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办公你懂不懂?”
车已经停到小区地下车库,方时恩跟在苏执聿屁股后面不依不饶,“什么啊,怎么这样啊,之前说好了的呀。”
电梯一到,两人进入电梯,苏执聿像是根本不想理会方时恩:“我没有明确答应过你,也从来没有说好。”
两人回到家里,苏执聿看到方时恩围巾都不解,还在那里跟自己据理力争说:“你这是耍无赖!”
苏执聿看他脸通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样,走过去想要帮他解下来的脚步也停下了,毫不相让地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耍无赖。”
“你永远没空!永远在忙!”方时恩看着苏执聿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情感波动的脸,他气得浑身紧绷起来,对苏执聿这样冷漠油盐不进的态度质问起来:“你其实根本就不想到我回去看我姐姐吧!”
故意不想带方时恩回云淮市,去那他花了几十万赔偿金买的墓地的墓园里看程诗悦和真的忙没有时间带他回去这两者又有什么不同,结果不都是一样,故意不故意,苏执聿都不会带他回去。
“所以呢?”苏执聿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程诗悦在他们生活中出现的频次这样高,这样有存在感,也从来不认为在方时恩这里,程诗悦应该比自己重要,苏执聿冷下来语气:“你要为了程诗悦用这样的态度和我讲话?”
方时恩感觉苏执聿在这一刻冷血得不像人类,他睁着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苏执聿:“她是我姐姐!”
“什么姐姐?”苏执聿到此刻也不愿意再掩饰,再忍耐:“她如果真心为你好能放任你堕落成性?如果不是她,你又怎么会变成那样?”
“我变成什么样了?”
“你之前什么样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不可谓不伤人,方时恩像被隔空打了一拳那样,原本穿着厚袄还没来得及脱进到温暖的室内热得通红的脸一下子褪去了血色,他愣怔地望着苏执聿,就算是知道自己其实在苏执聿心里一直是很不堪的存在,但是方时恩以为他现在变好,做很多次保证去,求很多次饶,讲很多次对不起,以前的那些就真的过去。
苏执聿话说出口也自觉伤人,但是他又认为方时恩也一向是没有什么自尊心,此前也说过更多更重的话,看着方时恩好像因为自己拒绝带他回去看望程诗悦而变得好似伤心欲绝的脸色,苏执聿心头那股儿无名的火便更盛,不知道方时恩愚蠢的大脑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难道不知道现在到底谁才是他的衣食父母,谁才是他最应该讨好的人吗,为了一个生前带着他不干好事,去世了还留下来一堆骂名的程诗悦在这里和自己吵架,简直是不可理喻。
“如果不是我出手救你,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比她好到哪里去吗?”
苏执聿此刻的表情是那样冷漠,语气是那样轻蔑,他是打从心底看不起他们姐弟,方时恩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力气才能忍住让眼泪不好掉下来,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用力攥成拳头,指尖都用力到发白,他最后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小兽一样,对苏执聿低吼:“道歉!”
苏执聿似乎觉得愤愤不平的方时恩的话很好笑,他态度很不以为意那样摊了一下手:“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要是真的有本事,想要回去看她,你就自己回去啊。”苏执聿嗤笑一声,不想再给方时恩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的机会,他从客厅离开,进到了书房。
苏执聿以比以往更晚的时间从书房里出来,回到主卧的时候,看到方时恩明显哭过的一张脸,睡到了床尾的位置。
不仅不愿意再和苏执聿睡到一头,还故意背对着苏执聿。
苏执聿没有去挪动他,躺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睡好。
这样幼稚的冷战不知道是在惩罚谁,苏执聿根本不想抱,是方时恩自己一直很想要被抱着睡。
苏执聿绝不会为自己认为没错的事情道歉,之前和方时恩说对不起也是因为确实错怪了他,他不是那种有错一定倔强不认的人,但是苏执聿在这件事上不认为自己有说错什么,程诗悦并不值得纪念和怀念,方时恩要是真的真心想要悔重新开始,就应该和过去乌七八糟的那些回忆,那些人和事彻底告别。
苏执聿想,程诗悦对方时恩付出怎么能和自己的相提并论?他更是不理解方时恩这样对程诗悦的崇拜和维护,一个带着他走向歪路的女人,总是崇拜这样的人,怎么能学好?
