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 by锦观

作者:锦观  录入:06-23

可又不住吞着,引得林怀治咬着声说:“学得可真快,你真想咬死我吗?”
过得片刻听见林怀治急促的闷|哼。洪流破进,他险被呛住,卷舌入腹一口吞下,猛地捂嘴咳嗽几声。
两人都平着气,林怀治坐入水中,把郑郁捞起抱在怀里。看他双膝有些红,力道轻柔地给他揉着。
“我看嘴都红了。”林怀治垂眸看郑郁,嘴唇鲜红,泪眼婆娑,“下次不这样了。”
郑郁平好气后,心道还不是午后他下棋输给林怀治,才不会答应这个,随口道:“还不是你的错!”
“那我割了它?”林怀治眯着眼笑道。
郑郁:“......”
“你若是残了,那就只有我了。”郑郁双手环住林怀治,说,“割了正好。”
林怀治忽而道:“残了也有他法,砚卿别怕。”林怀治手循到他身后,在温水中揉进去,稍仰头亲吻他的下颌,一路流连。
郑郁问:“什么法子?”
说起这些,他的见识远不如林怀治。林怀治答道:“玉雕其形,可掌大小。”
起初郑郁还未反应过来,而后指探摸到趣处时,他才反应过来低笑一声。风丝裹着茉莉花香吹来,两人在露天的温泉中耳鬓厮磨。
“那还是留着你的吧。”郑郁气息杂乱。
林怀治手上花样慢磨,他存心戏弄:“为何?”
郑郁知他总爱这种事上要个浪花出来,低头道:“我喜欢热的,玉太凉。”
含着爱|欲的视线交在一起,林怀治眉眼带笑手揉弄红珠,说:“早就看出,你只喜欢我这种。”
郑郁玩着林怀治的头发,笑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情意这事,不好明言。”林怀治有出兵之势,但他还是就着水慢揉,“你年少不通情思,怎么会看出来?”
说起往事,郑郁没法反驳,他确实没有觉出这些,想不出驳言,只得假怒:“你聪明?”随后呼吸凌乱着低头亲他,“成王殿下,我可记得你比我还小呢。”
“只是年岁小而已。”林怀治拿开了他身后的手,抚上他肩摩挲,眼底一暗沉声道:“坐下。”
林怀治的长发披在身上,俊朗深邃的眉眼泛着迷离,情|欲沾身。郑郁本就难耐,看时机成熟便扶着林怀治的肩,皱眉坐下,嘴里还不忘气上一句:“幼子无礼节。”
林怀治看他坐的慢,额头都带出细汗,听得此言直接按着他坐下。郑郁顿时激出泪,身子僵直双手抱紧了他,话都说不出半个字。
偏生这时的还要林怀治作乱:“砚卿哥哥说的是,这下可有礼节?”
浪言宣于口,郑郁羞得很。
民间称呼兄长多用鲜卑语中的哥字,鲜少用叠字。若是出处他记得在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中倒有一句:“姐姐哥哥,交相惹诺。”
“你没少看这些吧!”郑郁羞红了脸。此刻他也没发现,郑少卿你为什么也知道?
“不是你说我无礼节吗?”林怀治顶他,说:“哥哥你怎么又说我了?”
爱意漫上头脑,池中水声渐大,郑郁趁着空隙去捂林怀治那张乱喊人的嘴,音色早被弄散:“你能不能别说了!林衡君!”
