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严璟不再觉得震惊,也不想细问了。
毕竟地球上都出现到处乱跑的外星王子了,小白在其他时空里养个成年人又怎么样。
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接受能力挺良好的呀。
严璟一脸淡定,老神在在道:“既然是成年人,那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啊!没必要拿去问陈医生。”
闻言,郁白颇感意外地看向他:“怎么解决?”
严璟说:“连小朋友都有自己的心事,成年人当然也会有自己的世界啊,人都会长大,长大就会分开,上学那会儿我们俩老是待在一起玩,总觉得未来也会跟那时候一样,可等毕业工作了,不也没办法天天见面了嘛。”
“我不知道分离焦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其实就是舍不得吧?”
“要是你舍不得对方,为什么不试着去走进他的那个世界呢?”
为什么不试着去走进他的那个世界呢?
严璟问得轻松坦然,听见这话的郁白却愣了好久,才怔忡地摇摇头。
“我大概是舍不得。”他讷讷道,“但不能拿我们俩的关系来类比,他不一样。”
严璟好奇道:“哪里不一样?你们不是朋友关系吗?”
“是朋友,但是……”
“是朋友不就一样吗,哪有什么但是。”严璟有些困惑,“我知道负责催你的那个杂志编辑叫什么,爱看什么类型的文,你也认得我健身房的同事,听我吐槽过他们有什么毛病,像这样走进对方的世界不就可以了吗?”
郁白沉默片刻,轻声道:“他的世界不是这样的,我不可能走进去。”
严璟更加困惑了,尝试理解他的意思:“啊?他不爱说话吗?还是不喜欢跟人闲聊?”
郁白却没有回答这些问题。
书房灯光暖黄幽谧,在浅棕眼眸中明灭闪烁,略显漫长的寂静后,他提起一件仿佛毫不相干的事。
“厉叔叔已经查到了监控,他看完以后觉得那个穿着玩偶衣服的人的确形迹可疑,很不正常,但又不是那种精神异常,而是明显有目的有计划的行为鬼祟,所以他让周围的片警都帮忙留意,一旦再次出现,就让我们立刻过去。”
话题突然跳跃,严璟反应了一下,才道:“所以那个玩偶怪人真有可能是外星王子?这是好事啊,你们说不定马上就能逮到他了,对了,那还需不需要我帮忙留意新闻?”
郁白却说:“其实我不希望那个人是王子……虽然我也在想办法找他,但潜意识里,或许更希望不要再次遇上他。”
严璟讶然:“为什么?你不是说漫画剧情只画到有外星反派逼宫吗,万一他们真在这几天里逼迫王子把地球毁灭了,你们四个又没防备的话,不就真的在这个时空里完蛋了?”
“是啊,这是我们这次要面临的唯一危机。”郁白说,“所以最开始我就想着要赶紧找到王子,这样才能知道外星反派的动静,或许还要帮他一起对抗反派。”
“这么想没问题啊,为什么你突然又不想遇到王子了呢?”
郁白看到他一头雾水的神情,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忽的笑了。
“你看,你一点也不在乎王子听到或猜到自己是个虚构人物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涌动着怅然的话音渐轻:“……而他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严璟不会在乎纸片人王子的心情,就像神明也不会在乎陌生渺小的人类。
世界与世界之间,横亘着无法忽略的次元壁。
闻言,严璟呆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主要是我对这个动漫没有什么实感,虽然你说我在现实世界里也是看过的,但在这不是被洗脑了嘛,这会儿完全没印象,全靠你的描述。”
这个时空里的他没有看过动漫里的任何一集,甚至对王子的形象都毫无概念,所以根本不可能自发地去在乎一个纸片人的感受。
郁白说:“而我会突然在意这一点,是因为我熟悉每集剧情,知道他身上发生过的很多故事,也在今天下午亲眼见过了出现在真实世界里的王子……那种感觉很特别,跟透过屏幕看动画很不一样,从那一刻起,我就没办法把他看作是一个虚构的角色了。”
“他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脚步懒散地走进电梯,会呼吸,会在电梯急坠后惊恐尖叫,会在抛弃这个身份前告诉别人他的助理很好,经纪人也不错,他会露出遗憾又快乐的笑容,跟最后一次见面的人类们主动道别。”
严璟是第一次听到他讲起这些细节,惊诧之余,忍不住感叹道:“外星王子好像还挺可爱的。”
“嗯,所以我一直很喜欢那部动画,不仅因为故事风格无厘头又可爱——在现实里,你会追完那部动画的原因主要是这个。”
郁白笑着说:“现在回想起来,我可能更多是喜欢这个主角,他快乐,清澈,好像永远是生机勃勃的,热爱着地球上一切新奇的东西,在人间四处冒险,不愿意离开。”
严璟冷不丁地问:“就像你被困在时间循环里的那些日子吗?”
