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不叫扶,叫牵制。经纪人一手握着人手臂,一手浅浅擦了把额角的汗。
这个人一下车就想去找钱进,因为能看清点路,跟那炮弹一样弹出去,好在她眼疾手快,把人给拉住了。
她没找执行经纪而是自己亲自跟着进组果然是正确的。
但凡对这人不熟反应慢一点,人早在下车就跑没影了。
被经纪人牵制住,陈一白只能跟着一起慢慢走。
他没能去找小伙伴,小伙伴来找他了。钱姓小伙伴还顺带给他搬了小板凳,十分之贴心。
他很给面子地在小伙伴搬的板凳上坐下。
人总算是安稳坐下,经纪人擦了把汗,终于呼出一口气,旁边的助理顺带递过纸。
等着人坐下了,钱进也在一边坐下,说:“你觉得现在这情况像什么?”
一听这问题就知道他有话要说,陈白侧眼,结果只能看到模糊人影,于是又把视线收回了,很捧场地说:“请讲。”
“像那个,”钱进说,“恶地主欺负苦乞丐,结果乞丐摇身一变变富贵人家,恶地主苦不堪言含泪讨好。”
恶地主和穷乞丐的这出戏居然还能继续演下去,走向离奇中又透着那么丝合理。陈一白客观建议:“你该去当编剧。”
恶地主觉得有道理,略微一思考,之后说:“等我去学学,学成归来让我爸买个剧试试。”
是朴实无华的有钱大少爷一个。
陈一白:“挺好。”
暂时跳过了恶地主的话题,他问:“现在到哪了?”
知道他问的是拍摄进度,钱进说:“还早,楚明原那边还有两场戏,过了才是你的对手戏。”
陈白一点头,那确实还早。
钱进又好奇问:“你看得到路吗,需要恶地主帮忙扶一把吗?”
陈一白撑着脸侧一笑:“看得到,没恶地主的表现机会,你就战战兢兢等苦乞丐的报复吧。”
钱姓小伙伴多看了他一眼,一拍自己笔直笔直的小心脏,再次庆幸道:“幸好我是直的。”
但凡他是个弯的,栽这人身上,没个几年肯定走不出来。
短短将近两个月的相处时间,他已经完全了解到这个人的孤寡的决心,有些微妙地感慨道:“喜欢你的人真可怜。”
陈一白手指轻点两下脸侧,随口说:“有吗?”
他好像天生和这方面绝缘,上次有人说想当男朋友还是在高中,账号评论区里边的人虽然老公老婆喊得起劲,但都是口嗨。
他的态度太过真心实意且坦然,钱进再看了他一眼,一叹气:“是真的很可怜。”
一边默默听着的助理安静地认同点头。
他们在树荫底下坐了小半天,楚明原这边动作快,大多一条过,两场结束,导演蹲完现场又过来这边,自带小马扎,挨着几个人坐下。
演员眼睛不方便,不能乱跑,他于是就自己过来,趁着休息的时间简单说了自己对下一场戏的想法和预期。
这场戏是后期最重要的一场戏之一。
之前找到罪臣子藏身的地方的时候,剑子和刀客起了冲突,罪臣子也早在之前跑掉,改头换面,用从家里带出的金银财产摇身一变成了大城城主座上宾,在城主府里被保护得严严实实。
剑子和刀客冲突之后在消息通的一通搅和下,加上一些客观原因,又再次合作。
这次的任务是进到城主府,消息通帮忙伪造的身份,换了身打扮,成了武林不出世的高手,有惊无险地进了城主府,又被邀请参加城主宾客小聚宴。
打戏放到之后拍,今天主要是文戏,不用打,但也说不上轻松。
陈一白听着,时不时点头表示了解。
他理解能力好,话不用说第二遍,导演说完话,又带着自己马扎去找楚明原交流去了。
接近上戏,造型师过来再摆弄了一下他的头发和衣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一点头。
虽然说是能看清路,上戏的时候陈一白依旧是让经纪人带着去的,带去过后交到了楚明原身边,带到位后离开,离开的时候又嘱咐了一遍一场戏过完的时候站在原地不要乱跑。
这边地上都是设备的线路,地面也不平,隔着那层布看不清楚,一乱跑就容易出问题。
陈一白点头说好。
他头点得快,应声也应得快,应得越快经纪人越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在最近的边上和助理一起时刻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严阵以待。
虽然看不到人,但能清楚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陈一白转头问身边的同事:“他们是不是在看我?”