然而就算是觉得被辜负苏执聿的骄傲也决不允许他向方时恩问出:“那我和程诗悦在你心里谁最重要?”这样的问题,好像苏执聿真的很在意,下一秒会继续问出“我和程诗悦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的问题一样。
尽管聪明的诉苏执聿已经从今晚方时恩的态度里得到明确的答案。
第二天一早,苏执聿又早早起床,遛狗后回到自己的书房。
他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大事,不过是他们日常生活中一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或许很快就会过去,毕竟方时恩看起来也没有气到要去和狗住一屋。
方时恩中午才起,两人擦肩而过却不说话,是一个房间的陌生人。
冷战还在继续。
苏执聿不愿在家里浪费时间,选择主动回公司帮值班的同事分担一些工作,开车离开小区的时候,将家里所有的烟送给了物业门卫。
苏执聿决心戒烟,为了身体健康着想。
在公司工作到下午六点,苏执聿点了瑞吉特餐厅的VIP送餐服务,特意加上餐厅新上的甜品蛋糕,自信方时恩到时候一定会被吸引,便会很识抬举地对自己示好,结束一些浪费时间的无理取闹的行为。
六点三十分,苏执聿回到家里,开门后发现家里一片漆黑,他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察觉到不对,他抬手打开灯,灯光骤然亮起,照亮空荡荡的客厅。
下一瞬,他抬眸望向卧室,看到卧室的门大敞,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苏执聿走回去卧室,家里泡泡因为听到有人回来开始热情地扒门。
苏执聿在卧室里,走到那扇没有关紧的衣柜面前,拉开后发现方时恩的换洗衣物少了两件。
再转头去看原本放在卧室飘窗台上的,方时恩的黑色小书包,也消失不见了。
腊月二十九,方时恩一声招呼不打,离家出走了。
第49章
方时恩真的离开,在苏执聿拒绝带他回去云淮市的第二天,他决定独自踏上看望程诗悦的旅途。
他一方面确实很久没有回去看望程诗悦心里头很想念,另一方面也是被苏执聿的话伤到和激怒。
他试图向苏执聿证明自己,是“真的有本事”,于是在冷战的第二天,在手机上自行购买了高铁票。
已经是腊月二十九,这时候的车票也很不好抢,但是燕塘市往返云淮市的高铁车次有多趟,方时恩候补到下午,还是幸运地抢到一张票。
从家里离开前,方时恩将身份证带好,背上自己的换洗衣物,又用手机订好酒店,走出空荡荡的家门之前,方时恩往里望了一眼,最后沉默地把门关上了。
苏执聿还没有回来,年假休得好像很灵活,会在和方时恩争吵后想要冷暴力方时恩时,适时进入繁忙状态。
苏执聿其实是很少恶语相加,又或者对程诗悦做过什么直言不讳的攻击和羞辱。但是方时恩这时候已经不同以往,即使在此前并不擅长看人脸色,可是与苏执聿相处了太久,方时恩在苏执聿面前提起程诗悦时,他脸上那种轻慢,态度上的冷漠,语句上的敷衍,其实让方时恩隐约能够觉察出苏执聿对程诗悦的不喜。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能够合苏执聿心意的未免太少,方时恩有更是刚刚好最被他讨厌和看不起,凡是和方时恩有牵连的苏执聿表现出来的态度便都不太友好,此前陆霄就是例子,如今程诗悦也可能只是被糟糕的方时恩牵连。
方时恩打车的过程还算顺利,毕竟他上下学时已经独自打过很多次车。
来到高铁站后,方时恩排在密集的人群后面,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便已经开始感觉到一些紧张,身体也有些出汗,他感到不适,不知道是因为人流量太大空气太闷还是如何,方时恩身体慢慢有些出汗,并且感觉有点儿透不过气。
方时恩终于排队过了安检,从安检机上拿过来自己的书包,背起来后,抬头看到高铁站大厅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后面有一些高铁进站的鸣笛声和轰隆隆车体划过铁轨呼啸而过的声音,方时恩一时间无法分辨到底是自己又出现了幻听还是真实的声音,只是再抬头时,感觉到额头上汗水流出,流到眼睛里,他眨眼睛,眼前却还是什么也看不清。
方时恩手在口袋里,手攥着自己的身份证,因为太过用力,手掌心里攥出来道道红印。
突然,一道挺拔修长而熟悉的背影闯入方时恩的瞳孔,方时恩本能地上前一步,抬了一手,想要去牵住他,他恐慌地小声叫:“执聿哥……”
那人却头也没回地走了,下一秒,方时恩清醒了一瞬,他知道自己认错人,苏执聿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方时恩晃动了一下脑袋,想要让自己冷静清醒一点儿,然而这种窒息感却并未有消退,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他看到眼前飞快交错而过的一道道影子,陌生人的身影都变得模糊,方时恩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胸口剧烈起伏起来,感到恐惧并且难以喘息。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高一百一十………次列车开始检票了,请到12A12B检票口检票进站…列车停靠在……”
