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严正改口,道:“你一个应该能打20个我。”
人数从之前的10个涨到了20个,翻了一倍。
“……”
老许同志再次思考了一下自己在这个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最后跳过这个话题,说:“去睡吧。”
二白同志觉得他说得在理,终于关掉电视,被人带着去睡觉了。
今天晚上很奢侈,他躺床上,还附赠有许大影帝的关灯服务。
很轻的一声按动开关的声音响起,灯光熄灭,房间瞬间暗下。
黑暗里,站在房间门边的人却没走,短暂安静后出声问:
“发生了这些事,你朋友现在还难过吗?”
躺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笑了下:“不难过,他至少当时的钱还完了,还活着,现在还有好朋友。”
“你朋友很棒。”
“那可不。”
最后的对话结束,黑暗里的人影离开,安静里传来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躺床上的人安详闭眼。
托好邻居的福,熬夜大王陈二白终于在凌晨两点前睡了次觉,第二天醒来时一整个精神焕发。
精神焕发,但腰酸背痛。
短短一个小时不到的篮球训练的结果就是他差点没能从床上爬起,等到扶着腰走到酒店的时候,经纪人又对他进行友好问候:“大爷今年高寿?”
陈大爷觉得不是错觉,搞钱伙伴对他说话是越来越不掩饰了。
这边刚被搞钱伙伴尊称为陈大爷,陈大爷转头就在化妆间遇到了自己的学习搭子兼篮球搭子。搭子昨天和他一起打球,但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看着人活蹦乱跳,陈大爷大为震撼,说:“你胳膊腿不痛吗?”
周净:“……?”
他个人觉得,打了一个小时不到的篮球,其中半个多小时都是老年球,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先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腰酸背痛。
没有回应这个话题,他问起了其他,说:“你今天不是有打戏,能行吗?”
陈某白扶着腰一摆手:“没事,还能动。”
今天他们和大部队分开,A组继续留在学校拍,他们在的B组出外景,上完妆换完衣服后就坐上剧组的车,往其他地方走。
一个中巴,刚好装下两个人的团队。这次去的地方离学校有一段距离,专门为了拍徐一帆被朋友堵小巷的戏。
学校地处市中心附近,周围不仅人多,治安和环境也好,跟导演想要的感觉不太一样,主要取景拍摄的申请也不好打,选取景地的人转了大半天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最终选在了离这边有一段距离的老城区边缘。
老城区多巷子,边缘地带因为房屋老化又不翻新,空了不少地方,周围没什么人,安静,刚好适合拍戏,申请也好打。
几辆车依次停下,工作人员下车拉警戒线,美术组和道具组去布置场地,速度飞快。
狐朋狗友ABCD坐的下一辆车,也跟着到场。
这边工作人员加紧布置场地,陈白和ABCD去一边提前对戏。
狐朋狗友ABCD在徐一帆落魄后将其堵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想要给这个之前傲个没边的人一点教训,结果反被人打了一顿。
这短短一段有太多动作和走位细节,只能一段段地对。周净只是一个后来赶到现场,帮助收拾局面的人,戏份反倒不重,现在只用坐在马扎上看人对戏。
陈大爷说能上是真能上,真正动起来的时候动作流畅,看不出一点早上还在喊腰酸背痛的模样。
就是每对一遍后都要撑着自己老腰缓一缓。
只一个小巷子,布置起来快,只是架灯光复杂,最后还是灯光助理上到无人居住的居民楼二楼靠近巷子的走廊才终于架好,架出了个还算满意的光。
灯光架好,摄影机位架好,准备工作这就算是完成。
准备工作完成,在正式开拍前,化妆师抓紧时间又给人补补妆,把脸上的伤痕再加深了些。
陈白终于没再折腾自己老腰,安静坐着任人动作,眼尾余光注意到有人影走来,后来多看两眼,注意到是学习搭子。
周净在一边蹲下,低声问他:“昨天想一晚上,想明白了吗?”
“昨天和朋友聊了下,有点想法,还没理清楚,”陈白略微抬起眼,说,“等会儿只能边拍边找感觉。”
周净:“朋友?”
那边导演在叫,化妆师也已经补完妆,陈白没有继续再说,起身一摆手,走进小巷。
小巷昏暗,隐约有光。
正式开拍,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工作人员没再走动,都安静看着巷子里的景象。
拍摄开始。
镜头里,穿着身校服的人走进小巷,从亮处走到暗处。
到某一个点后停下,他转头看向身后几个跟着走进巷子里的人,眉眼不动,问:“做什么?”
