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挣—— by初禾二/初禾

作者:初禾二/初禾  录入:06-23

鸣寒听得皱起眉,失踪的全是未成年,但他们的年龄不小了,人贩子的目标一般是年纪小,容易控制的孩子,为什么失踪的会是他们?
还有,胡长泉心灰意冷离开居南市,其死亡是赵知一手造成,所以胡长泉暂时不论。那其他人呢?龚洋和卢峰的失踪是不是和他们孩子的失踪有关?
“梅锋没有和其他人一起来‘微末山庄’。”鸣寒问:“他现在?”
李疏没有经手案子,暂时不清楚,“我再去问问。”
鸣寒点头,“李队,湖韵茶厂要倒闭是怎么回事?”
李疏是本地人,知道一些情况。湖韵茶厂作为函省的老字号企业,经营不懂得变通,跟不上潮流,从大概十年前开始,效益就越来越差了,厂里展开自救,分出去一个南风药厂。
工人们端了大半辈子铁饭碗,起初很排斥药厂,觉得这会让茶厂死得更快。七个孩子失踪的时候,就是茶厂最动荡的时候,工人们天天不干活,搞帮派斗争。
不过茶厂的领导算是英明,药厂分出去之后,茶厂开始改革,慢慢将濒死的厂子盘活了。
一时间海量线索涌来,鸣寒望着逐渐沉下去的夕阳,眼里泛起变幻莫测的风浪。
另一边,经过五个多小时颠簸,陈争和文悟,以及两名居南市局的队员来到圆树乡。路上偶尔看得到背着背篓的村民,小脸跟炭一样的孩子追来追去。外人的到来吸引了大部分村民的注意,不少人从自家院子探出头来,看来的是什么人。
陈争从他们的眼中看出戒备和期待,戒备的是什么不得而知,期待倒是很好猜测,一定有慈善机构定期到村里来送福利,他们被当成慈善机构的人了。
“你找谁?”一个老头扯着嗓子问,他的口音非常浓,难以听懂。
陈争正要开口,只见文悟走了过去,用土话和老头交流。老头得知他们要找的是易磊,咂摸着嘴,视线直白地在陈争身上扫来扫去,念叨了几句,指向东边的小路。
去易家的路上,陈争问文悟老头说的是什么。文悟说:“不值得听的脏话。这里的人骂起人来很脏,他觉得我们要去给易家钱,心里不服。”说完,文悟又补充:“陈哥,你听不了那些话。”
陈争说:“鸣寒给你说的?”
文悟看看陈争,摇头。
陈争说:“那就是你自己为我考虑?为什么我听不了?”
文悟年纪比鸣寒还小,但看上去更稳重,平时话也不多,是心思很细的那种人,“你是很好的环境里长大的人。”他说得很认真。
陈争笑道:“所以我连脏话都听不得了?我还拿脏话骂过鸟。”
文悟愣了愣,轻轻点头。
“谢谢小文警官,替我着想。”陈争说。
“唔。”文悟脸红了。
陈争又道:“还没问你,怎么会这边的话?”
文悟说:“我小时候在戈子镇生活过一段时间,和这儿的土话差不多。”
陈争明白了。圆树乡就是归戈子镇管辖,戈子镇条件不太好,文悟能走出来,成为机动小组的一员,其过程定然很是艰辛。
不久,一行人来到易磊家。和圆树乡其他住所一样,这里也是一个简陋的院子,房子是老旧的平房,院门敞开着,看得到里面圈养的鸡鸭。屋里传来小孩的啼哭声,一个老妇匆匆走到院子里,看见外面有人,问:“干啥来的?”
文悟说:“祝依呢?我找祝依。”
听到“祝依”两个字,老妇顿时跟见了鬼似的,手上的簸箕一丢,转身就往屋里跑,鸡被吓得满院子跑,一时间尘土四处飞扬。
陈争一见这阵仗,立即跟了进去,老妇想关门,但他一只手已经抵住门,另一只手拿出证件,“警察,你躲什么?”
老妇听懂了“警察”,更是惊魂不定,陈争顺势将门彻底推开,只见屋里灯光昏暗,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在安全椅上扑腾,里屋传来脚步声,一个年轻女人撩开门帘走出来。陈争看过祝依的照片,这不是祝依。
“妈,怎么了?他们是谁?”年轻女人警惕地问。
陈争示意文悟来问,文悟一问,老妇就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哭,陈争听到了她土话里的关键词。
祝依已经,死了。
小孩大哭,屋里乱作一团,几个村民来到院子里看热闹,男人们虎视眈眈地盯着陈争和文悟。老妇还坐在地上拍着大腿耍赖,“欺负人呐!欺负到我老婆子头上呐!”