方时恩开始看不清楚眼前的路,跌跌撞撞走了两步。
“快快快,开始检票了……”
方时恩被陌生人撞了一下,因为身体本身就没有力气站稳,而摔倒在地上。
“抱歉,不好意思啊,我们赶高铁……”
“神经病啊,不好好走路在这里挡路……”
四面八方的人像是黑色的潮水要将他淹没。
大雨突然下,方时恩骤然陷入一场将要溺毙的恐慌里。
方时恩倒在地上抱起来脑袋,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来一声濒临崩溃的尖叫,也有可能是没有。
方时恩的记忆断片,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完全错过高铁。
在高铁站的一间休息室里,旁边有一位穿着工作服的高铁站的工作人员在轻声细语地和自己说话“先生您好,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先生……”
苏执聿对于方时恩离家出走这件事并不应该感到过分的慌张和有太过明显的情绪起伏。
毕竟方时恩虽然在燕塘市生活了半年但是其实对这座城市的认识非常有限,每日生活都在家里和学校两点一线,唯一的外出活动也都是苏执聿带他去外面吃一顿饭,并且时间都是在晚上,夜色这样深,方时恩估计也看不清路线。
苏执聿并不认为对燕塘市人生地不熟的方时恩会有什么好去处,方时恩也是一位成年人,并不需要担心,而这种无理取闹和幼稚的惹人心烦的离家出走的戏码,苏执聿也不该给予目光,致使方时恩真的以为可以由此得到什么,比如苏执聿焦急的寻找,妥协,或者道歉什么的。
晚上八点半,苏执聿站在家里阳台,脸色和夜色一样沉,他看着手机上的那个小红点,看到方时恩从高铁站离开后,在家附近的公园里走了两圈,最后进入小区里,停留在了小区的某一角落已经二十分钟,却还是迟迟不愿意进家。
苏执聿习惯性地伸手想要去摸烟,又在骤然想起来今天不过是戒烟的第二天而止住动作,手指不自然地摩挲一下,苏执聿的视线又重新落回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小红点上。
瑞吉特送来的餐食已经尽数凉透,苏执聿站在阳台在冷风吹过脸颊时,脸上的寒意更盛。
八点四十五分,苏执聿从阳台离开,走到客厅将垃圾桶里刚换的没多久的垃圾袋提了起来,他决定下楼。
苏执聿下楼后发现,方时恩的位置并不在小区里回收垃圾的毕竟必经路线上,手机上的定位只能精确到这种程度,引发了苏执聿很大的不满。
最后找到方时恩时,是在一单元的小区楼背面的六单元附近的一个花坛上。
苏执聿看到方时恩脑袋上戴着一个米黄色的针织帽,身上穿着厚绒外套,围巾在脖子上缠了两圈,在冰冷的花坛上坐着,背着书包,像一个忘记带钥匙回不去家的学生仔。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脚步声,方时恩抬头的时候和双手插兜像是偶然闲逛到这里的苏执聿视线撞上。
苏执聿视线扫过方时恩的上下,发现他的一只手套脏了。
方时恩抬眼望向苏执聿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脸白得发青,是种不健康的白,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冬夜里吹冷风吹太多的缘故。
停顿许久,苏执聿抬起来脚步朝前迈了一步,这并不是示弱,又或者苏执聿在这场冷战里真的落败,毕竟方时恩如果在这个时候将自己冻冰,会感到麻烦的还是苏执聿,苏执聿已经受够照顾生病的方时恩,因为方时恩每次烧迷糊伤心的时候都会叫一两声姐姐来惹苏执聿的厌。
而且不仅如此,方时恩此刻的模样也看起来很可怜,看到苏执聿出现的时候,很快又低下的头颅也可能是在感到羞耻,惴惴不安的模样也很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好像等待苏执聿将他领回正轨也等待了很久了。
苏执聿走到他面前停下来,方时恩还在低着头。
苏执聿这时候又不得不承认,看到这样模样憔悴脆弱的方时恩,原本感到十分恼火的心情里面又夹杂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很隐秘很不齿的愉悦。
好像是不懂事的方时恩终于认清,离开自己他什么也做不好的这一事实。
陌生的城市建筑,密集的人群变成一道道天然的枷锁,将方时恩又带回苏执聿身边。
方时恩没有苏执聿的陪伴,好像哪里都去不了。
因此,心情总算好了点的苏执聿,和此时看起来好像很脆弱很失败的方时恩,用一种很平淡不显情绪的语气说道:“还不起来?”
