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林郗淮的手交到秦洲晏的手上,紧紧的握住,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感觉人这一生,还是得经历一下这个环节,我估计也没人能对你说这些话了,所以我来说。”
他看得出来,林郗淮以前过得不容易,身边也没有任何长辈了。
“我就把他交到你手上了。”老爷子极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秦洲晏,“你要好好对他,好好爱他。”
起码,现在这一刻,林郗淮身后是有家人的存在。
秦洲晏哑声承诺了下来。
老爷子就笑了,隐约间似乎能看到当年那个叫李瑜霖的青年的温和模样:
“好了,流程走完了,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仪式感?”
似乎听到两个小孩哭得太厉害,他又恢复了以往的行事风格:
“哭哭哭,哭什么?这是喜丧。”
他觉得一点也不痛苦。
在有小衡的这片土地上死去,他很高兴。
说了好多,老爷子感觉到所有的力气在渐渐消散,眼前也模糊了起来。
此刻,感受到林郗淮砸在他手上的泪,他难免也有些伤感。
“当初……要是没有开错路就好了。”
平白给人家添了一桩伤心事。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往这个方向开。”
来到了这里,是林郗淮这辈子最好的错误。
老爷子笑了。
他缓慢的眨了下眼睛,微弱的声音似乎就要飘散在空气里。
“好了,我要去找小衡了。”
“我睡了啊,你们……随意。”
李瑜霖累了,最终坚持不住,暖黄的光一点一点在眼前消散。
耳边似乎同时响起了两道声音——
辛苦了,夜已深,爷爷睡吧。
李瑜霖,天亮了,好久不见。
这几天太疲惫了,自从老爷子进入医院后,林郗淮就和秦洲晏轮流去照顾老爷子。
两人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
可现在躺在床上,林郗淮还是睡不着。
直到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秦洲晏很轻的坐在了他的床边,用手碰了碰对方的脸。
不出所料,湿成一片,是眼泪。
在老爷子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小安和小帆情绪就开始崩溃了。
作为两个大人,秦洲晏和林郗淮需要照顾好他们俩,需要作为主心骨有条不紊的掌控局面。
而且后续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林郗淮很快就将情绪强压了下去,和秦洲晏一起给老爷子收拾遗容,准备后面的丧事。
直到现在,在无人的空间里,他的情绪才能肆意发泄出来。
秦洲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人揽在自己的怀中。
林郗淮将脸埋进了他的肩窝处,感受到暖意从对方的身上传来。
秦洲晏像是哄孩子一样,轻声说道:“不哭不哭。”
虽然老爷子是因为生病而去世,但就像他所说的那般。
他很开心,是他期盼已久的结局和归宿。
所以,是喜丧。
林郗淮哽咽了声,然后声音低低道:“我就是心疼老爷子这一辈子。”
出生后无伤无痛、备受宠爱的二十年,竟要用后面的整个人生来偿还。
几近五十年,受尽心理的折磨和岁月蹉跎。
这一生,真的太苦了。
秦洲晏无声的叹了口气。
“很奇怪,明明也才认识一个多月……”林郗淮哑声道。
明明在最开始就知道老爷子的病了,明明在那个时候他只是感到惋惜。
可现在,他真的很难过,超出想象的伤心。
情绪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向了他。
秦洲晏温和的抚着他的后背:“你们有缘,人和人之间的相遇真的很奇妙,是吗?”
一点也不奇怪。
他的恋人又何尝不是?