“哥哥嘴上让我轻些,它却不想。”林怀治扯开郑郁的手,舔了两下,随后又是一重,“绞着我好深。”
从来在嘴上不愿意落人半分的郑郁遭暖泉水淹没,他眼神勾着人说:“因为我们都喜欢你。”
林怀治轻然一笑起身将他抱在怀里,随后扯过绢布铺在池边,站在水中俯身而入。
又含着郑郁的耳垂不住地叫着“二哥哥。”
从未有过的称谓进入耳中,郑郁在浪中翻滚,连着林怀治一起。
近乎疯哭的呼声在无人的山处被顶碎,郑郁睁眼就见漫天的红霞披在林怀治身上。
将要欲|仙欲|死之时,郑郁揽住林怀治亲吻,两人的汗水洇湿了一大片绢布。
天被地席里,茉莉花卷来落在两人相缠的十指间。红霞慢下长空,黄昏交际,两人肌肤缠绵。
黄昏里的池边,衣衫早被丢乱。青草地上铺着一层绢布,林怀治和郑郁身无寸缕,并肩躺在一起望着远处的天。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郑郁说,“衡君,我不想回长安了。”
林怀治答道:“那我们明日就走。”
“可我哪里都想去,却又去不得。”郑郁握住林怀治的手,还是出神地看着天际的卷云,“你说新法何日成功?”
林怀治牵紧他,柔声道:“我今日不想说这些,砚卿,我只想与你度过今日的每时每刻。你我之间没有别的愁事,原谅我的自私。”
谁都不愿在此等光景下去想遥远的未来,今下便是最好。郑郁笑道:“好,那不聊,我陪着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黄昏与黑夜交际,两人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星河璀璨,有远处庭院的灯火照来,突然郑郁看空中飞舞着光点。莹莹绿光在黑夜里尤为明显,那是夏日里才有的萤火虫。
郑郁抬手便有萤火虫停在他手上,他侧头道:“是萤火虫,好漂亮。”
“嗯,要是喜欢我给你捉几只?”林怀治看夜色凉,就把他抱在怀里。
郑郁枕在林怀治胸膛上,手上的萤火虫随着微风离开,他摇头:“算了,他们归于自然才是随性自在,拘于物中反而不快乐。”
“你喜欢这里吗?”林怀治头抵在郑郁额上,话语缱绻。
彼时满天萤火与星河交集在一起,郑郁听着心声,答道:“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欢。”
“牵牛星出来了。”林怀治说,“银河相隔,鹊桥相会,一年只有一次。”
天际上有几颗灿星点缀,位于河西之处,郑郁说:“牵牛、织女二星,听闻多有夫妻慕拜,以求恩爱长久。”
“阿娘说此话不可信。”林怀治哂笑,“幼时她与我父皇就和她拜过,但没用,后来的父皇还是爱上别人,一年半载都不曾见她。”
郑郁惆怅道:“男子轻许的一句话,便会让深爱他的女子陷入无尽的等待。许诺的那一刻或许是真,但过后再如何深爱都是过眼云烟。”
“那你信我吗?”林怀治眼里透着伤情,念起丽妃他似又回到幼时,“我有时很害怕,怕有日醒来你对我说你心里从未有过我,这一切于我而言好像梦一般,我从未想过与你能有今日这样的时刻。”
银河相隔的牵牛、织女二星闪着光亮,郑郁望着星辰温和一笑:“我当然信。你怕是梦,那要我掐你吗?疼醒看看你是不是还抱着我。”
“那二哥哥下手轻点。”林怀治又开始言语孟浪起来。
对于这个称谓,郑郁简直无奈:“能换一个吗?”
林怀治正色道:“那你也可唤我哥哥。”他心里没说期待都是假的。
郑郁抓狂答道:“做梦!”
“哦。”
“倒是你林衡君,你一天天看的什么书?”郑郁伸手揪着林怀治的耳朵,万分不解,“艳词浪字张口就来。”
他很想问林怀治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些春宫图书,但想起他卧房里的那本春书,他还是稳住没问,否则林怀治绝对可以做到让他一起看。
林怀治面上忍笑,假装思量了许久,问道:“那你不喜欢吗?”
“喜欢。”郑郁真诚回道,导致面色一红,手松开林怀治的耳朵,滑下后放在他的心口上。
林怀治握住他的手,又认真问:“喜欢什么?”
郑郁诚实道:“什么都喜欢。”
“砚卿哥哥是不是喜欢我摸你。”林怀治语气平淡无常正经异常,可字字相连就显得不那么正经。
郑郁撑起上身趴在林怀治胸膛上,微怒:“是是是!最喜欢你摸了,都说了不许再叫这个称呼!”