这四个字说完,刚才只是灰白着一张小脸的方时恩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语无伦次地说:“我今天……一个人……我在外面,我很害怕。”
苏执聿抬手摸到他冰凉的脸,温热的泪,心里头突兀地一闷,这样的不适使得他平静下来的情绪又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化,他捉摸不定于是又对方时恩问起来责:“这时候又想用撒娇蒙混过去?你昨天对我那样大呼小叫,今天又一言不发,一声招呼不打一个人闹起来失踪,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
“可是我只是想要,回去看看……”
苏执聿望着他好像经历许多挫折还依然执迷不悟的天真样子,困惑不解地问:“回去?回哪里去?”
他像是很认真地在对方时恩宣读正确的答案,他说:“这里才是你的家。”
方时恩抬手擦了一下眼泪,望着苏执聿,声音颤着说:“对不起……”
苏执聿知道方时恩这个时候可能并不是真心对“觉得程诗悦比苏执聿更重要”这件事感到抱歉和后悔,可能只是因为软弱没骨气和不想被苏执聿训斥才讲对不起。
但是这个时候苏执聿决定不再和方时恩计较了,毕竟方时恩现在哭哭啼啼的样子看起来也真的很可怜,也像体会到离家出走,离开苏执聿这么一小会儿带来的后果是多么可怕。
于是苏执聿说:“走吧,回家。”
他说完,抬起来脚走了两步,却发现没有听到方时恩跟上来的脚步声。
已经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吃晚餐,菜都已经凉透了,苏执聿又想到那个他最后特意加上的甜品蛋糕,想到还好把蛋糕提前放进了冰箱,不然这个时候也早该已经融化。
“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他不知道方时恩还要在这里墨迹什么,时间已经到了九点,感觉以这样孱弱的身子骨和自己还在冷风中不愿起身的方时恩今晚发烧的概率在直线攀升,苏执聿认为方时恩对待陈诗悦这件事上是这样的难缠,于是很勉为其难的宽容,用不耐烦的语气做了让步:“明天,我明天开车带你回去。”
“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方时恩站在花坛旁边,膝盖上也脏了一块儿,站在那里挪脚走了一步,又很委屈地说:“我走不动了,我脚很痛。”
苏执聿转头看着他,好像是面对一件很麻烦又很难完全丢弃的东西。
苏执聿走回到方时恩面前,背对着方时恩蹲下了。
方时恩看着苏执聿的背脊,愣怔住,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苏执聿催促他:“快点。”
方时恩这时候才弯下了腰,趴在了苏执聿宽阔的背上,用细瘦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
苏执聿背着方时恩走进一单元,按了电梯,等电梯达到走进去,这时候电梯外又赶进来一人,是饭后遛狗回来的王阿姨。
苏执聿到电梯里不知是忘记还是如何,也没有把方时恩放下。
王阿姨看着苏执聿背着方时恩,方时恩背着小书包,站在电梯角落,而且一言不发。
像是察觉出来这两兄弟不知是闹了别扭还是如何,氛围古怪,王阿姨便凑过去打趣说:“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她笑呵呵过去看趴在苏执聿肩膀上的方时恩,“呦,怎么弟弟还哭了。”
方时恩这时候很气闷一样将脸赶紧挪到了苏执聿另一个肩头,躲避起来王阿姨嘲笑的目光。
苏执聿也很明显地后退了一步,那是一个很明显的回护的动作。
王阿姨终于收回伸长的脖子,又语重心长地像个长辈一样劝苏执聿:“你做哥哥的,要让让弟弟呀。”
电梯已经达到十五楼,电梯里的苏执聿沉默不语许久,最后突然出声,跟王阿姨说:“已经让了。”
到门口,方时恩被苏执聿从身上放下来。
方时恩跟在苏执聿后面进屋,房间里暖气温度打得高,但是他在外面确实吹了太久的冷风了,感觉骨头缝里都被凉气钻透了,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自己四肢恢复了温度,将自己的帽子围脖摘下来。
苏执聿厨房将冷掉的饭菜重新加热。
从餐桌端菜的间隙看到方时恩正在沙发那里整理自己的围巾手套。
十五分钟后,苏执聿喊方时恩过来吃饭。
方时恩赶紧去餐桌前坐好,苏执聿去冰箱里把一个红丝绒蛋糕取出来,放到餐桌上。
回到温暖如春的家里,方时恩刚才冻得青白的脸此时也恢复了些血色,这时候看到今天晚上竟然还有蛋糕,眼睛粘在蛋糕上,脖子也伸长了。
苏执聿看了他一眼,然后看起来非常自然地将蛋糕挪到了自己座位面前,预防方时恩控制不住自己会偷吃。
“吃完饭再吃。”
苏执聿觉得方时恩吹太久冷风,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蛋糕此时并不适合被方时恩再享用了,但是他们明天又回云淮市,这个蛋糕放上两天口味会变得非常不新鲜。
方时恩这时候听到苏执聿讲话,又看到餐桌上一些熟悉的菜品,还有那个放在苏执聿面前的蛋糕,眼珠子微妙地转了一圈,他察觉到今晚不同寻常丰盛的餐食。
“你今天……过生日?”
