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贵族本就理亏,又被强硬地推上了风口浪尖,在各方的施压之下,他们被其余贵族放弃几乎是一种必然的趋势。
如今这些贵族聚集在这里也不是在为了保全他们做出最后的努力。
他们在为了曲奈的不留情面感到愤怒,但愤怒之后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旧是用答应对那些虫的惩处,换取曲奈在其他方面应该给予的退步。
同时那些家族被处理后的空缺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该如何分配同样需要他们费尽心力去商讨。
一个个类似“清缴”“入狱”的字眼吐出来,汇报的那几家贵族越说越是兴奋,仿佛已经有源源不尽的财富开始涌入他们口袋。
西清羽扫过这些虫的面目,隐隐辨认出其中有几只虫和被清缴的家族还有着世代姻亲,关系密切。
他们原本该是坚定维护对方的队伍一员,却在压力与利益下毫不犹豫地进行了舍弃。
西清羽无声地等在殿外,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等到贵族们意犹未尽地走出时,才被门口等待的西清羽吓了一跳。他们耗费了几秒,想起今日确实是外出那些虫返回帝都的日子,连忙带着笑意与他寒暄。
但西清羽还是感知到有几只虫在看见他时便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面上的兴奋也淡薄了几分。
西清羽知道这种情绪产生的原因。尽管皇室在这场战争里未曾参与太多,但仅有的两位雄子都待在帝都之外,这很难不让虫多想。
他沉默地站在这里,任由他们意味不明的打量。他的视线仍旧落在殿内,看向高台上忙碌的虫帝。
他的面上没有喜悲,没有久别的眷恋,似乎面对的只是一个陌生虫。
直到殿内最后的一只虫也走了出来,虫帝传来声音让他前去,他才终于有了动作。
西冉正在处理着事务,用笔在纸张上书写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他也未曾抬起头,只是客观地给出总结,“清羽,你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做的很好。”
西清羽面上没有被褒奖该有的喜悦,他站在大殿中间漠然地抬头看向虫帝,等待着后续的话。
西冉的声音继续在大殿响起,“刚好今日计划将要清缴一部分虫,我把名单给你,这件事就交给你来负责。”
“只要你可以做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和你哥哥一样,成为下一任虫帝的备选。”
西清羽扯了扯嘴角,他的声音很低,“然后呢……?”
他注视着那处冰冷的高台,又将视线落在了更后面一些的位置。他露出了笑意,面上却带着纯然,似乎真的很是疑惑,“然后让我成为下一个可以被你随意放弃的棋子吗?”
西冉的动作微微一顿,书写的沙沙声停下。他第一次移开视线,垂眸看向了西清羽。
殿中的少年还是那样倔强地站在那里,和曾经对他的质问一模一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血与愤怒。
西冉却敏锐地察觉出,有些东西并不太一样了。
大殿外等待着的其余虫听见他们的声音,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四处没有了多余的声音,安静的让虫害怕。
哪怕殿内的两只虫都还算是平静,这种无声的对峙带来的压力已经逐步蔓延了出来。
西冉重新拿起了面前的笔,与此同时殿门被突兀的关闭了,明亮的光影被隔绝在外。
西清羽站立在原地,没有惧怕,也没有后退。
西冉并没有回答这件事情,他重新取了一张纸继续书写着。
西清羽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复。
他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愤怒。
他进入大殿的时候就悄然的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但和他预料中一样,什么都未曾察觉到。
可他知道在某个隐藏的角落,或许正有虫在观看着这一幕。可能是靠着某只虫不经意留下的微型设备,可能是虫帝的配合与默许。
在走入这间大殿之前,他或许还曾有过犹豫。可是当他看见熟悉的高台,看见高台后那堵空荡的墙壁,看见西冉的目光后,那些犹豫便尽数褪去了。
西清羽微微闭上了眼。
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平静很多,他没有称呼西冉为雌父,和记忆里这些年偶尔的相处一样,他使用着疏远的外交辞令,“陛下,你知道吗,这次战争死了很多的虫。”
西冉还是那么平静地为他分析利弊,“战争之中存在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件事很值得,从此之后,星兽再也不会成为祸患。”
“可是陛下,他们原本是不用死去的。如果不是你匆忙的发动了这次战争,如果可以给予我们更久的时间,让我们做出更充足的准备……”
“陛下,你知不知道,他们在临死之前仍旧在为你说话,哪怕你没有做到承诺,他们也不怨恨你。可是,你呢?你又将他们视为了什么?”
