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深情寡夫—— by吃糖了吗

作者:吃糖了吗  录入:06-11

两道叫声同时响起。
姜偃:“什么!明天?!这么快!”
闻师舟:“不行!我不同意!!”
任他们说什么都没用,画婴已经走了,他的话只是通知,不是在征求他们得到意见。
姜偃满脸忧愁,“时间太赶,来不及布置后手了,看来我们真的要做好杀出去的准备了。”
闻师舟:“不行,你不能去!”
姜偃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薛雾酒既然已经杀掉了画婴,占据了画婴的身体,他分明有能力自己取回眼睛,和姜偃成亲这一步,根本就没有必要,他却还是要和姜偃成亲,摆明了不安好心!
他了解薛雾酒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既然敢那么说,那就是一定要这礼契双成。
他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一定要和姜偃结这婚契,反正不会是真对姜偃情根深种,才急着要把人绑定在身边,闻师舟觉得有很大可能是他想利用婚契防止姜偃背叛他。
姜偃想抢了东西就跑,怕是最后会落入薛雾酒的圈套。
然而,姜偃是一定要去的。
“那里有他的眼睛,”他认认真真的说,“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的。”
“你!糊涂!”
——他就是拿自己的眼睛做诱饵骗你上钩,要利用你,等你没有价值了就会丢掉你!
永远不要相信魔修表演出来的真心。有真心的人根本就不会入魔。
这话闻师舟到底没有说出来。
“算了,反正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他臭着脸转身躺回了地铺上,姜偃蹲在门口眨了眨眼睛,觉得闻师舟可能也不像他想的那么不能信任。比起他老大的眼睛,他貌似更关心他的安全。
“谢啦。”姜偃轻轻说。
......
第二天一大早,城主府派来的侍女仆从鱼贯涌入小小的红绡坊。
由于时间紧张,到底还是有些仓促,来不及接姜偃去城主府做准备。
好在东西都很全,姜偃换上了一身大红的礼服,锦绸华服,连头发都有人帮他束了起来,戴上了顶很值钱的金冠。
他脸上的纹路不好办,本来他还打算自己避着人处理一下,没想到见到他去掉画饰之后的真面目后,那些侍女竟然完全没有被吓到,连惊讶都没多少。
姜偃猜,可能是画婴提前叮嘱过了。
这点倒是体贴。
侍女重新帮他画了一下脸上的花纹,比他自己的手艺好多了,然后又交给了他一张搭配着衣服的红色面纱。
侍女:“请公子待上这个,测算的吉时就要到了,我们该走了。”
姜偃:“我的脸画过之后看着应该不吓人了,不用戴面纱遮着了吧。”
侍女摇了摇头:“公子误会了,公子面容哪怕不画也不丑陋,在城中无需遮掩。只是这是小城主的吩咐,小城主说,他成亲这么大的事,虽然仓促,却也不能默默无闻的办了,必要昭告天下才行。不一定所有人都要到场,但也要给大家一个送贺礼的机会。就算交好的世家不来,这个消息一放出去,这一路上观礼的人也定然极多,公子生得貌美,小城主担心您被人看得不自在。”
其实是他们担心那些人一直盯着您看,小城主要发火。
小城主要是发了火,好好的喜事就要变成丧事了,这婚礼也要变成血色婚礼了。
姜偃听了忍不住心里乐了下,画婴虽然是个城二代,但还挺会过日子的,什么给大家一个送贺礼的机会,不就是想收份子钱吗?看着那么贵气,人倒是挺朴实无华的。
要不是姜偃的目的是要骗他“传家宝”,说不准,他和画婴还真挺适合当朋友的。他还挺喜欢他的。
长得好,人又有趣。
有一点确实提醒了他,人太多他是该遮遮脸,不怕吓到谁,就怕那么多人,有一个认出他是谁的,他就有大麻烦了。
姜偃接过面纱蒙在脸上,反手在脑后系了个结。
看他配合,侍女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声音也轻快了:
“对了,公子也不用觉得这结契典礼没有各宗各家的人来观礼,显得不够隆重,听说太玄宗那位仙尊大人正巧带着他那位‘天定姻缘’,未来道侣在临近的药都,接到咱们小城主要成婚的消息,那位仙尊大人竟然答应了会来观礼,做您与小城主结契的见证人呢!”
这个分量的见证人,全天下独一份!