念词清晰,走位完美,表情到位。
但是不够。
同样在一边围观的周净转头,果然看到导演略微皱起了眉。
片段在这里结束,导演喊了声“卡”。
他眉头松开,倒也没什么脾气,反倒安抚了下,说:“不着急,找找状态,等会儿再来一遍。”
对一个平时不怎么吃NG,基本一遍过的演员,导演并不介意多点耐心,在这种时候多费些时间。
陈白道了声谢。
第一遍结束,短暂休息后又是第二遍。
NG只有0和无数次,从第二遍开始,尽管镜头里的情绪看着要好了不少,但周围的气氛还是很显然紧张了起来。
走进小巷,回头,打斗。一连串动作下来,周围人看着,神经绷紧,大气不敢喘,生怕导演又冒出个“卡”,半天努力白费。
好在从头到尾,导演都保持沉默,不点头也不摇头。
场记打板,第二遍拍摄结束。
导演没出声,低头看连接到电脑上的摄影机的画面。直到几个视频都播完,他一抬头,看向仍然站在巷子里的人,说:“画面能用,你想再试试吗?”
想要演出爆发感对一个新人来说果然还是太难了,导演有些遗憾,但他能讲的已经讲了,剩下的全靠演员的领悟力,做不到也没办法,所以他只能问演员本人的意见。
——画面能用,但不能说好。
迎着巷子口的经纪人和助理投来的担忧视线,陈白理了下身上校服外套,闭眼再睁开,一点头,抬眼道:“想再试最后一次。”
导演笑了下,化妆师上前补妆,灯光摄影再就位,狐朋狗友重新回到巷子口外。
全场安静,站在巷子里的人低头呼出口气。
静默倒数三秒后,摄影机运作。
昏暗安静的巷子被脚步声打破,穿着身校服的人踩在脏污地面上,走进巷子。
身后光影晃动,几个人影跟着走进巷子。
注意到身后动静,穿着校服的人慢慢停下脚步,略微侧身转过头,一双浅灰瞳孔半隐在光下,向着来路看去。
那双眼睛动了下,像是在打量,打量曾经的几个朋友。
没有疑惑,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他的视线太过平淡,平淡里又带着几分平时脸上经常带着的讥诮,像是早有预料。
这讥诮像是对来人,又像是对自己。直到把几个人都扫了一遍,他终于出声问:“做什么?”
声音不轻不重,吐字清晰,和整个人一样平静,完全融进周围冰冷阴湿的环境,无端让人心里一跳。
隐约的压迫感瞬间上涌,朋友一时间没能回话,之后反应过来,仰头出声说:“你该想想平时你自己做了什么。”
几个人上前,彻底堵住了巷子口。
只一个眼神,之后没有多说,站在最前的三个人直接扔下书包上前,想要打得出其不意。
他们完全是有备而来,知道一个个上打不过,所以打算直接一起上拖住人。
剩下一个人站在巷子口,左右犹豫着,看着情况不太妙,颤颤巍巍拿出把小刀,一步步上前,威胁道:“你要反抗……这刀子就该往你身上走了!”
