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里生意不怎么好,邢阿娘惦记受伤的儿子们早早的就关了铺子,去肉铺买了许多骨肉,又去杂货铺子买了些红枣桂圆等补气血的干货,邢阿爹闷不吭声的跟在邢阿娘身后提着东西,说往西就往西,说往东就往东,邢阿娘心里还有气,见他可怜巴巴的提了许多东西就是不搭理他。
官老爷体谅张屋村受了狼灾,事后安排了衙役带了粮食去慰问,了解到他们村子里的土地贫瘠,产粮比其它村子低了近三成,官老爷思考再三减免了张屋村来年春耕的粮税,且日后的粮税都减半。
张屋村的村民们感恩官老爷的清正仁慈,他们的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
“秋香回来啦!”
邢阿爹赶着牛车停在院门口, 赵三婶子跟周英正已经收拾完食材准备回家,刚出院门就跟回来的俩口子打了个照面。
邢阿娘扶着大坛子下了牛车,“嗳!哥么、三嫂子要回去啦!”
“冬日里天黑的越来越早, 都弄完了就早点回去做晚饭,省的天黑了还要浪费油灯。”赵三婶子双手插在袖套里, 寒风吹过她耸了耸肩膀, 裸露的脖颈被寒风吹出了鸡皮疙瘩。
周英把衣领拢了拢, “快进去, 这风吹的可真冷。”
二人在小道上小步跑着,冬季里太阳再大也抵不住寒冷的气温,邢阿爹将牛车上的坛子木盆搬进了院子, 把牛车赶去了新院子里卸下,给牛喂了些草料跟水。
“炖了鸡汤啊!正好我买了红枣桂圆, 放一把进去补气益血。”邢阿娘提着肉食干货进了厨房, 还没进厨房前就闻到了浓香。
两个小泥炉上的汤药都熬的差不多了, 大锅里炖煮的鸡汤翻滚着飘出雾气,香味愈发浓烈, 裴玖放下手里的蒲扇,把陶罐里熬好的汤药倒了出来, “橱柜里还有一些红枣我都放进去一块炖了, 阿娘你再抓把桂圆丢进去就行了。”
“嗳!这药是今天去刘大夫那拿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邢阿娘打开油纸包抓了一把干桂圆丢进沸腾的鸡汤里,卫青燕已经把做好的吃食都封进了坛子里, “下午请了刘大夫过来给东子跟三弟都瞧了瞧, 刘大夫说他们兄弟伤的都不算严重, 修养几日吃些汤药就成了。”
卫青燕笑着摇了摇头,“村里都传遍了他们兄弟去张屋村帮忙杀狼的事, 刘大夫也知道了,诊金死活都不肯收,好说歹说才收了药材的钱。”
拿着汤勺搅拌着锅里的鸡汤,邢阿娘无奈道:“明日你给刘大夫送只兔子去,他是个好人,素日里不管谁家找他看病都是尽心尽力,多少人赊欠医药费也从不上门催促,倒是他自己一家人日子总是过的紧巴巴的。”
卫青燕应了一声跟裴玖一块端着汤药给兄弟二人送去。
三个孩子都睡醒了,邢东侧躺在厚被褥上睡的正香,小鱼儿抓着阿爹的手摇晃了好一会儿都没把他闹醒,觉得无趣就爬去了两个弟弟身边。
小平安跟小喜乐还不会翻身,邢南一边胳膊搂住一个,两个小崽子挣脱不开,小手扒着布玩偶往嘴里送。
往常小平安一睡醒总要哭闹上一会儿,或许是知道阿爹受了伤,今天睡了午觉醒过来一点都没闹,乖巧的玩着手里的小玩具,乌黑的眼珠子一下转到阿爹的脸庞上,见他还闭着眼睛,又继续盯着玩具布玩偶瞧。
“醒醒,都快吃晚饭了,醒醒神,喝了汤药吃了晚饭再睡吧!”
裴玖侧坐在炕上摇晃着邢南的胳膊,邢南悠悠转醒,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一条缝隙,一看见白嫩的小夫郎伸手就要去抱他,裴玖吓的连忙伸手挡住了他,惊慌道:“你是不是睡傻了?”