“我们明明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的”,西清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他的视线里仍旧是西冉那双平静的眼眸,他的声音不自禁开始带着颤抖,让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字的吐出,“陛下,是你害死了他们。”
西冉面上并未因此感到动容,“清羽,这是最好的办法,为了种族,他们便是死了,也该是甘愿的。”
“甘愿?”
“你凭什么总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来决定其余虫的命运?”
西清羽撇过头去,没忍住话语里的嗤笑,“那让我猜猜,现在星兽已经被你解决了,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开始清扫贵族了?”
“是的,我已经开始清扫他们的家族,你看这次,就算是代代相互的贵族,也没办法求一句情,甚至他们还会主动与我一起搜刮财产。”
“对啊,从此你虫帝的权利再也无虫可以阻挡!”
西冉停下了手中的笔,“这不是我的权利,而是属于你们的。你应该庆幸,有我替你们扫清了障碍。接下来无论你和西卡林谁成为虫帝,这条路都会轻松很多。”
西清羽闭上了眼,似乎不愿意再听这些辩解。
西冉也未曾顾及他的情绪,“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可以告诉你,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去做。我和它达成了交易,它替我解决星兽之患,我同样也要为它解决它最棘手的难题。”
西清羽猛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虫帝。
“这是最后一个交易,那位阁下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当身体死去后,他只是会被驱逐而已。他不会受到损害,而他在意的一切我都可以替他保护好,这样也不算是愧对他。”
西清羽面上泪水不自觉地涌出,他几乎快要忘记了该如何言语,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算愧对?这怎么可以不算愧对……?”
西冉将纸张压好,走下了高台,来到西清羽的面前,他注视着西清羽面颊上的眼泪,他在某一瞬间突然露出了笑意,但话语还是冰冷无情的,“你要知道,种族的利益大过一切,为此,无论是谁都可以被牺牲。”
“西清羽,你觉得自己很高尚吗?你跑出去,以雌虫的身份。你是真的想要和我不一样,改变雌虫的命运吗?”
“不,你不是,你只是在和我赌气而已,你并不在意。”
他温柔的替西清羽擦去眼角的泪水,像是一位仁慈的雌父,“现在,你的哥哥可以得救了,我们也消灭了星兽,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西清羽豁然后退了一步,“不是这样的!我们如果这样去做,与它还有什么区别,同样的卑鄙同样的不择手段。就算因此获得短时间的利益,可是卑劣会永远在我们心底扎根。这何尝不是更长久的毁灭!”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西冉,似乎透过对方平静的眼底看清了自己现在的狼狈,西清羽掐着自己的掌心,近乎是机械的反驳,“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在意……”
西冉扶住了他,让西清羽不至于跌倒,因为距离过于靠近,在某一瞬间,西冉闻见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他将视线划过西清羽身上,看见了掌心的血迹。
西冉的声音依旧客观陈述着,不带任何情感,“你软弱而又轻信别人。你之前不敢去告诉其余虫战争的真相,你现在更加不敢出去告诉所有虫,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而且就算你说了,会有虫追随着你吗?”
“不会有的。”
“贵族需要的只是利益,他们不仅不会帮助你,还会与我一起隐瞒。而更多的虫只会觉得你是个疯子。”
西冉放开了手中的搀扶,转身向着殿门走去,他逐步进入了光影的暗处。他回头看着随着他的放手轰然跪地的少年,面上的神情依旧未曾波动,“西清羽,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你太天真了。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可是你什么筹码都没有。”
“但是我有。”
“他们对我的信任,对我的支持,还有你的天真,都可以成为我的筹码。而你在我的面前,一无所有。”
西冉伸手将殿门重新打开了,他走了出去,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恰好被所有虫听见,“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冷静冷静吧。”
透过微开的大门,殿外等待着的虫只能看见那位刚才还风光无限的皇子正无比狼狈地跌坐在地面上。
有虫在西冉的示意下进入殿内,悄然将殿门关闭了。
而西冉显然并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他带着笑意与其余虫一起离开,换了个地方继续商讨。
皇宫的护卫也将这里牢牢看守住,严格执行命令,让任何虫不得进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修改了一个笔名嘿嘿嘿~(转圈)
后面还有三章就全文完结啦,今天保底还有一章。
久等了~感恩!
