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小窈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我就来应聘啦。”
老板连面试都没面,只说整个民宿只有她一个员工,所有的活都得小窈一个人干,而且他脾气不好,能忍受就留下,不能就走人。
小窈那时不信邪,心想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脾气差呢,明明就那么温柔,还很善良,而且不说别的,就是为了那一柜子的书她也得留下。
“……然后这一留就留到了现在。您别看我们现在生意这么好,其实有段时间天天入不敷出,我甚至还劝过老板,要么干脆关门吧,别开了,可老板不答应,说就算没有一个客人,【浮白】也要开下去。我当时挺不理解的,但好在我们撑过来啦。”
小窈把林钦舟手里的碗接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林先生,您看我说着说着就说了那么多。”
“没事。”他很爱听。小窈虽然没细说,但林钦舟几乎可以想象那段时间对秦越来说有多难。一个双腿不便的老板,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怎么撑起一个这么大的民宿。
既然这样,到底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浮白】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还是说,他和姥姥之间,有什么关系?
问秦越他必然不会说,但或许可以去问问他妈林珑。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姗姗来迟的外卖。
“我先去拿个外卖。”
“欸、好,您去吧!”
再路过前台时小窈正在给两个客人办理入住,看见他,出声叫住:“林先生,刚刚忘了问您,您这边的房间订到明天,之后还要续住吗?”
林钦舟脚步一顿,他自己早就忘了这件事。“续……”本能想说续,可唐靖愉机票都订好了,他捏紧外卖袋,轻声说,“不续了,我们明天走。”
“这样啊。”小窈表情挺遗憾。
林钦舟觉得自己的脸色肯定比对方还难看,他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安慰小窈,还是安慰自己:“以后还会再见的。”
“嗯,那您以后可要常来玩啊!”
将唐靖愉那份送过去后,林钦舟就回了自己房间。在路上耽搁了那么久,粥差不多已经冷掉了,吃进嘴里有股子海鲜的腥味,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胸口闷闷地难受。
想起小窈刚才说的那些话,林钦舟等不及回去,直接给他妈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舟舟啊,怎么啦,是不是想家了?”当初林珑是不同意林钦舟回国的,一家子都在国外,现在他要一个人回来,林珑始终不放心。可林钦舟很坚持,最后也只得随他去了。
林钦舟拨弄着手里的塑料小勺,本来就糊成一团的粥被搅得看起来有些恶心,那股子腥味也更重。“妈,有件事我想问您。”
“什么事呀,问吧。”
“当初姥姥的民宿,转给谁了,是认识的人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就在林钦舟满怀期待的时候,却听他妈说:“好像不认识吧,我没什么印象,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他妈也没必要骗他。
果然是我想多了,林钦舟想。他把塑料勺丢进粥碗里,盖上盖子。
“没什么,就是我和靖愉想出去旅游,靖愉听说我以前住在珊瑚屿,就说要不干脆去那里转转,但那边的民宿现在挺难订的,我就想试试能不能借一借姥姥的光。”
谎话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的,林钦舟自己都愣了一下,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要对他妈撒这个谎,而不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现在就在岛上。
这太奇怪了,但似乎就是有道声音在阻止他,不让他说出来。
“珊瑚屿有什么好去的,要去旅游就去云城、海城、四九城,那些地方才好玩。”林珑不太赞同地说。
她道:“珊瑚屿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去的。要不就去四九城吧,妈妈在那有不少朋友,想订哪个酒店都可以。”
林钦舟应了一声,仍旧没说实话:“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能会去丽城。”
“丽城啊,丽城也蛮漂亮的,去那挺好。”
之后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林钦舟就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挂了,怕被他妈听出来自己在哪。
也许是因为分别在即,这晚林钦舟失眠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数羊、数饺子、听助眠的轻音乐……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就是睡不着。
唐靖愉订的是下午1点的机票,这就意味着他们一大早就要离岛,那时候秦越应该不在民宿,他甚至都来不及和对方告个别。
说是有缘还会再见,可真的再过来这里,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一想到这些事情,林钦舟心里就更加烦躁,更加睡不着,他这场一见钟情来得又快又猛,仿佛一场高烧,猝不及防将他整个击溃,想要痊愈却犹如抽丝一样缓慢艰难。