同事说是。
没有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的温暖,陈一白往前走了两步找个角落蹲下,遗憾叹气:“他们果然不信任我。”
“……”
他这两步走得是相当的自然流畅不犹豫,楚明原觉得他经纪人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好在陈一白好歹知道点度,正式开拍前走得最让人心惊胆跳的就这两步,其余时间很老实本分,一直蹲那看周围人影晃来晃去。
原本应该很有格调的楚影帝跟着在一边蹲下,两个人排排蹲,直到导演叫人后站起。
这场戏拍的是宾客小聚宴开始后,剑子和刀客经历了一点小波折,已经成功在宴席上坐下的场景。
城主喜欢新鲜的人和事,座上宾都是从五湖四海来的各路人,宴席奢靡,高朋满座。
一片热闹的时候,城主突然开口,说希望能有个机会看看新到的两位贵客的本事。
现场其他人抬气氛,笑着叫好,跟着说也想看看。
还没有找到躲藏在这里的罪臣子,现在还不能坏事,于是只思考不过片刻时间,刀客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其他人又起哄时,城主却拿起酒杯一口饮下,说想要见识另一位的本事。
另一位是剑子,一个完全可以用肉眼判断的纯瞎子。
现场似乎都安静了那么一下,一点杯盏碰撞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都能被无限放大。
城主拿着酒杯,依旧没有改口的意思。
在一众人的注视里,剑子起身。
心盲眼瞎,看不清路,手上也没有能够搀扶的东西,他却像是没有任何阻碍般,径直绕过人群,走上庭院一侧的阶梯,一步一步上了城主在的高台,在高台中心站定。
城主用的敬称,问他拿手的是什么。
剑子回答说:“剑。”
依旧惜字如金,因为说的单字,其他人没有察觉出他语调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于是城主让一边的侍卫上前递了把剑。
一把普通长剑,开了刃,剑子握住。
他沉默话少,不会说场面话和客套话,握住剑后浑身气势却一变。变化细微,具体说不上来,却能感觉出人有什么不一样。
察觉出这人好像是有点什么东西,高台之下的人起了兴趣,终于认真够过头去看,连带着刀客也看去。
同行多日,这个人一直带着剑,他却从没见人真正用过,那把被破布缠住的长剑也从未出鞘过。
风吹树叶,酒盏落于桌面。
握着长剑的人衣摆微动,拿着剑柄的手略微抬起。
“……”
“当啷——”
一片安静之时,传来的却是长剑落地的声音。
那双早已提不起剑的手最终还是没能握住剑,苍白手指收紧又松开,让剑柄从手中滑走。
这下是彻底寂静无声了,城主拿着酒杯的手顿住,高台之下的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刀客悄然握住了藏在桌底下的弯刀。
不出世的高人连剑也握不住,意识到自己受骗,城主直接站起,侍卫上前,宾客混乱。
后面的戏份是打戏,被分开了,今天暂时不用演,这场戏到这里就算是结束。
导演喊了声卡,紧绷的氛围一下子松弛下来,周围工作人员开始活动,化妆师游走在人群里,开始寻找有没有需要补妆的对象。
陈白站在高台之上,看到周围人影不断来来去去,还记得自己搞钱伙伴之前的反复叮嘱,站原地没动,结果听到下面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是经纪人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他听得出对方已经用力在喊,但声音被周围的嘈杂声响掩盖住,没听清在说什么。
听不清,那就凑近了听。想着可能有什么急事,他收回了刚准备往楼梯走的脚,转身往高台边缘走去。
隔着白纱大致往下瞅了一眼,没怎么犹豫,他直接往下一跃。
原本站在周围的人来不及反应,只知道看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白影从视野边缘掠过,再探头看过去,人已经在半空中。
衣袂扬起,破空声烈烈,台下的人抬眼看去时看到的就是飞散开的白色衣摆和白发。
楚明原站在不远处,旁边是在第一时间上前的经纪人和助理,注意到周围的人的视线,顺着转过头,一眼看到像是从高台跌下的人影。
眼睛一睁,在脑子反应过来前,他已经转过身迅速几步跨去,周围的声音和人影都模糊。
他动作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衣料摩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看到白色身影堪堪在一步之外的地方落地,衣摆逶地,动作轻巧,之后流畅起身。
一站直身体,人注意到了他,随手把垂到身前的头发拨到脑后,像是没怎么看清楚,试探着喊了声:“千姐?”