邢东抱着小鱼儿已经喝完了汤药,他是被卫青燕一巴掌打醒的,看着弟弟俩口子眼神揶揄。
侧身坐在炕上的裴玖小脸臊的通红,这呆子不分场合的动手动脚,真是羞死人了。
邢南冷眼看向似笑非笑的邢东,朝他翻了个白眼,转头又装可怜,乌黑的眸子干巴巴的盯着小夫郎也布说话,嘴角微微向下,像条委屈又可怜的大狗。
“好了,赶紧把药喝了,一会儿就能吃饭了。”裴玖受不了他的眼神,端着汤药送到他嘴边,左右两个小崽子还以为阿么再给阿爹喂什么好吃的东西,手里的小玩具小布偶也布要了,丢在一旁小手伸着就去扒拉汤碗。
裴玖把汤碗举高了一点,“这是给阿爹喝的,你们可喝不得,乖乖的,一会儿阿么给你们吃鸡汤。”
坐起身子接过小夫郎手里的汤药,邢南仰头一饮而尽,小喜乐眼看没戏继续去玩自己的小玩具了,小平安小嘴一瘪,眼里溢出了一汪眼泪作势就要哭闹。
“哇!好苦啊!这么有这么难吃的东西呀?”邢南皱巴着脸做着怪模样去逗小平安,正欲嚎哭的小平安被阿爹逗得一愣一愣的,“这么苦的东西小平安可吃不得,一会儿咱们吃香香的鸡汤好不好?”
邢南大掌抓着小平安的小手摇了摇,小平安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汤碗,又看了看怪模怪样的阿爹,撇着小嘴不理人了,扒着自己的小玩具小屁股一挪一挪的想要越过阿爹去找弟弟。
他连翻身都不会,想越过阿爹的身体去找弟弟简直是异想天开,邢南倒是看的有趣,津津有味的看着小崽子挪来挪去,坏心眼的还要伸手去推小崽子。
好不容易才挪动一小点距离,被阿爹一推,又推的老远,小平安气呼呼的朝阿爹“啊~咦~啊!啊!啊!”的发出反抗,邢南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卫青燕跟裴玖收了碗去忙活晚饭了,邢小妹赶在晚饭前回了家。
“你跑哪去疯了?瞧瞧你这一身的泥,你哥么们洗衣裳不累吗?”邢小妹裤腿衣袖沾了些黄泥,冬天的棉衣厚实,洗起来格外费劲,邢阿娘看着她皱起了眉头。
邢小妹低着头认错,“我跟着月姐儿去看章子叔他们挖竹鼠了没注意到,阿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她上前两步双手拽住邢阿娘的衣袖摇晃。
“小妹快来打热水去洗洗,马上就能吃晚饭了。”卫青燕朝邢小妹招招手,邢小妹抬头看了看邢阿娘,见邢阿娘没有出言再教训她,赶紧颠颠的打了热水拿了干净的衣服去澡房。
邢阿爹已经去地里逛了一圈回来,冬麦苗茁壮生长,地里的野草上回拔干净了还没长,过几日可以施肥了,冬季寒冷,冬麦苗耐寒却需要更多的养分。
晚饭时每人一碗鲜香油亮的鸡汤,三个小崽子吃的砸吧着小嘴好不欢乐,邢东把下午衙役过来送赏银的事跟家里人说了。
“我就说下午从刘大夫那拿药回来的时候怎么看见好几个穿官服的汉子,我还特意绕开了他们。”卫青燕想到下午回来时看到的场景。
邢阿爹只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兄弟二人拿了十两银子给邢阿娘,邢阿娘没有多说什么收了银子放进屋里,孩子们给她的钱她都存着呢!一部分是邢小妹日后的嫁妆,余下的除了他们老俩口养老用的剩下的等他们百年之后都留给孩子们平分。
睡了一下午,吃完晚饭兄弟二人又开始昏昏欲睡,吃的汤药有安神的成分,见状大家也没多聊什么,洗漱完就回屋早早的睡下了。
隔了几日,兄弟二人的伤都好的七七八八了,邢东身上剐蹭的伤口都愈合了,背上的撞伤淤青散去夜里也不用一直侧身睡觉,这日一早起来就跟邢阿娘进镇子里去守铺子。
十一月底,趁着还没开始下雪,邢阿爹先去地里看了一圈,拿着斧子去山里砍柴,邢南想跟着一块去。
“你胳膊跟腿上的伤才结痂,别瞎折腾了,家里又不缺柴火,你再修养几日。”后院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棚子的柴火,邢阿爹是闲不住的人,总要找些事情来做。
邢南被拘在家中,只好带着几个孩子在炕上玩耍,倒是把邢小妹给解放了出来,这几日都有空闲的时间可以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们玩耍。
“大舅、二舅来啦!”
