖家带口往明朝所在的治下迁徙,等赵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要知道最开始赵义也缺粮,因此对流民不断汇入明朝治下他乐见其成。可到了后期,迁徙之人中甚至多了不少的‘富裕’家庭。
这些家庭保持着不错的壮劳力,因为壮劳力足够,通过开垦荒地跟租赁田地,一年下来吃不饱也饿不死。
这种人口跟家庭对皇帝来说就是最好的人口,因为他们就是交税、征兵、服役的主要家庭单位。
等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不断增大后,赵义才在后期急忙出台了一些法律政策,严禁乡民随意出城镇,用严酷的刑罚压下了其治下乡民的逃离数量。
如今赵义的吴国可动用的精锐士卒大概在二十万,若遇到战事也可继续抽调乡民扩大至二十五万到三十万兵力。
不过赵义虽然性情有了变化,变得残忍易怒,人还没傻。
真要扩兵至此,那他整个吴国治下的耕种就全耽误了。粮税收不起来,这国家就是竭泽而渔,很快就得崩。
罗什也明白,这个兵力是吴国在保持运转的前提下能承受的最大兵力了,当下道:“陛下要必胜,那就对十五万士卒做请神魇术!鬼神躯体不畏严寒,不惧生死,大雪时出征自然也没有任何问题!”
杨兴念叨了下请神魇术,半晌反应过来后终究忍不住道:“上次水攻已经生祭了大量生民,短时间再行此事…杀孽太大了。若是损伤了陛下的皇朝国运,反而适得其反。”
实际上杨兴有点怕了。
他本来是觉得师父完全排斥鬼神之术有些迂腐,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他是真的认可明朝皇帝这句话。
可事情发展似乎与他想得不同。
其上赵义并不回答杨兴的话,只是盯着罗什开口,“继续说。”
罗什面色平和,目光之中竟浮现慈悲之色,开口说的话却是冷漠无比,“陛下,十五万士卒的请神魇术,臣至少需要十万生民。”
“你疯了!?”杨兴真被吓到了,“陛下,臣反对!此事太过伤天害理。真要如此得了天下,天下之民也不会顺从陛下的啊!陛下,陛下还请明见!陛下!!”
赵义将略微有些颤抖的双手拢于袖口之中,“…不论老幼?”
罗什唱了一声佛号,面容和蔼如世外高人一般回复,“不论老幼病残,皆可。”
赵义目光渐渐赤红。
袖袍之下,他双手捏紧了拳头,“朕…准了!”
“陛下!”杨兴跪在地上高声喊道:“陛下不可,陛下真的不可啊!”
真做了决定,赵义逐渐从方才的几分害怕心惊中回过了神,神情逐渐理所当然地放松起来。
“有何不可,自古人主一统天下,坐下都是累累白骨。”
“白起鄢郢之战,淹死了楚国数十万人,伊阙之战中杀掉了二十几万的韩魏联军,长平一战又坑杀了多少赵国士卒…秦国所造无数杀戮,才有了始皇的天下一统。秦国不坠其运,朕又有何不可!?”
“再则,这天下生民就如同山间草木,便是冬日凋零,只要留少许根须。只要朕一统天下后施以仁政,待天下大治后,生民之众顷刻之间就会繁衍生息,你说是也不是?”
杨兴被赵义可怖的目光盯着,后背一层层出冷汗。
他知道赵义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他连家族中一直扶持他的赵扩等人都敢杀,难道还怕多杀一个他?
杨兴再不敢耽误,立即跪下拜服道:“陛下所言甚是,是臣糊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义大笑起来,“你二人速速去办生祭一事,务必大雪之时出兵!”
