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海景是极美的,绚烂的落霞,盘旋的白鸥,在海水中茁壮生长的红树林。
白翳本以为这次的考察会是很严谨的,用上专业的道具,起码还会有个很明确的主题,可陶宿到了现在却对于那些只字不提,只是在后边推着他,慢慢在椰林下方的步行小道中穿梭。
会让人生出一种只是单纯来赏景的感觉。
软沙细碎,轮椅在上面移动是有些困难的,但陶宿还是推着白翳去到了离海水更近的地方,除此就再没有别的了。
白翳有好几次都感觉到对方似乎想开口对他说些什么,却又蓦地止住。
他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海,白翳终于忍不住转脸想要询问,可陶宿却更快地有了动作。
下一刻,后退的轮椅撞上了海边的树,极速靠近的那道呼吸落在他的额前,对方低着身,双手撑在他两边轮椅扶手上,这样带有禁锢意味的姿势令白翳微蹙起眉,而在抬眸对上那道饱含浓烈情绪的目光时,他猛地怔住。
等白翳再回过神时,眼前已没有陶宿的身影。
对方竟是借着他在那一瞬间推拒的力度,转身完全沉入了海里,快得几乎没人能看清。
白翳的心似乎骤然被狠撞了一下,接着就是升起巨大的恐慌,最怕的莫过于还不确定究竟是否为失而复得,却又要再次面对失去。
底轮在用力的移动中打了滑,坚硬的礁石硌上他的手掌心,海水漫上他无知无觉的双脚,又将衣料打得湿透,冰冷在寸寸蔓延而上。
直到看到不远处的海面隐有尾尖一闪而过,鱼鳞在余晖中泛出碎金的颜色,水浪层起未停。
这一下子就将白翳从触礁的边缘拉回了平稳的岸,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终只是现出个畅快的笑容来,眸中有水光稍纵即逝。
他随即从过来游玩的小朋友那里借来捕捞玩具,里头像模像样地放置着些鱼饵。
有童真的声音提醒他,这是假的,根本就逮不到鱼,所以没必要白费功夫。
但白翳却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带着捕捞玩具去到一个无人的海边位置。
他的溯溯一定会回来。
果然,没过几分钟,近处的海面波动明显,随即,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人鱼真实地显现在他的眼前,形貌一如从前,银发粉眸,似乎还变得更加好看了。
陶宿,也就是洮溯,根本对那小朋友的玩具不予理会,只是无比迅速地游回来,来到白翳的身边,低身以唇碰了碰他的手背。
那意思很明显,只有你,才是我的饵。
“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 是因为,这次我想以更好的形象来到你面前。”
“如你所见,我已经能很好地融入到人类社会中, 体验了真正的高考、真正的体测......得到了一份工作, 达成了一些成就,也攒下了不少积蓄,请允许我成为你的骄傲,只要你点头, 我们会一起拥有好的生活。”
洮溯在经过二次蜕变以后, 技能都得到了再次进化, 利用“灵音”构建起新的穿梭世界,又将“赐愿”使用到自己身上, 所愿有二,即守护与接回,把真实的白翳带回来。
遇到海难的人被救, 是因为他还记得白翳会晕船,故而对鱼群下过指令, 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可能, 他都不想白翳在海上出一点事。
台风天时小鱼的自送上门,又或者是其他海洋生物的诸多亲近,都与他的“赐愿”不无关系。
明明占有欲很强, 先前连让白翳看着投影出来的虚拟游鱼都不肯, 如今却希望在他陪在白翳身边之前时, 会有别鱼陪伴他,可看到空缸也难免会心生欢喜。
但洮溯只字不提的是, 哪怕如此,他要找到白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除了对戒项链就没有再带别的东西, 孤身一鱼,途中经过危险的地方,坠入过海沟,经历过乱流,穿梭去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时空,在不同的文明间寻找有关对方的线索。
直到来到这里,他听到了“高考”“作业”等这些极为熟悉的字眼,终于能确定这次找对了地方。
可其实洮溯不说,白翳也能想象得到其中的不易。
他克制住眼眶的热意,轻轻地问:“如果还是找不到我呢?”
附近有游人行过,洮溯将鱼尾沉入海底,背靠着礁石,回答:“如果找不到你,我还是会选择在陆地上搁浅,忘记海族的身份,同再普通不过的人类那样去经历生老病死,就当是替你把余生过完。同时,我会用尽我的能力,把你故乡的海洋文明带上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我只是想,这大概是你会做的,故而我想和你一样。”他接着道,“而且,我是一定会找到你的,海风会把我吹向你。”
白翳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用温柔的目光圈着他,唤着“溯溯”。
洮溯却没有回头,眼角却划过一滴泪,在半空中凝成淡金色的珍珠后又迅速落入海水中。
其实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哭过了。
白翳很清晰地看见了,心中蓦地一疼,他很想要上前抱抱洮溯。
可洮溯却离得和他远了一些,很坦诚地将内心那些想法剖析出来。
“我曾有过对你很不真诚的时候。其实我有些凶,却只在你面前显现出可怜的一面,是因为想要你的多些疼爱。其实我能说话的时间还要再早一些,却企图让语言交流少而身体接触更多,想要你多牵我一下,多抱我一阵。”
“还有我们住在一起时,动不动就停水停电,也是我弄出来的,然后就能趁机依赖你。时常没能把事情做好,我第一时间不是想着该如何改正,而是想着你对我的偏爱与维护。”
“除此之外,因为不想要上难度更大的课程,我就故意在你面前玩泥沙......可能还不止这些,大概你也感觉到了,我总是在欺骗你,我并不是真正的三好学鱼。”
白翳:“......”
