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还是“阿弥陀佛”,同意了这个安排。
然后果然是吉瑞掏的钱。
常与楚轻云作伴,吉瑞也是没吃过苦的。
挑了城里最好的一处客栈,他阔气地要了3间上房。
掌柜看到灵石,笑得眼睛合不拢。
“仙人和大师要灵膳吗?”
“要。”
吉瑞说着,熟门熟路地点了好几道菜。
穆弈还有伤,需要好好养,饭不仅要吃,还得吃好。
“好的好的,小人这就去准备。”
掌柜给众人引到房间,领了命,就带灵石走了。
下楼时,他还往自己袖口里藏了块灵石。
花钱不问价的客人,真是少见了。
“师弟,我跟你一间。”吉瑞扶着穆弈进门。
“不必,”穆弈不想麻烦别人,“我一个人可以。”
“那怎么行。”
吉瑞比穆弈矮不少,闻言根本不撒手:
“宗主让我来是干什么的啊?莫要多言,我很倔强的。”
“……”
穆弈本就不善言辞,见状也不再坚持了。
几个人就这么住下来。
晚上吃过饭,各自回了屋。
靠在床头,摆弄腕上的手串。
“师弟,有需要就叫我哦。”
吉瑞在房间里的贵妃榻上躺下。
“给你们添麻烦了。”
穆弈说道。
“哪里话,我们同门之间,理应相互帮助啊。”
吉瑞抱剑而卧,说完话熄了灯,又在黑暗中补充了一句:
“师弟,应该是我们谢谢你。”
前世顾贤允那一剑,仍叫今日的他惊心。
穆弈也躺下了。
伤口上盖着厚厚的纱布,他轻轻抚摸,伤口毫无感觉。
他想说,不需要的。
他不想要任何人感谢。
他只想要宗主平安。
他枕着戴着珠串那条胳膊,因此珠串硌着他的头。
他确实只想宗主平安。
可他现在,为何又这样难过。
长夜漫漫,月华如水。
穆弈怀着一腔心事,怎么都不能入睡。
因为不想打扰吉瑞,所以他连呼吸都很轻。
就这样面朝床内闭眼等天明,等着等着,等来一声厉喝:
“谁!”
穆弈没有灵力,五感都不灵敏。待他回头,只看见一道黑影窜出窗外。
吉瑞持剑立在窗前,对着夜色大喊:“贼人别跑!”
说完,他就急忙跑来看穆弈。
“师弟,你怎么样?”
穆弈摇头,刚有的一丝困倦荡然无存。
“别怕。”吉瑞道,“姐姐去追了。”
这时,明优也来敲门:
“穆施主吉施主,你们可安好?”
吉瑞目光如炬,剑锋在没有灯光的室内也闪着寒芒。
他握紧剑柄,挡在穆弈身前,声色如此道:
“禅师请进。”
穆弈被敛去视野,陷入彻底的黑暗。
原来这就是废人。
他扯了扯唇角,突然觉得,如果刚才的贼人是冲自己来的。
得手了也无所谓。
进了屋,点了灯,检查一番。
有被动静吵醒的店员和客人探头探脑,明优也弹指打出术法,让其他人陷入昏睡。
吉镜很快返回。
还绑来了两个黑衣修士。
把修士扔到地上,吉镜收了剑。
吉瑞上前踹了一脚道:
“你们是什么人!”
修士虽然身穿黑衣,面容倒是干净,看着不像偷鸡摸狗之辈。
但被吉瑞踹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马上招供:
“我们是轩扬派弟子,昨日见到你们一行,认出你们服饰,特此等候。”
吉瑞和吉镜面面相觑,再看穆弈……
他们穿的确实是无双宗服饰,前襟袖口都有无双宗宗徽图案。
“我问的是你们埋伏在此,意欲何为!”
吉瑞剑刃抵上对方侧颈,继续恐吓。
另一个修士吓得发抖,颤巍巍补充说道:
“立、立功。”
不等吉瑞发怒,刚才的修士马上接话:
“掌门有令,无双宗包藏魔修,其心可疑。已废魔修,也需诛之。”
他们办事途径此地,恰逢穆弈一行人。认出其中有一人与掌门所述魔修相似,就想趁夜确认一番,如果真的是魔修,他们下手除之,就是立了一大功。
只是他们见识短浅,低估了吉瑞和吉镜的实力。
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生擒。
“请道友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修士说完,二人声泪俱下开始求饶。
“晦气。”吉瑞骂了一句,倒是收回了剑。
明优一直默默围观,这时才开口:
“阿弥陀佛,此地不宜久留。”
事实和楚轻云预测的一样,尽管顾贤允暂时留穆弈一命,但其他门派却不会让穆弈活着。
这才刚一露面,就遭来暗算。
现在他们遇到的是两个菜鸟,但以后呢?