“就知道你喜欢,上巳节时我就看出来了。”林怀治一本正经道,“所以我每次摸你时,你都把我咬得......”
剩余的话被郑郁捂了回去,咬牙道:“再说我可打人了!”
岂料林怀治眼波不乱,还伸舌舔着他的掌心,郑郁对他这种浪子行为无话可说,只叹道:“什么时候回去?”
林怀治对他眨着黑如曜石的大眼,舌尖在他手心打着圈,眼里还偏生透着无辜。
“我松手,但你不许在说那种话。”郑郁脸皮时薄时厚,譬如此刻就很薄。
林怀治眼尾带笑意颔首。
郑郁半信半疑地松开了手,林怀治肃声道:“原来砚卿在床笫间喜欢打人,那下次我努力。”
郑郁:“......”
好歹这句话比前面那几句好多了,郑郁心里无奈没再说话,只是凝视着林怀治,忽然感慨:“你哪次不努力?!都挺努力的。”
林怀治笑着揽住他的头,仰头亲上。郑郁细密又热烈的回应着,凉风吹来,话语从齿间流出:“那我们何时回房?”
“等会儿。”林怀治把人压向自己亲热。
蟋蟀声和树叶摇晃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转,树下的两人亲吻良久才不舍的分开,郑郁背对星辰痴恋地抚摸着林怀治的侧脸,呢喃:“有君如此,此生无求。”
林怀治说:“砚卿,我好......嘶!”
话未说完,林怀治就皱眉轻嘶一声,郑郁忙问:“怎么了?”
林怀治脸色极不自然,答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郑郁才不信没什么,追问:“到底怎么了?”
“有蚊子咬我。”林怀治把头埋在郑郁颈间闷闷道。
山林间多有蚊虫,郑郁笑着安慰:“没事吧?蚊子咬你哪儿了?”
林怀治蹭着他的肌肤,抬眼悠悠道:“我幼时被蚊子所咬,阿娘都会给我吹一吹。砚卿要帮我吹吹吗?”
不甚大小的事情,郑郁笑着说:“好,我给六郎吹吹。咬哪儿了?”
林怀治按着他的头往下去,郑郁以为在腿上也不挣扎,直到看着眼前的一柱承天,他怒吼:“蚊子怎么没咬死你!”
林怀治面不改色:“你不是说要帮我吹吗?”
“我看这不是吹吧?”郑郁冷冷答道,他觉得林怀治私下的言行是越来越孟浪了,与平日里完全是天崩地裂的两人。
林怀治扶着抵在他嘴边,哑声道:“玉人吹箫,先人不欺我。”
本想拒绝,可郑郁想张口说话就被堵回,他掀起眼皮看到林怀治饶有兴致的表情后,只得慢慢尝试。这次还好,他有了前面经验,没多久就吞了下去。
银河相对的两星下,树叶还在微微摇晃。林怀治拿起衣服给郑郁穿上,两人牵手回房去。
路上林怀治还厚脸皮地问郑郁嘴疼不疼,气的郑郁想把林怀治扒光绑在树上喂蚊子,当然还是要穿条裤子。
随后开始“关心”林怀治,不免笑问他被咬的地方还疼不疼。
谁料话一出口林怀治将他拦腰抱起,说:“你那么关心,我们回房细看。”
郑郁只觉这个七夕好似都在出汗累得很。
翌日清晨,骏马载着两人回长安,郑郁坐在林怀治身后,头靠在他背上补觉。昨夜折腾许久两人才停下,他实在没精神控马。
膝盖还有些隐隐作痛,自然屁股也痛,想到此手不自觉在林怀治腰上掐一把。
这人手劲怎么就那么大!他没想过自己力道也不想,差点把林怀治掐下马。
好在这时的德元帝在骊山避暑,对于长安的事情都是交给各司官员去做,刘千甫、袁纮等高官都随他去了骊山。长安城里只留了一些处理简单事务的官员,若真有大事,官员们也会立即派人呈报德元帝。
林怀治把郑郁送回长安,后又返回骊山,来去匆匆,两人相见不过一天。
御史台台院中,郑郁看着敲登闻鼓后的百姓递上来的状子,对王安齐道:“王中丞如何看?”