市局两名刑警急忙赶来,拿出证件,一个举着铁铲的村民悻悻将铁铲放下。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陈争不是没有去过偏远的地方,他们的眼神他很熟悉,是戒备而恐慌的。
“你儿子易磊呢?”陈争问。
老妇被两个女人扶了起来,吭吭呀呀地坐着,有人替她回答,说易磊在干活,已经叫人去找了。
陈争问:“祝依出了什么事?”
老妇一听,又哭天抢地起来,其他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摇头,有的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还提她做什么?那种女人,不就是咱们村的羞耻吗?”里屋走出来的那个年轻女人挤眉弄眼地说。
“羞耻?”陈争问:“她一个律师,怎么让你们蒙羞了?你又是谁?”
老妇哭着说:“阿琼,你就别说了,得罪人呐!”
村民们七嘴八舌介绍,说这个叫阿琼的是易家去年娶的媳妇,隔壁村嫁过来的,特别孝顺,比以前那个好多了。
陈争观察阿琼,她穿着半新不旧的棉服,长相气质都很小气,头发、皮肤看得出是真的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喊道:“磊子!磊子回来了!快,你家出事了!”

第132章 无依(16)
人群分开,陈争看到慌张冲进来的易磊。这大冬天,易磊只穿了件灰不溜秋的夹克,衣裤上有很多灰,但若是只看长相,这人五官出众,尤其是眼睛炯炯有神。如果稍加打扮,那就是很受欢迎的大叔。
“你们……”易磊不像其他村民一样舞刀弄棍,他来到易母前面,“你们真是警察?”
陈争问:“啊,警察,来找祝依了解点事。”
易磊跑得脸颊通红,听到祝依,眼中顿时流露出难过,“小依她,她已经走了。”
“呸!”易母突然道:“你还叫她叫得那么亲切!她干了什么事你忘了?给你丢那么大的脸,害得你一辈子抬不起头,你还念着她!”
“妈!你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人都没了!”易磊说完又对村民道:“大家先回去吧,算我求求你们了!”
有热闹谁不想看,村民们互相推搡着,磨蹭了半天才退出易家院子。陈争看得出来,易磊这人有点窝囊,村民们走,不是因为他左右央求,而是屋里戳着四个警察,其中一人腰间还别着枪。
劝走村民后,易磊又让阿琼带着易母、孩子去里间。孩子哄不住,一直在哭,易母也不断抱怨,阿琼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全是不满。陈争看着易磊做这一切,觉得他很疲惫,好像精神气儿都被这一家子给耗尽了。
终于安顿好母亲妻儿,易磊长叹一声,抹了把脸,“陈警官,你有什么话就问吧。小依的事,也就我最清楚了。”
他的口音比易母轻一些,即便没有文悟,陈争也能和他交流。
“你口音没其他人重。”陈争随意说了句。
易磊愣了愣,叹气,“小依每天都纠正我,她要是安安分分的……哎!”
安分这个词从易磊口中说出来,莫名让陈争感到不适,这样的村子,要求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安分,想也知道,不大可能是什么好事。
陈争问:“不安分?祝依怎么就不安分了?”
易磊低着头,很消沉,文悟站在门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突然说:“她出轨了?”
易磊仿佛受到刺激,整个人跟触电似的弹了下,“她,她……”
陈争再次问:“她是怎么死的?她家里人呢?”
