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笨了点,其余人可不笨。池礼和言扶聊天没说两句,就有人过来搭讪。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池礼正在和言扶讲驴老师的光辉事迹,他正上头呢,岂能轻易打断!他头都没回:“稍等一下吧我们在聊天。”
搭讪的:“嘶。”
没两句话,又过来一个。
“你好,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池礼:“啊,今天都是免费畅饮的,你还花钱了吗?那你记得去退掉喔。”
搭讪的:“啧。”
后面再过来的,还有看见言扶就先道歉的。
“不好意思,没注意你带了伴儿。”
池礼没当回事,言扶则盯着人的背影打量了几分。
他俩一直坐在那里聊天,直到有个人上来就拍了拍池礼的肩膀。
池礼一回头,看见程薄霁清纯的容貌在紫色的灯光泛起迷离的光晕。
“学弟?”他叫了一声池礼。
来了酒吧,程薄霁的妆也和在学校里不一样了。他把眼线拉长了一点,画出了猫眼的效果,高光闪亮亮的,射灯扫过,瞧他魅惑又漂亮。
程薄霁俏生生站在那里:“我朋友在那边,走啊,我介绍你认识一下。”
池礼欣然应允,站起身,回头想问言扶,程薄霁却看着言扶:“小言就留在这里,看着酒好吗?”
他五官偏大,脸小,真的如同岁凛说的那样,长了一副局促的可怜相。他顶着这样的脸,语气又温柔,怎么说话都显得他是真心为你考虑。
“这边到底是酒吧,难保没有坏心眼的人。酒杯最好不要离开视线,不然万一被人放了东西呢?小言留在这里帮小池看着酒杯,好吗?”
池礼还没说什么,言扶听见是帮池礼是对池礼好,踩着程薄霁的话音急忙点点头。
“好啦。”程薄霁笑起来,推搡了一下池礼的肩膀,“那我们走吧!”
留在原地的言扶,坐在那里瞧着池礼的背影,默默地坐好。他说坐好就是坐好,二郎腿都不翘,坐得规规矩矩的。
“言、言扶?”
一道不清晰的声音叫他,他回头看看,就看见岁凛晃晃悠悠过来了。
岁凛按着吧台台面,站稳了。看见言扶自己在,他好像有些幸灾乐祸:“你自己啊?言扶,你自己一个人?”
言扶没说话,盯着那边池礼和程薄霁他们瞧。岁凛迷迷糊糊顺着言扶的视线看过去,正瞧见程薄霁托着下巴,用星星窜花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池礼看。
岁凛一下子就火了。
他也是有点喝多了,他想冲上去要打程薄霁。
言扶都懵了:“你做什么?”
岁凛站稳,眯着眼睛仔细看看,更生气了,他伸手一指:“你没看见那个绿茶在摸池礼的胳膊吗?我要过去给他一个大比斗!”
言扶都不敢想那个画面!
他死死扯住岁凛的衣角,试图讲道理:“学哥在和池礼说话呢,你过去很影响他们聊天。”
岁凛停下身,瞪着言扶:“你干嘛?你就这么把池礼当作易碎品吗?”
“你就那么怕你不顺着他的心意一点儿,他就会不高兴吗?”
岁凛恨铁不成钢:“你应该有点脾气!你比我更有资格过去给他一个耳刮子,而不是在这里拽着我!”
言扶真是死都不明白岁凛。
他也是不明白自己在岁凛面前炫耀什么了,更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冲过去给程薄霁一个耳光。
言扶努力解释,这已经是他和岁凛认识一个多月,说过最多的话了。
“可是他人很好啊,第一次见面他还请我们喝奶茶。”言扶说。
岁凛更气了:“一杯奶茶就能搭讪,就能骗到现在了,他可真会啊!你看见没有!你看他现在拧着身子,这穿了个什么啊……他穿的是低腰裤,wok,他腰都快露出来了,你还没反应?!”
