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里响起轻微的赞叹声,人们为少年的容貌而震惊,但更让他们诧异的是,他接受了黑衣人的邀请,毫不犹豫地回握住那只手,他的手心里生出藤蔓和耀眼的绿光。
画面到这里中断。
“这段视频来自于5年前DW游戏编程比赛的选手录像,正如你们所见,”梁执重掷地有声道。“创造万维之门的,就是这两个,不,这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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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各国政要, 连广场上通过光脑直播看到这段画面的民众也议论纷纷。
人们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出现,官方却说是三个人。
人们更不相信, 能轻易劫持人类意识,使全球陷入灾难, 无数顶尖科学家都无法破解的死亡游戏,是由看起来这样美好的一个年轻人创造的。
“安静!”梁执重在一片嘈杂声中说,“我知道这看上去很难让人相信。所以,我们请来中研院的许光熙教授为我们解说万维之门的来龙去脉。这和今天的审判也有关系。”
会场安静下来,许光熙点点头,以一贯儒雅的姿态开始讲述。
他从宁迦渡的诞生开始说起。
宁安之夫妇为了开发人脑功能,用基因筛选制造出的完美的试验品,之后暗中进行人体实验长达十数年之久。但他们的违禁实验在5年前被发现, 两人被中研院除名并提起公诉。
接着是DW比赛。
同样是5年前,中研院和U-space合作的新款全息舱问世, 为推广新产品,举办了DW比赛。宁安之夫妇为报复中研院,破坏比赛, 并选择结束生命,把意识上传到数字网络中。
而帮助他们实现这一切的, 就是他们的儿子,也是他们的试验品——宁迦渡。
这个阴郁的天才少年在无数次的痛苦实验中产生报复世界的想法,在宁安之夫妇进入网络后, 构想出“万维之门”的雏形,并在一年前, 偷取中研院数模所的重要设备, 以搭建“万维之门”的最初版本, 之后,他也将意识上传进游戏,和他的父母一起,将游戏快速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在许光熙说这些话时,一件件对宁迦渡不利的证据罗列在屏幕上,邪神迷宫副本中的迷宫地图、死亡列车副本中宁迦渡画的致郁系海洋、杀死宁安之夫妇的毒气罐…。
当年因缺乏关键证据草草结案的案件,现在顺理成章地安在宁迦渡头上。
加上之前宁迦渡答应黑衣人进入数字世界的视频,没有人会怀疑事件的真实性。
会场在短暂的寂静后,再次人声鼎沸。现场和远程视频中的所有人,用各种语言或谴责或咒骂,恨不得将宁迦渡这三个字连同这个人,都在他们齿间嚼烂撕碎。
而这还不算完。
许光熙示意众人安静,他指向景泽阳,缓缓道:“至于站在这里的这个人,他曾是特装部队J-16小队的队长,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他顿了一下,才清晰道:“他是宁迦渡的同性爱人,也是他在现实世界的帮凶!”
这句话像炸弹投入水面,人群里掀起轩然大波。
“同性恋!竟然是同性恋!”
“军队该为此感到羞耻!”
无数道目光落在景泽阳身上。其中就有景老爷子震惊的目光。
景泽阳不去理会所有这些视线。他冷静地昂首站着,垂下的眼睑遮掩了情绪,只有握住左手腕的右手时不时点动几下。
待嘈杂声落下一些,他才开口。“我不记得哪条法律规定同性恋有罪,至于宁迦渡是万维之门的创建者,就更是无稽之谈。
当年宁安之夫妇死亡案件就疑点颇多,缺乏关键证据而无法结案。
那段比赛录像也被人为剪辑过,后面的部分呢?你敢不敢接着往下播放?”
许光熙摇头。
“你很清楚我们得到的影像就是这些。删除录像的人,正是你自己。”
他指向屏幕,上面是几段监控录像,显示出景泽阳从特装部队总部大厦出逃,改穿便装进入警局,以及出入中研院和U-space核心科研区域。
“你进入警局了解当年宁迦渡的案件,在中研院走访宁迦渡当年的导师,又潜入U-space的机密区域,私自开启DW比赛遗留的全息舱。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宁迦渡是不是在游戏里交待了你什么任务,而使你宁愿违抗军令,擅自离队,也要替他完成?!
