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别想逃脱惩罚!”蒙德里安愤怒道。
景泽阳:“还有,刚才的审判书和视频,请发到每一个人的光脑里,所有人都该知道真相。”
从帐篷里出来,景泽阳刚想拉住中学生,就被胖子三人组堵住了。
他们一个劲地表示惊讶和感谢,带着继续八卦的热情邀请景泽阳同住一个帐篷。
等摆脱他们,中学生早就不知去哪儿了。
不过不急,他会回来的。景泽阳想着,在曾经熟悉的操场上信步穿行。
此时已经是晚餐时间,操场上空的探照灯全部打开,扫描的绿光也不时闪烁,陆续有各色货车穿过屏障,回到营地。
每到一辆,人们就聚拢过去,热热闹闹,但有条不紊地分配物资。
解救者到哪里都受人欢迎,不时有人和景泽阳打招呼,将罐头食物塞到他手里。
他抱了远超过一顿饭的量,还是没发现中学生,倒是远远看见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向他走来。
他立刻转身,远离喧闹的操场,熟门熟路拐进教学楼,直接上了顶层天台。
好在天台的门没关。
被屏障染绿的月光下,几何状外墙颇有艺术感地刺向天空。景泽阳挑了个可以俯瞰操场的位置,靠着墙坐上围栏,独占这一片静谧的空间。
不知哪里的门被风吹动,有脚步声从天台另一边过来。
景泽阳转头,看见一个穿蓝白色校服的身影。
最想见的人就这样轻易地闯进他的空间,他嘴角上挑,含笑看他一步步走过来。
少年手里端着个一次性餐盘,走到近前,有些害羞地递给他。
“这是给你的,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盘子里是一块只有手指头大小的奶油蛋糕。
“因为人太多,所以我只分到这一点。”少年解释,“一口就吃了,所以也没拿叉子。”
他的言语里暗示着什么,景泽阳敏锐地捕捉到。
“没事,我这有,我们分着吃。”他不紧不慢,拆出罐头水果配的叉子。
“我不吃,你一口吃了吧。”少年不知为何,有些着急。
但景泽阳已经切开了小蛋糕。
白色奶油里,绿色电弧噼里啪啦闪烁了几下,消失了。
那是一小段退出游戏的代码!
景泽阳上次吃到时,是巧克力味的。
啪!盘子摔在地上。
中学生转身就要跑,被一把拽住胳膊。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站稳时,整个人已经被牢牢困住。
背后贴着冰冷的墙砖,身前是滚烫的坚实的胸膛。
景泽阳将他紧紧压在墙上,双臂像铁钳一样箍住他的腰身,灼热的呼吸洒在他耳边。
“变回来!”男人低沉的充满威胁性的声音闯入耳道。
“不然,我就这样亲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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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迦渡经过伪装的灰色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被景泽阳抵在墙上, 被他的气息包围,身体被禁锢,整个人都呆住了。
更加震撼的是他的认知。
他没听错吧?
什么叫不变回来, 就亲下去?
虽然,给景泽阳吃动过手脚的小蛋糕是他的错, 对方生气也是正常,可是“亲下去”是什么意思。
宁迦渡想不明白。
景泽阳是直男,对自己也没什么好感,因为任务才一直紧追不放。
难道就因为上次用亲吻骗他吃下退出游戏的巧克力豆,他就耿耿于怀,一定要报复回来?
还是,只是吓吓他而已?
宁迦渡愣愣地站着不动,拥有人类最高智商的大脑, 在这个时候宕机了。
怔住也不过一秒的功夫,景泽阳已经按住他的腰, 不由分说地俯下身,显然不仅仅是威胁,而是立刻就要付诸施行。
“不, 等等。”
宁迦渡忙抵住他,心里已认定对方只是吓唬他。认真道:“不要开玩笑, 先告诉我,你怎么认出我的?”
这块蛋糕委实小得可以,叉子切下去估计会切烂。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去切它, 所以宁迦渡才放心端来。没想到早就被看穿了。
但景泽阳压根不理会他的问题,阴沉着一张俊脸, 双瞳深邃, 里面翻滚着浓墨般的黑暗, 像压抑着什么。
“你先变回来。”他嗓音暗沉,没有商量的余地。
宁迦渡从没见过这样的景泽阳。
似乎不按他说的做,他真的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宁迦渡思考了一下对方遵守诺言的可能性,决定答应。“那,你要说话算话。”
朦胧的绿光笼罩住了少年,光线散去,黑瘦的中学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漂亮到语言无法形容的青年。
清朗的月光下,他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心虚闪躲着,像即将被摧折的光的精灵。
他推了推禁锢住他的手臂。“好了,现在可以……!”