“……”
这是真没看清楚。
“我在这!”
就这么短短一点时间,高千和两个助理迅速过来,她手动调整人的头对着的方向,让人对向了自己,之后收回手,大喘了两口气。
喘完气,视线对上旁边的被认错的假千姐,她礼貌一点头。
假千姐在原地顿了下,之后也跟着一点头,不再站这边打扰,转身离开。
终于对上真的千姐,陈一白问:“千姐刚叫我做什么?”
经纪人拍拍还在激烈跳动的心脏,闻言一闭眼,抹了把脸虚弱道:“……我想叫你站在原地不要走动,等我们上来接你。”
结果“咵嚓”一下,她直接看着人跳下来,还是丝毫不带犹豫那种。
不夸张地说,有那么瞬间,她以为自己心脏都要停跳了。
消息很完美地没有传达到。
陈某白思考了瞬,之后试探着提出建议说:“要不我再上去一次,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
经纪人说不用了,再看了眼他,吸了口气,说:“你这瘦胳膊瘦腿,是怎么敢从那地方跳下来的。”
陈一白谦虚一笑:“身体不行,但运动神经还行。”
要是没有把握,他也不会往那地方直接跳下来。
这边经纪人拍心口,另一边楚明原已经回到休息的位置,在座位上坐下,接过经纪人递来的水仰头灌下,呼吸逐渐趋于平缓。
经纪人瞅了眼他,说:“刚跑那么快,你不会以为人从上边掉下来了吧?”
楚明原重新拧紧瓶盖,简单应了声。
经纪人一笑:“上边那么多人看着,人怎么可能从上面掉下来,要真是掉下来,人也不可能一点声没有。”
要真是掉下来,周围人早该叫了,哪等得到他们自己反应过来去看。
他毫不留情笑说:“你这吓得不清醒了吧。”
平时挺理智,尤其对别人的事更置身事外的一个人,在这种时候慌神,不知道的还以为……
“……”
经纪人脸上的笑逐渐消失了。浑身的轻松劲瞬间一空,他凑近坐一边的人,睁大眼睛,说:“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句话来,拍了好几下胸口,这才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说:“你这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楚明原转头找助理拿过包,拿出一瓶降压药给经纪人递过。
他这动作好比速效升压药,经纪人猛地在一边坐下,接过降压药往嘴里扔,顺带灌了口水。
他就随口一说,没想到直接挖出一个猛料。
服下降压药后往椅子上一躺,他颤颤巍巍伸出手,说:“我就说你这段时间怎么老爱去找人玩。”
玩就玩,无非就找个朋友,他当时还在想,无论怎样都比跑去谈恋爱好。
原来找朋友是真找朋友,但这个人想找的不是单纯的朋友。
因为这个人之前好歹是个纯正的异性恋,虽然有时候觉得人提起陈一白的频率好像有那么些高,但他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天真地以为这人是欣赏人家演技和性格,真心实意想交朋友。
交个屁的朋友!
这个人原来早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他还以为这次难得可以过一个没有波澜的跟组生活!
经纪人躺下后又挣扎着坐起,凑近后压低声音说:“也就还剩两个月的时间,大哥算你行行好,别整什么幺蛾子。”
就两个月的时间,坚持一下就过去,过惯了平静生活,他实在不想再回到每天晚上高速猛刷网上有没有偷拍爆料的生活。
楚明原:“我尽量。”
之后问:“杀青之后就可以了?”
经纪人抹脸:“话也不是这么说。”
他试图挣扎一下,说:“你别在这一头发热,万一人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了呢?”