前段时间解决了周云兰的事,家里的院门就不必再日日紧闭,卫青燕跟裴玖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衣服被单,纪大舅跟纪二舅背着背篓进了院子。
卫青燕连忙迎了上去,帮着两位舅舅将背篓放了下来。
“大小子跟三小子人呢?”
纪大舅放下背篓伸展了腰身。
“大舅、二舅。”
裴玖晾好了衣服把木盆放在屋檐下也迎了过来打招呼,“南哥在屋里,舅舅们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两位舅舅一路走来脸都被吹的皱巴巴的了,进了堂屋上了炕才暖和了过来。
“舅舅们怎么今日过来了?”邢南坐正了身子,三个孩子围着在他身旁。
见炕上多了两个生人,三个小崽子齐齐地看向两位舅舅,纪二舅伸手要去抱孩子,“一身的寒气,等暖暖再去抱孩子,别冻坏了小外孙们。”纪大舅拽着他往后拉。
纪二舅讪讪的笑了笑,“老太太昨日听说你们兄弟二人去张屋村驱赶狼群受了伤,原本是她要亲自来的,这天太冷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好随意出门,你舅母舅么劝了好久才劝住她。”裴玖冲了糖水进来,卫青燕抓了些干果放在桌子上,纪大舅喝了口热乎乎的糖水。
“我跟你二舅舅就是来看看你们,大小子怎么不在?”
邢南:“大哥今日跟阿娘去镇子里看铺子了。”
他接过小夫郎递给他的糖水喝了一口,“都是些皮外伤早都好了,舅舅们不用担心,回头告诉外婆过两日我跟大哥带着孩子们就去看她。”
“没事就好。”
纪大舅转头对卫青燕跟裴玖说道:“背篓里都是你们舅母舅么装的一些吃食,你们都收近厨房里,把背篓空出来,我们一会儿还得去趟镇子里。”
二人应了纪大舅的话,去收拾背篓里的东西,将堂屋留给三人说话。
两位舅舅带来的东西还真不少,一个背篓里装了榛蘑鸡蛋鸭蛋菜干跟一大袋子核桃,一个背篓里装了鸡鸭跟一袋子细粮。
就是过年过节这些东西都算重礼了,卫青燕把东西都收进了厨房里,让裴玖去新院子里抓了两只兔子过来,把家里的三样酱菜都装了坛子分了两份,上回邢阿娘买了四斤红糖,卫青燕包了两斤分了两份,又从院子里的水缸里抓了两条大草鱼。
裴玖跟卫青燕收拾了回礼正欲收拾食材准备做午饭,邢南跟两位舅舅就出来了。
“大舅、二舅吃了饭再走吧!”两位舅舅大早就来了,这会儿时辰还早,卫青燕双手在围兜上擦了擦。
“今儿就不吃了,我们赶去镇子里还有事要办,下回再来吃玖哥儿的手艺。”舅舅们去背背篓,没想到背篓跟来时差不多重,“怎么又装了这么多东西?”