苏执聿瞥了他一眼,看到方时恩面色困惑又古怪,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显然对他们昨天争吵后苏执聿递出的台阶有了很错误的理解。
“不是,我从来不过生日。”苏执聿没再废话,伸手拿起来筷子夹菜,又看他一眼,语气平静地提醒:“再不吃菜又要凉了。”
“哦。”方时恩低头开始吃饭,等饭下去大半,苏执聿果然如自己所说将蛋糕挪到了方时恩面前,他看到方时恩的脸蛋儿上泛起来健康的红,又和方时恩交代说:“如果吃不下就不要硬吃。”
方时恩说:“我特意留了肚子。”说罢也不理会苏执聿了,用勺子开始吃蛋糕。
苏执聿将餐桌收拾干净,拐回来就看到蛋糕已经空了,方时恩不见踪影,抬眼望去才发现他已经又撑得歪倒在沙发上,露着一小截白肚皮。
苏执聿望着那一截刺目的白,很容易会想起来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方时恩的带着痒痒肉的肚皮是手感是很柔软的很温暖的,腰又是极窄的,往后躲的时候苏执聿很轻易就握住了。
夜晚,苏执聿脱方时恩的衣服,方时恩倒在床上任由他解开自己的裤子。
苏执聿答应做妥协,带自己回去看姐姐,方时恩总要也有所表示。
于是要开始的时候没有跟苏执聿说不要弄太晚,只是提醒他说如果太晚,明天早上不要忘记喊他起床。
苏执聿这时候看到躺在深色的床单上脱得光溜溜像一条银鱼的方时恩,漫不经心地应声。
但是很快,在苏执聿手掌抚摸过方时恩的时候,听到方时恩喊屁股痛,要求换个姿势。
苏执聿这时候帮助他翻过来身体,看到他屁股蛋儿上青了不小一块儿。
苏执聿想起昨日方时恩看到自己和公司同事偶遇跑下来摔的那一跤。
虽然方时恩又在自己面前做了莫名其妙的蠢事,但是胆小如鼠的方时恩为捍卫家庭鼓起勇气也很难得,不应该被嘲笑。
于是苏执聿将方时恩抱到了身上。
第二天一早,方时恩可能因为心里有事,又比较激动,因此竟意外地醒来得比苏执聿还要早。
苏执聿睁开眼的时候正看到方时恩正睁着一双大眼望着自己,“苏执聿哥,我今天六点不到就醒来了,我们几点出发?”
看到方时恩因为可以去看程诗悦不仅不需要闹钟就可以自己醒来,甚至可以做到在冬天不赖床。
苏执聿带着起床气醒来的时候,在心里想到,他昨天果然还是太过心软,让方时恩休息得太早。
早上八点,苏执聿载方时恩准时出发。
苏执聿坐到驾驶位,看到方时恩背着书包,手里兜着没吃完的早餐,走到汽车前。
方时恩隔着车窗和车里的苏执聿眼睛对上一瞬,方时恩脚步一顿,然后伸手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如果你路上犯困可以和我讲话,我会陪你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给自己的扯安全带时,方时恩这样殷勤地和苏执聿说。
然而汽车刚出燕塘市主城区,苏执聿的耳边先是响起来吵闹的短视频声,方时恩时不时发出两声略显傻气的笑声,一个小时后,苏执聿的旁边已经没了声音,苏执聿目光扫过去,看到方时恩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苏执聿没有讲话,继续没什么表情地目不斜视开车,过了半分钟,他抬手将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两度。
时间到下午,方时恩和苏执聿才总算安全到达云淮市,方时恩在下高速前醒来,车坐了太久,他有些头昏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