那些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烂漫日子。
和那个忽然变得自由快乐的小白。
郁白没有否认,轻轻嗯了一声。
人总是在虚构之物中寻找投影和释放。
因为真实的人生里有太多力所不能及。
严璟安静了一会儿,又说:“这么说的话,其实你和外星王子真的挺像的,不止是你刚才说的那些。”
“还有什么?”
“这部动漫叫《愚蠢的人类!死定了你们!明天就是我手下亡魂!》对吧?反派们来催进度的时候,外星王子总是说他在寻找机会消灭人类。”
“对。”
“可他明明很喜欢人类。”
严璟小声说:“口是心非这点也特别像你。”
“……”郁白猝不及防,脸颊一热,没好气道,“我哪里像他了!”
严璟就嘿嘿一笑:“对对,我乱说的,是我口是心非。”
郁白瞪他一眼。
他乐呵呵地瞪回去。
短暂的寂静后,在莫名其妙开展的互瞪竞赛里,率先眨眼的严璟败下阵来,有点忧郁地叹了口气。
“一想到外星王子跟你这么像,我突然也不希望厉叔叔找到他了。如果他发现自己只是个被人类虚构出来的动漫角色,肯定会崩溃的吧。”
他对素昧谋面的外星王子的同理心,源于郁白补充的细节,还有几分友情的移情。
郁白并不意外:“如果你之后亲眼见到他,跟他有了对话和交流,大概会更难开这个口。”
严璟原本不在乎纸片人王子的心情,可当对方渐渐变得生动而具体之后,那种事不关己的漠然便随之淡去。
他变得在乎了。
这是常常被感情缠绕和改变的普通人类。
“但祂……”
在染上怅然的犹豫话音里,严璟福至心灵道:“但电梯仍然不会在乎,对不对?”
“……”郁白有一秒钟的沉默,反问回去,“你怎么也用电梯打比方?”
“哎,那我猜对了。”严璟喜滋滋道,“忽然觉得你这个例子举得还是挺贴切的。”
原来小白一晚上都在因为同一个人而感到困扰。
“听你这个描述,他是不是那种缺乏感情的反社会人格啊?”
“……差不多吧。”
其实是对人类情感无动于衷的神格。
严璟顿时神情肃穆:“那这人真挺危险的,虽然是你带大了他,所以对你比较特别,但万一哪天连你也反了怎么办?”
他忧心忡忡道:“我觉得你就顺其自然,真要渐行渐远了也不是坏事,到时候你再换部电梯……啊不是,换个人搞养成呗?都说下一个更乖嘛。”
郁白一脸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才没有搞养成。”
“嗯嗯,你没有。”严璟从善如流,“你只是在一张成年白纸上涂了你喜欢的颜色而已啦。”
够了!不要乱比喻!!
郁白被说得莫名有点羞耻,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去客厅打游戏吗?”
他很少愿意对人袒露心事,今晚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搞得他现在心情十分复杂,无论是对一墙之隔的谢无昉,还是对不知身在何处的外星王子。
脑袋乱糟糟的,索性做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严璟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不禁指了指自己:“你要现在跟我打游戏?”
“不然呢?”郁白被他问得一脸错愕,“你一开始不就是想来找我打游戏的吗?”
“我是想,但是……”
严璟的目光扫过他面前的书桌台面,手指也跟着朝那里点了点。
“你有新消息。”他说,“前面我们比赛瞪眼的时候收到的,你估计太专心了没听到。”
“所以我才不小心眨眼了,不然我肯定赢!”