飞行器带着喻游和慕泽回到别墅前时,阿拾尔已经等在了门外。
他是喻游的管家,平时忙碌于喻家的产业,事物繁忙。但雄虫的事情永远是第一要紧的,在得到消息的时候阿拾尔便为喻游安排好了回来的一切。
喻游再次看见阿拾尔时,才想起这位管家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阿拾尔会在喻游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也会在其余时候当好一只隐形虫。
喻游很多时候对他的印象只是一位出色的管家,会为雄虫解决所有合理或者不合理的需求。
喻游看向眼前的别墅,不用费心打量,他也知道别墅虽然有一段时日未曾有虫居住,但内部依旧被打理的很好。
喻游对阿拾尔表达了谢意,在离开阿拾尔身旁的时候,喻游突然想起来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阿拾尔,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喻家的。”
“雄子,已经十年了。”
十年……
喻游眼睫微垂,在心中默默数着这个时日,这么算下来,阿拾尔差不多算是陪着曾经那位“喻游”长大。
他明明该是最熟悉“喻游”的虫,却又从未对喻游的举动产生任何的怀疑,全盘的听从着雄虫的命令。
是阿拾尔未曾发现吗?还是他秉承着愚忠?或者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喻游将视线落在了阿拾尔的身上,阿拾尔感受到了雄虫的打量,依旧保持着那份平静与谦卑。
喻游的精神丝被轻轻扯动,他顺着波动抬眼,看见系统飘在空中,正在欢快地转圈。
001自从回来之后便开心得不得了,它扑腾着自己的翅膀,非常用劲的试图给喻游比划——
【宿主,我刚才又看了一眼任务进度条,就还差那么一点,就一点点我们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喻游看着小白团子,微微露出笑意,他用精神丝回复着,“嗯。”
喻游没有再追究刚才的小插曲,跟着慕泽一起进入了别墅。系统已经自动接管了智能管家的权限,这处别墅在喻游离开的期间,也时刻被它监控着,它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001兴致勃勃地给喻游介绍着这段时间别墅添置的布置,确保每一处角落都符合自家宿主的审美。
阿拾尔同样走进了别墅,没有如往常一般告别,他开口,“雄子,今天有虫递来了一份拜帖,你要看看吗?”
阿拾尔很少会询问这些事项,大多数事情他都可以直接做出决定。
喻游的精神丝一直观察着阿拾尔,他心念微动,答应了这个请求,“好。”
喻游接过阿拾尔手中的拜帖,将目光落在了封面上。
当他看见拜帖上的名字时,喻游便明白阿拾尔为何会询问他的决定了。
喻游捏着请柬,未曾将其打开。
这份拜帖来自林秦,慕泽的雌父。
喻游已经告诉了慕泽自己的过去,来到这里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系统和时枯的存在,以及慕安澜身上的力量。
慕泽自然可以联想到林秦为何会从年幼时面对两只虫崽一般无二的慈爱,到后面的无止境的偏心与算计。
慕安澜如今已经失去了力量,林秦不会继续陷入控制中,获得了清明。但林秦这些时日只通过光脑寥寥的表达过几句歉意与关心,应该是自身也是感到了难堪,刻意避开了相见。
如今却在喻游他们回来的当日急匆匆的赶来,与之前的愧疚与退避大相径庭,不难想象是缘由为何。
慕泽同样注意到了这份拜帖,他的眸子微微泛起波澜,在其上停留了一瞬。他同样猜到了林秦到来的原因。
若说完全不在意林秦曾经的态度自然是虚假,可幼时的不解与委屈已经随着时间,在记忆中逐步褪色。便是他如今获得了答案,亦是如风吹过,轻轻散去,不会生出责怪或谅解。
喻游将未曾拆开的拜帖收好,精神丝悄然勾住了雌虫的指尖,“这件事交给我吧。”
阿拾尔递出请柬之后就离开了,按照拜帖上的时间,林秦也快要到来了。喻游并未等待林秦进入别墅,他在外间选择了一处位置与林秦相见了。
林秦到达目的地之后,看见只有喻游一虫,面色浮动了一下,说不出是羞愧还是松了一口气。转而,他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还是强行打起精神,“阁下,我……”
哪怕不再被控制,但这么多年的偏爱也已经成为了习惯。所以哪怕明明知道尴尬,他仍旧还是硬着头皮说出口,“阁下,您能不能救安澜一命。”