后来是几点睡着的林钦舟不知道,反正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睡睡醒醒,做了好几个噩梦,以至于早上闹钟响的时候他脑袋胀得厉害,差点又睡过去。
简单吃了早饭,两人就拖着行李箱去了轮渡口。
秦越果然不在,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林钦舟的情绪却仍旧无法避免地低落下去,一路上都怎么开口说话。好在唐靖愉自己也困得不行,没发现他的异样。
离岛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像他们来时那样,坐轮渡,20分钟一个班次,半个小时上岸。另一个则是坐快艇,不用等待,只要有船就能出发。他们时间上比较充裕,就索性等轮渡,还能看看风景。
其实也是因为唐靖愉这个旱鸭子害怕快艇那速度,不敢坐,觉得还是大船安全。
虽然才早上七点多,码头已经有很多人在等待,都是准备离岛的,连日下了好几场雨,今天却是个好天气,天空碧蓝如洗,抬眼望出去,像一幅特别漂亮的水墨画。
林钦舟坐在石墩子上,嘴里含着颗话梅糖,眼睛转来转去,不死心地寻找着什么。当然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怎么可能这么巧。
然而离开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还真被他看见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少见的穿了一身白,摇轮椅的动作似乎有些急切,眸光和林钦舟相撞的那刻轻微颤了颤。
明明隔着不近的一段距离,林钦舟却将他所有动作看在眼里。分毫不漏。
他嚯地从石墩子上站起身,化的还剩一半的话梅糖咕嘟一声直接咽了下去,差点卡在嗓子口。
“秦——”
“秦老板你怎么来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好友抢了白,被糖卡过的地方难受得要命。
秦越和唐靖愉打了招呼,然后也喊林钦舟:“林先生。”
林钦舟点点头,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心里却憋得难受。
秦越急匆匆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可问他也不见得会得到想要的答案,这人总是这样,看似礼貌周到,实则总跟人隔着什么,不会和谁交付真心。
但或许也是有的,有人能走进他心里,比如那个“好朋友”。
林钦舟觉得自己真的有病,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和一个素未蒙面的人拈酸吃醋。
他偷偷呼出一口气,终于还是没忍住:“秦老板也要离岛?”
只是没记错的话,岛上的人想要离岛一般是去北边的另一个码头。和游客是分开的。
秦越看着他,摇摇头:“不是,正好有事在这附近,想起来小窈说你们今天离岛,就想着过来看看,兴许还来得及跟你们告个别。”
第13章
比起之前的许多次,他这回简直算得上坦诚,可林钦舟却反而得寸进尺,仍觉得不满意,他蹲下来,平视着对方的眼睛:
“秦老板,是每个客人离岛你都会来送,还是只送我们?”
秦越表情没什么变化,身上那点急切的情绪也早就一扫而空。他平静道:“我只是恰巧路过。”
“是么。”可林钦舟明显不信,“那是每个客人离岛,您都会恰巧路过吗?”
这问题实在太没礼貌了,简直可以称得上咄咄逼人,连一旁的唐靖愉都听不下去,走过来扯他的胳膊:“林,你胡说什么呢。”
林钦舟却不动。唐靖愉尴尬得要命,只得讪笑着朝秦越解释:““哈哈,那什么,秦老板,您别理他,他有起床气,早上脑子不清醒,您千万别见怪哈!”
秦越语气淡淡的:“不会。”
嘟——嘟——嘟——
三声鸣笛,渡轮已经靠岸,岸边等待着的游客陆续排队上船,林钦舟还是蹲着,维持着这个凝视秦越的动作,好似非要等对方一个答案。
而秦越没避开他的视线,也看着他。到后来是林钦舟自己受不住,撇开目光,站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不懂这个人,有时候觉得对方只是拿他当一个普通的房客,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于对方而言也是有那么一两分特别的。就如秦越会急匆匆跑来送他,但一定不会送其他房客。
这一点林钦舟可以肯定。
可有什么办法呢,秦越不肯承认,而他也要离开了。
岛上的天气变幻莫测, 刚才还是个晴天,一会儿功夫乌云就黑沉沉压下来,压得林钦舟胸口发闷,说话都开始费劲。他一只手掌背在身后,指甲用力抠着,已经能感觉到一点轻微的刺痛。
他身体的情况其实已经稳定,很多年没再怎么吃过药,要不然林珑肯定不能真放他独自回国,可因为面前这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
林钦舟不知道这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我走了。”他说。
秦越很淡地点了下头:“嗯。”
渡轮即将起航,船上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拿着喇叭在催尚未登船的游客,唐靖愉也等得心急,又过来拉林钦舟,后者没防备,趔趄着朝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在石墩子上。
轮椅中的那人很明显地变了脸色,又赶在林钦舟看过来时收回去,垂眸盯着盖在膝盖上的那块蓝底白云的绒毯。
绒毯已经很旧了,很多地方掉绒严重,颜色也被洗得很淡,林钦舟之前没多想,这会儿却福至心灵:“这块绒毯,是你那个朋友送你的吗?”