从5岁到现在的28岁,这些年的人生,过得一点也不容易。
虽然从未直白的坦述过,可有些情况也能在只言片语中被人捕捉到。
于是,在林郗淮心疼老爷子这辈子的同时,老爷子也在心疼他。
不曾诉诸于口,可眼神和肢体语言都能传达出情感。
这两人,尽管自己的人生苦难诸多,可好似都不觉得有什么。
却为彼此的辛苦难过,都想要安慰着对方。
是于苦难共频中互相依靠着滋生出的慰藉与温情。
所以,已经是家人了。
这些天,林郗淮太累了,以致在情绪发泄后,在秦洲晏的怀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村里的人知道了这事后,上前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老爷子之前就说了,不需要麻烦大办葬礼。
所以两人感谢村民的好意后婉拒了。
是只有他们俩和陈安小帆在的一个小型葬礼。
老爷子应该也能自在些,若是已经遇到小衡爷爷了,也能放心的和他们说。
冯小衡的尸体当初被冯家人领回去后,就下了葬。
老爷子也知道合葬不太可能,在医院还清醒的时候就说过,如果可以的话,把屋子里墙上挂着的那张“照片”一起葬了就行。
至于他的笔记本还有自己以前的照片等物,要是活着的人想留个念想,就留下来。
要是不想留,也没关系,就和他的骨灰一起埋葬吧。
不知道秦洲晏和村长谈了些什么。
最后老爷子葬在了离小衡最近的一个墓。
一忙起来就过得飞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葬礼已经结束。
时间空下来,林郗淮一时感觉有些空茫,突然很不习惯。
比如做饭的时候下意识做流食,然后开口问道:“不知道这个粥老爷子的身体能不能吃下去?”
问完后,林郗淮的手一顿,回头看向空荡荡的堂屋,茫然了一瞬。
他忘了,人已经走了。
然后就会被身边的人抱住,林郗淮反抱了一下秦洲晏,然后摇了摇头。
人的离世不可避免的都会让还活着的人感到伤心。
可或许是老爷子走的太过于豁达,说是喜丧,让他们也要为他感到高兴。
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人也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甚至是小帆和小安也能坦然提起老爷子,在碎碎念着他有没有找到小衡爷爷,然后争执着是在哪里见面的。
老爷子觉得自己是圆满的,那他们就送上祝福。
不能让老人家都走了,都还放心不下。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老爷子已经走了半个月。
而有一天,小帆也找到了林郗淮,他神情坚定道:
“小淮哥哥,我还是决定出去,离开这个村子。”
林郗淮对这个答案不意外,过去的日子里,对方总是会问他,外面的环境是怎样的?
他其实最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他和秦洲晏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
正想着的时候,他就看到秦洲晏拿着手机走进来,手机停留在通话挂断界面。
林郗淮移开目光,朝不远处的小安也招了招手。
等人过来后,他才缓缓开口道:“你们想不想读书?我资助你们读书。”
陈安和小帆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可陈安有些犹豫道:“我大伯家……”
他担心大伯家不愿意放走一个劳动力。
秦洲晏笑着开口道:“你们只说想还是不想,其他的不用操心。”
两个小孩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林郗淮的脸色缓和下来:“这就行了。”但他还是认真又直白道,“我的资助是有期限的,而且我不会给你们提供便利,所有的路得靠你们自己来走,希望你们能清楚这一点。”
他希望这两人能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感和机会的珍贵,而不只是单纯的体验体验上学的乐趣。
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却是他们现在能走的最公平且最好走的一条路。
陈安和小帆眼睛泛潮的看着他,他们都知道。
能给他们一个上学的机会,就已经足够感激了。
秦洲晏就坐在一边笑着看林郗淮和他们说话。
他喜欢林郗淮的处事方式,就算是善意也得有锋芒和界限。
这件事确定了下来后,林郗淮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于是这些日子,他开始着手解决这两人的事。
再次看到秦洲晏挂掉电话走进来的时候,林郗淮缓缓的收回目光,视线落到桌面的纸上。
想到对方最近频繁接到的电话。
思虑了片刻,他朝人招招手。
秦洲晏坐过来后,陈安和小帆识趣的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林郗淮牵住他的手,声音很轻的开了口:“秦洲晏,回家吧。”
秦洲晏反握住他的手,下意识问道:“我们一起?”
林郗淮笑着摇摇头:“你离开家太久了,该回去了,家庭聚会是不是要到了?”
虽然对方没说,但林郗淮大概也能猜出些什么。
秦洲晏有些头疼,他就知道瞒不过对方。
但他不可能现在离开林郗淮:“我已经拒绝他们了。”
“我……不想和你分开。”秦洲晏抓住对方的手,“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
“小安小帆的事还没有处理好,我还得在这里留一阵子,而且D国有些远。”
林郗淮不觉得秦洲晏会是这么任性的人,仅仅是因为不想分开就拒绝那么重要的聚会。
秦洲晏有些沉默,但抗拒的意思明显。
林郗淮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秦洲晏,你不相信我吗?”