话语骤然中断。
景泽阳直接吻了下来。
迫不及待,一秒也不能多等。
坚实的手臂比刚才还要紧地勒住了宁迦渡的腰,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不许他躲闪,强势而凶悍地掠夺着他。
一时间,宁迦渡完全呆住了,有一会功夫,他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任对方恣意地入侵。
直到舌尖传来疼痛。
“唔!”他发出抗议的声音,却换来更野性的对待。
景泽阳只觉得自己快要化身成一头野兽,从进入游戏以来,不,从第一次被迫离开游戏开始,压抑的愤怒,担忧,期盼,渴望…种种情绪,都被这个意料之外的欺骗点燃,像岩浆一样沸腾,激化着这个吻,使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数瓦解。
他性格里凶悍的一面随着热血涌上头,全数爆发出来,狠狠惩罚这个看似老实却总出其不意挠你一下的坏猫咪。
他可以接受对方隐藏身份,但像上一次那样,轻而易举地骗他走,是绝不可能的!
许久,直到怀里的人瘫软下去,他才放松手臂。
那人轻喘着,目光涣散,已经是不堪承受的模样。
还想再吻,但怕吓到宁迦渡,景泽阳将头埋在对方颈窝,深沉地吐息,汲取熟悉的花朵的香气。
“不会假装就不要装,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与众不同吗?”他声音暗哑,很有些咬牙切齿。
宁迦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只是他眼里泛着生理性的泪水,嘴唇又热又麻,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根本没办法说话。
他现在整个脊背都是酥麻的,不靠景泽阳撑着,根本站不住。
那人竟还咬上他的耳朵。
“上次是巧克力豆,这次换了小蛋糕,讨厌我就直说,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
果然是因为巧克力豆的事!宁迦渡想明白了。
这个人就是蓄意报复!
他手上推人,却没有力气。
耳朵也被对方沉厚磁性的嗓音烫红了,他只能用力躲避,咬牙道:“不是讨厌你…”
景泽阳心里一动,不是讨厌,那是……
宁迦渡抬眼瞪他,湿润的眼睛含着气愤。“无所谓讨厌或喜欢,我们本来就是没什么关系的人,只不过同学一场,不想看你死掉,没办法才喂你吃巧克力豆。你,你这样报复我才是过分!”
“……”
没什么关系?只是同学?报复?
景泽阳这才意识到,他漏过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宁迦渡还压根不知道他的感情!
就算一直小心翼翼地暗恋自己,他们也在五年前的DW比赛中两情相悦,但现在的宁迦渡根本不知道自己找回了记忆,对他而言,自己还是那个总和他不对付的大直男。
再加上那个蛮横的吻,估计,在他眼里,景某人已经成了个很没节操,用亲吻欺负人的大混蛋。
景泽阳默了一会,有些后悔自己的失控。
他松开手,顶着宁迦渡质问的目光,认真思考怎么把心情传达给对方。
真要表白,景队长反而胸口砰砰跳,不知怎么开口。他心一横,索性单刀直入。
“宁迦渡,我不会随随便便亲人,我亲你,是因为喜欢你!你明白吗!”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宁迦渡先是睁圆了眼,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你……为了任务可以牺牲到这种程度吗?”
他根本不信,还自顾自得分析起来。
“审判录像里,他们以为你是我的男朋友,那是误会,你应该解释。你不是恐同吗?就算为了任务做这种事……”
眼看他越说越歪,景泽阳干脆一个吻下去,成功阻止。
比方才温柔许多却同样热度的吻,让宁迦渡再次石化。
“直男做不出这种事。”景泽阳像教小朋友一样。“就像你不可能用嘴喂别人吃巧克力豆。哪个老同学也不行!”
“而且”景泽阳神色温柔。“早在五年前我们就应该在一起了。”
宁迦渡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记起来了?”