这一行里的人很少有人是单身状态,不少人对外宣称单身实际上女朋友谈了有几个,唯一单得表里如一的也就许斯年。
楚明原说问过,单着。
连这些都已经打听好了。经纪人一抹脸,彻底放弃挣扎,只能再次机械重复:“电影拍完之前不要整幺蛾子。”
剧组熙熙攘攘,经纪人的心六月飞雪。
长央一夜白头,他觉着要是条件允许,他也估计也得一天白头。
好在他这大影帝多少还算是尊重了一下他的高血压,真没整什么幺蛾子,日子在战战兢兢中过得意外平静。
在市区的王府别院里待了两周,这边的戏提前拍完,难得进城一次的剧组又重新回到了小镇。
他们这两周对市区的文旅也算是小有建设,比如王府别院的高台边上多了一张显眼的警示,说【请勿跳下】,为后续进别院的游客的安全做出了重大贡献。
在市区的第一天就是大刀落下前的一个小甜豆,让人放松警惕用。陈一白这两周不到的时间,除了第一天算是轻松,之后每一天都是打戏,打得天昏地暗四肢酸软,坐车回小镇的时候宛如废人一个。
就算是废人也需要工作,他重新换回了自己的乞丐装,在工作的间隙继续和钱进进行苦乞丐和恶老爷的故事。
一连工作大半个月,再次将要迎来假期的时候已经接近拍摄结束。
陆陆续续有演员杀青,剧组里边就剩群演和几个主演,每次盒饭都少发几份。
临近解放,剧组里的花活都多了起来,还有演员在休息的时候前排兜售瓜子花生汽水,一时间不能说是做回自己还是放飞自我。
又一次午饭,已经拍打戏拍得麻木的陈一白依旧和小伙伴凑一起,两个团队的人排排坐搁那吃饭。
经过一个多月的酝酿,最近的气温已经越来越低,陈一白乞丐服外边时刻披着好邻居友情提供的温暖外套,正和小伙伴唠着,听到另外边传来动静。
是副导。他拉过个摄影大哥,手上拿着疑似从某演员手上买来的汽水瓶子充当话筒,正在充当现场记者,随机抓取幸运儿进行采访,先后采访了好几个正在吃饭的演员。
这位副导平时不能说是稳重,但至少应该不是这么个外向开朗的人。
钱进道:“临近放假,刺激过大,性情大变?”
陈一白客观道:“说不定是回归本我。”
钱进再多看了两眼,说:“他应该不会过来吧。”
陈一白:“隔着一个对角线,大老远的,不会吧。”
副导隔着大老远来了,摄影大哥尽职尽责扛着摄影机跟在身后。
就算隔着对角线也逃不掉。无比自然地成了饭局中的一员,副导递过手上的话筒,先是提问了离得近的钱进几个小问题。问题很简答,都是杀青后最想做什么事之类。
陈一白坐在边上继续吃饭吃饭,抬眼瞅着这边一问一答,看着话筒里的液体来回摇晃,觉得等会儿副导拧开话筒瓶盖的时候应该有惊喜。
采访完小伙伴,话筒对上了他。在副导开口提问前,一边的吃完饭的经纪人喝了口水,简要提出建议:“如果真要问他,问一个问题就够了。”
副导没太懂这句话的意思,本着着记者的职业精神,依旧向前递出了话筒,问:“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陈白即答:“和朋友一起玩游戏。”
已经能猜到之后的发展,边上的经纪人和助理移开视线。
副导再问:“那么杀青之后最想做的事是?”
陈一白即答:“去找朋友玩。”
眉头一抽,副导又问:“那么杀青后最想见到的人……”
迎着人视线,副导在对面的人回答前率先道:“……是朋友对吧。”
陈一白肯定一点头。
副导:“……”
他突然就理解了这位的经纪人之前说的话。
经纪人放下水杯,睁着一双已经能做到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睛道:“是这样的,他就是个朋友脑,不用管他。”
朋友脑谦虚一笑。
旁边小伙伴听着,转过头来,问:“都好到这份上了,真不能晋级一下当男朋友?”
他是真敢说,直接一个当代拱火大师。
“可别,”朋友脑一摆手,“我朋友怎么可能想当男朋友。”
钱进拱火失败,于是只能一点头,说:“也是。”
突然被提供了一个从没想过的新思路,一边的高千侧头看了眼身边笑着的人。
他这朋友……真没这么想过吗。
其他人没觉着有什么异常,闻言都一笑,笑完后副导又带着后面的摄影大哥离开,去采访另一边的楚明原。
楚明原是最后一个采访对象,采访完,劳累了半天的副导顺手拧开话筒瓶盖,汽水猛地冲出。
陈一白吃完饭的时候,正好听到远处传来副导的一声吱哇乱叫。
自从副导问过拍完戏之后的打算的时候开始,时间就走得飞快。在剧组的最后几天,直到听到导演开始商量杀青宴的时候,时间终于有了实感。
商量的结果是杀青宴定在所有拍摄任务结束的后一天,因为主创和资方大多在A市,为了方便,杀青宴的地方定在A市。
拍完最后一场戏的当天工作结束得早,上午就结束,中午剧组的人在当地的饭店小聚一下,碰了个杯,回宾馆后直接猛猛开睡。
从下午暴睡到晚上,需要参加杀青宴的人在第二天早上出发,从小镇去市区,再从市区去机场。
航班分了两趟,钱进和导演几个没有订到第一班的机票,只能等一个小时后的下一班。
因为助理订票速度飞快,陈一白不用再在候机室等一个小时,和小伙伴分开,先登了机。和他同一班航班的有副导和原本说是坐下一班航班的楚明原。
在看到楚明原的瞬间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登机,找到座位,坐下,他坐下后瞬间转头看向自己经纪人,问:“这次楚明原又有人接机吗?”