“没装什么,就拿了家里养的兔子跟鱼,舅舅们带回去给家里添个菜。”卫青燕开口道,裴玖在一边附和着点了点头。
两位舅舅推拒不过只能背着重重的背篓赶去了镇子里,邢南要去送两位舅舅,被严词拒绝,舅舅们说他身上还有伤,站在院门前赶着他回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邢阿爹挑着一担柴就在两位舅舅后脚回了家, “阿爹回来了。”卫青燕上前帮邢阿爹扶着柴火堆放在院子角落里,“舅舅们上午过来了,刚走没一会儿。”他拍了拍手掌沾染上的灰土朝邢阿爹说道。
“怎么没留下吃了饭再走?”邢阿爹掸净身上的灰土接过裴玖倒来的热水喝了下去。
裴玖小声说:“舅舅们还有事, 要赶着去镇子里就没留下吃饭了。”
邢阿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裴玖转身舀了一勺热水掺到木盆里, 天气这般寒冷, 再用冷水洗手人都要冻的受不了, 家里的汉子们勤快, 后院的柴火够够的,每日都烧着热炕热水,不必抠抠搜搜的省着一点柴火。
用温水抹了把脸洗净了双手, 邢阿爹就进了堂屋,“小乖孙们想不想阿爷呀?”他坐在了炕上, 身上还冒着寒气没去抱孩子们, 皱纹层叠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小声的对爬在邢南身上的孩子们说话。
小崽子们一见到阿爷就不要阿爹叔叔了,小手松开了邢南的衣服, 望着阿爷咿咿呀呀的就想爬过去,小鱼儿爬的快, 一溜烟就爬到了阿爷腿边, 小手拍打着阿爷的大腿想要阿爷抱他。
小平安跟小喜乐不会翻身, 小胳膊小腿爬起来也慢,等阿爷抱起着小鱼儿举高高才慢慢悠悠的爬了过去, 两个小崽子看着被举起了的哥哥瞪圆了眼睛, 伸着小手也要抱。
邢阿爹乐呵呵的一个个抱起来举高高, 屋里充满了三个小崽子“咯咯咯”的欢笑声,俗话说隔代亲, 邢阿爹就是这样,对儿子女儿们大都是严肃寡言的,对着小孙子们可就不一样了,一口一个小心肝小宝贝稀罕的不得了,也不敢板着脸怕小孙子们不喜欢,不跟他亲了。
“你舅舅们过来是有什么事?”
“外婆听说我跟大哥受了伤不放心,喊舅舅们过来瞧瞧。”邢南倚靠在厚被褥上侧躺着,“刘癞子快咽气了,他无亲无故的孤家寡人一个,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大舅舅说他们村里的长辈们正商量着要不要去找王家人给刘癞子送送,好歹他们也算是亲家,再说刘癞子还是被王宝儿给伤的。”
纪大舅、纪二舅过来瞧瞧两个外甥的伤势顺便将此事告知了他,王家养出王宝儿这么个毒妇,又惹出这么多糟心的事,两位舅舅怕村里的长辈们找上王家后,王家又拎不清的来找邢南闹事,遂先过来把事情告诉他们,也好避开那烂心肝的王家人。
邢阿爹都不用多想就知道了两位妻兄的意思,“嗯,照你舅舅们的意思,咱们这段时间别往大林村走动,等事结了再去看看老太太。”
两位舅舅正是这个意思,王家人肯定不敢再上竹溪村来闹,就怕在大林村碰上了又拎不清状况整些幺蛾子,临近过年的日子,别沾上晦气。
果真才过了两日刘癞子就咽了气,大林村的村长带着几个年轻的汉子去了下溪村,跟张村长提前打了招呼,此事原本过错方就是王家,虽然刘癞子是个混不吝的,但到底是条人命,人都咽气了,只让王家人好生去送他一程,大林村要求也不算过分。
王家人自是不愿意的,王阿娘跟王大媳妇在院子里撒泼打滚哭天抢地的,大林村的村长跟几个汉子们冷眼看着,等他们闹够了压着人就去回村了,下溪村自是不会有人阻拦的,王家人整出这么多糟心的腌臜事,下溪村的村民们见着他们都绕路走,谁也不想跟他们扯上半分关系。
王阿爹跟王大倒是老老实实的没多说什么,他们家日子越来越难过,王大年纪轻轻的不过二十出头,两鬓已经生出了些许白丝,面容憔悴苍老没有一丝活力,更别说王阿爹了,四十出头的人瞧着跟个六七十岁的人无差。
他们自是悔不当初,父子俩日日闷头做事,不敢再行将踏错一步,王阿娘跟王大媳妇倒是日日如常,争吵不休,三五不时倚门咒骂,路过的村民无一人理会,全当她们是空气。