“你没反应就算了,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打他!”
言扶急忙拉住岁凛。
而这时,池礼也抬眼望向言扶的方向。
他看见言扶埋头进岁凛的怀里,像在欲盖弥彰地偷偷抱他。
池礼愣住了。
不是,为什么啊?他眨了眨眼。
其实,岁凛哪里是在扭来扭去呢?他在挣扎。
我嘞个去了,言扶长得文文弱弱的,力气还不小嘞。毕竟开学之前他是在老家插秧的,岁凛的这把子力气在他这里根本不够看,言扶把他拽得死死的。
言扶甚至用脑袋顶着他,发出闷声的威胁:“不许过去!”
你过去干嘛?池礼在和朋友说话,朋友介绍新的朋友给池礼认识,大家正是social的时候,你冲过去给程薄霁一个大脸蛋比兜,以后池礼还怎么在那帮法学院的姐姐哥哥堆儿里做人啊?
……言扶完全不考虑被扇了一巴掌的程薄霁以后怎么做人,他只操心池礼会不会社死。
他担忧岁凛莽上去,会叫池礼丢人,会损失掉池礼的朋友和社交圈子。
他牢牢按住岁凛,岁凛力气没有他大,已经开始叫唤了。
岁凛求他:“我去扇死他,也不是扇死你,关你什么事啊你放开我!”
言扶不放。言扶当然不放。
池礼远远看着,眉毛都拧到一起去了。
……这是在做什么?
程薄霁没注意到言扶和岁凛在纠缠,也完全不知道有人想冲过来扇死他。
他端着一杯马提尼,杯子里是清澈的酒液,像剥开的荔枝果肉。程薄霁端着杯子在池礼眼前晃了一圈,走到池礼身侧,斜着一点歪在那里。
程薄霁这次,可谓是格外有信心。
他穿了低腰裤,露着一截白皙纤细的腰肢,化了一点小烟熏妆,眼线浓了一些也黑了一些,在射灯照过来的时候,格外迷人。
他自然是没有池礼漂亮,可他足够蛊惑人的心神,叫人喉头一动,目光只跟随着他。
尤其,程薄霁平时都是以温柔动人的白莲花形象示人,要不是池礼这只昂贵的限量奢侈品鳄鱼皮包包反应慢得像顽皮鳄鱼,他也不至于又是透视装又是低腰裤的。
以前钓十几个人都没给谁看过这么多,钓了四五年的老鱼都没看过他这副样子。
现在好了,全给池礼看。
他恨不得求着池礼看,大哥,能不能看看,他也算是江沅大学城这一片里顶有魅力的小绿茶,怎么陪你又是去猪圈又是下田地了,你半点反应都没有。
程薄霁给池礼发微信,问池礼早安。
池礼回的都大同小异的。
【学哥早上好我在上高数!】
【学哥我在上无机化学!】
【学哥我来旁听植物学实验课了!】
程薄霁没办法了,特意挑他们不上早八也没什么课可旁听的时候,发消息问池礼出去玩。
哈哈,结果池礼给他拍他吃的包子馅饼和小米粥。
两份早餐。对面还在吃馄饨呢。
程薄霁陷入了迷茫。
……慢着,池礼知道他在钓他吗?按理说被钓的不应该知道自己在被钓,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啊?
这也太能学习了吧?也太能吃了吧?!
这怎么不上钩啊,这怎么也不太出来玩啊?
程薄霁看池礼长得好看,标准大美人,世家公子的漂亮。自然不知道池礼其实怪穷的,他约池礼出去玩,自然也约不出去。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的程薄霁是钮祜禄程薄霁,他一个走温柔学长路线的白莲花都画烟熏妆了,他一定要给池礼一个暴击。
绝对,他绝对要在池礼这汪春水里搅动风云!