“往后,两位任何一方,要是有背弃对方的想法和举动,哪怕老天不降雷罚,仙尊也会亲自出手惩治,有仙尊大人在,姜公子和小城主的婚事,又多了一层保障呢!两位以后不幸福,仙尊的剑第一个不答应!”侍女打趣道。
姜偃却欲言又止:“你说......谁?”
侍女:“仙门之主,正道之首,太玄宗的仙尊大人呀!”
姜偃系面纱的手狠狠一抖。
聂如稷要来观礼?
这是要他血溅当场的节奏啊......
他现在直接跑还来得及吗?
“公子?公子?我们该走了。”
姜偃默默回头拽住侍女,“那个,我感觉这面纱还不太保险,要不......给我换个盖头吧,就凡间娶妻用的,不透光的那种。”

在姜偃的再三要求下,侍女离开了一会,不知去哪找了块红盖头给他。
闻师舟抱着手臂在门外等,看到姜偃盖着脸,被侍女小心牵出来,立马上前接过姜偃的另一只手,“小心,你这副装扮怎么回事?成婚遮着脑袋像什么样子,是画婴嫌弃你面容有损,不愿你以真面目示人,才这样要求你?”
姜偃摇头,“聂如稷要来观礼。不只是我,你也得藏藏。”
闻师舟:“他怎么来了?”
姜偃:“画婴发了请柬,刚巧碰上聂如稷在这附近就过来了。我们要小心。”
他们俩加起来都打不过聂如稷。只要聂如稷亲自出手,他们就死定了。
闻师舟握了握他的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只是委屈你了,成婚之日,还要躲躲藏藏的。”
而且他本来是要在姜偃身边护送他,直到把他交到画婴手里,现在也没法继续待在他身边了。
姜偃不以为意:“反正也只是假成亲,不必在意。”
闻师舟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他是想假成亲,只怕画婴身体里的薛雾酒想把这婚事坐实,想把他绑在身侧。
因为只是他的猜测,他也不清楚那位魔君大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也不好这个时候说出来,再增加姜偃的压力,他已经明显能感觉到,知道聂如稷要来的消息之后,姜偃整个人都紧绷了不少。
他只是说:“我在暗处跟着你,不用怕。”
姜偃:“你在,我不怕。”
闻师舟还是一路牵着他走到了红绡坊门口,然后他混到了人群之中,看着姜偃被侍女搀扶着踏上八只鹏鸟拉着的华丽车架上。
果然像侍女说的,五城之一的少城主要成亲这么大的事,不少人都来看热闹了。
姜偃坐在车里,还盖着盖头,都能听见车架两侧热闹的讨论声。
“哎,知道吗,今天仙尊大人要带着他那位命定道侣来呢!真是太给我们小城主面子了!”
“什么命定道侣,不是说姜偃已经叛出太玄宗,还是仙尊亲自下令通缉,要抓到人压回太玄宗受刑的吗?”
“不是那位。太玄宗不日前重新卜卦,算出仙尊的命定道侣其实另有其人,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姜偃,而是姜偃的弟弟,人称小姜公子的姜琤!是姜偃不知道用什么阴毒法子,篡改了原本属于小姜公子的命途,顶替了小姜公子成了仙尊首徒,又成了仙尊的命定道侣。”
“可这假的,终究是假的。这不是就露馅了?”那人嘲讽笑道,“他就是个凡人,根本没有登仙途的天分和机缘,强行凑到我们修道者身边,这些年给太玄宗丢了多少人,给仙尊大人抹了多少黑?废寝忘食的修行一年也赶不上别人一天的成果,最后还不是落得个狼狈逃走的下场,成了全修真界的笑柄。”
“人啊,不该觊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强行偷了别人的,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听说那位小姜公子虽然这些年耽误了,但如今才入仙途,修行就日进千里!”
“如此天分,实在是可怕,不过,也就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仙尊道侣的身份。不愧是真正的命定道侣,配站在仙尊大人身边的人。”
“仙尊大人对小姜公子这个真命定道侣也格外不同,姜偃还在太玄宗的时候,仙尊连太玄宗的大门都不很少他出,也很少让他出现在人前,如今换成了小姜公子,还不是人家想去哪玩,仙尊都能放下公事陪着,全天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这待遇。”
“听说这回也是小姜公子身体不好,仙尊才特意陪着人亲自走了趟药都配药呢。要不是赶巧了,少城主这婚事还不一定能请到这位来......”