秦越承认得很快:“是。”
一块绒毯都一直留在身边,可真够长情的。林钦舟心里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大踏步往登船口走去。
唐靖愉被两人之间这奇怪的气氛弄得一头雾水,但船马上就要开了,他也只好收起好奇心,匆匆和秦越道了别,就追上去:“欸,林,你等等我——”
“林。”秦越反复咀嚼着这个字,半晌哂笑一声,“听起来可真亲近。”
渡轮渐渐远航,林钦舟站在甲板上,看着岸边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了小小的一个点,却始终没有离开。
“你刚刚抽什么疯呢,和秦老板说那些干什么,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媳妇逼问自家相公呢。就那什么,”唐靖愉掐着嗓子,怪腔怪调说,“相公,你是单送我一个呢,还是也送别的姐姐妹妹?”
“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在渡口送我,或许我就不该信你,其实你也送千千万万个别的妹妹……”他翘着兰花指,以手掩面,做了个泣不成声的样子,“终究……是我错付了,嘤嘤嘤……”
林钦舟看傻子一样看他:“你是不是有病?”
“啊呀我还不是想让你高兴些,”唐靖愉终于恢复正常,搂着好友肩膀说,“你看你这几天总是闷闷不乐的,是不是离开这里觉得舍不得了?”
林钦舟张了张嘴,闷声承认:“嗯。”
“也是,毕竟是小时候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容易触景生情,现在离开难免舍不得,不过没关系,等明年暑假,我再陪你过来。说真的,除了天气难搞一些,这里还真挺好的,人美景也美,等我老了说不定可以搬过来养老。”
岸上的人影已经完全看不见,林钦舟闭了闭眼,强迫自己转身。“嗯。”
当晚七点多,两人风尘仆仆抵达丽城,入住在古城区的某家客栈。
他们在当地也待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逛了最著名的几个景点,也感受了很有特色的酒吧文化,林钦舟还被好几个人搭过讪,请过酒,其中甚至有两个男人。
唐靖愉又酸又好笑,说他是男女通吃。倒是林钦舟本人很无奈,也和无情,不管男男女女,到了他面前只有被毫不留情拒绝的份。
离开丽城的前一晚,两人泡在酒吧里,台上驻唱边弹吉他边唱着一首好听的民谣,林钦舟刚拒绝掉一个要请他喝酒的男人,兴致缺缺地转着手里的酒杯。
“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到底会喜欢什么样儿的人啊,我感觉我有点想象不出来。”唐靖愉笑他。
如果是在回国之前,别说是唐靖愉,就是林钦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对什么样的人动心,也想象不出和一个人朝夕相对、共同生活的模样。
可现在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具象化的人,谈及喜欢,论及心动,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人。
他忘不了在码头时秦越看他的那个眼神,当时没来得及分辨,但在之后的无数次回忆里却让林钦舟琢磨出一点惊心动魄的可能。
——秦越其实也很舍不得他。
那眼神里分明藏着沉重的惦念,那是秦越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展露的情绪,却在临分别的那刻不小心泄漏出来。
他越来越觉得秦越在撒谎,其实他们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这几天他脑海里总会不自觉地闪过一些片段,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和秦越相处的画面。
那时候的他俩和林钦舟梦里的年纪很相似,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在小庭院的榕树下唱歌弹吉他,也一起帮姥姥收拾厨房、整理房间。晚上溜达到海边捡贝壳、捉小螃蟹……
都是些很零散的片段,面容其实也没那么清晰,只是隐约能辨出那是自己和秦越。
不过那些画面闪得太快,以至于林钦舟无法确认那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他脑子不正常下的臆想。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再拔除,林钦舟喝空杯子里的酒,视线瞥向舞台,台上的民谣歌手还在唱:
“……像我这样迷茫的人 像我这样寻找的人……”
眼前又闪过秦越那张脸,坐在轮椅里的男人朝他抬了一下眼。
“鲸鱼,明天我不和你回东城了。”他忽然说。
唐靖愉没听清:“啥?”