如果是暗藏大能呢?
“我们走吧。”吉镜果断道。
客栈是不能住了。
弥南山绵延千里,高耸入云,宁福寺坐落其上,外界不得窥探。
只在每日卯时,朝阳露出一线时,山门开启,僧人可凭名碟出入。
吉瑞和吉镜没有对偷袭的修士痛下杀手,而是放了他们。
反正穆弈前往宁福寺的消息,早晚都会传出去,他们也不必赶尽杀绝。
为了避免再生枝节,他们索性来到了山门前等候。
更深露重,为了照顾穆弈,吉瑞还把飞舟拿出来,让穆弈躺着。
穆弈:“……”
再长的黑夜,终有尽头。
山门开启,穆弈就要跟明优进山了。
“师弟……”
吉瑞颇有点舍不得。
“禅师。”
吉镜朝明优一礼:
“师弟是宗主最记挂之人,请禅师护他周全。”
明优并不多言,只是回礼:
“自然。”
吉瑞和吉镜再不放心,也无法忤逆楚轻云的决定。
他们站在山下,目视穆弈的身影消失在层林之中,才收回视线。
吉瑞叨咕道:
“姐,师弟会没事的吧?”
异地而处,他都不能保证自己有穆弈的毅力。
如果是他没了金丹……
他可能没有勇气活下去。
“希望吧。”
吉镜也不敢把话说满。
她转向吉瑞,出了主意:
“你留下来吧。”
吉瑞:“啊?”
吉镜撇了眼山门的方向,坚定道:
“我们昨天下榻的是离宁福寺最近的城镇,日后师弟入住宁福寺的消息一定会传出去,届时定然有人对他不利。你留下来,随时注意着,一来暗中保护师弟,二来也能及时发现异样,及时禀报宗主。”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行!”吉瑞果断答应。
另一边,上山的路并不好走。
拒绝了明优背和搀扶,穆弈一步一步,缓慢前行。
明优也耐心十足,陪着穆弈步行往上。
两人从天明,走到傍晚。
“师叔!”
小和尚看见明优,兴奋地迎了上来。
明优也笑着打招呼,介绍道:
“乐光,这是穆弈。”
小和尚才十岁出头,个子不高,仰着头打量穆弈。
明优修为在身,爬山爬一天也不累。
穆弈却没修为又有伤,累得够呛。
但他不想被人看出,于是控制着呼吸,不让自己气喘吁吁。
只能“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施主。”
小和尚还是很有礼貌的。
“小友,师父已经给你安排了住处,跟我来吧。”
明优接着道。
两人一天无话,这会儿才算真正开始交流。
穆弈:“劳烦大师。”
明优嗤笑,摇着头道:“贫僧真不是大师,到了这里,小友切勿再折煞贫僧了。”
见穆弈茫然,明优说:“直接叫贫僧法号就好。”
穆弈只好点点头:
“明优。”
两人稍作歇息,就告别了小和尚乐光。
寺里多数僧人都集中住在佛殿附近,但明优没有带穆弈去佛殿,而是去了一个偏僻处。
一个小院伫立其中,竹影摇曳,安静雅致。
“小友不是佛修,自然无需礼佛,你暂时在此处休息,明日方丈会来看望。”
穆弈虽然心灰意冷,但基本礼数还是有的。
闻言赶紧摇头:“不能麻烦方丈,我可以亲自前往道谢。”
明优却没有跟穆弈掰扯,而是转移话题:
“小友为何一直不问贫僧,为何贫僧要接你来此?”