我猜,就是让你删除他留在现实世界中的不利证据吧?还好比赛被我们及时拦截,不然你就全部删除了。”
许光熙提高音量,态度越发咄咄逼人。
两边说法不一,但许光熙以官方立场说话,更有说服力。所有人都看向景泽阳,想听他怎么解释。
景泽阳只是冷笑,用剪辑的视频混淆视听,许光熙也太胆大包天。
不过,正好他也需要一点时间,不介意与他言语周旋。
“我只有在‘万维之门’里执行解救任务的时候才能与宁迦渡接触。任务录像你们不是借口心理评估全拷走了吗?”
他故意笑得挑衅。“连接吻都没有隐私,他有没有跟我交待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抽气声在会场里响起。这些衣冠楚楚的政客大约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豪放,在公共场合都毫不顾忌。
许光熙脸色也不大好看。他本以为抛出同性恋这样隐私的事可以约束一直是直男人设的景泽阳,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在意,他非但没有否认自己和宁迦渡的关系,甚至还主动添枝加叶。
许光熙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谁知道gay之间有什么暗语。”
景泽阳:“既然如此,我要求现场重新调取全息舱的录像,把接下去的部分播放完。”
这次是周立军说话。
“抱歉,我们的技术人员只能找到这一段录像。”
看着对方虚伪的笑容,景泽阳一下子反应过来。
许光熙在5年前就和U-space有过合作,宁安之夫妇的实验是许光熙默许甚至支持的,U-space也参于其中,甚至提供了试验品。
他们相互勾结,自然相互包庇。周立军不可能提供完整的录像。
许光熙这么大胆就是因为做了充分的准备,天时地利人和,完全不利于景泽阳。
“证据确凿,景队就不要再顽抗了。差点忘了,”许光熙不紧不慢道,“你的心理评估等级是危险级。暴躁且有攻击性。请看。”
一串尖锐的告警音响起,大屏幕上出现一个纯白的房间,房间正中,机器红光闪烁,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把扯下手臂上连接机器的导线,大步走向玻璃墙面,一拳砸在上面。
这是景泽阳做心理评估时被激怒的录像。
现场的人们发出嘘声。
这个时候播放这段录像,显然没有人会站在景泽阳这一边。
“我认为,”许光熙不再给景泽阳开口的机会,大声对主席台发言。“鉴于他与宁迦渡的特殊关系,以及他特装部队解救者军官的身份,他对潜望系统具有极高的威胁性,这个人已经不适合存在于现实世界!”
“!!??”众人再次交头接耳。
长桌上,梁执重道出大家的疑惑。
“不适合存在于现实世界,这是什么意思?许院长可以解释一下吗?”
许光熙:“梁将军,还记得之前我向您提过的引线计划吗?”
梁执重皱眉:“相当于人.肉.炸.弹的那个计划?”
“并没有那么吓人。”许光熙笑着缓解气氛。“不过是在人的意识里植入一段木马程序,当意识进入游戏核心区时,借由摧毁意识释放代码,破坏游戏。”
“只不过一般人无法进入游戏的核心区,除了宁迦渡。那时,您为宁迦渡的才华可惜,否定了这个计划。现在,作为对叛逃军官的惩罚,我认为由景泽阳执行引线计划非常合适。”
他补充说明:“只要让犯人携带我们的木马程序进入游戏,在与宁迦渡接触时释放,就可以完成。鉴于犯人与宁迦渡的关系,我们模拟测算过,可行性达到百分之99.99。”
“只要一下,就可以摧毁整个游戏,所有被劫持的人也都能回来了!”
他的话带来了希望,人们在短暂地安静后,几乎要欢呼起来。
“真的吗?”
“所有人都能得救?只要牺牲一个人?”
“是的!”许光熙乘热打铁,激昂道:“只要牺牲一个罪犯,这个世界就解放了!你们所有人,”他指着屏幕里市政广场上的武装人员和他们扣押的人质,“都可以回家,等待自己的亲人回来!”
人们欢呼起来,会议厅里,所有的屏幕上,都是一片欢腾。
“同意!”
“我也同意!”
“立刻执行!”
“立刻执行!”