在他威胁的时候,已经有人倒地,倒在了脏污泥地里唯一干净的地方。
站在巷子中间的人校服染灰,身上还有缠斗的痕迹,随手擦去脸上沾染的混着血迹的脏污后抬眼看向他。
那是一双丝毫不带情绪的眼睛,刚才那场缠斗也没能激起丝毫波澜。
之后对方又笑了下。
笑着,但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
那是一副所有人都没看过的表情。原来平时惯常带着笑意的眉眼彻底冷下的时候,比任何表情都要来得刺目冰冷,直透人心。
拿着小刀的人跟过于冰冷无波澜的视线对上,不自觉后退一步,拿着刀的手一抖。
就这么一抖的时间,巷子里的人已经转瞬过来,校服衣摆扬起,发出凌厉破空声。
拿着小刀的手被人反手一拧,朋友吃痛,小刀下落,落到一半被人接住。
陈白握着刀,手肘往前一支,直接把人死死按在地上,垂下眼,小刀抵上脖颈。
只要再往前一点,脆弱的上皮组织就会破开,渗出血迹。
情绪全开,昏暗巷子里全是让人难以喘息的压迫感。
“……”
现场一片安静,只有朋友落在地面上的手还在不断颤抖。
“……卡!”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导演,场记打板,安静终于被打破。
折叠小刀在手里转了圈,陈白收起小刀,撑着地面利落站起,略微弯腰对还在地上的狐朋狗友D伸出手。
就这么瞬间,他又变回了平时的模样,脸上带笑,眉眼舒展。除了脸上的脏污,瞅着就像个阳光开朗高中生。
狐朋狗友D犹豫了半天,终于握住人手,道了声歉后又道谢,说:“……谢谢。”
他这是从各方面来说的道谢。
——从抢小刀的开始,后续的发展和原本的计划出现了偏移。
这个人的压迫感太强,眼神也太凶,他一时间分不清对方是在拍戏还是真想打他,人一慌就脑子一空,完全忘了之后的安排,全凭本能做事。
倒下的时候他偏离了规定的带缓冲垫的点位,好在身上人反应快,借着抓头发的动作把手垫他头下,护住了后脑勺。
……好心是真好心,吓人也是真吓人。
刀刃抵上脖颈的时候,他吓得已经忘了小刀是没开刃的道具刀,手和脚到现在还在发软,真要自己站,还不一定能站起。
把人拉起,陈白交回折叠小刀后没有多说,转身去看导演屏幕上的画面,说:“能行吗,点位飘十几公分。”
导演一时间没回答,把影像从头看到尾,眉头骤然舒展开来,笑着一拍他肩,声音都大了不少:“行啊!这还不行!”
他拍完肩后再拍拍,一张脸笑得红光满面,说:“行啊陈一白!我就说你有天赋!”
因为微博名叫陈一白,从上个剧组开始,剧组里的人,连带着导演都爱叫这三字名,到现在已经叫成了习惯。
“……”
肩上遭受重击,陈一白及时往旁边挪了一步,说:“能行就好。”
经纪人和助理及时上前,看他手上的伤口。
巷子地面是石砖地面,表面粗粝,稍微摩擦就会破皮,护腕下边的手的指关节基本都破了皮,伤口处渗出细小血痕,混合着泥沙。
剧组偶尔有受伤的事发生,一直准备得有医药箱,助理刘哥有经验,帮忙简单处理了伤口,至少先消个毒,避免感染,小孟在一边举小风扇试图吹干他脸上的汗。
处理伤口的时候学习搭子也在一边,说他演得好。
陈一白没点头也没摇头,略微抬起眼,说:“也不能说是演。”
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揉了把头发,说不知道该说是真情流露还是本色出演。
“……!!”
听到什么关键词,蹲一边的狐朋狗友D警觉地看过来,摇小风扇的手一抖。
陈白及时解释说:“真情流露不是指真的想揍你的意思。”
狐朋狗友D缓慢一点头,顿了一下,终于继续埋头看剧本。
周净:“本色出演?”
陈一白笑了下,没多说。
他还是按照老许同志说的试着做了下,把直接把徐一帆当成自己。
他之前也被朋友堵过巷子。只是和徐一帆不一样,当时的朋友倒不是看他不顺眼,只能说是一样的不正常。
正常的朋友应该不会堵小巷想拿钱砸个男朋友身份。
——还不如想揍他一顿。
朋友没揍他,他把朋友揍了,从那以后就不再是朋友。
这边伤口处理完,化妆师过来补妆,接着赶下一条。
下一条就是赶来的男主和徐一帆的对手戏。
昏暗巷子里,周净再次感受到了之前的压迫感,并且感觉比之前还要强烈,不再是隐隐约约。
这个人的进步速度简直可怕。
进步速度可怕的人在下戏后直接瘫车上,捂着老腰失去生机,假装自己是一具尸体。
尸体早上来的老城区,一整个上午都交代在了这里,中午的时候被运回学校。
好消息,赶在饭点回学校了。
坏消息,他们原定要拍到下午,剧组没准备他们的午饭。