楚轻云翘首以盼,终于等到吉镜回归。
“如何?”他遣退其他人,单独问吉镜。
“回宗主。”
吉镜行礼,把这一路见闻告知楚轻云。
在楚轻云意料之中。
“弟子令吉瑞守在当地了。”
吉镜最后说道。
“甚好。”楚轻云很是赞同。
两人说完话,楚轻云让吉镜去休息。
然后他才拿出是沈辰帆发来的传讯。
沈辰帆邀他见面,他担心着穆弈,就一直没回。
现下穆弈入山,他也能安心片刻。
所以有闲心回复沈辰帆。
没有等到第二天,当晚沈辰帆就来了。
上次分别,两人并不愉快。
只是多年友情,哪怕裂成蛛网,依旧有宗门关系连在一起。
沈辰帆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一壶好酒。
乍一相见,不免尴尬。
尤其沈辰帆。
做了这么多年盟主,受世人俯首膜拜。
在楚轻云面前,却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还是楚轻云先破冰:
“只带酒,不带点心?”
沈辰帆马上堆笑:
“带了的,你最喜欢的花糕。”
两人相聚观云亭,夜风习习,月色怡人。
楚轻云嫌月华太冷,点了几盏暖灯,把亭内照得明亮。
吃了口糕点,他才问沈辰帆:
“是专门看我,还是有事要议?”
“都有。”
沈辰帆在楚轻云面前不用摆架子,所以直接问道:
“穆弈如何了?”
人能活命他知道,但他走后,就再无消息。
回去后,沈辰帆也缕清了思绪。
前世顾贤允谋害楚轻云,而穆弈救之。
所以楚轻云今世收其为徒,意欲报恩。
他自己,因为轻信顾贤允,在前世还曾捅了穆弈一剑。
楚轻云也因此记恨在心,导致了上次与他翻脸。
沈辰帆反思一番,楚轻云未与他决裂,已算顾念旧情。
他实在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沈辰帆的心情千回百转,楚轻云则给出回答:
“金丹已碎,回天乏力。”
“唉。”
沈辰帆叹了口气,安慰楚轻云:
“你也别太忧虑。你,已经做的很好。”
无双宗宗主之徒,身份地位,华袍加身,以他看来,楚轻云有在全力付出。
现在的结果,尽管惨痛,却也不怪楚轻云。
但楚轻云摇摇头:
“你不懂。”
沈辰帆:“……”
楚轻云的心情,确实无法为外人道。
穆弈离开后,他脑海里一直回荡那句“无情”。
穆弈的质问言犹在耳,楚轻云却至今想不出答案。
他当然有情。
与沈辰帆一起长大,与虞恒斗嘴调笑,他对他们,都有手足之情;
他对顾贤允也有过情,为其倾囊相助、铺路架桥,爱之深、恨之切;
他对吉瑞吉镜当然不必说,虽然不说一手带大,但他们之间也是亲人般的存在,他护他们成长,他们回以忠诚;
还有长老们,还有无双宗,还有这滚滚红尘……
他贪恋一切。
但他也知道,穆弈问的是什么情。
那他有吗?
他与穆弈肌肤相亲,他对穆弈的一片真心,到底是什么?
楚轻云越想越乱,索性不急于想通,转移话题开口:
“现在外面,是不是很乱?”
如果不乱,沈辰帆看上去不会这么累。
“嗯。”
沈辰帆点头。
“岂止是乱。”
随着记忆的复苏,曾经被沈辰帆压下去的声音,不仅死灰复燃,还纷纷倒戈。
仙盟中已有数个门派上报,请求恢复海川院在仙盟中的牛耳之权。
呼声之高,大有分裂仙盟的架势。
楚轻云抿了口酒:
“然后呢?”
这同样在他意料之中。
沈辰帆苦笑:
“还有魔修。”
“最近几个月,入魔人数较多,你也知道。但顾贤允提议,不能再对魔修赶尽杀绝。”
“他要为魔修,创一条活路。”
“支持他的人,非常多。”
楚轻云:“……”
这倒令他意外了。
沈辰帆同他一样意外,因为前世的顾贤允,并没有这一提倡。
“剑灵呢?”
楚轻云问:
“我说过,他的剑灵附身到上官冰身上了。”
沈辰帆无奈地摇头:
“不知。对外他只说徒弟重伤未愈,连我也见不到人。”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
历经两世,他们终于在这一刻达成一致。
却也对顾贤允起势毫无对策。
这时,吉镜前来:
“宗主,顾掌院求见。”
事到如今,两人图穷匕见,实在没有见面的必要。
但是眼下的情况,如果无双宗置身之外,完全放任海川院壮大,仙盟恐怕再无他们位置。
顾贤允也会更加难以对付。
楚轻云默默咬牙。
对顾贤允的恨意历久弥新,不为自己,只为穆弈。
穆弈受到的伤害,他必须讨回来!