被压着去了大林村,王阿娘跟王大媳妇也闭嘴不敢再骂骂咧咧,下溪村的村民只当她们是空气,视而不见不搭理,这可是大林村,要是再惹出事端少不了又是一顿好打,遂二人也老实了不少,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刘癞子烧了一日香,隔日规规矩矩的把刘癞子送上了山。
知道王家人在村里子,纪老太太嘱咐一家老小少往村里走动,免得碰见那一家人沾了晦气。
王家父子二人也拘着王阿娘跟王大媳妇,就怕她们脑子拎不清再去惹事,索性也安然无事的度过了一日,没想到刘癞子的事临了,他们才刚出大林村,迎面就碰上了纪大舅母,王大媳妇不认得她,王阿娘确实认得的,正欲拦人高声咒骂,被王大手疾眼快的给拦下了。
王阿娘哪里能甘心?她把所有事情都怪到了邢南头上,要不是他进山打猎受伤,她怎么会悔婚?谁舍得自家姑娘出嫁就当寡妇?又怪邢南伤好了却娶了别家的小哥儿,不肯休了夫郎娶王宝儿,还强逼着王宝儿嫁给了刘癞子,害了王宝儿一辈子,也害了他们一大家子。
她恶毒的看向纪大舅母,嘴里低声发出阴毒的咒骂,纪大舅母余光瞥见王家四人,不欲与这烂心肝的一家人有什么牵扯,冷哼一声快步离去,王阿娘愈发不忿,挣脱开王大就要跟上前。
“阿娘你闹够了没有?还嫌咱们家日子过的不过差吗?”
王大冷声低吼道,眼里布满了血丝,王阿娘再拎不清也知道后半辈子得靠儿子养老,王大发了怒她也不敢再追上去,眼神如同阴冷的毒蛇望向纪大舅母离去的背影,嘴里还嘟囔不停的发出阴毒的咒骂。
王阿爹自知管不住自己婆娘,叹了口气佝偻着腰身蹒跚渡步,王大眼神冰冷的看眼自己阿娘又看了眼自己媳妇,转头跟上王阿爹,婆媳二人被王大看的打了个冷颤,王阿娘不甘的转头看了一眼随即也跟了上去。
道路两旁的草木干枯,寒风刮过枯黄的树叶瑟瑟飘零,四人穿梭于一片萧瑟之中,却无一人对他们生出怜悯之心。
被拘在家中多修养了两日的邢南彻底闲不住了,邢小妹跟小伙伴们疯玩了小半日高高兴兴的回了家,“三哥,章子叔他们今日又要去挖竹鼠。”
“除了章叔都还有谁?”
邢南站起身来伸展筋骨,身上关节发出“咔咯咔咯”的声音,他躺的浑身骨头都难受了,挖竹鼠又不是什么累人的活,他正好跟着一块去活动活动身体,再躺下去人都要躺废了。
“宝根哥哥、远哥哥他们都去,三哥你也想要去么?”邢小妹歪着脑袋看向邢南,“三哥么肯定不准你去,你要偷偷去了三哥么会担心的。”邢小妹心想:三哥么不仅会担心,还会生气。
“你三哥要偷偷去哪?”
邢南还没说什么,裴玖提着水壶进来了,不清不楚的听见了邢小妹说的后半句话,圆溜溜的小鹿眼瞅着邢南眨巴眨巴,说不出的可爱。
邢小妹作势爬上了炕去逗三个小侄子不回裴玖的话,侧着脑袋偷偷的去瞧站在堂屋里的二人。
“我能偷偷去哪啊!小妹说章叔他们下午去挖竹鼠,我就问了一嘴。”汉子嬉笑的说着话。
把装着热水的茶壶放在桌子上,裴玖撇怕撇嘴,“你真不想去?”家里的汉子都是闲不住的性子,邢南被拘在家里躺了五六日了,早就待不住了,一身精力没处使,夜里都发泄到他身上了。
邢南点了点头,“我身上的伤都好了早无大碍了,日日在家躺着骨头都躺懒了,挖竹鼠不废什么劲,我跟着一块去瞧瞧活动活动行不行?”他瞅着小夫郎的脸色,要是小夫郎皱眉他立马就躺回去,可不能再惹小夫郎生气了,不然晚上又不理人了。
汉子脸色红润,身上的伤结痂都脱落的七七八八了,裴玖知道他闲的浑身难受,点了点头同意,“你跟着挖一会儿活动活动就成了,别一活动开就停不下来,伤口上还有些痂没掉,要是崩开了,到时候又留大块的疤。”
“我晓得的,我先去跟章叔说一声,下午他们去的时候过来喊上我。”
邢南伸手捏了捏小夫郎修长的指尖,嘴角上扬乌黑的眼眸里全是笑意,裴玖无奈一笑轻轻拍开他的手掌,“去吧!说完赶紧回来午饭快做好了,顺道去地里喊阿爹回来吃饭。”
“好。”
汉子高兴的跟个孩子一样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卫青燕在厨房里从窗户口瞧见他颠颠的走了过去,带起一阵风,把地上的灰尘的扬飞了起来,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浑身都散发出愉悦的气息。
“三弟怎么这么高兴?他干啥去了?”