哪怕走远了,各种各样交谈的声音仍然远远飘来。
姜偃端正的坐在车架里,安静闭着眼睛。
大早上又回来了的邪魔小心问:“你还好吗姜偃?你别听他们乱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你很好,是聂如稷配不上你!”
“姜偃?姜偃?你怎么不说话,你不高兴了吗?”
姜偃呼出一口气,“没有。”
“那就好......”
“我是快要气死了。”
姜偃发出一声冷笑。
“他们说得好像是我死皮赖脸扒着聂如稷不放一样,真让人不爽。”
好像他这个人就是聂如稷的一个随身物品一样,全部意义都在聂如稷身上了。
进仙宗是为了聂如稷,努力修行是为了配得上聂如稷,好像他一旦配不上聂如稷,他整个人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就要被全然否定,该被所有人踩在脚下一样。
什么命定道侣的说法,也令人不爽。
他们明明是日日夜夜相处,一点一点走到了彼此的心里,百般试探着确定了心意,那样日久渐深的感情,那些相处的一点一滴就全被一句因为是命定道侣给否定了?
姜偃什么都信,他偏偏就不信命。他只认人,别的都不认。
就算现在知道那些心意都是假的,聂如稷是为了狗屁命定才想和他在一起,那也是聂如稷垃圾,被命轨牵着鼻子走。他对他们之间的一切都问心无愧。
聂如稷,他敢像他一样坦荡的说出这句话吗?
最让姜偃不爽的是——
还他娘的是聂如稷醉酒先亲了他!抱着他不撒手,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跟条狗一样舔来舔去,还要扒他衣服!
他脑抽了才觉得接到了暗示,第二天就表白了!
越想越来气。
他连声音都阴沉下来了。
“他竟然瞒下了我和薛雾酒的事,听他们还这么把我和聂如稷的名字放在一起谈论,委实令人不快。”
“今后,我只想听到我的名字和一个人同时出现在别人嘴里,那就是薛雾酒。”他斩钉截铁的说。
邪魔被他这句话震慑住。
姜偃呵了声,“毕竟,和喜欢的人被一起讨论是件让人愉快的事,和厌恶的人放在一起只会令人厌烦。”
看来,他有必要做点什么,让所有人都好好的看清楚他真正的心之所向,到底是谁。
邪魔扭捏了起来:“嗯......嗯!”
姜偃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有些太......直白,时不时就来句示爱,对常人来说总有些过于孟浪。
好在......他爱听。还很喜欢。
“你......再多说点。”邪魔声音发颤着要求。
姜偃没理解。
“说什么?”
“......就说,你喜欢薛雾酒。”
“不说。”
“为什么?”邪魔委屈质问。
“这里就我们两个,没意思。”
邪魔急了,想说有意思啊,怎么就没意思了?
却听姜偃道:“我迟早要找个人最多的时候,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趴在他们的耳朵上喊出这句话!!”
让他看看,下回谁还会说他和聂如稷如何如何!
姜偃面无表情的坐在车里,就听见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是仙尊座驾!”
“那妖兽怎么冲着这边来了!不好,要撞上送亲车架了!!”
话音才落,姜偃就感觉右侧猛的一震。
车架瞬间翻滚起来。

身体一个没稳住,姜偃从车里甩了出去。
盖头飞起,凌乱间,瞥见了一身雪白的狼王,以及狼王身侧翩然而至的白衣男子。
人群中发出惊呼:“仙尊大人!有生之年能亲眼见仙尊一面,今天真是来值了!”
姜偃正想冒着被聂如稷看穿身份的风险运转功法,眼前刮过一阵风,身下一沉,一眨眼,他已经回到了婚车上。
画婴抱着他,将他放下,苍白的手抓住刮飞的盖头,盖在他头上。
姜偃有些怔然,盖头下的声音稍显沉闷:“小城主怎么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城主府等着他吗?
画婴为他掀开婚车的帘子,“不放心,所以一直跟着,有问题?”
姜偃还以为是他正好从城主府出来撞上,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跟着婚车。
想到今日婚礼的另一位主角,穿得那么隆重,结果和闻师舟一样在不知名的阴暗角落里躲躲藏藏,就觉得好笑。
他也真的噗嗤笑了出来。
画婴危险的捏了捏他的手,“我很可笑?”
“没有没有。”姜偃赶紧摆手。
画婴冷哼了声,仰头望向狼王身边的仙尊:“事实证明,我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不就有来抢亲的了?”