郁白怔了怔,连忙低头看过去。
是那个默认昵称默认头像的新注册用户发来的消息。
在列满了经典广告案例与评价的消息下方,空荡荡的左侧聊天框里,有了两条简短的文字回复。
[好,谢谢。]
[我晚一点看。]
谢无昉在其他时空里回消息时,差不多也是这种一板一眼,颇讲礼貌的简约风格。
不太像是生气了。
郁白垂眸望着手机屏幕,指尖在输入法的位置上犹豫着,不知不觉就忘了别的事。
严璟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心头又升起几分老父亲般的怅然若失,十分自觉地往门外撤退。
撤退之前不忘犯个贱。
“现在打游戏吗?”
“……”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陡然惊醒,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赧然。
“咳。”他佯装淡定,语气平常道,“临时有点事,晚点再打。”
话音落地,郁白的思绪又开始纷飞。
谢无昉为什么会说晚点再看呢?
他不像一般人,不会随便使用这种敷衍的托词。
是正在忙什么别的事吗?
所以这么久才回复消息。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蓦然安静的书房里,只剩下对着手机怔然出神的郁白。
半晌后,白皙指尖递出一行同样简约的文字。
[你在忙别的事吗?]
这次的回音来得很快。
[嗯,在试着想象。]
郁白先是呆了一下,为这个不同寻常的答案。
紧接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微弯。
差点忘了,住在他家隔壁的这位邻居,是个不太擅长想象的神明。
学习想象显然也包括在学会虚构的范围内。
最本能的好奇心一时间盖住了纠结的理智,脱口而出的追问便沿着电波越过了厚厚的墙壁。
[你在想象什么?]
片刻后,月光寄来更不寻常的回信。
[我在想象人类的感情。]
[想要成为彼此的唯一,在人类的世界里,是爱情吗?]
出人意料的语句,静静浮现在屏幕上。
郁白看到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有些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四周。
窗户紧闭着,外侧是楼房外立面以及空气,没有挨着任何邻居家的房间,书房里也没有其他人。
虽然谢无昉的听力很好,但隔着这么远,肯定不可能听到刚才他和严璟的对话。
想到这里,做贼心虚的郁白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吓他一跳。
毕竟就在不久前的对话里,他提起了自己白纸般的成年人朋友,还默认对方是个缺乏感情的反社会人格。
结果下一刻,对方竟然说自己在想象人类的感情。
郁白顿时产生了一种在背地里说坏话时被当场逮住的忐忑心情。
他摸摸鼻子,琢磨了一会儿,回复道:[应该是吧。]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纵观人类的种种感情,爱情大概是最具“唯一”性的,所以在回答的时候,他非常严谨地加上了一个“应该”。
说到唯一……
郁白记得在围棋时空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里,谢无昉忽然问他,为什么严璟会是他最好的朋友。
然后他很难得地对旁人提起了尘封的往事,也因此交换来了神的故事。
祂来自一个信奉唯一的族群。
没有选择和比较,只有唯一。
跟作为群居动物,会发展各种各样关系的人类相比,是完全不一样的种族。
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循环时空里,郁白几乎没有主动问起过谢无昉的来历,所以这大概是他对祂在看似寻常的人类外表之外,唯一可能触及到本质的了解。
谢无昉怎么会好奇这个?
如果是因为在人间待久了,试图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中找出相似之处,倒也很正常。
毕竟祂就是在潜移默化中,学会了“最好”这样带着比较和选择的用法。
只是这个问题来得十分突然。
而今天的谢无昉,本来就有些怪怪的。
郁白想了想,指尖微动。
[怎么突然想象这个,是红姐让你多了解人类的感情吗?]
那个被经纪人小明请来的老师,在表演和剧作上都成绩斐然,显然是个细腻敏锐的人,即使不太可能猜到谢无昉的真实身份,但一定能看得出来他情感上的淡漠和疏离。
对想要学会虚构的人来说,第一步大概是走入真实。
他发出了一条带着疑问的消息。
聊天框顶端很快浮现出“正在输入中”的状态。
郁白好奇地盯着屏幕。
输入状态消失了。
白色的回信却没有送来。
郁白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再度出现。
他便又开始耐心等待。
状态消失。
仍旧没有新消息发来。
郁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忍不住回头重看了几遍前面发去的那个问题。
[怎么突然想象这个,是红姐让你多了解人类的感情吗?]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或者是……他问得太冒昧了?