秦洲晏对上他的视线:“我相信。”
“我相信你已经不会再被覃卓承他们的事影响到情绪,我相信你不会长久的沉浸在老爷子的悲伤中。”
“我相信你能自己调试自己,你能独自处理问题。”
“我一直相信,但相信和担心并不冲突,对吧?”
当然对,林郗淮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
但只要互相喜欢,就算对方好好的站在那,都有无数种担心的理由。
秦洲晏知道这个原因说服不了他。
“我只是——”秦洲晏专注的看着他,声音很轻,“不想把你一个人留下来。”
他还记得当初在伊塔伦纳时把对方带回家的理由。
那天他去医院看艾赛亚,对方在他面前撒娇嚷嚷着叫疼,说让他快点把自己接回家,医院里不舒服。
林郗淮就在一旁很安静沉寂的躺着,他没有睡着,漠然的听着他们的声音。
秦洲晏一侧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霎时,他的心脏突然像是被戳了一下,立马酸软起来。
其实秦洲晏一开始是打算请人去照顾林郗淮的。
绝对安全,能把对方照顾妥帖。
作为救了艾赛亚的人,他怎么都不会亏待对方。
他辨不清那是什么眼神,但那一刻他看出来了,对方不想要一个人。
但是,没有人去接他。
林郗淮真的是个很矛盾的人,身上时时散发着离我远点别打扰我的气息。
但又同时在无声的说,我想要有人在身边。
所以当初他时时叫艾赛亚去陪他玩。
不要让林郗淮一个人。
听到对方的话,林郗淮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塌陷了下来。
他凑上去,秦洲晏的唇角落下一个吻。
“你没有留下我。”林郗淮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暖融融的,“我完全没有只剩下一个人的感觉。”
“事实上,我现在很安心,感觉很幸福。”
正是因为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知道这短暂的分开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影响,所以他才能这么坦然的提出。
林郗淮温和的跟他解释道:“我现在让你回去,并不是要推开你,也不代表我不依赖你,其实我也舍不得。”
但他想,他和秦洲晏是两个独立的成年人了,不应该总是被绑在一起。
他们也应该得体、妥帖的处理好各自生活中的事。
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永远在路上,迟早都会经历这一遭。
“我们只是暂时的分开一会儿,物理距离上的。”
但会时时牵挂。
秦洲晏凑上去和他接了一个吻,低声叹道:
“好可惜,我只能陪你到这一程了。”
事情确定下来后,秦洲晏订了后天的机票。
第二天,对方就拉着林郗淮坐了下来,递给了他一沓名片。
林郗淮笑着挑了一下眉:“这些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回北市后,如果你要自己处理一些事,有需要的话……”
秦洲晏拿起几张名片:“这是能用得上的媒体记者,能信任的。”
“这是秦氏的法务总负责人。”
“我姐那时候应该也在D国,不在国内,但这是她身边总助的名片,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联系对方。”
“你直接联系就行,这些人心里清楚的。”
林郗淮只是笑着看他碎碎念了半天,秦洲晏也没忍住笑了。
“我知道我有点反应过度,这些东西你极大可能用不到。”
先不说林郗淮有自己的人脉,而且就算回去,他开启的也是新生活。
戚枕和覃卓承现在应该已经自顾不暇,好像也没有什么能打扰到他了。
秦洲晏摸着他的脸,叹到:“可我好像怎么都放心不下啊。”
林郗淮收好那些名片:“如果有事,我一定毫不客气的用上。”
秦洲晏轻轻的“嗯”了一声。
自从要分别后,两天的时间总觉得过得飞快。
秦洲晏凌晨进入林郗淮房间的时候,对方正好刚从床上坐起来。
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林郗淮昨晚没怎么睡好。
“要走了吗?”