迎上他震惊的目光,景泽阳有些愧疚地笑了笑:“嗯,我看到了比赛的录像。
“回到现实世界后,我调查当年的案子。才知道你的身世,你的经历,也知道了五年前DW比赛里发生的一切。
但在这之前,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在上次被你送出游戏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可惜没来得及。”
“虽然有许多误会,虽然错过了许多时间,即使我什么都忘记了,但是,被你吸引这件事,不会改变。”
他认真又专注。
“宁迦渡,我喜欢你。你愿意让我继续陪伴你吗?”
他等待着回答,像等待着久违的爱人。
柔凉的夜风也吹不散他脸上的热气,只翻起宁迦渡校服的蓝色衣领。
衣领遮住了他雪白的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荡漾着粼粼的月光。
宁迦渡忽然转过身,将额头贴在冰冷的砖墙上。
他缜密的大脑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热烈的告白,需要降温。
他的眼泪也不能让景泽阳看见。
审判影像里,景泽阳为他洗刷冤屈,为他振臂高呼,像狂烈的阳光,驱散他多年的阴霾。
他感激的同时也猜想到什么。可景泽阳没明说,他也不敢相信,生怕自作多情的是自己,无法自拔的也是自己。
可现在,清清楚楚听到告白,他不敢说出口却被对方察觉的爱意,竟然得到回应,他只觉得像梦境一般。
可是,也只能是一场梦。
他没有转身,声音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抱歉,但是我有男朋友了,之前就告诉过你。”
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当一想到对方的小心思,景泽阳也能理解。
他缓缓开导:“那个人真的是你的男朋友?他的那本红色笔记本,我在江警官那里看到了。似乎,里面写的,是我的名字。”
“他的房间里都是我喜欢的东西,他的身形体态和我几乎一模一样,他只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却从不露脸。
我猜,他是我的复制品。你捏出一个小黑,又捏出一个我,一起陪伴你。对吗?”
没有嘲笑和讥讽的意思,就像揭穿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怕他羞脑,轻声细语。“不承认的话,就让我见见他。我就死心。”
他看见宁迦渡的耳朵又红了,肩头轻颤,却一声不吭,就知道是说中了。
他忍不住靠近。
“或者,他也会像我刚才那样亲你吗?”
“才不会!我怎么可能让一段代码……”宁迦渡说到一半,发现中了圈套,但已经来不及了。
景泽阳离得太近了,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他。声音里带着危险的笑意。“那他都是怎么陪你的?碰都不碰一下吗?就算你忍得住,我不信那个‘我’也忍得住。”
宁迦渡只觉得自己挖了个火炕给自己跳。他垂下眼,羞耻得脸孔滚烫脚趾发紧。
“就,就只是看看而已。他都不会动,今天才临时加入自主行动的语句。”
这个解释简直是往火坑里再加一把柴。
景泽阳紧咬不放:“所以你又捏了一个自己,让他们给我表演劝退大法?”
宁迦渡:“因为你是直男,看见他们在一起,肯定会膈应,后来你不是也凶巴巴地拿枪,看上去要杀人一样。”
景泽阳:……
好吧,怪不得那时候装成中学生的宁迦渡躲他远远的。
他生气是因为,他见不得宁迦渡和任何人在一起。他的复制人也不行。
“他要是对你做过什么,我真会灭了他。”
解决这个复制人的心结,景泽阳拉回话头:“所以,你拒绝我的这个借口不成立。下一个。”
宁迦渡没听出调侃,他不说话,脸色也黯淡下来。
景泽阳:“那我替你说了。你是怕现实中的身体已经死亡,你回不去了。我们也不会有未来?”
“我找到了那台人体冷冻机,它运转良好,你随时能回去。”
宁迦渡听到这一句,讶异了片刻,但还是摇了摇头。
“那是你想保护我,怕我和你在一起,会被游戏迫害?”
宁迦渡:“曾经是,但现在不了。”
景泽阳有些拿不住了,他把所有能想到的,宁迦渡的顾虑一一排除,按道理,他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为什么?