“这忠王侵占田地一事,自然是依法而办。”王安齐细扫状词后无奈笑道,“只是圣上尚在骊山,最快怕也要两三日才有结果,砚卿不如还是等等吧。”
郑郁淡笑:“炎炎夏日,此事还是尽早处理为好。圣上走前,曾言御史台全由刘相做主,面圣难,但见刘相还是不难。不如你我联合上书,奏明刘相,也好下抚百姓。”
这状子一旦递上去,皇亲占田的事就会加速催化新发的推行,王安齐不可能答应,他朦胧道:“砚卿说的是,这样我过会儿便写奏折,表明刘相。”
“那下官也先回去写折子,届时有劳王中丞派人送往骊山。”郑郁起身在离开前说道。
王安齐淡然一笑表示无妨,郑郁走后,有一侍御史前来询问王安齐:“真要写吗?”
笑容收下,王安齐冷笑:“先等等吧,近日御史台有收弹劾严尚书的折子长安城里还多了些流言,待会儿派人送到骊山严明楼手里,他在天子近旁,做事比我们方便。”
北阳王府的书房中,夕阳卷着帐幄飞舞,郑郁停笔问:“王安齐送折子去了吗?”
郑郁案头摆着一封信,落名袁纮。
“送了。”齐鸣答道,“但怕是送到严明楼手里。”
郑郁沾墨提笔又写,白纸上写着中元之日地官下降,定世间善恶。笔墨沾着沐浴后的香味,郑郁淡淡道:“谢从一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做的差不多了,只要有雨降,便会成事。”齐鸣回道。
郑郁点头:“密信写好之后,明日清晨你派人送到师傅和箫宽手里。”
他就不信,这次谁还能拦着。
翌日上午林怀治的回信也到了,上言:卿所选我亦尊之,若事露,定竭力相救。
下午时分,袁纮和刘千甫的回信也到手里,上言:万事皆有我,仲山永不弃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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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以后,林怀治终于有那么点家庭地位,发生了以下对话: 林怀治:“当年七夕为什么你会知道这词意思?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了?” 郑郁目光移开:“这个......这个事怎么说呢,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是此事很严重,你不能妄下定语,少污蔑我。且此言我只是鲜少听闻而已,所以这个事就是这个意思。” 林怀治:“那你看过吗?” 郑郁回道:“看过。” 林怀治冷哼:“我就说你喜欢这种。”

七月十五中元节,地官释罪之辰,长安各个道观之内斋醮事仪众多。
郑郁与袁亭宜等人一起前往玄都观看戏,但戏未看完就听人声鼎沸。崇业坊的百姓,都曾言说似是有狐妖残影,一时间人心惶惶。
华清宫殿内,德元帝真是烦躁得紧,把折子扔到案上,厉声道:“忠王连侵占良田这种事也能干出来?朝野上下到底还有多少人干这些?”
“陛下息怒,忠王之事怕是糊涂,不如交给御史台审理。”刘千甫拱手说道,他今日一早就收到了郑郁上来的折子,于是连忙将此事禀报给德元帝。
德元帝道:“那就你来负责吧,仲山。”
此时有宫婢前来通报:“启禀陛下,兵部尚书严明楼求见。”
德元帝叹口气,让刘千甫退至屏风后,两人如今为着这新法事闹个不停,见面怕是又要掐起来。
严明楼身沾暑气快步进来,跪道:“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德元帝示意严明楼坐下,“严爱卿何事?”