喻游看着林秦,并没有林秦想象中雄虫该有的桀骜或愤怒。他的语气平和,“你应该知道,他触犯的是帝国的律法。”
林秦自然是知道这个的,这也是他前来求助喻游的原因,“阁下,您是尊贵的S级雄虫,只要您愿意的话,保全一只虫再简单不过。”
“只要您愿意救波澜一命,我可以付出一切来换取,我也会让安澜离开帝都的,不会让他继续出现在这里。”
林秦絮絮叨叨的说着,给出自己能给的所有筹码。但是他的话语却被面前的雄虫轻柔打断了。
“不,我想你未曾明白我的意思。慕安澜触犯的是帝国的法律,所以我没有办法帮你救他。这件事与我是什么等级的雄虫无关。”
林秦并不明白喻游为何要反复强调慕安澜触犯的是律法。但他听明白了喻游话语中的拒绝。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到底还顾及着面前这只虫是慕泽的雄主。哪怕外界传言喻游对雌君再是宠爱,他也不该一再的替慕泽消耗这份情谊。
雄虫的喜爱太宝贵了。
林秦在前来之前,其实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看见这里并没有慕泽的身影,他也未曾请求进入别墅。
他踌躇了一会,声音变得很低,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阁下,小泽他……最近过得还好吗?”
“他很好。”
林秦听到确认,面上的愁苦终于散去了几分,“那我就放心了。阁下,谢谢您。”
说完,他不再继续在这里停留。
喻游站在这里,注视着林秦的背影,等到林秦已经走远了,他周边环绕的精神丝才悄然退去,放出了隐藏在中间的雌虫。
慕泽的视线短暂的落在林秦身上,又沉浸在了指尖的精神丝上。
他自然也听见了喻游反复叙述用来拒绝林秦的理由。
林秦或许以为喻游说的理由只是为了推脱,慕泽却明白,喻游本可以直接了当的拒绝的,他不会为了这件事特意编出一个理由来推拒。
那就只能说明,喻游给出的理由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慕安澜或者说更多虫的命运,在喻游眼中,该由律法来裁定。而不是靠着雄虫尊荣的身份任意插手……
慕泽指尖微动。
他顺着指尖亲昵环绕的精神丝,将视线落在了他的主人身上。
他看见喻游对他露出了笑意。
在第一批虫从帝都之外回来后,虫帝便发布了通告,将会在皇宫举办宴会,来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同时为了考虑到还有很多虫在帝都之外无法亲自到来,这次的宴会采用了全程直播的形式。
喻游和慕泽早早地便一同来到了皇宫内,往来的虫皆衣着华贵,带着得体的笑意,与过往一段时日在帝都外感受到的繁忙与风霜全然不同。
喻游跟着带路的虫,一路前往举行宴会的地方。
宴会中心的虫更加的多。好在位置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喻游面色平静地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精神丝飘散在四周,倾听着周围的声音。
今日的宴会名义上是为了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但大多的贵族心思其实并不在宴会本身上,他们忙着与熟悉的虫交流,商讨着自己最近得到的利益,商讨着等到后续的虫从帝都之外返回他们又该如何一步步拉拢分化。
喧闹聚集在举行宴会的地方,而在聚会之外,喻游可以“看见”还有几队虫正带着武器匆忙离开。
喻游昨日已经从系统哪里得到了消息,虫族正在清理在战争中逃跑的那些贵族背后的家族,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或是转移。哪怕是这场盛大的宴会,依旧无法阻止贵族对清缴他们的迫切情绪。
系统从喻游兜里冒出来,它扑腾着翅膀,好奇的看向周围,它还悄悄连接到了星网之上,亲自从各个视角观看着这次的直播。
它能察觉到观看直播的虫数正在以一个恐怖的数字增长。它欢乐地给喻游讲述着星网上的评论与祝愿。
喻游倾听着系统的话语,同时在心里默数着精神海存在暗影的虫。越是数下来,数字越是让他心惊。在帝都之外只是偶尔才能看见,帝都内,那些贵族身上,暗影出现的概率便大了许多。
这不难想象,时枯曾经在多少虫身上留下后手。
而那些虫,留下暗影是始于利益,还是与西卡林一般,是为了达成一场交易,喻游却并不能知晓。
明明天空中光幕还在散发着温柔的光线,帝都是虫族最安全的所在。喻游却已经开始怀念起了帝都之外的生活。
慕泽感知到了雄虫的走神,他疑惑地看向喻游,“雄主,怎么了?”