月光下,宁迦渡的神色已然恢复清冷,目光中是景泽阳看不透的坚定,好像面前的人随时会化为光影离去,他把握不住分毫。
他勉强扯开嘴角:“既然这样,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在这个游戏里,你跟不上我。”宁迦渡残酷地陈述事实。“景泽阳,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你有你的使命,而我,我也有我的。”
“我们注定要活在不同的世界。”
他微微昂起头,目光从半垂的眼睑扫过来,淡漠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让景泽阳想起离开比赛后,那个面对他故作冷漠的少年。
“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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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拒绝景队是不得已的,后面会揭晓原因
一切看起来都静谧而美好。
拉手风琴的人唱起了歌。景泽阳看过去,认出杰米的红头巾, 胖子和几个女兵在旁边伴舞。
他闭上眼,胸中一阵闷痛。
“我们注定活在不同的世界,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
宁迦渡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冰冷生硬,沉沉地堵在心口,让他无法呼吸。
他本以为两人的感情应该水到渠成,到了最完满的时候,却一脚踏空,摔回了原点。
感情上无法接受,理智就开始弥补。
景泽阳开始猜测,宁迦渡拒绝他, 一定有苦衷。
他是那么隐忍内敛的一个人,就像当年, 为了保护失去记忆的自己,默默远离。
如果这次真信了他,被他推开, 必定会留下和当年一样的遗憾,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
一定是这样, 不然还有什么解释!
但没等景泽阳想到足够有力的理由说服对方,平台另一头传来纷乱脚步声。
有人正向他们走来。
“嘿!你们俩怎么躲在这儿呀!”来人兴高采烈。
来得太不是时候,景泽阳满腔恼火, 但宁迦渡已经把自己变回中学生的模样。
那三个人穿过墙面投下的阴影,向这边走来。
是兵油子三人组。
胖子拎着几瓶啤酒, 红头巾杰米和绿头巾杰基各举着几袋零食。
“从底下就看见你俩了, 别躲着, 一起嗨呀!”杰米兴高采烈地说。
球场上,另一个杰米的歌声还在继续,时不时穿插着胖子的吆喝。
眼前的胖子也举起啤酒,冲他们咧嘴微笑。
不需要确认第二眼,景泽阳一手将宁迦渡拉到身后,一边光脑中已经调出激光手.枪,枪口直指三人。
“站住!”
相同的人出现在不同的地方,这绝对有问题!
几乎同时,宁迦渡在他身后放低声音。
“有新副本入侵。小心!”
那边,三人见景泽阳拔.枪,立刻站住,胖子不敢乱动,只有眼珠子疯狂转:“伙计,怎么了这是?”
三道绿色光线从宁迦渡脚下射出,从头到脚扫描三人组。
他们在看见中学生操纵的绿光时,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瞪掉下来。
“不是吧!”
“这小屁孩是…”
“救世主?”
景泽阳:“闭嘴!”
兵油子们还是口无遮拦的尿性,这复制人也太逼真了!
滴滴滴——
所有人的光脑都发出告警音。
景泽阳的光脑也收到了。是宁迦渡发布的新规则。【小心和你长得一样的人!】
“他们会做什么?”景泽阳扭头问他,枪口仍对着三人。
“我不知道,太正常了,看不出实际的危害。”宁迦渡说,他眼中闪烁着滚动的绿光,似乎在盯着无形的屏幕。
“怎么区分真的?”
宁迦渡没有马上回答,看得出,他正努力想办法。
那边三人组已经嚷嚷起来。
胖子:“我是真的!我发誓!我知道营地里所有的黑幕!波姬想勾引蒙德里安将军,但没成功,还有还有……”
红头巾杰米指着双胞胎兄弟。“他是假的,他的头巾早就丢了,为什么现在又戴上了?”
绿头巾杰基;“拜托,你逗我吗?我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头巾,换新的不行啊,你才是假的吧!”
“够了,都闭嘴!”景泽阳被他们吵得头疼。
而此时楼下球场上,音乐早已停息。
人们也接收到了新规则,并且发现了异样,争吵叫喊声此起彼伏,其间夹杂着越来越紧密的枪声。
这个营地已经陷入混乱。
“看来他们的危害就是制造骚乱。现在怎么办?”他问宁迦渡。
宁迦渡漂亮的眉毛蹙着,脸色煞白。
“这不是一般的副本,它能突破我的屏障,我却很难破解它。”
荧光绿色的穹顶屏障还罩在半空,按理,这里应该没有副本融合。
景泽阳知道他碰到棘手的问题,但再拖下去,情势将无法控制。
如果他的复制人出现,挑起骚乱就糟了。
他对三人摆动枪口。“下楼!”