尴尬和自卑在易磊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紧紧捏着拳头,自言自语道:“其实最不该怪她的就是我,她本来就不属于我们这种地方,都是为了我,她才勉强自己留下来。”
那年,七个意气风发的实习生来到落后的圆树村,寻找需要法律援助的人。他们设想得很好,越是贫穷的地方,法律就越是派得上用场,一定有年轻人不履行赡养老人的义务,一定有学龄儿童被剥夺了上学的权力,一定有女人被家暴,一定有女孩被父母卖给老男人,一定有务工的村民讨要工资无门……
然而他们在圆树乡转了一圈又一圈,没有一个人需要他们的援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开始在村民中挑拨离间,非要让女人承认被丈夫打,让孩子承认没学上。
村民很不欢迎他们,但易磊却和祝依聊得很投缘。祝依不像其他人那样充满攻击性,她来到村子以后,只是安静地观察,从不主动挑起纷争。
易磊父亲走得早,多年来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他学历虽然很低,但喜欢读书,每次去镇上,都会买回一堆便宜的二手书。因为早年生过病,他身体不大好,所以没出去打工,靠给村民修电器、管道为生。出山货的时候,他也会跟大家一起去收集山货,拿到镇里去卖。
二十多岁时,他在山里受伤,失去生育能力。这件事成了他的心病,也是他的耻辱。很长一段时间里,村民对他“不行”议论纷纷,他也因此讨不到老婆。后来他干脆断了念想。
他在院子里清洗晾晒山货时,祝依来做法律科普。因为隐疾,他其实很不愿意和女人相处。但祝依轻言细语,学识渊博,说起专业的问题来闪闪发光。他不由得被祝依吸引。
其实当年他也是有机会继续念书的,只是家里没有这个条件,身边也没人继续念。他这么多年来在书籍中寻找慰藉,逃避现实,也是想要弥补没能靠读书走出大山的遗憾。
祝依的到来就像给他乏善可陈的人生浇来一束光,他像个渴望知识的学生一般仰望着祝依,对她的每次出现满怀期待。
可那时他不曾奢想过祝依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从未表达过喜爱,他知道自己不配。
让他倍感意外的是,祝依居然对他有好感。他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何德何能?
实习生们即将去下一个村子,祝依却说想要多待几天,借住在他家里。他像个窘迫的孩子,将一屋子的旧书展示给祝依看。祝依羡慕地说,她小时候特别想有个房子,装满书,她想躲在这装满书的房间里不出来。
他冲动地告诉她:“那我们就都待在这里,不出去!”
说完他就羞愧得无地自容,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又没有生育能力,还是个贫穷的农村人,他凭什么让祝依留下来呢?祝依今后会成为大律师,大放异彩,赚很多的钱,遇到真正配她的人。
祝依却笑着说:“好。”
他不敢相信祝依对他也是有好感的,祝依说,他很不自信,但他足够好,农村条件有限,他读了那么多书已经很不容易了。和他谈古论今,她感到很高兴,不管是学校里的同学,还是现在实习的伙伴,大家都是竞争关系,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畅所欲言的感觉了,而且他倾听的样子很认真,她感到被尊重。
他终于忍不住捅破了窗户纸,向祝依倾述爱意,并且发誓自己会努力打拼,争取和她一起到外面去。她却说,自己并不留恋外面的生活,如果能够安安稳稳地在圆树乡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祝依的决定遭到实习生们的一致反对,他们不理解,说祝依简直是疯了,这么一个要啥没啥的老男人值得她放弃人生?
祝依平静地说:“我没有放弃人生,我正是在追逐想要的人生。我从小就没人疼,现在有人疼我了,这不好吗?”
祝依跟易磊说过,她是孤儿,一生下来母亲就过世了,她和父亲生活了几年,那是她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时间段。父亲虽然穷,但对她很好,竭尽全力想要给她像样的生活。
可好景不长,父亲因为过度操劳病逝,她被送到福利院,因为成绩优秀,各种奖学金、助学金帮助她走到现在。她装作开朗快乐,可其实很孤独。
“磊哥,遇到你之后,我才有了被疼爱的感觉。”她说:“你偶尔会让我想到我的父亲。”
易磊心中苦涩,原来祝依对他的情谊并不纯粹。但他仍然很满足。
祝依下定决心留下,实习生们失望离开。他们在家中办了酒席,村民们纷纷前来道贺。易磊记得一位高挑的律师来找过祝依,质问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农村人,他生怕对方将祝依带走,祝依却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乡间的生活乏味但也幸福,祝依和他一同进山采山货,闲下来两个人就一起看书。奇妙的是,他的“病”竟然好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孩。祝依生下男孩时,他感动得跪在地上磕头,感谢老天让他易家有了后。
祝依坐月子时很辛苦,他和母亲轮流照顾。但或许是终于厌烦了村里的生活,祝依对他渐渐冷淡下来,流露出了想要回到城市的想法。
他很痛苦,但也理解祝依。他们并没有扯证,不扯证还是他当初坚持的,因为他的自卑让他不敢相信祝依会永远爱他,没有婚姻的束缚,祝依就是自由的。这是他给祝依留的后路。
他本想着,等祝依身体好一点,就亲自送祝依回去,现在孩子太小了,他和母亲都希望祝依能够多陪陪孩子。
可祝依的爱来得快去得更快,一旦对他没了爱意,就只剩下恨,恨他花言巧语勾引她,恨自己为了这可笑的爱情放弃前途。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做的决定,如今在祝依的眼中,错的全成了他!