几日后,整个吴国哭声遍地,却又在数场大雪的覆盖之下掩埋了一切鲜血跟白骨。
同月,赵义与朝中之人定下出兵策略,随后让麾下大将仲平领兵三万人,一路从巴东郡出发走巴郡、东广郡直扑蜀都。
吴硕领兵三万人,一路从汉中郡出发,沿山脉避开楚国设置关隘入东广郡。其中王梓城率主路军七万人从武都郡杀入,沿白水河行军,作为拖延楚国的主要兵力。
另外两万人则由大将董商率领,从汶山郡出发,这一路军队需一路轻装简行,走白马小道绕开所有楚、吴战场,扑向蜀郡大后方。
一月下旬,在过年气氛还没散去也在李昀正式二十一岁时,赵义的吴国大军正式出兵。
也在吴国出兵当天,赵昌抚着亲弟弟赵扩的棺椁,又看着如今凄凉的赵氏门庭,竟然在棺椁勉前大喊了几声悔之晚矣悔之晚矣,气急攻心之下竟然就此身亡。
二月初,谁也想不到赵义敢在大雪纷飞,雪积小腿高的时间率兵出征,因此毫无准备的徐启率先迎来了几场大败,死伤无数。
焦急之下,他只能一面加快同公孙普商量借兵的进程,一面开始陆续派人前往明都,想要以此游说李昀出兵牵制吴国。
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吴国的出兵速度太快,其下传令兵回报说那些士卒只穿一件薄棉衣就能在大雪之中行走。甚至他们一日只需吃一顿饭食,而后就能不断急行军。
这些吴军好多出现了冻伤四肢的症状,可那些士卒不知疼痛自然也不会产生哗变,只知道听从军令悍不畏死地往前攻打。
为了拖延吴国攻打楚国的速度,刘文集亲自领兵,最终在白水河一带的马鸣阁与王梓城交上手,双方打了十几天,最终王梓城小败退走。
刘文集不敢耽误时间,立马率领剩下兵马前往东广郡,以此来堵住快要兵合一处的仲平与吴硕。
到了此时,刘文集麾下兵马连日打仗、奔袭,几乎到了体力的极致。
偏偏此时,董商走荒无人烟的白马小道,一路跋山涉水,仗着士卒不畏生死的能力下,竟然只用十八天走完了六百多里的荒芜山道,在二月下旬忽然出现在汶山郡一个叫灌县的地方。
往前再走,直接就是毫不设防的楚国皇都。
等徐启发现吴国这支奇兵的时候,他只得在悲观绝望之中尽可能向刘文集送去求救信,希望他能早日回援。
不过即使连连送出去多封信件,徐启也知道刘文集现在是回天乏术。
吴国的兵力几乎是刘文集手下的两倍之多,对方又借助了鬼神之能不惧怕身死跟寒冷。
现在刘文集能顶着王梓城的后方袭扰,还能在东广郡跟仲平等人不断僵持,已经是刘文集的本事了。
反倒是刘文集真的着急回援,恐怕一下就会使好不容易因为功臣阁而凝聚起战心的楚国士卒重新产生畏战之心。
到时顾首就不能顾尾,顾尾就不能顾首,楚国灭亡得更快。
同年三月初,徐启彻底被董商围困在城中,楚都城破几乎在顷刻之间。
到了此时,距离吴国出兵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两个月。
太快了。
快到他派去游说公孙普的人怕都还没到幽州,快到李昀就算出兵怕也来不及了。
“陛下,都城之中有不少人走了城中小道,打算离开楚都,是否要派兵前去抓捕?”
“陛下,有朱氏人昨日晚间见了几个身份不明之人,是否要将朱氏等人送入大牢之中?”
“陛下……”
徐启坐在高台之上,他往下看去,本来会满满当当站满整个大殿的楚国朝臣少了一半。剩下一半人,不少还是面露凄惨恍然之色,倒是还有几个面露坚毅,尽职尽责回禀着城中诸多事宜。
徐启看得出来,这些臣子怕是真正的忠心之辈,也打算为他尽心到城亡的最后一刻。
良久,徐启道:“不必了,已经走的就让他们走吧,还想走的也让他们抓紧走。不过那小道需叫人看守起来,以免被吴军发现。至于朱氏之人,先将他们府邸围困起来吧。
若我楚国还能逃过一劫,残留朱氏族人自当秋后算账。若是没有以后,也就不杀他们,多造这几分杀孽了。”
众人立即应喏。
等徐启话音落下,这殿中众人许久未言。
好半天,徐启苦笑道:“如今刘公不能动身,我楚都之中人心不定,物资不足,各位说如何是好?”