林钦舟于是又重复一遍:“明天我先不回东城了。”
“啊?那你要去哪儿?”唐靖愉彻底懵了。
林钦舟把酒杯搁回吧台上。“我要再回一趟珊瑚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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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今晚有房客用餐,小窈收拾好厨房出来时,秦越还是半个多小时前那个样子,膝盖上放着本书,状似看得很认真,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老板,你这几天精神看着不太对,总是心不在蔫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有点不放心。
秦越却还嘴硬:“我没有。”
小窈毫不客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鬼才相信你,麻烦您老人家装腔也装得像样一点,书都拿倒了,怎么的,您老现在还有这个本事?”
秦越凝眸瞥了眼,发现还真是。但如果因此就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不是秦越。秦老板凤眸一眯,盯着自家员工:“你地拖完了,楼梯擦干净了,客房整理好了?”
小窈:“……还没。”
秦老板冷笑:“没有你还管老板闲事?这个月工资还想要么?”
小窈简直要气死了,她真想把老板现在这个样子给拍下来,给那些觉得这位爷是仙子的人好好看看,这能是仙子干出来的事吗,谁家仙子是这样的?
这分明就是个表里不一的渣男!秦扒皮!
“有本事在林先生面前您也这样。”小窈拿起角落里的扫帚,边扫边小声嘀咕。
老板好像没听见,把书放回收银台上,看了看时间,冷酷无情地说:“你慢慢干吧,我回房了。”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响起骨碌碌的滑轮滚动的声音。他们早就对这样的声音很熟悉,是拖行李箱的声音。
有客人来了。
秦越对这些并不关心,反正有小窈在就成,所以他摇了下轮椅,仍旧准备回房。
“林先生!您怎么回来了!”结果小窈的一声惊呼,将他整个人定格在原地,过了很久,他才僵硬地扭过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嗯,我又回来了,所以有房间给我住吗?”
“当然有!而且特别巧,正好您之前住过的那间房空着,要不还住那间?”
“好啊。”林钦舟说。他虽然是在应小窈的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秦越,“秦老板怎么这副表情,不欢迎我吗?”
他站在门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扶着门框,身后是月色和院子里柔和的灯光,半张脸被阴影覆盖住,弯弯的笑眼却比落下来的月光还要明亮。
秦越喉结很明显地滚了滚,脸上那点错愕很久忘了收回去。
“秦老板?”直到听见林钦舟点自己的名,他才缓缓眨了眨眼睛,用一种低低柔柔、又掺着点哑的声音说:“怎么会。”
林钦舟将他所有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心头跳得厉害,他想,幸好我回来了,否则恐怕没有机会见到这样失态的秦老板。
他因为这样的秦越心动万分。
他好像总是在为秦越心动。
“不过林先生,怎么就你一个啊,唐先生呢?”小窈问。
“嗯,就我一个,他先回去了,我们在外面转了一圈,然后发现还是这里最能给我灵感,所以我又回来了。”
小窈看起来很高兴:“我们这儿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您太夸张了。”
“不夸张,”林钦舟说,他慢慢走过去,蹲在轮椅前面,替秦越整了整没铺好的绒毯,微微仰起头,望着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眸,“这里景美,人也美,我很喜欢这里。”
因为过来得突然,小窈当然没给他准备晚饭,还好厨房剩了半碗海鲜粥,林钦舟就将就着喝了。
这期间秦越始终坐在前台的位置看书,仿佛对他漠不关心,倒是小窈依旧处在兴奋中,叽叽喳喳地和他说个不停。
在路上奔波了一天,林钦舟其实已经很累,刚才下船时又抱着石墩子吐了很久,但这会儿坐在熟悉的大堂里,看着心心念念的人,疲倦顿时一扫而空,连不上不下彷徨不定的那颗心,似乎都稳妥地落回了肚子里。
他回来了。
他就该回来。
“秦老板还不去休息吗?”他故意喝得很慢,半碗粥喝了十多分钟。秦越朝他这边抬了下眸,不动声色地说,“白天睡多了,还不困。”
结果忘了旁边还有个专门拆台的小窈:“对哦老板,您之前不就说要回房了吗,怎么还不回,身体不舒服的话不用勉强,反正林先生和我们都那么熟了,不用您陪着,有我就成,是吧林先生?”