他不想祝依如此难受,将一切责难都承受下来,母亲看得流泪。
他万万没想到,祝依竟然背着他,和镇上的年轻男人厮混在一起。他质问祝依,祝依对他冷嘲热讽,将他从头贬低到脚。他实在无法忍受,打了祝依一耳光。
从此,祝依更是处处和他对着干,时常住在镇里,和多个男人勾搭。
他宁可祝依回到城里,从此再不和他相见,也不想祝依这般糟蹋自己。但祝依是怎么说的?
“你以为我不想?但我还回得去吗?我已经不可能再当律师了!你毁了我易磊!你怎么这么自私?你都快入土了,为什么还要来勾引我?”
他被骂得狗血淋头,回到家中后颓废不已。一段时间后,他再次得知祝依的消息,这个曾经灵动美好的女人,居然患上了“脏病”。
他将祝依接了回来,悉心照料。但祝依的心劲已经没了,身体被病魔侵蚀,一天不如一天,拒绝治疗,最终死在病榻上。
祝依咽气的时候,他听见她说:“爸爸,对不起……”
屋里沉默似有声,易磊紧握的双拳正在颤抖,他咬着牙,“我对不起她,是我毁了他,当年我应该坚决地把她推回她的那帮朋友里,她根本不属于这里。”
里屋的易母冲出来,哭着捶打他,“你还要帮她说话!她害得你还不够惨吗?”
阿琼也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孩子已经被哄好,举着一个玩具小狗。陈争看向他们,阿琼眼中无神,像是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
陈争朝阿琼抬了抬下巴,问易磊,“你们结婚了吗?”
易磊点头,“这个结了。”说着,从老旧的抽屉里翻出结婚证,说阿琼是熟人介绍的,老实,孝顺,他也渐渐老了,需要找个人来照顾自己和母亲,阿琼家里有两个弟弟,急着把她嫁出来,双方都很满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陈争注意到阿琼抿着唇,将头发别到耳后,看不出什么悲喜,仿佛这话平平常常。
但这话陈争听来,却像之前易磊说感谢老天让易家有后一样不舒服,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话,人被变成了工具,工具还要感恩戴德。
“祝依的后事是怎么办的?”陈争问:“只有你们吗?她的朋友来没来送她最后一程?”
易磊再次将易母安抚好,和陈争来到院子里,指着村外的山头说:“小依就埋在那里,是我们易家的老坟,她没有去处,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让她入土为安了。”
祝依没有娘家人,原本还有一群朋友同学,但她嫁给易磊的决定没人理解,渐渐地,她也不和他们来往了,起初是觉得他们看不起易磊,后来她是感到难堪,朋友们都飞黄腾达了,她却成了一介农妇。易磊亲眼看到祝依删掉了朋友们的联系方式,仿佛只要看不到他们的成功,她就不必自惭形秽。
所以祝依患病、病逝,都没有以前的朋友知道。易磊心里也清楚,她不愿意他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祝依还清醒的时候,交待易磊,以后将她烧了,骨灰就撒在土里。
但易磊到底没舍得,按照村里的习俗,热热闹闹地搞了三天白事,祝依活着的时候孤单,走的时候全村都来跟她告别。下葬时,易磊放了一上午的鞭炮,等人们都散去,他在坟头打开一瓶酒,独自坐到深夜。
“我到现在还忘不了她。”易磊红着眼说:“我想治好她的病,一辈子陪着她,但她受不了我,就这么走了。”
疲惫的男人情真意切,仿佛难得的痴情种,但陈争的目光却越来越冷淡。
这其中有问题。
即便没有“微末山庄”上的事,祝依的死也很蹊跷。进一步说,祝依和易磊的爱情本身就没有什么说服力。在何美的描述中,祝依是七位实习生中最优秀的一人。
何为优秀?那一定不单是成绩,还有思想、心性,这样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生,怎么会轻易想要留在如此闭塞的地方?她的同伴都看得到这里保留着严重的封建糟粕,媳妇做牛做马,她看不到吗?
陈争冷静下来,又问:“祝依有留下什么东西吗?”
易磊点点头,“她的照片我都留着,还有她用过的发夹、化妆品。”
陈争说:“带我去看看。”
两人再次进屋,这次去的是易磊和阿琼的房间,家具非常陈旧,空气中飘浮着若有若无的臭味。他们进去时,阿琼也走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着。易磊转过身,像赶狗一样挥手,她瘪了瘪嘴,退后几步。
易磊在床头柜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相册,里面全是祝依的照片。易磊接着拿出一个铁盒,找了找,大概是发现少了东西,冲门外喝道:“你个死婆娘,是不是你拿了?”