之前只是两人的悄悄话,只有这句他放开了声音。
聂如稷还未说话,一位锦袍少年先站了出来:“画姬就是这么教儿子的?我们大老远赶来给你送礼,你却对我师尊口出狂言,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你那‘新娘子’成个婚还遮遮掩掩的,这么见不得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丑八怪,还是那种出身,连修道者都不是,也就你会当个宝贝,其他人谁会看上他?更别提我师尊了,滚滚滚,别什么脏东西都来沾边!”
光是听这咋咋呼呼的架势,姜偃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就是他那个娇气的皇子四师弟白蔹。
光是听个声他就开始头疼了。
白蔹出身好,以前家里宠着,又得了仙缘,性子胆大妄为,不服管教,怕是会生出什么事端。
他那些话姜偃理都不想理,越搭理他他越来劲,转头就钻进了车架。
刚才盖头掉了那么一下,虽说很快就被画婴捡回来了,也不知道他的脸有没有被聂如稷看见。
应该没有吧,毕竟仙尊高高在上惯了,才不会关注他这么不起眼的凡人。
平时没人接茬,白蔹嘟囔一会也就消停了,今天却和自己口中看不上的“脏东西”杠上了。
不知怎么,看那全身遮得密不透风的“新娘子”一言不发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抬手一道剑风,打向柔柔顺顺默默忍着委屈回到车架里的“新娘”,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剑风偏偏刮向了那大得几乎遮了整个上半身的盖头。
这一下要是让他打中,不只盖头会被划烂,恐怕脸也要划花了。
他一出手就暗道一声不好,知晓自己力道失控了,却也不打算补救,只是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那道纤长身影。
然而那剑风还未至,有两人同时出手打散了他的剑风,且一个比一个声势浩大。
轰轰两声,一左一右两道灵力撞在两侧的房屋上,两侧围观的修士纷纷惊呼。
姜偃只感觉到了背后一凉。
身后,画婴和聂如稷伸出的手还未收回,两人一个自上而下的俯视,一个面带冷色的仰看,对视的瞬间,两人的表情都冷了几分。
二人再次出手。
聂如稷朝着画婴打出一掌,“眼神敌意过剩,则为挑衅。早听闻城少城主生性不驯,只是画姬没跟你说过,不要挑衅比自己强的人吗?”
画婴生生挨了他这一掌,不躲不闪,眼中发狠却是攻向了白蔹。
“同样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仙尊,放任弟子出口不逊冒犯我道侣,仙尊就是这么教弟子的?”
那道灵力气势磅礴,画婴几乎用出了十成的功力,他就是奔着要白蔹的命去的。
白蔹发现自己被对方的气机锁定,身体竟然僵住无法动弹,心中大为惊骇,只能满脸苍白的看着那要命杀招冲着自己而来。
好在聂如稷关键关头一挥袖子,就这么轻飘飘的救下了他。
白蔹猛喘了口气,不待说话,身边的聂如稷直接一招打断了他的腿。
“啊啊啊!”
他从半空中狼狈的砸到了地上。
这下不只是腿断了,他浑身骨头都断了,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白蔹一脸发懵,连哭都忘了,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头顶一如既往清冷出尘的师尊。
他也没想到师尊会对他这么狠。
他想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这么做,明明在他印象里,师尊虽然严厉,除了大师兄,很少亲近他们这些其他弟子,可是,师尊还是在乎他们的。
不然,又怎么会在他练功受伤时,悄悄遣人送来伤药?
又怎会在他想家时,暗中把他家乡的小吃放到他房里的桌子上?