他就站在池礼身边,喝一口马提尼,压着目光去看池礼,歪一点头,扫视,从容地散发魅力。
言扶没看明白,但岁凛看见程薄霁靠近池礼,他脑子里都拉警报了。
岁凛:“啊他在勾引他!!!”
言扶钝钝地开口:“你不可以这样污蔑人。”
“我污蔑人?我污蔑他?你睁大眼睛看看,他抬起手喝酒,故意把胳膊抬很高,就为了露出他的腰!!”
池礼这时候也注意到了。
他侧过头,望着程薄霁,若有所思:“学哥你……”
程薄霁轻咳一声。
他不叫池礼叫学弟,他直接说:“怎么了?弟弟。”
虽然现在弟弟这个词有点嘲讽玩梗的意思,可在暧昧环境里被哑着嗓子这么一叫,也够叫人起鸡皮疙瘩的。
尤其程薄霁的眼神,嘶,仔细看过去,有点深情。
可惜,他面对的是池礼。
那媚眼儿也就是抛给狗熊了。
池礼望着程薄霁,眼神清明极了。他本来还有点疑惑,慢慢好像懂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程薄霁开始慌了。等、等会儿,你懂什么了?你又懂什么了?
池礼轻轻叹了口气,凑近程薄霁一些,用生怕被旁人听到的气音,说道:“学哥,我看你衣服买一半的,裤子也买短一截的,是……家里真的很困难吗?要不,我们以后拼多多带你一起吧?”
起码买个合身的吧,学哥?咱们学法的耶,做律师还是做法官,也不好穿这些呀。
程薄霁:……时装周刚下来的新款,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么个不识货的鳄鱼脑子啊!
他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池礼看他为难的神色,又懂了:“所以,是故意的是吗?是时髦打扮?”
他是真的困惑了。
他叹口气,很诚恳地问:“这很时髦吗?不好意思学哥,我不太懂,你长得本来就局促,穿得也拮据,都没有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么好看了。”
程薄霁脑子慢了半拍。
啊?什么叫我长得局促啊?
池礼这才反应过来,他老是听岁凛说程薄霁局促局促的,他居然也潜意识这么认为了。
因为,岁凛说得挺对的。程薄霁生得五官大,脸又小,眉毛浓一点,可走势又向下,可不就是局促兮兮的可怜相?
程薄霁脑子有点乱。他一边想着“我长得局促是什么意思我是两室一厅吗”,一边想着“我穿得哪里拮据了每一件都贵得要死”。
可最多的脑容量,还是在想“天啊池礼说我好看”。
嘻嘻嘻他太客气了!哪有他好看啊!没有啦没有啦!好看……倒也是好看的,眼光可以的。
酒吧灯光暗,池礼也没注意程薄霁脸和耳根都发红了。
过了一会儿,池礼都回来了,岁凛也没冲过去“扇死他”。
言扶松了手,岁凛瘫倒在吧台椅上,捂着脸呜呜叫唤。
池礼上下打量着匆匆看了看言扶,发现言扶好好的,这才带着不解地问:“你俩刚刚抱抱了吗?”
言扶还没说话,岁凛先叫起来了。
岁凛横着扭了几下:“我喝多了,池礼,你听好,我现在说的都是我平时不会说的!我只说一次,我不想在你面前讲别人坏话,但我喝多了。池礼,不要因为你长得圣洁,就以为所有人都是天使。他是恶魔,那个绿茶是恶魔!”
池礼看了他半晌,迟疑着指了指自己:“我很圣洁?”
程薄霁是局促的可怜相,他是圣洁的天使,岁凛都是怎么用形容词的啊?
岁凛真的喝多了,他都开始语重心长起来了:“池礼,男人没有好东西。”
他说得一字一顿的。
诶,说别的也就算了,说这个,池礼就不同意咯。
池礼争辩说:“言扶是好言扶。”
站在旁边的“好言扶”本人,一听这个话,急忙找补。
“你才是,你是最好的。”言扶好像美滋滋的。
岁凛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闪到了。
是什么呢?哦,可能是灯球吧。
可也不耽误他咬牙切齿。
岁凛:“艹了我在说正经的,不许你们说数字!4和14都不许说!我耳朵要起茧子了!”