立刻执行的话语从不同人的嘴里喊出,汇成海洋,激荡在会议厅中。
处在这股风浪中心的景泽阳则一语不发。他脸色沉郁到可怕,没有人发现,他将注意力凝聚到左手的光脑处,周围的一切几乎都屏蔽了。
“可以,时间紧迫,执行吧!”梁执重在和旁边两人商量后也点了头。
会议室的门打开,几名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推进来一部仪器,在许光熙的指挥下开始调试。
几名士兵向景泽阳走去,手里拿着重刑犯戴的电子头套。一旦戴上,不仅视觉行动受限,光脑也会失效。
显然,他们在审判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像蜘蛛治好了网,等待猎物。
而猎物已经在劫难逃。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了景泽阳身前。
景泽阳抬头,看见灯光下闪亮的白发,和退了色的军装。
是他的祖父,景荣!
老将军苍老而雄厚的声音穿透欢呼,响彻在大厅中。
“这个人,他是我的孙子,也是特装部队贡献卓著的解救者!”
或许是因为他的威严,或许是他胸前的军功章太过耀眼,没有人阻止打断他,反而都安静了下来。
老人接着道:“他救出过成百上千的人,荣获一等功十余次,我相信,在看直播的人中,有不少是被他从游戏中解救出来的。你们认为,这样铁血的军人会轻易舍弃自己的原则吗?
而那个男孩,宁迦渡,我接触过他,他确实异常得聪明,但也异乎寻常的单纯,这样的人宁愿钻研科学,也不懂报复社会。
各位,这个案子事关全人类,不能判决得这么仓促,我希望能够再多方取证,不要冤枉了好人,让真相被掩盖。”
老人的话音落下,景泽阳比所有人还要惊讶。他没想到严厉古板的祖父会在此时站出来维护他,更没想到,祖父还接触过宁迦渡,还替小宁说话。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他问。
“嗯,”场合不允许多说,老人只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你俩什么情况我早看出来了。”
什么!?
祖父早就知道了?怎么可能呢?他自己都是在比赛里才明白的,还给删除记忆了。
而且祖父知道了还维护他……
景泽阳一时间有些感慨。
可是许光熙站了起来。“打感情牌是没用的,老先生,审判讲究证据。”
一句话,被许光熙虚假的承诺冲昏了头脑的人群再次喊起口号。
“执行!执行!”
士兵们走上来,打开光栅,要抓住景泽阳。
就在这时,哒哒哒——
辐射枪的冲击声盖过人声,人们惊恐地寻找枪声来源,口号也断了。
“执行个屁!”一个粗粝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这个人在游戏里救过我的命,他能帮那混帐游戏,除非天塌了。”
是市政广场上劫持市民的络腮胡。他高举起辐射枪,指向被劫持的民众。“谁要判他,我就让这里的所有人陪葬!”
他激烈的言论引起更多人的不满和恐慌。
可混乱中,又有人站了出来。
“这位景队长,他也救过我。我支持景老将军,建议慎重判刑。”
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议员代表。
接着,事情发生了转机,一个又一个人举起手。
从审判厅到市政广场上,及至每一片屏幕里,各个国家操不同语言的人们,发出响亮的呼喊。
“他也救过我。”
“我也是!”
“我相信他不是罪犯!”
各色语言里,一个小姑娘的稚嫩嗓音格外突出。
“他也救过我,还有小渡哥哥!他们不是坏人!”
小姑娘红色的蓬蓬裙十分惹眼,高举的手里还抓着只毛绒玩具熊。
是安洁!迷宫副本里,和宁迦渡一组的孩子!
纯真的话语带出更多人。
“我认得那个绿色的光,当时救我的人应该是宁迦渡。”
“有个年轻人用绿色代码帮我们找到了副本的漏洞,但是他被游戏追杀,没能逃出来。”
“我也是,虽然长相不一样,但能改变游戏规则的只有他了吧。”
之前或不确定,或不敢开口的人们纷纷站了出来。
景泽阳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宁迦渡早就用不同的外貌与身份,从游戏里救出过无数人。
为他们发声的呼喊盖过了“立即执行”的口号。
士兵们无所适从看向主席台,上面的人明显也在犹豫。
景泽阳将手放在老人肩头。
“谁说感情牌没用,老爷子,谢了。接下来该我了。”
祖父和所有正义的人们为他争取到宝贵的几分钟,足够了。
光脑终于有了动静。
脑内通讯频道滴滴几声,同时连通数条线路。
“景队,准备就绪!”