裴玖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火无奈道:“在家躺烦了,小妹回来告诉他章叔他们下午去挖竹鼠,他央着要一块去,这不紧赶着就去章叔家打招呼了,让人去的时候来喊上他。”
“三个小崽子还不够他玩的呀?瞧瞧他走路都带风。”
“都是闲不住的,大哥伤还没利索就要去守铺子拦都拦不住,南哥还是被阿爹阿娘压着才老老实实的躺了几日,我见他躺的人都郁闷了,去活动活动也好,胳膊跟腿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让他出去撒撒风,省的一身的精力没处使。”
裴玖话音一落,卫青燕就捂嘴笑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什么叫一身的精力没处使?哎呦!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臊死个人了。
他臊的满脸滚烫,白皙的脸蛋全涨红了,连着耳根子跟脖颈都泛起红晕,卫青燕大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玖哥儿也太不经逗了,他什么都还没说就笑了两声,人已经羞臊的跟个鸵鸟一样,脑袋都要埋进地缝里去了,卫青燕笑得肚子都酸了,都是两个孩子的阿么了,还这么害羞。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吃了午饭邢章等人就过来喊邢南了, 邢阿爹看他修养了几日身上已无大碍就没多说什么,邢南跟着人一走他也去新院子里做事了。
昨日砍了几根竹子回来,家里的背篓、篮子、箩筐等竹制品被邢阿爹一一检查了一番, 轻微破损修补修补还能继续使用,损坏严重的就当柴火烧了再编几个来用。
一家人各司其职忙忙碌碌。
下午邢东先赶着牛车去了木匠铺子, 定做的车厢已经完工了, 今儿一大早木匠师傅就遣了徒弟来通知。
长方形车厢如同一个小房子, 圆弧顶, 两边留了四四方方的小窗户挂上布帘就能挡住寒风,车厢简朴没有繁琐的雕刻工艺,价格也公道, 全实木做工,边边角角严丝合缝做工精细一共二两银子。
换好了新车厢, 邢东爽快的付了钱, 推着板车牵着牛回了自家铺子, 把老板车放在铺子的后院里,收拾好东西母子二人高高兴兴的乘着牛车回家去了。
门帘跟窗帘木匠铺子是不给配的, 得回家后自己做了挂上,邢阿娘坐在车厢里面带喜悦, 车厢简陋却能遮风挡雨, 她四处摸摸拍拍, 大部分寒风被挡在了车厢外,穿过未遮挡得厢门窗口吹进来的寒风并未让沉浸在喜悦中的邢阿娘赶到寒冷。
邢东驾着牛车穿过村子, 瞧着新车厢, 村民们唏嘘不已, 有羡慕的也有眼热的。
“大小子这是新做的车厢呀!瞧着就暖和,日后去镇子里婶子少不得要蹭你们家的牛车呢!”
“大冬日坐板车上镇子里, 手脚是轻快了,就是冷风刮的脸都要皲裂,还是车厢好,往里头一坐,遮风挡雨舒舒服服的就到镇子里了。”
“还是秋香有福气,我们活了大半辈子连个牛板车都买不起,人家现在都跟城里人一样坐上车厢了。”
母子俩不管听见什么都笑呵呵的,捡着好话回了几句,酸言酸语的话就当听不见,没必要去较真。
邢南提溜着两只竹鼠前脚进了院子,后脚邢东就赶着牛车停在了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