池礼:……谁在说数字啊?没有人说数字啊?什么4不4,14不14的,真的不能和酒鬼沟通耶。
岁凛安静了几秒钟,又开始呜咽起来。
他坐在吧台椅上,仰着头,眼巴巴去看池礼,显得他有点泪汪汪的。
他几乎是用呢喃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不要喜欢程薄霁,好不好?”
他声音很低,但偏偏这时候远处的乐队在切歌,算得上是酒吧里难得安静的时候。而他们三个人又离得很近,池礼和言扶都清晰地听见了岁凛说的是什么。
言扶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手心。
他猛地抬头去看程薄霁的方向,又扫过坐着的岁凛,垂着眸子,闭了闭眼才睁开,胸膛重重地起伏了一下。
池礼想了想,程薄霁带着他了解校园做攻略的时候,岁凛还在叫他小土包子呢!
他才不肯听岁凛的,他说:“学哥那么好的人,怎么你总是对他有偏见啊?”
岁凛:“……我就知道。”
然后,他又开始大叫。
池礼没办法了,只好在他身边半蹲下去,视线和他齐平。
他漂亮的脸,就在岁凛面前。
岁凛迷蒙地睁开眼睛,透过泪光的幕帘去瞧着池礼。水汽朦胧中,酒吧的灯光打了过来。
暧昧的紫色氤氲在池礼的眉眼间,他微微蹙一下眉,都多么漂亮。
岁凛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别跳了。他偷偷和心脏商量。但是不好使,他说了不算。
他傻乎乎盯着池礼的时候,池礼却笑起来,说:“不要叫了,岁凛,你怎么比谢温汀他家的比格狗还吵啊?”
岁凛:“……啊?”
岁凛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恶狠狠地瞪了这个世界所有人和所有狗一眼。
心脏还跳吗?不跳啦?
不跳了才好呢,做不了程薄霁的死敌克星,就做池礼面前的一具尸体好了。
妈的,这才叫让他死死记住自己呢。
岁凛愤愤地想。
岁凛有点儿破罐子破摔了。
随便吧,爱怎样就怎样吧。只要把池礼从程薄霁那个绿茶身边拉回来了,就很好了呀!
还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吗?随便吧!
他喝完酒的脑子,能做到这些已经很好了。接着,他坐在那里就开始放空,像是整个人脱线了,显得有点笨笨的傻。
本来岁凛长得就是娇滴滴小少爷的模样,矜贵又精致。只是嘴巴坏,平日里也不讨喜。
现在傻乎乎坐着,扁着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看上去收敛了身上的锋利感,显得乖巧又可人。
可惜,没人看他与平时迥异的模样。
池礼回去喝酒,从言扶那里拿过来他之前喝的莫吉托。言扶说帮他看着酒,那就是好好看着。
之前,言扶坐在那里看着酒的时候,把手掌张开按在杯口,下巴抵在台面上,盯着酒杯看。
他盯着酒看一会儿,再去看池礼看一会儿,又回来看着酒。
岁凛来了之后,他忙着拦岁凛,但也不肯掉以轻心。
于是他像拽牛犊一样拽着岁凛的时候,还一直往后回头,就是为了警惕地观察瞧瞧有没有人接近池礼的酒杯。
没有的!
所以现在他放心池礼端起酒杯继续喝。
言扶是倔强又执拗的性格,闷闷乌乌的,多少有点一根筋。答应人家的事情会做好,关于池礼的事情更要做好。
池礼喝着酒,和他说了一下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又吐槽:“程薄霁学哥真的……我有点儿搞不懂他的脑回路,是因为咱们是理科生,他是文科生吗?”