好消息,刚好有时间,导演大手一挥,请团队去学校附近的餐馆吃饭。
导演请客,所有人顶着大太阳都一定要出校去餐馆吃一顿。
赶上饭点,附近的餐馆人都多,主要是出学校吃饭的学生。夏令营和平时上课有点些微的区别,对学生的限制并不大,午饭晚饭还能出校吃,只要在午休时间前回到寝室打卡签到就好。
两个主演和导演还有摄影师经纪人等一堆人一桌,下午还有工作,桌上没酒,只有矿泉水和饮料。
导演想叼烟,后来看见店里还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把烟别耳朵上了。
还没上菜,陈一白依然在假装尸体,往墙边一靠。周净坐在旁边端着水杯瞅他,提醒说:“过两天还有篮球赛的镜头。”
很及时的一句提醒,使尸体闭眼。
周围人都笑。
摄影师看了眼坐一桌的人,视线着重落在耳朵上夹着烟的导演和两个穿校服的人的身上,客观陈述说:“我们像社会人士在敲诈勒索企图带坏高中生。”
两个清纯高中生笑了下。
剧组的人多,后厨的厨师颠锅的手虽然已经要颠出花,还是需要等一段时间。
平平无奇的一天,店家突然赚大发,后边还有学生在不断进店。
许浪也出校吃饭来了,和自己的同桌还有一堆其他同学一起。
倒不是多喜欢吃外面的饭菜,他只是刚好想出来放放风,呼吸一下学校外边的空气。
饭点的时候的学校附近的餐馆人都多,其中一家看着格外火爆,外边围了不少人,还有人在举手机拍照。
这家店他们之前吃过,印象里是一家味道比其他店稍好,但应该没有火热到这种地步的店。
人这辈子最戒不掉的就是好奇心和一颗爱凑热闹的心,一堆人迅速前进,借着高个子直接透过人群往里看。
挺大的一个店,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学生和其他社会人士对半开,还有几个学生混在社会人士里边。
——好像也不是学生。
顺着周围人的镜头对着的方向看过去,许浪看到了社会人士堆里的高中生。
高中生靠墙瘫半天,终于伸手拿水杯,略微侧过脸。
无论是从背影还是侧脸来说都很熟悉。
大概是注意到了这边的视线,对方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捂腰,转头看过来,结果像是被跟闪现一样站门口的围观群众惊了下,半垂着的眼睛一睁。
他一转头,周围按快门的声音明显加快。
是今天上午没在学校的二白。
店里有一桌学生离开,外面人都在围观,还有派发宣传单的人很懂得时机,趁机给不少人手里塞了张传单。
门口的人都只围观,没有进去的意思,许浪于是随手把被塞手里的传单揣兜里,直接抬脚进去了。
他们一堆十几个人,挤一挤加几个凳,也能坐一张圆桌。
店里风扇呼呼转也吹不散店里热气,他们进店后老板就多开了空调,顺手把门口的帘子放下,避免热气进入,也彻底隔绝了门外的视线和镜头。
一桌人满满当当,除了同桌,其余人是许浪打篮球认识的。
这些人说是实在凑不齐人,昨天晚上找他和同桌一起去打球,又因为打球太晚错过晚读报,一起在教室门口罚站。有了罚站的情谊,人一下子就熟了起来,所以今天中午刚好约着一起出来吃饭。
许浪坐着,直往另一边瞅。
他瞅半天,终于把人给瞅来了。
陈二白一手扶着老腰,和桌上人打了声招呼,向着高中生这桌走去。
他原本就想和许弟弟说两句话,结果一走近,发现一桌人都是熟面孔。
跟上次在球场上一口一个兄弟不一样,这次的高中生们显得要腼腆很多,许浪率先喊了声“白哥”,他们也跟着喊了声哥。
一下子拥有了十几个异父异母的好弟弟,白哥犹豫着一点头。
许弟弟看了眼他一直撑着的腰,问道:“白哥腰怎么了?”
“说来话长。”
陈白瞅了眼之前一起打球的高中生们,发现所有人都面色如常,于是若无其事地隐瞒了自己腰痛的原因,长话短说:“最近运动量有点过大。”
运动量有点过大,指打了场篮球,且场上只有他腰酸背痛。
许浪不太懂,但会说一声辛苦。
陈白感谢好弟弟的关心,一低头,看到身边人衣兜里的露出半截的红黄色的纸张,说:“你东西快掉出来了。”
许浪于是一侧身,低头看去。
他这一动,东西是彻底掉出来了。
是刚才因为没处扔所以随手揣兜里的宣传单,跟着一起掉出的还有几张对折的白纸。
今天接小刀接了几次,他已经接得习惯,陈一白撑着腰侧,弯腰一捞,接住了掉下的纸张。
被随意对折的白纸绽开,里边是已经做了大半的试题。
许浪适时解释说:“这是今天老师留的题,我有题不会,想带寝室里再看看。”
旁边的其他人瞬间转头看来,同桌不可思议地小声道:“午休还做题,你背地里这么卷吗!”