“景队,我这边准备好了!”
景泽阳嘴角挑起,“开始!让姓许的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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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中所有的屏幕突然熄灭。
一下子暗下来的光线让手拿电子头套的士兵们吃了一惊。人群也因这变故, 各种呼喊声逐渐止息。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游戏又抓人了!?”
就在所有人不明所以,一片紧张时, 景泽阳沉厚的声音响起。
“不用担心,这只是审判的一环。”
“众所周知,审判需要双方的证据。许院长的诸位看过了,下面是我提供的证据。”
屏幕再一次亮起,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里,宁迦渡在DW比赛里与黑衣人握手言和,答应进入数字世界。这是许光熙一开始就播放过的宁迦渡的罪证。
人们交头接耳,不明白为什么景泽阳还要再播放一遍。
但很快他们发现, 在应该结束时,视频却继续播放下去。许光熙和周立军口中已经被景泽阳删除的部分, 全部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藤蔓狠狠扎如黑衣人的身体,绿色光芒闪烁。
宁迦渡是如何奋力反抗,他如何技巧高超地提取对方的数字特征, 机智地通过断电断网把对方逼入局限的网络,一幕幕落在人们眼中。
“我绝对不会跟你们走, 也绝对,绝对!不会让你们带走他!”
“我已经提取了你意识体的全部特征信息,封装成独立模块发送到了U-space的中央系统中。”
“不管你变成什么, 沙砾,数字, 矩阵, 任何模样, 我都能发现你,将你的恶行公之于众!”
时隔多年,宁迦渡并不十分激昂但竭尽全力的声音回荡在会场,少年勇敢,坚定,不惜一切,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和黑衣人的不共戴天。
许光熙的脸在视频继续播放时,刷地一下褪了血色。
“关掉!怎么回事?他怎么能控制屏幕?快关掉!”他急得顾不上风度,挥舞手臂叫人。
但会场的所有屏幕已经无法操作。
不仅会场,市政广场上已经被打破一角,无法开启的超大墙面式广告屏也突然亮了起来,宁迦渡清冷的面容,义无反顾的身影出现在大屏幕上。
人们睁大双眼,看着少年以惊人的技巧处理数据,绿光投射在那张精致而决然的面孔上,让人不由得赞叹,也更加疼惜。
这些推翻判决的画面和之前的罪证一样,被传送到世界各地旁听审判的屏幕上,不仅如此,所有公共屏幕都开始播放。
景泽阳调动超级光脑,将周承浩他们发来的视频投放到全球所有打开的屏幕上。
全世界的人们都将知道真相!
一开始,人群中有些微的质疑声,许光熙仍强做镇定。
“景泽阳,是不是你用黑客程序控制了屏幕?”他嘶声质问。又面向主席台。“各位,这是后期合成的视频,是假的!”
但他的理由和脸色一样苍白。
视频最后,随着宁迦渡消失在剧烈的爆炸中,人们发出惊呼和惋惜的叹息,显然已与视频中的少年共情。
视频一结束,主席台上,梁执重就严肃地转向许光熙:“许院长,如果这段视频是假的,技术人员可以分析出来,但如果是真的,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释。”
许光熙咽了口口水,但没等他想好说什么,景泽阳再次给了他一击。
“许院长,不是说我擅自离队是帮助宁迦渡吗?我确实在帮助他。如果我不独立调查,当年案件的真相不知道会被你掩盖多久,宁迦渡也将永远蒙受不白之冤。
当然,我去了那么多地方,收获可不止这么一点。”
“诸位请继续看。”
屏幕再次亮起,这次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鬓角斑白,精神矍铄的老人。
老人穿着警服,正襟危坐于一张摆着政府部门标志的办公桌后,正是刑警老江!
他向镜头展示手中的一份文件,“诸位,这里是松溪警察局,我是原刑侦支队队长江毅,正在和你们实时连线。事出紧急,我们今天收到的一份关于许光熙的举报信。”
听到举报信三个字,会场的人们再次聚精会神。
“这封集体举报信来自中研院数字模型研究所的退休老教授们。
景队长在一天前拜访过其中一位,之后,他们决定集体起诉,关于中研院院长许光熙在职期间,长期剽窃,占有,他人研究成果,学术造假,以权谋私。”
“什么?”
“学术造假?”
“是许院长?不可能吧!”