上次同一个时段到机场,但好在走的不同的通道,这次同一个航班,只能从一个道出去。
还记得上次看到的人山人海,陈一白暂时没有想要在人海里遨游的想法。
经纪人看了几眼手机,说:“这次他们团队这边没有透露行程。”
换了个搜索关键词,她滑着手机,继续说:“团队这边没透露,但不确定有没有人卖行程。”
她转头看过来,说:“这次应该没问题。”
楚明原之前声称坐的是下一班航班,这边登机的时候其他人才知道他坐的是这班飞机,打了一个时间差,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没有意外。
于是陈一白安心闭眼,再次开睡。
经纪人这下是真由衷敬佩他的睡眠能力。
从下午开睡,睡到今天早上,这个人现在居然还能继续睡下去。
飞机几小时,睡眠能力超群的陈一白就睡了几小时,落地的时候睡得有些恍惚,一边的助理顺带撑了他一把。
都坐一个机舱,上飞机的时候几个人一起上去,下飞机的时候又原原本本一起下。
看人梦游一样往前飘,飘到一半又被经纪人拉住,导演转头看向走后面的楚明原,咧着脸笑:“你看他。”
楚明原也笑,戴着口罩看不见嘴角,但能看到略微弯起的眼睛,说:“挺好玩的。”
要是放在之前,边上的他的经纪人也会觉着人挺好玩,跟着笑,现在却是有点笑不出,尤其在注意到他视线一直跟着在前面飘着走的白毛的时候。
之前说的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到,剧组也已经杀青。
经纪人原本是想把时间往后拖,想等到这个历来杀青即分手的人在戏拍完后自觉主动放弃这方面的想法。
再不济杀青宴结束之后,除开电影宣传,这两个人压根见不到什么面,到时候还有这方面的想法也没机会。
再再不济,就算这个人还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无敌迟钝的陈一白接收不到,只要不把话说开,这人再多想法都传达不到,最终都是白搭。
但是他这两天觉得有点不太妙。
比如这个人到现在也没有放弃的意思,比如这个人这两天找人说话的频率直升,并且眼神越来越不掩饰。
按照他多年来的了解和认识,不掩饰的下一步就是把话说开。
把话说开得当面说,近期能见面,又能有正当理由交谈的只有今天晚上的杀青宴。
要是能熬过今晚杀青宴,他又是好汉一个,要是熬不过,想到之后的各种对接双方行程以及压新闻以及提防狗仔,他毫无疑问就是尸体一具。
刚结束一段工作,一群人脚步轻松,只有经纪人沉痛抹脸。
放错航班信息的方法确实有效,从出机场到上车,一整条流程非常丝滑。
一群人走过,从人数上来说放机场里有些扎眼,但胜在走得快,在机场的其他人认出之前,几个小团队就已经各自上车离开。
陈一白这是第一次看到公司给配他的车和新加入小团队的他的司机。
司机和车在之前就已经配好,但是因为要跟组,剧组有车接送,于是现在才真正见面。
司机姓赵,一个十分能唠的中年男人,年纪大了他们两轮,驾龄几十年。
他不太懂车,小电驴倒是略懂,只能大致看出这车应该够他挺久的工资。
经纪人说:“车和司机都是挑的好的给你配,公司就指望着和你一起发大财了。”
这话说得直白,明明白白没一点拐弯抹角,陈一白笑了下:“我尽量。”
为了方便,剧组订的酒店离机场不远,开车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够社交小天才和司机混熟,进入称兄道弟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