所以有点文艺?有点池礼理解不了的时尚?
言扶觉得,那倒不是。
他想着,程薄霁总是有勇气,一往无前的模样也没有胆怯。每次,程薄霁叫池礼名字的时候,神情多么温和,眼神更是只停留在池礼的脸上。
半点不闪躲,平稳、从容又带着依恋地去看他。
言扶总是羡慕岁凛和程薄霁那样的人。无论脾气外向或是温和,总是勇敢,总是不吝啬地剖一点自己的真心给池礼看。
言扶也想剖一点心,可他和池礼一起长大的,他的心早就长成池礼的模样了。
是过时的,看惯了的,言扶没有勇气剖,也怕剖了多少,池礼都不愿意看。
派对还在继续。
本来这个派对没那么多人要来的,毕竟,到底还是赞助商搞的私人派对性质。
可一听说池礼会来,好家伙,那就刹不住车了。江大的学生和大学城其余学校的学生就压抑不住了,托关系搞名额也要过来!
整场派对里,落在池礼身上的热烈目光就没少过,都盼着池礼喝多了露出一点少年愁绪的脆弱,可以叫人见缝插针上去走进大美人的心。
结果所有人都失望了。
池礼喝了两杯莫吉托和一杯长河日落,后者酒精度挺高的,但他眼神清明,一点儿打晃都没有,还问侍应生点单要提拉米苏小蛋糕吃。
池礼把杯子里最后一点长河日落喝完,威士忌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他浑身一震,轻轻抖了一下,笑起来,觉得喝起来很刺激。
他当然是没有醉,和言扶黏黏糊糊地说话,吃小蛋糕,看酒保调酒。
看酒保抛起雪克杯又接住、凿超大号的冰球、在高脚杯的边缘蘸上盐粒,点起一圈蓝色的火焰。
一切对于湖顷来的他们都很新奇。
乐队唱着摇滚,舞池里有人跳舞,吧台边有人哭着笑着拥抱。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有自己的幸福要做甜味剂,也都有自己的苦要渡。
池礼没什么苦吃!
他穷兮兮的,但很快乐,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肚子饱饱的嘴巴甜甜的,他准备回学校了。
计划着和言扶一起坐地铁回去,在校门口下车,还可以去一杯热乎乎的关东煮吃。
吃关东煮散散酒气,回了寝室,就呼呼睡觉。
池礼起身,叫着言扶一起走,他都已经走出几步了,言扶呢,却只是站起来。
言扶在自己的位置那里踟蹰。
他磨磨蹭蹭不肯走,有点期期艾艾地看着池礼,问:“岁凛不回去吗?”
池礼去看,发现岁凛还坐在那里发呆。他瓷白的小脸长得也怪好看的,还蛮细腻的,往那里一瘫,仰着脑袋。
池礼没管他。
岁凛总不能是自己喝成这样的,他自己也说,他在场子里有自己好些朋友。没准他还没玩够,没准他也不想回寝室,总不需要谁去额外操心他。
可言扶要管他。
池礼深吸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言扶坚持要照顾岁凛,试探着和池礼说:“他喝多了,这种地方到底是有些不安全的。”
他肯帮池礼看着酒杯,也就肯一定要拖着喝多了的岁凛回寝室。
池礼想问,是因为岁凛对你也不一样了,所以你像照顾我一样多多看顾他吗?
可他没问出口。
池礼只是顿了一下,又笑起来。他望着言扶,眸底有些深沉,说了一声:“好。”
然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吧台的位置。
池礼抬起手,用手指的位置轻轻拍了拍岁凛的脸侧,轻轻扇他:“醒醒,可以走吗?”
岁凛甩了甩脑袋,清醒了一下。
他刚刚明明也没睡着,眼睛是睁着的,可却觉得自己睡着了,眼睛前面、耳朵里面和脑子里都是混沌的。
直到回过神来,在吧台椅上原地挣扎了一下,看见躬身弯腰扶着自己的池礼。
池礼喝完酒了,怎么还是这么漂亮啊?