沉默了片刻。
殿中有一大臣上前道:“陛下,臣直言…与其伤亡于民,不如降之。”
此人一开口,大殿之上的其他臣子们立即望了过去。
“乔繇,你竟敢投敌卖国,好大的胆子!”方才向徐启禀告朱氏一事的老臣气得吹须发张扬。要不是顾忌在大殿之上不能失仪,看他样子都想撸起袖子跟乔繇干架。
乔繇此人原先在这大殿之上也不显山不露水,没什么让人记得的政治才能。不过他从小读书很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因此写了很多史书的注解,在单纯读书人的圈子里倒是有几分名望。
往日他给人的印象是少言寡语,为人较为刚正不阿。
今日是他率先提投降,那真是谁都没想到。
此刻见那位老大人愤怒至此,乔繇竟然也不卑不亢挺直了腰板道:“陛下,我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若舍我一人能叫楚国安然无恙,陛下只管拿去我的头颅。我方才所言,不为私心,正是为了保全陛下还有我楚国的百姓啊。”
徐启面色有些难看,只是他向来性子不错,因此耐着性子听乔繇继续说。
乔繇长叹一声,分析道:“去年先皇一战,折损我楚都数万兵力,如今我蜀郡之中还户户拜丧,家家哭亲。
加之朱权皇帝死于宫人之手,可天下人却都以为是先皇所害。自先皇代梁之后,这蜀郡之中就时有流言,说先皇地位不正。
如今民心不附,士无战意。若是吴军再做逼迫,怕是我们内部就会生起乱子来啊。况且刘公也无法回援,陛下纵然能再坚守几日,终究也是要城破国亡。可到了那时,那吴国必然气恼至极,入城之后就要烧杀劫掠,甚至连陛下要如何也都不好说了。
要是投降吴国,臣愿意亲自出城与吴军商谈,必竭力说服吴国将领保全陛下一家妻小,也保全这蜀郡之中的万万生民。”
说完,乔繇跪地深深拜服下去。
徐启一时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
特别是乔繇有一点说到了关键,那就是他的妻子、儿女、母亲……他可以死,可他的妻子儿女都是无辜的。再则,他自小是母亲含辛茹苦养大,感情深厚。临了,让老母亲受乱兵之辱而死,他真是枉为人子。
“陛下,早作决断。”
半晌,徐启才道:“若要投,为什么不投明朝?”
如今赵义的风评并不好,此人为借助鬼神行生祭一事早就沸沸扬扬,不知道多少读书人都在批判他。甚至还有许多江湖游侠自发行刺,可惜赵义行事向来小心。
那些行刺之人不过白白丢了性命,这赵义倒是无碍。
对比起来,李昀的名声倒是有些褒贬不一。
有的读书人说李昀太过贪,与天下之人争利。一个做皇帝的不无为而治,反而这要那要,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那李昀说起来也是多年的世家出身,毕竟李家也不是无名之辈,可他对世家豪族却极为苛刻,动辄杀得人头滚滚。
当然除开骂他的,倒是乡间寻常之民对他风评很多,说他是百年千年才出的一个好皇帝。
可不管怎么说,李昀的风评还是好大于坏。
再则,李昀现在有常胜将军的称号。在徐启看来,他夺得天下的机会更大,若真要投降,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远水救不了近火啊。”乔繇摇摇头,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朕再想想。”最终徐启摆摆手,还是没做下决定。
乔繇也不逼迫,投降一事本来也不是能当即就做下决定的,因而这场朝堂会议在气氛沉重之中暂且结束。
徐启本想拖延几天再想想,谁知道到了第二日天才稍亮。浑浑噩噩就没怎么睡熟的徐启听到几个宫人急匆匆地跑进来,甚至都忘记了行礼。
“陛下,陛下不好了,吴军忽然攻城,外面打起来了!”