严明楼在玉凳上坐下,斟酌道:“陛下,臣从禁军中听闻长安城有妖狐作乱。中元节的夜里百姓有不少人见过,还伤了百姓,前些日子刘九安在平康里搜查,手底下的军士也曾言见到妖狐。”
良久德元帝都未出声,直到张守一递了冰酒唤了声陛下,他才回神严肃道:“妖物作乱之说,你也信啊?”
“臣不信,但城中百姓怕尽是惶惶不安。”严明楼笑着说,“圣明天子在位,万方来贺,怎会有妖物?只是臣见禁军百姓中沸言多传,所以才想请陛下彻查此事。”
张守一打量了这对君臣后,小心着说:“可是严尚书,这要是彻查怕就是真的坐实了妖狐之说吧?”
“张将军,此事若是不管,才会闹得沸沸扬扬。”严明楼义正辞严,容不得半分犹豫,“如今水患四发,城中已有荒唐言说是狐妖降世,想看当今天子是否是一位才徳君主。臣跟随陛下多年,自然认为陛下韬略在历代君王之上,所以不想让陛下的圣名与此等秽乱之物牵扯在一起。”
“狐妖?”德元帝冷笑,“朕是天子,还怕这些乱言?罢了,明楼,你调禁军与大理寺一起给我好好查,不管长安还是骊山,一根毛都不许出现。另查这些事到底是谁散播的。”
严明楼笑着答应,垂眼遮去里面的冷意,君臣又聊了几句兵部事宜后,严明楼才退下。
“此等荒唐言,陛下真的信?”刘千甫走出屏风,眉目带着谨慎。
德元帝悠悠道:“不信的话,能压下去吗?”
刘千甫沉默着没说话,德元帝走到他身边,冷冷道:“仲山,这些事你能办好吗?新法必须推行,严明楼也不能出事。”
“臣会办好一切,必不让陛下费心。”刘千甫揖礼说道。
对于刘千甫这把刀,德元帝一直用的顺手,他点头:“四郎最近在做什么呢?”
刘千甫犹豫片刻答道:“处理江南等地的事务以及编写地志书。”
“你多教他,这孩子就不像怀清。”德元帝说,面目带着伤感,“哎,不提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太子你好好教着,别学得像他母亲。”
刘千甫微笑道:“臣明白,不过近日阳昭长公主似是在调查苏昭容的死。”
德元帝瞬间厉声:“她查这些做什么?从哪里听到的风声?”
刘千甫答道:“苏昭容在千化观病逝后陪葬文宗,臣也不知长公主如此究竟是何意。”
“那你查一下,她从哪里听到的。若有异者,格杀勿论。”德元帝冷声吩咐。
刘千甫笑着答应。
夕阳爬进宫殿里,德元帝面目威严帝王之势显于周身,而身旁的刘千甫俊逸的面目始终挂着淡笑。
君臣之下,是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
长安城里严明楼正四处缉拿一切有关那夜平康坊里所见妖狐的人,一时间热气和惶恐都笼罩在长安这座帝都上。
忠王的案子,全权由刘千甫负责,而他本人则将这件事交给了郑郁以及他在御史台里的人。
荷香满溢的亭台里,郑郁倒了盏清凉的碧芳酒递给苏赛生,说:“酬恩今日前来,不只是为了狐妖一事吧?”
“砚卿聪慧,不妨猜猜。”苏赛生接过酒盏说道。
郑郁沉吟道:“严尚书同大理寺奉命彻查狐妖流言之事,是为着除掉支持新法的官员,那酬恩来寻我是支持他,还是支持刘相?”