蒙德里安不知在做什么,他必须稳住局势。
三人组得令,撒腿就往平台尽头的小门跑去,啤酒和零食都扔了。
景泽阳和宁迦渡到时,胖子和杰米已经下了一层楼,招呼他们快点。
“景队,楼下好像有你的声音。”胖子说。
“快!快下去!”杰基冲进门。
景泽阳加快脚步,宁迦渡被他牵着手,跟在他身后,似乎依然被难题困扰,头垂得低低的。
但没走两步,他突然站住了。
“你们是怎么进门的?”
他声音冷得可怕。
景泽阳一下反应过来。
平台有两扇门,他走另一扇打开的门上来,而这扇门,很可能原本是关着的!
三人中的其中一个打开了它!
【不可以开任何关闭的门!】
副本规则第一条!
他立刻转身,身后的景象已然全数改变。
通向天台的小门消失,代之以一整面墙的彩色玻璃玫瑰花窗。铺着暗红地毯的阶梯从十二片花瓣包围的玫瑰花窗的圆形中心,延伸到他们脚下,上面铺洒着被渲染成五颜六色的月光。
楼梯外的空间黑暗而开阔。
这不是学校里平平无奇的楼梯间,而是一个哥特式建筑的厅堂!
他们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副本!
“艹!”景泽阳咒骂一声,“谁开的门!”
枪.口对过去,只听一阵突兀的振翅声,胖子和杰米化为黑色乌鸦,发出刺耳的笑声一样的叫声,完成任务一般,飞进了黑暗中。
他们是复制人!
原地只剩下一个杰基,在黑洞洞的枪.口前,几乎要跪下来哭泣:“别开枪!我真是本人!如果是假的,我,我就去舔蒙德里安的屁股!”
大可不必!景泽阳烦躁地收了枪。
他知道这些复制人的作用了。
不只是制造混乱,还有开启关闭的门,放入更多副本!
现在的情况是,外面事态紧急,不知还有多少个门被复制人开启,学校里的人将像鱼肉一样,被各种副本怪物宰割。
他们却被困在这个副本里,无法回去。
弄不好就是全盘皆输!
宁迦渡显然也意识到了。
他垂着双眸,神情是极致的专注与镇静,脸色却纸一样白,极力说服自己镇定,指尖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事态变化得太快,尤其是现在进入的这个副本。
旧时代教堂中才有的彩色玻璃窗,过分艳丽的颜色被黑窗框分割,压抑陈旧,一如他曾经无望的隐秘心思。
他深藏在万维之门最深处的副本,为什么会被挖出来?
他感到,冥冥之中,操控游戏的那个意识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将他逼到绝路。
不能让景泽阳看见这个副本!
是时候和他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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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副本,小宁最羞耻的一面被景队看见了,迫不得已只能坦白啦~
然后一起干翻游戏,拯救世界~
大结局排上日程了,敬请期待~
高大的人影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也挡住玻璃花窗不停变换,让人心乱的彩色光芒。
男人正深深地注视着他。
“没事的, ”他说,“慢慢来, 外面那帮人火力足得很,一时半会死不了。”
宽厚的掌心握得很紧,温热抚平颤抖的指尖,传递到宁迦渡全身。
没什么轻言软语,景泽阳用很直男的方式帮他放松。
宁迦渡贪恋着这份朴实坚定的陪伴。但他还是慢慢把手掌抽了出来。
“我不喜欢这样。”他低声说。
“什么?”景泽阳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迦渡加重咬字,再次重复。
“我,不喜欢你对我这样。我不是易碎的玻璃,不用保护。”
“啊。”景泽阳愣了一下, 笑着挠挠头。“说的也是。在游戏里,我还得靠宁大天才你带我出去呢。怎么样, 有对策了吗?破墙开路,你一句话。”
眼看宁迦渡恢复状态,景泽阳没有多想, 龙息已经从武器库里调出来,黑色枪管沉甸甸扛在肩头。
宁迦渡没有直接回答。他抬起手, 相对的掌心间,一条条绿光缠绕旋转,凝结成一个晶莹剔透的立方体。
立方体飘向景泽阳, 融入他左手臂上的光脑。
“这是应对各类副本怪物和加强屏障的补丁程序,你回去, 把它传到每个人的光脑, 可以将损害降到最低。”
宁迦渡又看向玻璃花窗。
花心位置的玻璃在他注视下慢慢融化, 烧开了一个边缘金红色的洞口。
透过火焰与烟雾,能看到远处绿色的球场,火炮齐鸣,似乎战况激烈。
穿过洞口就可以回到原来的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