秦洲晏走到对方面前,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嗯。”
因为村子到机场就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早上就起得早了点。
他将车钥匙拿出来递给林郗淮:“车就留给你,来接我的人在村口等着我。”
林郗淮接过,然后仰头看着人。
两人沉默的在昏黄的光线中注视着对方。
晌久,秦洲晏垂下头,两人接了一个缱绻的吻。
“记得每天跟我打电话。”
林郗淮低声应道:“好。”
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尽管知道很快就再见面,可他好像还是很舍不得。
秦洲晏摸摸他的脸,叮嘱的话这两天说了很多,现在好像只想再多看几眼对方。
林郗淮没忍住笑了:“好了,你时间是不是要到了。”
秦洲晏也笑了,他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林郗淮。
在林郗淮正准备拆开的时候,被秦洲晏拦住了。
“你现在先别看。”
林郗淮看着他的脸,发现这人竟有些微妙的不自在,居然像是在不好意思。
他有些新奇的问:“那我什么时候看?”
“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吧。”
林郗淮答应了他。
“那……我走了。”
林郗淮拉住他的领口,又亲了一下他,然后再一点一点抚平被自己抓皱的地方。
“路上顺利,一切顺利。”
林郗淮没提出把他送到村口,秦洲晏也没提出要他送。
因为舍不得,怕到那时候就真的分不开了。
等人的背影从屋子里消失后,林郗淮也睡不着了,干脆就直接起来。
穿上外套朝着门口走去。
只是没想到一到门口,就见陈安和小帆睡眼朦胧的从院子里走进来。
因为太困,小帆过石子路的时候差点栽进了池塘里,一瞬间整个人就清醒了。
林郗淮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五点钟还不到。
“你们怎么来了?”
陈安揉了揉眼睛:“小晏哥哥昨天跟我们说,让我们这个时候来找你。”
林郗淮攥着手中的信封,没忍住垂头笑了。
“是不是还很困,要进去睡一下吗?”
两人摇摇头,似乎要执意陪着他。
于是林郗淮也不再阻止,他坐在屋门口的椅子上,两小孩坐在他身后不远处,倚在一起打瞌睡。
外面的天色还很暗,林郗淮却觉得心里很平静安宁。
他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直到五点多钟,天空开始泛起蒙蒙亮。
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出来时,他拆开了手中的信封。
男人漂亮有力的字体跃入眼球。
【郗淮收:
有些话用言语表达,有点难以诉诸于口,用文字的方式就好了很多。
我曾独自出行过数次,但只有这段时光,能称得上珍贵璀璨。
唯一的区别只在有你,是你赋予它独一无二的意义。
我外公曾说,相爱是一件值得感谢的事。
我以前无法深刻的理解这句话。
但现在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因为我甚至很蠢的想感谢天地。
感谢伊塔伦纳相遇的那个晚上。
太多了,甚至有时会感谢周围的空气。
让我们生存着,拥有彼此。
我最感谢的,是你走到我身边。
临走时,我未曾问你是要回北市还是继续你的旅程。
是因为我相信,你已经具有了捕捉美好的能力。
无论哪个选择,你都会有好心情。
我只希望你能尽兴。
最后,我本来想说些祝福,祝你鹏程得志之类的。
但想来想去,发现我没有过高的冀望,你怎样都很好。
只有一点最普通的——
希望我的郗淮
顿顿食好餐,夜夜入好眠。
好了,啰嗦了很多,太阳是不是已经升起来了?