有的人回寝室不带书包不带书,原来兜里居然还揣着题。
乐于助人陈二白低头瞅了眼唯一空着的选择题,说:“要讲一下吗?”
许浪瞬间坐直身体:“可以吗。”
陈白转头看了眼开放后厨的厨师还在疯狂颠勺的手,又重新把头转回来,说:“还没上菜,时间应该够。”
懂事的许弟弟瞬间站起,把自己位置让给临时上任的陈老师,顺带掏出笔,又把同样折叠得粗糙的草稿纸摊开,反向对折了下。
陈老师接过笔,挽起外套衣袖,低头看题。
一道放最后的物理多选题,旁边有零星两点笔记,还有画得粗糙的草稿图,看得出做题的人有挣扎过。
没想到吃个饭都能遇着讲题,一桌人在忽视和偷听间选择起身围观。
与其被卷,不如大家一起卷。
毕竟他们都没做出这道题。
是一道和磁场有关的题,结合了不少其他知识,不难,只是有些复杂。陈白从底下抽了张草稿纸,就着上面潦草的草稿图说:“你前半段思路是对的,但有些太复杂,这里可以从磁感应强度入手。”
直到听了一会儿,围观的人终于发现坐着的人是真在讲,许浪也是真在听,这才意识到人是真会这题。
人堆里有人没忍住小声道:“……woc我刚没仔细听。”
问题不大,因为周围的同学刚也没仔细听,全都顾着看人去了。
他们眼瞅着一堆公式出现,草图变了几次,最后变成了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
草图和公式列完,把整道题从头到尾讲完,陈白讲完后一转头,对上的就是几双无神的双眼。
许弟弟看着题,看上去像是听懂了,但脑子里没完全理顺,还在思考。
瞅见隔隔壁桌菜才上一半,好心的陈一白又简单讲了一遍。
这下其他人从头认真听,似乎听懂了,有人发出了“握草原来是这样”的声音。
没把最后的值算出,陈老师把位置和纸笔还给许弟弟,让人自己算。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原本在身后的一桌人回了位置,都默默掏出了揣兜里的纸和笔,包括之前说许浪卷的同桌。
“……”
清楚直观地见识到了高中生的内卷力,陈某白选择趁人做题的时候瞅两眼放桌上的宣传单。
是附近商场的超市的宣传单。
不夸张地说,勤俭节约市民陈的一双眼睛瞬间就起了波澜。
这边的高中生做题,他站一边,在第一时间掏出手机联系自己的好邻居兼饭搭子,简单直接地发了宣传单的照片。
好邻居看到照片就懂了他的意思,消息回很快。
得到肯定回复,把手机重新揣兜里,他低声问已经开始重新打草稿的许弟弟:“周五回来有什么想吃的?”
之后又补充说:“我和你哥今天去逛超市。”
许浪:“……嗯?”
虽然很难想象自己那哥逛超市的样子,总之许浪迅速报了一溜菜名。
抓住能压榨自己哥的机会的时候他是一点不带马虎。
陈某白速记了菜名,挥挥手,利落离开高中生堆,回到自己的社会人士堆。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开饭。旁边经纪人转头看了眼另一桌的还在伏案写题的高中生,好奇问:“熟人?”
他拿过碗筷,一点头:“朋友的弟弟。”
已经从这个朋友脑的嘴里听到过不少关于朋友的事,经纪人听人一说朋友就知道指的是哪个朋友,一点头,说难怪。
这人跟那朋友关系好,和朋友的弟弟认识也正常。
旁边的周净侧眼看过来,说:“上次酒店看到的那个朋友?”
他这“上次”客观来说确实有点太过久远,陈一白思考了会儿,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一点头,说是。
周净侧头看了眼高中生堆,又收回视线,最终没有多说。
中午吃过饭,剧组重新开工,拍得顺,晚八点提前下班。
陈一白下班的时候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两个助理跟着经纪人瞅着人离开,没想明白这人哪来的好心情。
已经完全了解这个人,经纪人手里揣着走路边的时候被塞的宣传单,大概能猜到这人心情好的原因,一时间很难言说。
有的人一脚踏进这个最虚浮的圈子,还是始终如一地好满足。
好满足的人在下班后直接在小区门口和自己亲爱的好邻居汇合。
好邻居个高腿长,一如既往一身黑,站那就跟路标一样,一眼就能看到。
陈某白略微抬起帽檐,直接小跑着三两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