小窈每多说一句,秦越的脸色就难看几分,后者却无知无觉,还得意洋洋地朝林钦舟嘻嘻笑着。
看秦越吃瘪又没法发作的样子,林钦舟憋笑憋得很辛苦,拳头抵着唇,压着笑意,说:“是啊,秦老板您别勉强。”
秦越脸色更臭了,但其实林钦舟也早就注意到,短短一周没见,这人竟然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所以身体不舒服是怎么回事,病了?”
“没有。”开口的是秦越。林钦舟不信他,转而向小窈求证。
“病倒是没病,就是精神头不好,老爱出神,有时候在外头那颗大榕树下一坐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都感觉他是把魂丢在哪了。”
林钦舟心里又酸又软,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我看也是,说不定是哪天出门之后魂就被什么人给拐跑了吧。”
“是吧是吧,林先生您也这么觉得?那您说要不要找个大师给他看看,收收魂,我们岛上有个婆姐很厉害的。”小窈已经拿出手机在翻号码。
珊瑚屿上的人都信这个,小孩夜里惊了梦或者在外面受了吓,都会请婆姐招魂收惊,小窈小时候就收过惊,很灵验。
“那倒不用,我觉得你们老板的魂马上就能回来了。”林钦舟掀了掀唇角。
小窈有些不信:“真的吗?”
林钦舟将自己的手掌贴在那截瘦削的膝盖上,凝眸道:“真的。是吧,秦老板。”
秦越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墨,很难得的在与林钦舟的对视中败下阵来,摇了下轮椅,改为背对着人的姿势。
“我去休息了。”
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钦舟还是没起身,一路目送着他离开。“好。”
直到人隐入转角,再也看不见,他才站起身,朝小窈说,“我也有点累了,明天见。”
小窈懵了:“啊?”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都困了,瞌睡虫是会传染吗?
在丽城时林钦舟住的是古城附近的一家客栈,和【浮白】相比,那客栈更具特色。
客栈外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客栈内上下两层都是木结构,门窗上雕着漂亮的花纹和看不懂的文字符号,人一进到里面,就好像来到了什么古老神秘的世外桃源,网上清一色都是对那家客栈的好评。
林钦舟也承认在那里住的挺舒服的,可他还是更喜欢【浮白】,只有在【浮白】,他心好像才会定下来。
这一晚他想着重见时秦老板精彩纷呈的脸色,一夜好眠,醒来时居然已经十点多。
因为是旅游高峰期,这段时间岛上游客爆满,林钦舟在楼下吃早餐的二十来分钟里,陆续过来三拨游客,小窈忙得顾不上跟他说话,只让他自己随意。
等他将碗筷收拾进厨房,前台又站着三个游客。
“我们这边真的没有房间了,您几位要不去别的地方看看?”小窈一脸歉意,“不过最好先丽团上看看,这个时间段哪家民宿的房间都很紧俏,最好先预定。”
三人年纪看着都不大,穿着很潮,其中那个领头的男生脖子上还挂着只很炫酷的头戴式耳机,一边三个耳钉,一边七八个,酷极了,但因为被小窈的话打击到了,一脸丧气。
然而没房就是没房,再酷也没办法给他们变出房间来,只好慢吞吞地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我看二楼东边有个房间门一直关着,那间房怎么了,不能住人?”在庆幸自己运气好的同时,林钦舟也很好奇。
那个房间就在楼梯转角处,林钦舟每次上楼下楼都要从这个房间门口经过,但很奇怪的是那间房没有挂门牌号,门上还落了很大一把锁。
第15章
“我也不知道,从我来这儿工作那房间就一直是锁着的,老板从来不让我进去,也不让问,只有他自己每天进去待半小时,打扫什么的也是他自己动手。”小窈神神秘秘地说,“我怀疑啊,老板是在里面藏了什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