话音还没落下,会场轰然掀起一阵喧哗。
中研院院长学术造假,还是集体实名举报!这无异于是惊天的丑闻。人们把目光投向许光熙,议论声从窃窃私语逐渐增大,几乎要掀翻屋顶。
许光熙额间渗出汗珠,儒雅的姿态已然保持不住。“一派胡言,警察不能随意干扰审判,这视频哪里来的?是不是演员事先录好的!关掉,关掉屏幕!”
他跳起来要去拔掉屏幕电源,被景老爷子一把摁回椅子上。“老实看着!”
主席台上,梁执重道“你继续。”
老刑警不慌不忙道:“谢谢领导。”
老刑警多年办案的干练沉稳,不是表演能演出来的。
他把举报信清晰地念了一遍,同时展示出各类物证,所罗列出许光熙偷来的各项成果和他获得的荣誉都能一一对应,时间跨服长达十几年,涉及项目和各项金钱数额之多,令人咋舌。
其中包括他与U-space合作的全息舱项目,也使用了宁安之夫妇的实验成果。
这是铁证如山的学术腐败!
景泽阳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这封举报信是黄友友的岳父,张露的父亲,牵头数模所老教授们办成的。
老教授在景泽阳拜访时,就曾暗示是许光熙剽窃了宁安之夫妇的研究成果。因为,许光熙此类行经不止发生过一次,只是受害者们都迫于权威,无力发声。
在景泽阳离开后,他感到事态紧迫,主动联系了老同事们。这封及时的举报信便是他们遭受长期不公的爆发。
“关于宁安之夫妇的死亡原因,”老刑警再次拿出证据,“这是老教授们帮助我们恢复的宁安之光脑中的通话记录。大家可以听一下。”
通话里,许光熙表示自己支持宁安之夫妇的人体实验就是为了获得他们的成果。他要求宁安之交出研究数据,否则就将他们的违禁实验公布,他们将名誉扫地,并面临牢狱之灾。
“这段记录可以证明,宁安之夫妇最早是在许光熙的支持下开始人体实验,在取得成果后,遭到许光熙的威胁,迫不得已结束生命,进入网络世界。
结合比赛录像,和相关证据,我们认为他们是自杀,并嫁祸给宁迦渡,以迫使他一起进入虚拟世界。”
“所以,宁迦渡并不是万维之门的创建者,宁安之夫妇才是。而许光熙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老江的话像巨石落入湖心,现场掀起轩然大波。
议论与指责潮水般涌向许光熙。
“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他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我们差点冤枉了好人!”
后者仿佛已经知道大势已去,瘫坐在椅子上,他的发丝已经被自己焦虑之下抓得散乱,温文尔雅的学术精英形象彻底崩溃。
在愤怒指责的声浪中,他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呵,可以,我承认,我使用了不属于我的研究成果,但宁迦渡,他绝对不是无辜的!”
许光熙的眼睛里是困兽的疯狂,他不甘心自己一个人陷落,怎么也要咬死一个垫背的。
“宁迦渡,”他咬牙切齿道。“他偷走了数模所的光子存储器,里面是他父母的意识体。之后没多久,万维之门就出现了!你们告诉我,如果不是为了释放他们,他为什么要偷!”
“那你来告诉我,”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来,“为什么宁安之夫妇的意识体保存在数模所,为什么他们在光子存储器里,又为什么没有被催毁?”
义正言辞的男低音让所有人转过视线,昂藏的身躯,英挺的五官,双目炯炯有神,仿佛有破除一切黑暗和谎言的力量。
士兵们自发地为他打开光幕牢笼。他走到许光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回答我!”
戴无框眼镜的男人眼底发虚,刚才得意的嘴脸灰败破碎,嘴唇扭曲,说不出话来。
“回答不了?那就看看这个!”
屏幕上出现一间宽敞雅致的办公室,一角摆着足有一人高的复古瓷花瓶。
监控器的视角里,宁迦渡身穿白色衬衫,干净清爽地模样,站在办公桌前,面对坐在圈椅里的男人。
大学时期的他声音还有些青涩,却足够冰冷而清晰。“许院长,宁安之和尹林琼的意识体是不是在你这里?”
会场里的许光熙看到这里,已经面如死灰。
“你怎么会有这个!?”他声音发颤。“不,不,够了,不要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