今天这个不想告诉他自己跟红姐做了什么交换的谢无昉,是不是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是说过不再问那个秘密的。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也的确没有想到那里去。
只是正常的聊天对话而已。
消息已经过了能撤回的时间。
盯着忽然静止下来的聊天框,郁白心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沮丧。
人都会长大,长大就会分开。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世界。
神也一样。
何况,祂本就很聪明,只是不熟悉人间事而已。
可恶的分离焦虑。
……要不还是去找严璟打游戏算了。
握着冰凉机身的指尖动了又动,心情更加复杂的郁白正想再次打字,主动结束这段让他心生怅然的对话,就见到对话框往上滚动了一下。
谢无昉回了消息。
[嗯。]
郁白差点被这个单字噎得没喘上来气。
一个字加一个标点需要输入这么久吗!
是突然忘记这个字怎么写了吗?!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可想起刚才盘旋在心头的失落,到底没有表露出来。
指间流泻出很平常的礼貌回应。
[那你加油,有问题可以问我。]
[不过我也不一定都能回答,比如跟爱情有关的问题,我就回答不了。]
这次的回复倒来得很快。
[你不喜欢爱情。]
没有问号,像是个敏锐看穿他无法回答的原因的陈述句。
也可能是用错了标点符号。
屏幕前的郁白就笑了,没有多想,随便发了个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的表情包过去。
诚如他对严璟说的那样,他打从心底排斥这种唯一性的情感。
但“不喜欢爱情”这种说法还蛮可爱的。
发完表情包,就是顺理成章的道别。
[你看广告吧,我继续去搜集新闻了,提前晚安。]
其实是要去打游戏转移一下注意力。
咳,反正谢无昉不知道他到底在家里干嘛。
隔着厚重墙壁的祂的确不知道。
却也没有走入这种人类默认的顺理成章。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已经起身要离开书房的郁白有点意外,停下往外走的脚步。
[什么?]
[人会改变吗?]
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回答的问题。
[会啊,每个人都会改变。]
人都会长大。
长大就是一种改变。
[包括你吗?]
郁白呆了一瞬,然后忍俊不禁地回复了这个有点好笑的追问。
[当然包括。]
他又不是非人类。
真正的非人类没有再继续问,转而回应了他提前的道别。
隔着窗的朦胧月光里,夜色浓郁地涌动着,似有若无地漫过颜色浅淡的眼眸。
[好。]
[晚安。]
这一晚,在虚幻的电子世界里,略显心不在焉的郁白,难得在水平相当的严璟手上遭遇了连败。
严璟倒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抓住机会大开嘲讽,而是很善解人意地主动帮他找借口:“你是不是肚子饿,影响发挥了?”
“……”十分擅长转移话题和找借口的郁白对此的评价是,“这句安慰也太生硬了一点吧?”
“哈哈,但我是真的饿了,炸鸡没吃饱。”
郁白就放下游戏机,拿起手机:“你想吃什么?”
“西瓜!”严璟迫不及待道,“我还没吃过瑜伽球那么大的西瓜!”
“说到这个,靠,好羡慕现实里的我啊!对了小白,你说现在的天台上会不会有那个西瓜,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郁白摇了摇头:“不会有的,我点外卖吧。”
这个时空里的谢无昉不能使用特殊力量。
就算能用,他也已经知道这处过去不曾发现的力量泄露了。
紧挨着十二楼的天台上,不会再出现瑜伽球那么大的西瓜。
外卖员送来了正常大小的西瓜。
夏天的西瓜总是很甜。
甜得依然能将人拽进沉沉的梦乡。
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的两个人,在不够激动的对局和足够浓度的糖分里,先后昏睡了过去。
郁白不记得自己这晚有没有做梦了。
不过,这场悄然到来的睡梦,又是被一阵响亮的噪音打断的。
在持续不断的铃声里,郁白皱着眉头睁开惺忪睡眼。
意识回笼,周围是熟悉的屋子,客厅窗帘没拉,正映出窗外淡蓝隐约的清晨。
歪在一旁呼呼大睡的严璟,也在同一时间被吵醒,打着哈欠抱怨起来:“谁的电话啊,天都没亮透……小白你快点接,吵死了。”
郁白扶着睡僵了的脖子,从沙发夹缝里翻找出响个不停的手机:“是厉叔叔。”
他接通电话:“喂,厉叔叔,怎么了?”