郗淮,早安】
林郗淮感觉眼眶有点泛热,他反复看了很多遍。
直到自己都觉得太多了的时候,才将信纸缓缓折好。
他抬头看着远方朝霞漫天的天空和炽阳,笑了出来。
秦洲晏,早安。
秦洲晏已经到达了机场,正准备进安检。
他下意识的去搜自己的口袋里有没有东西,摸到一个硬纸卡片的时候,他的手顿了下。
他将东西拿了出来,发现是当初小帆送给林郗淮的书签。
很明显,是今早林郗淮塞进他口袋里的。
映入眼帘的是漂亮劲瘦的字体,是林郗淮写下的一句话。
“请在我人生的每一程。”
秦洲晏笑了,他想起来了。
决定要走时,他跟林郗淮说:“好可惜,我只能陪你到这一程了。”
林郗淮给出了他的回答。
他心里泛软,将那张书签翻了过来,整个人陡然愣住。
那沓书签中大多都是心灵鸡汤或伤感文学话语。
只有这张不一样,是泰戈尔的一句诗——
【“我相信你的爱。”让这句话做我最后的话。】
在秦洲晏离开后,林郗淮没有在罄泗村待很长时间。
差不多花了几天时间,他快速处理好了陈安和小帆的事。
时间已经到了七月底,天气越来越热。
这里没有空调,林郗淮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可就算是这样,他仍常常一觉醒来衣服被汗水浸湿。
林郗淮爱洁,出了汗就想洗澡,但这里洗澡也不是很方便。
他也不准备再勉强自己,既然没有什么事了,他开始计划着离开。
到他要走这一天,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看了看周围的树和池塘,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屋子。
半晌后,将钥匙交到了两个小孩的手中。
林郗淮心里不免也添上了几分伤感。
见小安已经开始在默默地掉眼泪,林郗淮无奈的笑了,他开口道。
“好好学习,期待以后和你们见面。”
两小孩扑上来抱住他,林郗淮伸手反抱住两个人。
但抱太久,两人都没有要松手的趋势,林郗淮就笑着道:“好了好了,我要热死了。”
小帆和小安才眼睛红通通的看着他。
“那我就走了,再见。”
小帆小安朝着他招招手:“小淮哥哥,一路顺风。”
林郗淮上了驾驶位,朝着村外驶去,后视镜里的两人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
直到转了一个弯,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后,林郗淮才缓缓收回视线。
似乎是知道林郗淮什么时候离开,林郗淮的手机很快就响了起来。
林郗淮带着笑意戴上蓝牙耳机:“早上好。”
秦洲晏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仰头喝了一口水,然后笑了。
他还担心对方会因为离开而难受一会儿,听到他的声音秦洲晏就放下了心来。
“那我应该跟你说下午好。”
笑完后,秦洲晏问他:“现在准备去哪里?”
林郗淮其实没有一个准确的想法。
“以后长期出行的机会应该比较少,如果就这样回去,我总有种没玩够的感觉。”
“所以我现在决定去滨谭市。”
他本来打算和秦洲晏一起去的地方,结果却意外去到了罄泗村。
但如果没有走错路的话,滨谭市离他们不远了。
既然很近,林郗淮就打算先过去玩一下。
等滨谭市待够了,再看那时是什么想法。
秦洲晏不去置喙他的任何决定:“一路开心。”
似乎听到了车的声音,秦洲晏继续道:“那就不打扰你开车了,到了给我发消息。”
“嗯,拜拜。”
林郗淮本以为现在是旅游旺季,滨谭市人会特别多,旅游体验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实际上,这里比他想象中有意思得多。
每天晚上和秦洲晏视频后,充分的休息好。
第二天早上就在海景房的阳台上,一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海,一边吃着酒店送上来的早餐。
不想出去的时候就会在房间内看书,或者去酒店里的台球室打一会儿球。
想出去的时候,玩的也有很多。
白天去冲浪,骑水上摩托。
还有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喝着冰镇过的气泡水,空气里满是燥热又敞亮的夏天气息。
到了晚上,也会去逛逛夜市,偶尔吃几顿垃圾食品。
虽然他是一个人,但又好像并不完全是一个人。
比如在打台球的时候,隔壁青少年们一杆子将球戳飞到了林郗淮的桌面上,还非常巧合的将他的白球打进了网袋里。
一时间,大家就都笑了。
一群年轻人就顺势邀请他加入,林郗淮和他们玩得很开心。
还有一天晚上,他一个人在海边散步的时候,几个暑假过来旅游的大学生玩游戏缺人,就捞中了林郗淮。
一群学生围着他夸得天花乱坠,说他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是大海上最耀眼夺目的灯塔。
让他们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他。
林郗淮哭笑不得,最后应了下来。
玩了一圈游戏,好像最后总是会回归于真心话大冒险。
之前在“你有我没有”的折手指游戏中,众人已经知道了林郗淮有个在国外的对象。
“这样,哥,你打电话给你对象,说‘下次可以别吻我的耳朵吗?痒’。”
话音落下,众人就接连哄笑着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