苏赛生温柔一笑:“南郑苏氏支持天子,但新法推行成功后,袁、刘两党还是水火不容,可目前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新法。”
郑郁道:“布发容易,实行难。世家和宗亲为着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怕会走前朝旧路。”
前朝便是大雍前的王朝,王朝最后饥荒与天灾不断降临,土地问题爆发,农民无耕种所收。百姓无所耕种便纷纷从军,以吃国粮,随后有心之人利用瞬间揭竿而起。导致天下混乱,民不聊生,地方军权割据长达数十年。
而后才有高祖于乱世杀出,戎马数年方一统天下。
“我等都为社稷着想,砚卿的话我自牢记于心。”苏赛生说,“不过其余世家和宗亲那边,不会袖手旁观。你的麻烦要来了,先前的贪污案是一家利益,而非百家,可如今你要动的可是所有人的钱。刘相把你推出来,心有点狠啊。”
这件事虽然有袁、刘两位高官支持,可世家和宗亲却一时动不得,就只会拿郑郁开刀。
郑郁慢条斯理道:“那酬恩是要帮我吗?”
“刘仲山这人,是眼中容不下沙的。”苏赛生道,他话说的明朗,等新法过后,郑郁必会被刘千甫排出长安,“我自然会帮砚卿一把,大理寺少卿两位,一位不管事。而另一位则是宗亲中人,大理寺少卿林潜。”
郑郁说:“他现在帮严明楼查狐妖一案,自然是想罗谁就罗谁了。”
“常在河边走,怎会不湿鞋。”苏赛生说,“忠王之事他也进去吧。”
话点到为止,郑郁笑着答道:“忠王的案词我看过了,人不够。”
苏赛生又说:“在下的妹夫徐器之会安排好一切。”
“多谢苏拾遗了。”郑郁敬酒一盏。
苏赛生碰酒饮下,随后起身长揖一礼:“你我结约,万勿辜负。”
郑郁起身回礼:“定不负君。”
黄昏时分的卧房里,郑郁对着忠王的案件证词翻着来回,有些头痛。闷热的空气中,传来甜香及冰气的凉意。
林怀治端着两碗冰酥葡萄酪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说:“天气热,你晚膳没用多少,用点这个去去热。”
“你这样来回奔波于骊山和长安之间,身子吃得消吗?”郑郁放下案词端起一碗冰酥吃起来。
黄昏时的长安还透着闷热,林怀治吩咐下人给他做了冰酪。用冰镇过的乳酪或酸奶浇在去了皮核的葡萄上,最后再加入一点醪糟,几口下去回甜又清凉。
林怀治搅着碗里的冰酥,答道:“吃得消放心吧,我在骊山的夜里总是想你,倒不如多见见。”
“我就在你身边,又不会跑。”郑郁道。
爱意绵绵,林怀治心静无比,他温柔道:“今日苏酬恩来找你了?”
郑郁颔首:“他怕是与阳昭长公主先前是一盟,此次他所表的南郑苏式不会反驳新法,路子也会好走许多。”
“苏酬恩为何会与长公主来往?”林怀治疑惑问道。
郑郁查过苏赛生,一个人的表面与内里往往不符。岐州税案里,苏赛生能点他一把,又何曾不是把他当棋子走。
苏赛生费了多少力才回到长安,又怎能甘心再次被贬?他先前或许是与刘从祁一党,也或许他在多方下注。
郑郁随口道:“许是想借长公主之手,扳倒刘仲山吧。”
林怀治说:“姑母的性子不可能与他为伍,朝野上下她谁都看不上,怎么可能会与一个小小拾遗结盟?!”
“长公主的事我不甚清楚,她现今也不在长安。”郑郁说,“不过我一直疑惑,就算当年刘仲山罗织了仆固朔的罪名将其害死,那长公主为何还要日日与圣上难堪?”
林嘉笙这些年做的事,可谓是在德元帝脸上踩,完全不顾皇家体面。林怀治思虑片刻后,说:“其实这些年我也不明白,为何父皇很宠爱她。姑母与父皇并非同母,相反与父皇同母所生的霍山长公主,都没她这般受宠。”
“圣上在乎手足情份,长公主又是最小的妹妹。”郑郁想了想,说,“此举或许只是出于疼爱。”
林怀治摇头:“幼时姑母与我们一同长大,曾有位卫王长史说,姑母与我们长得极为相似。那时我尚年幼不懂此话,还去问过阿娘,但阿娘只让我忘了别往外提,之后我再也没用见过那位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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