喻游摇头,笑了笑,“没事。”
喻游垂下眼睫,看着精神丝连接在他们身边,带来不为虫知的亲昵。
没有让他们等待多久,宴会便正式开始了。虫帝和着唯一留守在帝都的洛澄上将一同前来。
喻游向着他们看去,不出所料,虫帝与洛澄上将精神海同样存在着暗影。虫帝喻游曾见到过,而这位上将,喻游亦曾见到过。
洛澄上将相比曲奈上将与已经“死去”的特维上将,他算是三位上将中存在感最弱的虫。大多时候都默默地待在帝都,待在虫帝的身旁。
因为过于平和,收敛了所有锋芒。很多时候其余虫看见洛澄上将时,都会把他当做一位身份尊贵面目严肃的长辈,而忘记,他曾经也是从战场上一路拼杀出来的。
喻游的视线短暂的与洛澄上将对上后,双方随即又移开。
虫帝已经来到了属于他的席位,仪器大多的视角都对准了虫帝,从各个角度显示这场宴会的盛大。
西冉抬眸看向空中漂浮的仪器,他站在高台上,举起手中的酒杯。
“根据虫族珍藏的记载,我们从荒芜中起身,在诞生之初,极为弱小,无数次面对灭族危机。幸得先辈勇敢坚韧,从必死之中找到生机,迁移到了远离星兽的净土,获得了光幕的保护。从那之后,我们才得以建立制度,定下法治,维系住文明的火苗。没有先辈的付出,必然不会有如今的我们。”
“这第一杯,敬不懈奋斗的祖辈。”
有关虫族的历史是每只虫的必修课,区别只在于学得或多或少而已。哪怕有些虫心底并不在意,随着虫帝的一饮而尽,也给足面子跟着虫帝将面前的酒饮下。
系统盯着宴会上众虫的反应,突然觉得有几分寡淡,它索性尝试着通过直播反向连接到了观看的光脑上。
系统趴在喻游的肩膀上,切换了一个又一个虫的光脑,那些远离宴会的虫在观看直播时神色各异,有的带着恍惚,有的泪流满面,有的则产生了疑惑。
各色的反应终于让它看出了几分趣味。
喻游也注意到了系统的举动,他用精神丝戳了戳系统,同时收敛着眸光将手中的酒饮下。
等到所有虫都饮下第一杯酒,一旁等待的虫赶忙为宴会上的众虫重新添置了酒液。
西冉也继续举起了第二杯酒,“在我们不算短暂的历史中星兽之危从未断绝。我们一代代地发展科技,培养战士,努力扩大生存的土壤,为了获得喘息之机不择手段。
但星兽时刻不停,像是一场梦魇。我们从识字之初便曾落下誓言,无论耗费多久,必将倾尽所有解决星兽之患。
此次袭击是苦难也是机遇,我们做到了虫族从未做到的事,我们打败了星兽,获得了胜利。”
“这第二杯,敬帝都外为此牺牲的战士。”
西冉面容实在是郑重,场中原本有几分漫不经心的虫也收敛了自己的张扬,悄然安静了不少。
系统也算是亲自经历过战争的残酷的,此刻翅膀也稍微耷拉下来一点,悄悄贴着自家宿主。
喻游摸了摸系统的脑袋,随着周围的虫一同饮下了第二杯酒。
虫帝已经举起了第三杯酒,将要继续说话。
喻游抬眼看去,却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身体内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周身飘摇的精神丝也随着一同垂落。
慕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转身想要将他扶住。
此刻宴会上所有虫都将视线落在了虫帝身上,没有虫注意到这里小小的插曲,西冉还在继续讲诉着,“我们的祖训告诉我们适者生存,告诉我们应当保护雄虫,告诉我们要不顾一切来维持种族的延续……”
在虫帝说话的时候,一个黑漆漆的团子悄然浮现在喻游身上,系统一瞬间炸起了毛。
系统瞬间联想到了什么,将喻游如今的不对劲与面前的黑球对上了号。
【你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