听筒里传来带着激动气息的熟悉声音。
“小白!你现在能不能立刻出门?”
五分钟后——
以最快速度洗漱完毕的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冲到玄关处,匆匆踩进鞋子。
“我去按电梯!”严璟先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叮嘱,“你要不要随便拿点吃的?肯定没空去买早餐了,饿着肚子会没力气追人的。”
急促的话音在楼道里听来分外清晰。
不用他提醒,郁白已经随手从柜子里抓起了几包饼干零食,塞进随身背包里:“拿了拿了!你小声点,别吵到邻居。”
这栋楼虽然住户稀少,但除了他与谢无昉,十二层里还是住着另一个普通人类的。
远远传来有意放轻的回音:“知道了!”
郁白穿上轻便的运动鞋,拽起包离开家,反手拉了拉门确定已经关好,正要转身向楼道尽处跑去。
结果冷不丁地对上严璟炯炯有神的目光。
他站在隔壁1204室的门口,幽幽道:“要不要叫上那个非人类一起啊?”
“……”郁白差点被吓一跳,“你不是去按电梯了吗?!”
“对啊,我按完了,电梯还没到嘛,你又让我不要大声说话。”严璟继续打量着隔壁的房门,“既然我们是要去追外星王子,叫个外星人来帮忙会不会更好?”
郁白不假思索道:“不好。”
“为什么不好?”
郁白沉默了一下,小声道:“……他们又不是同一个星球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多力量大嘛!不是人也大!”
郁白只好说:“他有自己的事要做,我说过不用他帮忙找王子的。”
谢无昉这两天要去试镜。
之前就说过了各干各的,不能反悔。
严璟惊奇道:“什么事啊?”
郁白转头往前走:“你问这个干什么?快点过去,电梯要到了。”
“我好奇啊!”
“我都不好奇,你好奇什么。”
“哦——你真的不好奇吗?”
“……真的!”
他才没有好奇谢无昉是怎么试镜的。
一点也没有!
天光熹微的清晨,一片幽静的小区里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今日值班的门卫大爷,心情忐忑地离开岗亭,走到那部刚刚在小区门口停下的警车旁。
“那个……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驾驶座的车窗摇到了底,露出女刑警英姿飒爽的侧脸:“没事大爷,我不是来办公务的!是有点私事,来等人——”
一晃眼,林晓云瞥见了从小区里出来的两道身影,连忙朝他们喊:“小白!这里这里,快上车!”
等两个年轻人上了车,林晓云当即发动车子,打着方向盘掉头驶离,一派风风火火的样子。
郁白一上车就问她:“晓云姐,厉叔叔已经赶过去了吗?”
先前的电话打得匆忙,他来不及问具体情况,只听到厉南骁说刚刚发现玩偶怪人的踪迹了,让同事顺路过来捎他们一程。
“对,我刚好在这附近,就顺便过来接你们。”林晓云道,“厉队可能要比比我们再晚到一点,他前面跑到另一个地方去找人了,结果扑了个空。”
郁白有些意外:“不是厉叔叔发现的吗?是其他片警?”
“都不是。”林晓云摇摇头,笑了一下,“说来也稀奇,是你家附近那个早餐店的老板娘发现的!”
关掉了警笛的车子驶过充满生活气息的长街,写着美丽早餐四个大字的招牌在日光下发着亮,一贯早早开门的早餐店,此时大门紧闭。
昨天中午她看突然请假的厉队不太对劲,以为是小白出了什么事,连忙和同事追出去。
结果,就惊奇地看到厉队似乎不太情愿地坐在早餐店里,被老板娘拽着唠了好久的嗑。
当然,后面发生的事更加惊奇。
“我听厉队说,一开始也是她先遇到那家伙的,昨晚厉队查完监控后说那人确实可疑,所以她天没亮就跑出去帮忙找人了,真是个热心群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