徐启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猛地从床上翻身下来,他动作太快,甚至都摔了一跤。
几个心腹宫人着急忙慌去扶徐启,却听到他说道:“阮泰,你立即调宫中身强体壮的貂珰前往太后寝殿,务必护住太后、皇后等人,不要叫宫中乱象惊扰了她们。”
阮泰虽然是残缺之身,不过自小习过武艺,还会一手不弱的枪法。这会儿听到徐启的话,立即应喏离去。
见阮泰离开,徐启只胡乱穿了一件衣服,拿了这几天一直放在身侧的泰阿剑就往外走。
一路上,他看到不少人心惶惶的宫人。不少甚至手中抱着个包袱,可见早早收拾好了。只是如今吴军还没进城,一时还不敢跑。
徐启见了也没苛责,只是一路往宫殿外走。不到宫殿之外,就听到有士兵行走间甲胄摩擦声响。
“陛下,王俊求见。”
听到王俊的声音,徐启才大大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吴军打到楚国宫门口了。
赶紧召见了王俊,徐启看他大病未愈就重新披甲,这导致他面色蜡黄,顿时急道:“将军还在病中,为了我徐启带病披甲,我实在愧对将军。”
王俊只是摇摇头,语气沉重道:“吴军攻势十分凶猛,而且他们里应外合,城中有小股内应作为接洽,这楚都很可能守不住。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请陛下速速出宫游巡,以保全有用之身!”
游巡…说得好听,实则不过是让他抓紧逃命罢了。
逃又能逃往何处?
他不惧一死,可真怕自己家眷受辱而死啊。至于自戕之前杀母杀妻杀女,以免她们遭受磨难,这样的事他也万万做不出来。
“先随我去城墙之上!”当下,徐启已经有了决断。
王俊一愣,不过几秒立即道:“喏,陛下随我来!”
若徐启想逃,他自然尽可能护送徐启离开此地。若徐启想做个有骨气的帝王,王俊也定然成全他。
很快,徐启就在王俊军队的护持之下,快速登上城墙。
吴国军队在城墙之外扎下了营帐,前几日一直在试探性攻击,同时也是在给一路跋涉而来的士卒稍作歇息。
“城外领军的不是吴国大将董商吗,怎么打的不是董字与吴字旗?”徐启目力不错,在王俊护持下仔细看去,竟然发现对方在换旗帜。
很快,徐启就看到一面巨大的龙旗缓缓升起,再其后是各色赵字旗。
愣神间,王俊道:“有龙字旗,那董商的军队之中不是有吴国皇亲国戚,就是伪吴皇帝亲至!”
等对面的旗帜打完,忽而战鼓声声响起,那些攻城的吴国士卒猛然战意十足,发疯一样开始攻城。
这种疯狂不怕死的模样,确实有些吓到了守城的士卒,徐启明显感觉到己方士卒慌乱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这楚都今天就会被攻破的。
徐启捏紧了手中的泰阿剑,整个人不知道因为恐惧还是心潮起伏太大而颤抖起来。
他下意识上前了一步。
“陛下,再往前容易被箭矢伤到!”王俊挥动长剑将一个吴国士卒砍下云梯,焦急道。
“快走,陛下。”徐启身边是一直有手持盾牌的士卒在护卫,此刻听了王俊的话就去拉扯他胳膊。
徐启被带得后退了两步,可忽然之前他挣扎起来,“都让开,让开!”
吭哧——他一把抽出泰阿剑。
此剑未曾开锋,其上有不少锈迹。若是旁人拿了,那些士卒认不出来泰阿剑,也只当废铁一把,压根不担心这剑能把自己砍伤。可徐启是帝王,他拿了这把剑,还疯了一样将剑举到头顶,自然吓了不少人。
这功夫,徐启大步往前走,一直到走无可走。
今日他匆匆而来,头发未曾束冠,衣服穿得凌乱,看上去帝王形象全无。
此时他睚眦欲裂,看着吴国士卒一波波的攻势,就看到举剑吼道:“我父亲勇武,打遍幽州无敌手!我虽不如他,却也敢亲自杀敌!”
吼叫之时,他竟然半个身体探出城墙,疯狂地将一把锈剑朝一个吴国士卒砍去。那士卒不注意之下,真被他劈砍到了脖子,顿时血流如注。
徐启面容沾了血,忽而悲怆道:“泰阿剑阿泰阿剑,传闻你乃是逆境绝杀的威道之剑,今日你为何迟迟不开锋,助我退敌!”