“请。”
他吩咐。
沈辰帆见状,当即起身:
“轻云,那我就先走了……”
他也万分不想和顾贤允见面,前世被蒙骗,他对楚轻云有多愧疚,对顾贤允就有多怨愤。
加上海川院近来的动作,他是一句话都不想和顾贤允说。
但楚轻云却说:
“走什么?你怕他?”
“……”
沈辰帆与楚轻云自下而上瞥来的视线相对,犹豫一瞬,便重新坐下。
“听你的。”
吉镜离开不一会儿,就带着顾贤允回来了。
顾贤允无事发生一般,踏上观云亭,坐在楚轻云身边。
连见到沈辰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像是早有预料。
坐下以后,他才问道:
“不知沈宗主也在,本院没有打扰二位宗主吧?”
沈辰帆无语,楚轻云自然也没有虚与委蛇的心情。
“顾掌院深夜前来,有何贵干?直说即可。”
楚轻云道:“正好盟主在此,也好参谋一二。”
顾贤允这下不出声了,端起酒杯,在鼻端转了一圈。
他的视线也从沈辰帆身上掠过,看向楚轻云。
最终,他也放弃客套。
“轻云,我是为魔修一事前来。”
楚轻云先与沈辰帆对视一眼。
沈辰帆才刚跟他说过,顾贤允就来了。
这么巧?
“掌院不如先解释剑灵一事吧。”楚轻云回怼。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但顾贤允看向沈辰帆:
“这次,你不信我了?”
沈辰帆:?
他确实与顾贤允相交多年,但那是建立在楚轻云的信任之上。
楚轻云才是他知己兄弟,顾贤允难道不明白?
没得到回应,顾贤允无以为意地笑笑:
“我说过了,我没有剑灵。”
“你!”
楚轻云简直不敢相信,到了如今这步田地,顾贤允竟然还不承认!
虽然不想生气,楚轻云却还是如鲠在喉:
“掌院若是如此态度,那就请回吧!”
顾贤允却四平八稳地坐着,继续道:
“楚宗主,事有轻重缓急,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商议魔修一事。”
虽然说了好几句话,但“魔修”二字,却听着格外重。
楚轻云眉头一挑,听出来了。
也是穆弈身上洗不下去的标签。
他不再提“送客”,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轻云……”沈辰帆却心惊。
目前仙盟内部,分离阵营的主要观点,就是对“魔修”的态度上。
也就是,以他为代表,保持原本规则的保守派,以及以顾贤允为代表,要求变革的激进派。
沈辰帆也听懂了,顾贤允此行,是拉拢楚轻云来了。
不用沈辰帆提醒,楚轻云也明白了顾贤允的来意。
顾贤允观察二人表情,停顿片刻,接着道:
“当前仙盟情况,辰帆应该同你讲过了。”
“我此行目的与辰帆一致,想听听无双宗的意思。”
“轻云,善待魔修,才能令我们修真界更加长盛。”
沈辰帆:!
他一句话没说,就被顾贤允踩了一脚?!
他来找楚轻云,明明是好友倾诉,怎么就变成利益纷争了!
“顾掌院,你……”
沈辰帆气不过,刚要说话。
楚轻云却截话:
“顾掌院,你的诚意呢?”
顾贤允:“新制一出,楚宗主最为受益,诚意还不够吗?”
沈辰帆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划过,不免心惊。
连他都觉得顾贤允此话有理,如果楚轻云想保住穆弈,顾贤允提出的“新制”当然最有利!
没等沈辰帆想出对策,楚轻云端起酒杯,却猛地一掷!
携带灵力的酒杯变成了攻击利器,精准地袭向顾贤允的眉心。
可顾贤允反应也极快,他身影一闪,竟退出了观云亭!
“楚宗主这是何意?”
他的疑惑从云海上传来。
楚轻云没有回答。
沈辰帆却腰间一空。
剑修其实并不只有一把剑。像沈辰帆这个级别,本命剑平时收在元神蕴养,身上还会常佩一把装饰剑。
如果遇到普通事情需要他辨个理,出个剑,都用这把。
此时,他的佩剑却到了楚轻云手里。
楚轻云不由分说,踩着栏杆往外一跃,竟是朝着顾贤允继续袭去。
“轻云!”