师尊......师尊他还嘱咐大师兄,和师兄弟们一起庆祝他家乡的节日。
师尊那样温柔体贴,断不会做出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打个半死的事。
还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白蔹确有冒犯,我已罚过他了。”
掉头担忧扶住被打吐血的画婴的姜偃,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聂如稷向来如此。
他出手没轻没重的,早年还只有他一个弟子的时候,姜偃也没少被他打得半残,躺在床上一养养上个好几个月都是常有的事。
两人才做师徒不久,姜偃着实不是个好学生,天才如聂如稷也时常被他气死,但聂如稷也不是个好师尊。
也是磨合了很久,才慢慢适应了对方。
后来师弟师妹们就比较幸运了,那时姜偃已经很了解聂如稷,也了解师弟师妹,会在中间调和,他们大多数都没有过被师尊暴揍的经历,姜偃都能想到四师弟这会内心有多震惊。
但聂如稷也不是真的要折辱谁,或是想杀了谁。
他只是感情淡漠,这世间很少有他在乎的东西,因而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手下留情。
以前在他身边久了还不觉得,这会看着四师弟的惨状,姜偃心里也觉得发凉。
恐怕,就是白蔹今天真的被他失手打死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他觉得白蔹做错了事,该罚,就罚了,至于白蔹被他罚过之后活不活得下来,他跟本不在乎。
姜偃想到了聂朝栖。
聂朝栖怜悯弱小,不忍杀生,温和善良,聂家却逼他修魔杀生。
聂如稷天生冷心冷情,却被强塑成了正道至尊,要他做一心向善的佛子。
聂家......有病吧?
聂朝栖修魔修得那样艰难痛苦,换成聂如稷,这还不得日进千里?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忍不住压低声音对画婴说:“小城主,结契仪式推迟几个时辰吧,你伤得太重,我们先去疗伤。”
画婴拿大红的喜服抹掉唇边血迹,“不必,不想错过吉时,小伤而已。”
他执意要继续,姜偃也拿他没法子,只能继续。
反正仪式继续,于他好处更多。
聂如稷见他们两人亲亲密密的靠在一起说话,声音冷淡道:“今日我只是来参加结契典礼的,我已答应要为两位做见证人,抢亲一说乃无稽之谈,念在少城主年幼,我就不多计较了,先行一步。”
画婴在背后阴森森的望着他:“他还没跟你道歉,他撞翻了你的车。”
姜偃赶紧拉住他防止他冲上去作死:“算了算了,今天大喜之日,不和他计较了。”
见画婴还是一脸阴沉,姜偃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软了声音:“夫、夫君,消消气吧。”
画婴:“......”
画婴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平和了下来。任由姜偃拉着他钻进了车里。

画婴能听他的不去聂如稷那里找事,姜偃多少是松了一大口气。
低调少惹事,是他现如今求生的第一准则。聂如稷可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画婴去找他,这俩人肯定要打起来,闹出的动静不会小,他在画婴身边同样惹眼,一个弄不好,聂如稷解决完画婴,下一个就要来杀他。
他唯一奇怪的是,画婴竟然真的会听他的。
他其实也听说过画婴为人乖戾,不是会听人话的性格,现在一看,其实,还是很随和的嘛。
姜偃乐观地想。
两人在车里坐定,姜偃想松开画婴,画婴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姜偃抽了抽,竟然没抽动。
他恍惚转头,“小城主,您松松手?”
画婴不仅不松手,还把他的手拿到自己腿上把玩,“你不是叫我夫君吗。”
“对、对啊,你我虽还未彻底结成婚契,但就只差一步了,小城主可是觉得不妥......?”姜偃以为他觉得他这么叫他有些冒犯。
“不觉得不妥,就该如此。”画婴眼睫低垂,看着姜偃的手,指如青葱,透白的颜色像是快要从指尖凝出霜花,就和他的主人一样,是一种剔透的白。
这么漂亮的一只手,曾经只能远观,如今却落在了他的掌心里,会乖乖地随他把玩,也不会挣扎。
想到这里,画婴嘴角扬了扬,他喜怒不辨道:“既如此,我作为以后要和你生死相许的另一半,牵牵你的手都不行吗?”
姜偃被他直白的话惊得手指都不由自主缩了起来。
又被对方将之一根根展开,随后又将自己的手覆上,卡进指缝里紧紧相扣。
姜偃抽了口气。
画婴微笑:“怎么,这样不许?”
姜偃下意识说:“当然没问题!”
画婴意味深长道:“你最好快点习惯,毕竟,这才哪到哪。”
姜偃头脑疯狂转动,脑袋有点烧宕机了。
他发懵的眨了眨眼睛,盖头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他说的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也不想秒懂,可是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大了,真的很难不想歪。
不过,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画婴说话的语气几乎没什么波动,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邪魔:“傻蛋,他又轻薄你!”
姜偃迟疑:“不会吧,他这么做,应该是有某种深意。”
画婴长着一张不像是那种会见色起意,随便轻薄别人的脸。
他这么说,很难不让姜偃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他的身份,借此试探他。
包括那晚突然跑到他房门外,还那样对他,也十分不符合常理。
要么中邪了,要么就是在试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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