正常人喝完酒不应该嘴瓢脸红,站也站不稳,迷迷糊糊丢人吗?
池礼完全不会。他站在那里,俯身下来和岁凛说话,喝完酒眼波潋滟,唇色更红了几分,美得惊人。
他这么漂亮,即便池礼不是他的室友,岁凛也会跟着他走的。
池礼叫他:“走吧,把你老老实实送回寝室房间。”
岁凛哽咽了两声:“你真好。”
他在自己喉咙口咕哝了几句,可惜没人听见。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说:“你对我真好。”
他哪里知道,是言扶因为他是池礼的室友才一定要管他的?他以为的关心,最后归根结底,到了报到那天死皮赖脸一定要和池礼做室友的自己身上。
他不知道,于是他快乐到不得了。
池礼扶着岁凛,他们一起往外走。岁凛晃晃悠悠的,但很兴奋地和路过的每一个人打招呼。
“你好!我不能喝了,池礼叫我回寝室了!”
“你好,你怎么没有室友叫呀?你的室友不叫你回去睡觉吗?”
“我喝多了,我室友带我回去啦!我室友是池礼哦,对就是那个血洗江沅市内21所大学表白墙的池礼哦!”
池礼脖子都红了:“不许说了!”
啊啊啊在说什么羞耻言论啊?不要提那些什么论坛和表白墙了!
“言扶!你不要愣在那里啊,你快捂住他的嘴!”
岁凛还是前后蠕动,在池礼手臂里挣扎:“你之前,是不是问我,我和言扶是不是抱着?那才不是呢,我们现在才是,抱着。”
池礼郎心似铁:“这叫拖着。”
言扶不知道从哪位侍应生端着的自取托盘里,拿了块菠萝包,他往岁凛的嘴里塞,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岁凛安静地吃面包,不说话了。
他俩打了车,费了牛劲了,终于把岁凛扛回来了。
下了车,回寝室楼的路上,也是一路跌跌撞撞搀扶着岁凛。岁凛还一直乱叫,吸引了不少出来吃夜宵的同学瞥过来的惊恐目光。
好不容易到了公寓门口,池礼叫言扶拎着岁凛,他自己找钥匙开门。
言扶把胳膊穿过岁凛的腋下,像抱一只猫一样拎着岁凛。
岁凛的上半身抵在他胸前,言扶想兜着他,可又兜不住,岁凛一直在往下滑。言扶就一直扽他。
岁凛还伸直了手臂,脚已经滑出了一定的距离,胳膊也向前伸着,于是整个人像被勒着的半拉小括号。
岁凛:“嗝。”
池礼在忙着找钥匙开门,也不影响他吐槽:“这是吃菠萝包吃的,都吃打嗝了。”
开了门,池礼和言扶拖拖拽拽地把岁凛搞进门。拖到客厅里,先放在了沙发上。
岁凛往里轱辘了一下,躺在了沙发上。
池礼叹口气:“明明没有猪重,怎么比猪还难管?”
他以为这一切就算结束了,结果他想回头和言扶说说话的时候,看见言扶用温水拧了小毛巾过来,半蹲在沙发边,给岁凛擦脸。
言扶使的力气是轻轻的,舒服得岁凛一直哼哼。他用小毛巾擦过他的脸颊和脖颈,岁凛神色都舒展了不少。
池礼看着看着,也不吱声。
言扶擦着擦着,说:“你之前……我就是这么给你擦的。”
“可那不是我吗。这个……”池礼突兀地开口,指了指岁凛,“这个又不是我。”
可他是你的室友。
言扶偷偷想着。他是你的室友,他对你有些过界的心思,在不远的将来,未必不会成为你的男朋友。
言扶……照顾人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