沈辰帆有被吓到,急忙也追了上去。
在沈辰帆反应的这短暂时刻,楚轻云已经连刺顾贤允数剑。
顾贤允却只躲不防。
“出剑!”楚轻云呵斥。
“轻云。”
顾贤允冷静说道:“我不会再用‘霄霜剑’。”
楚轻云显然并不买账,继续不遗余力地逼顾贤允出招。
沈辰帆深知这是楚轻云和顾贤允的私仇,他不便出手,因此只能焦灼地从旁观看,伺机救场。
但顾贤允却一直不接招。
楚轻云是动了杀心,云海也被他巨大的灵气波动影响,雾气翻滚,风云变幻。
顾贤允……
还是不接招。
“轻云!”
沈辰帆只好出声。
顾贤允的功力如此之高了?
才几日不见而已吧!
不想楚轻云吃亏,沈辰帆只好尽力劝阻:
“轻云,冷静!”
楚轻云没能得手,虽然仇视着顾贤允,还是悻悻地收剑,回到沈辰帆身边。
“顾掌院请回。”
他冷淡道:“无双宗不能应允掌院美意了。”
顾贤允站在风中,望着楚轻云,却是浅浅一笑。
“轻云,你还有时间考虑。”
“送穆弈去宁福寺,并不是长久之计。”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宗内弟子考虑,那些入魔的弟子,你藏不了多久。”
“下次仙盟会,我们再谈合作。”
说完,他身影直接消失。
“这!”
沈辰帆讶然看向夜空。
顾贤允可以自然出入玉华峰了?
那他刚才还特意让人通报,是在消遣他们?
楚轻云面色凝重,望着顾贤允消失的方向:
“他不肯出手。”
沈辰帆安慰地捏了捏楚轻云肩膀。
“顾贤允的修为又精进了。”
那日电闪雷鸣,他也是看见了的。
楚轻云却摇头,随即笑了起来。
巧笑嫣然,完全不见刚才的不忿。
“辰帆,我有办法对付他了。”
穆弈在宁福寺的日子,再安逸不过。
辛慈大师来过一次,却没有指点迷津,只是简单寒暄过后,就再没有来过。
明优倒是时长来看他。
穆弈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伤了元气,需要养护。
没人要求他干活,他却觉得不能白住。
所以在身体能承受的范围内,他会为寺里打扫阶梯。
“穆施主,您是客,真的不用您动手!”
小和尚乐光看见穆弈打扫,急忙去抢扫帚。
“无妨。”
穆弈根本闲不住,虽然小和尚跳起来都没他肩膀高,他还是不肯把扫帚相让。
明优就是这时来的。
他笑呵呵地说:“穆弈,不要欺负我们乐光。”
穆弈一晃神,扫帚到底被乐光抢走了。
“……”
穆弈眼神暗下去。
作为一个废人,处处讨嫌,也算合情合理。
明优不知穆弈心情,反而熟络道:
“走,穆弈,陪我去后山转转。”
“好。”
穆弈没什么可反驳的。
明优还是照顾穆弈速度,两个人步行上山,走入山林。
穆弈的住处被树木包围,明优没有带他回去,而是越走越深。
等到彻底看不见石阶和木屋,明优才停下脚步。
穆弈猜到明优要说什么,索性抢先说道
“你不用劝我,我很好。”
似乎每个人都很在意他的伤。
他早就看出来,明优每天来找他,无非是想安慰他。
可他没什么可安慰的。
有一处栖身之地了却残生。
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为什么要安慰呢?
明优却叫了一声:
“穆弈。”
他掌心上扬,灵气化成清风,吹开眼前荒草。
穆弈随之一愣。
那荒草之中,竟然立着他的黑刀!
明优这才解释:
“临行前,你师尊将刀给我,让我帮你保管。他说你还没给刀取名字,如果你还要它,记得给它取名。”
穆弈:“……”
一眨不眨地盯着漆黑刀柄,穆弈眼眶发酸,眼白逐渐现出红丝。
刀身的一半都插入泥土之中,而现在的他,别说拔刀而出,哪怕拎,也是拎不动的。
他还有资格给刀取名吗?
“麻烦你,”他字如泣血,艰难说道:“帮我把它送回去吧。”
他要不起了。
明优身量挺拔,却也比穆弈矮了些。
他微微仰额,颇为戏谑:
“这么好的法器,进了本寺,就没有送回的道理。如果你不要,那本寺就笑纳了。”
“不可!”
穆弈一慌,果断拒绝。
对上明优的视线,他才发现是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