陈争看到,里面是些不值钱的发夹头花,刚才他注意到阿琼别了个蓝色的夹子。
阿琼不吭声,易磊似乎想出去教训她,但碍于警察在,便算了,说:“这些都是小依的,我想她的时候就看看。阿琼不懂事,经常偷着戴。”
陈争说:“你把祝依的遗物放在这里,阿琼不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易磊说:“她一个女人家,轮不到她说三道四。”
陈争来这趟的目的是找到祝依,她已经死了这件事在警方的意料之外,调查方向需要做相应调整,陈争只得暂且离开。部分村民还围在易家的院子外,见警察出来,全都缩起脖子,眼神并不友好。
陈争回头看了一眼,阿琼正垫着脚,朝他们张望。
“陈哥,我们现在回去?”文悟问。
陈争说:“不急,今天不回去了,就在镇里找个地方将就一下。现在还有时间,去一趟易磊说的那座山。”
文悟迟疑片刻,陈争说:“怎么?”
文悟摇头,“陈哥,你今晚真要住在镇里?”
陈争稀奇,“为什么不能住?”
文悟又摇头,“不是不能住,镇里条件很差。”
陈争笑了,“我是什么必须住五星级酒店的人吗?”
文悟不知在想什么,陈争说:“别听你们鸟哥瞎说,我也是刑警,干刑警的吃不得苦哪儿行。”
“我知道了。”文悟踩下油门,向村外的坟山开去。
像圆树乡这样的小村庄,私人坟墓还是不少,不过人死了都是火化之后埋盒骨灰进去,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埋棺材。
坟山上走一段就看得到坟头,按家族分布。文悟找起坟来比陈争熟练,不久喊道:“陈哥,你看这是不是易家的坟?”
陈争走过去,看到连着的一片墓,主人都姓易,其中一块的立碑者写着:子易磊,看来埋在此处的是易磊的父亲。
市局的刑警也走过来,四人一起找了会儿,并未看到祝依的坟。
文悟说:“易磊在撒谎?”
陈争说:“他撒谎的可能不止这一件事。”
文悟问:“祝依的死也有问题?”
陈争此时无法下结论,但如果祝依并非病死,那么都应等人在说到实习经历时对她避而不谈,再加上董京、朱小笛失踪,无人说得清18号下午到底干了什么,这些线索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乡村天黑得早,一行人赶到戈子镇,住在派出所的招待所里。陈争打算明天一早跟民警打听圆树乡的情况,今晚先和市里沟通一下线索。
居南警方此时正在为舒俊烦恼,此人刚从市局回去,就在网上长篇大论,说不信任警察,公开征集线索,如果有人能查清真相,会得到他的天价酬劳。
因为舒俊,无数道目光汇集到居南市,市局以前没有处理过如此棘手的状况,连黎志都有点为难。
“不用管他。”鸣寒有经验,“现在让他不说话不现实,他其实不是完全没有分寸,至少没有将霍家的问题挑出来。等等看吧,或许他能给我们提供线索。”
陈争打给鸣寒,鸣寒得知祝依已死,也是很诧异,“难道他们全都离开律所,其实和祝依有关?”
“我觉得顾强那个案子说不定也有问题。”陈争说:“但我暂时还理不清董京朱小笛失踪和其中的关系。对了,你去打听下给廖怀孟做辩护的援助律师是哪位,她的子女都不管她的死活,援助律师能做到这个份上很少见。”
鸣寒记下来,“我明天就去查。”
接着,鸣寒告诉陈争湖韵茶厂的未成年失踪案,陈争紧紧按着眉心,“周霞他们完全没有提到来‘微末山庄’上跨年是互助小组的集体活动,他们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
鸣寒忽然说:“失踪案一直没有侦破,顾强案有疑点,再加上祝依死亡,这些都算是你们研究所的‘业务’,要不要让那个小孩儿来出个差?”
“谁?”陈争说完才反应过来,“你说许川?”
鸣寒说:“他不是想让研究所真正起到作用吗?问问他总没错。”
此时,许川还真正在看顾强案。研究所近来不太忙,而霍烨维案已经全省皆知,他便将居南市近年来的案子找出来查阅,身旁传来同事小谢的声音:“这是祝依?”
推书 20234-06-22 :这个弟弟不对劲by》:[近代现代] 《这个弟弟不对劲》作者:这碗有点小【完结】晋江VIP2024-6-11完结总书评数:251 当前被收藏数:1097 营养液数:256 文章积分:16,021,387文案:身为博物院有名的年轻教授,陆冼为人谦和,待人和善,身边几乎全是文物界的大佬朋友,只有一个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