此刻的徐启已存了必死之心,见此又道:“泰阿剑见证,城墙之上千百将士为证,今日若我身死,还请诸位将我尸首千刀万剐,绝不留下尸首与吴贼羞辱!”
他这悲怆之言一出,城墙上的士卒也不由心中感到哀伤,又转为愤怒。
不管如何,徐启乃是帝王,竟是将他逼到了如此境地啊。
所谓哀兵必胜。
此话不一定真,可确实让城墙上的士卒因为愤怒而重新凝聚起了不少奋战之心。
徐启果然如他所说,身先士众,双手挥动泰阿剑连连砍杀冲上城墙的吴国士兵。可他毕竟武艺不高,在砍杀了四五人之后,双手就感到乏力。
忽而,一吴国士卒用勾瓜攀住城墙,见徐启有些脱力,手中武器顿时朝他劈砍过去。
我命休矣。
徐启下意识抬高了泰阿剑,却也知道自己双手酸痛的肯定支持不住这对砍的力道。
谁知嘈杂的城墙之上,徐启清晰听到一把精锐兵刃忽而折断的脆裂之音。他下意识抬头看去,竟见泰阿剑剑身上的锈迹一点点掉落,其下剑刃寒光闪烁。
泰阿剑,开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启忽而大笑道:“泰阿剑开锋了,父亲,你看到了吗!?你的期盼我做到了,诸位随我杀啊!!”
而随着泰阿剑的开锋,楚都之上浓云翻滚,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如同闷雷一样传向四方。
“今日我楚国不当灭!”王俊感受着四周如火如荼的战意,顿时大喜。
第263章 吴国运变,赤霄断剑
徐启在举着泰阿剑,感受四周重新燃起战意的楚国士卒,当即挥动宝剑,接连将三四个吴国士兵扫落下城头。
——呼呼
一阵冷风吹向城头。
“起风了。”徐启呼了一口热气出来,隔着喊杀声,徐启虚眯着眼此剑直直地看向远处的龙旗。
他脸上尽数是血渍跟汗水,根本看不清龙旗附近的赵义或者吴国的哪个皇亲国戚。
可徐启还是将目光聚焦一处,冥冥之中,徐启就像是心有感应一般,对面似乎也有一道目光跟他一样定定看来。
“至少这一仗我会赢。”徐启轻笑起来。
下一刻,刚刚的闷雷之声竟然又炸响起来。随着雷声,方才的冬日寒风一阵大过一阵,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在这冬日狂风的吹动下,竟然到了飞沙走石的地步。
这就不太妙了。
吴国士卒被风沙迷糊了视线,加之云梯又高重心稍许不稳,大风之下摇晃起来直接摔下去了好个。
——啪嗒
一颗不小的冰雹从云层之中落了下来,不知道砸在了谁的头上。
这只是起点,随着一颗冰雹作为开端,其后接二连三的冰雹跟雨滴一样从高空之中砸落下来。这些冰雹还不小,小一些也有半个鸡蛋大小,大一点甚至有小孩拳头那么大。噼里啪啦的冰雹有着不不小的杀伤力,不少士卒惨叫着被砸得头破血流。
“杀杀!”王俊戴着头盔,只听到头上咚咚的声音震的有点发晕,却还是大力劈砍着那些吴国士卒。
城墙之上,吴国士卒渐渐少了下去。
而远处,董商拿着一个小心地拿着望远镜看着攻城情况。
他手里这东西是明朝出来的东西,市面上根本见不着。这东西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弄来的,平常用完了董商都会小心保存起来。
刚才他用这个望远镜看攻城情况,不少吴国士卒已经爬到城墙上了。本以为灭国就在今日,谁知道今日竟然有大风、大雹…这种天气攻城太糟糕了。
看着一个个吴国士卒从城墙上惨叫着摔落下来,董商也有些熬不住了。
他忍了忍,这才走到龙字旗那儿道:“陛下…收兵吧。一个上午了,士兵也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再看现在风雨大兴,继续攻打下去,也只是白白折损士卒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