虽然这些话语的信息量有些大,但他还是极快地理解了。
要是以往他可能还会对洮溯教育一番,而现在,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说出洮溯的一点不好的。
不是鱼鱼笨,也不是养鱼进度慢,也许对方早就可以独当一面,而所有的摆烂任性,恰恰是因为,有他在。
白翳毕竟还是做不到真正对洮溯要求太严苛,而且就算足够严苛也没用,他的存在本就是对方最大的依仗。
可人鱼还没有对自己反省完。
洮溯最自责的是,或许就是因此才会让白翳习惯性地护他在身后,而不是让他一起去承担。
他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生气一小会儿,他的人类就不见了,此后更是为此难过后悔不已。
“在看不到你的那些日子里,我有无数次地想,以后都不跟你生气了,你快回来可以吗?”
“丢三落四没关系,但你绝对不能丢。”
“我们在那段时间少做了很多很多的事,也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以后全都补回来好不好?”
虽然他们以前平时说的话也不多,但洮溯显然不会关注这点。
白翳错开视线,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来回划动,在开口时,嗓音有些干涩,说:“可你也看到了,这才是真实的我,你还愿意,接受吗?”
他没有主教那样的能力与地位,没有掌握着那样顶尖的技术,不只是身体上,心上也曾有道坎阻碍了他。甚至到了此刻,在没有助肢的情况下,他想要上前将洮溯紧紧拥入怀中都做不到。
不能单说是洮溯需要他,他实际上更需要洮溯。
与其说是不相信对方的情感,倒不如说是他不够相信自己,自认平凡,所以才没有足够的把握迈出那步。
但洮溯不会再给他一点逃避的机会。
宛若在紧张地等待宣判,可下一刻,洮溯将他整个人都带入了海水里,依旧是冰凉的感觉,却不让人觉得冷。
背抵着礁石,面前是近在咫尺的人鱼。
余晖即将消失,海霞也即将散尽,他在此刻听到了对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声音。
“溯溯总是轻易说爱你,但溯溯是真的爱你。”
“在我还未完全弄懂这个社会的时候,就已经先懂得了爱你,那是本能,请你一定别怀疑。”
指尖传来冷硬的触感,是洮溯在给他戴上那枚订婚戒指。
是的,所有的顾虑都没必要再有。
他的溯溯从来都是,比谁都要坚定,他也该一样,何况早就该正视自己的心不是吗?对方早已在其上落满印记,无法抹除。
到了这时,洮溯像是才想起什么,尾尖在海水中转了一个来回,有些懊恼说:“我是不是又弄错了?按照人类的普遍习俗,在这之前应该还要有约会的环节。”
白翳没忍住笑了,他想起以前人鱼对照着笔记送给他的那回“惊喜”,还有那烂得惨绝人寰的吻技。
他安慰似的抚了抚洮溯的银发,决定以行动作为回应,“这次你就别乱动了,让我来。”
虽然都是没经验,但白翳觉得自己做得总不至于比溯溯还差劲就是了。
事实也确实如其所想。
白翳原本的意思是他们可以跳过那些环节,但没想到,这一跳就直接跳到......
也许是因为当时在海水中接吻太有感觉,又被海浪带着起伏晃动,就连周遭的温度都宛若在这样的氛围中升高,后来发生的事也就渐渐有些失去控制。
对于洮溯而言,这会是个很合适的场合,会是可以令他肆意发挥的主场,但白翳暂时还接受不了这样的禁忌感。
尽管此处很少有游人过经,而且在暮色中还有礁石的阻挡,海浪发出的声音也完全可以将旁的声音完全掩盖住,身体浸泡在海水中,完全不会有谁能看清底下发生了什么。
但白翳还是及时抵住洮溯。
到底怎么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没功夫去细想了,当下只觉得只要能换个地方,要做什么都行。毕竟单是在这里接吻,他都已经心跳得飞快。
洮溯的目光透出些许危险意味,尽管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将他的人类压制在这里,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会尊重白翳的想法。
于是这一来,他们去到了海边的酒店。
白翳看着他那身份证上的姓名,忽然问:“为什么用这两个字?”
洮溯片刻不停地带着白翳往房间去,抽空回答:“‘陶’这个姓还算普遍,听起来更像是属于这里的,至于‘宿’......”
他回头看了对方一眼,道:“不是洄溯,是归宿。”
白翳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又颤了一下,他看着洮溯迅速开门,又火急火燎去整理床铺的背影,没由来地也觉一阵干燥。
那位“课代表”好像是有点东西的。
毕竟洮溯像是真的学到了,各种准备做起来都让白翳找不到插手之处。
且由于他行动不便,还是洮溯抱着他放到了床上,再动手给他解衣,随即似是担心他没完全进入状态,还试图给他带去一些更实质性的帮助。
白翳:“......”
想要拒绝都来不及,所幸房内环境足够暗,不至于太无地自容,可感受得却格外清晰。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却格外灼人。
被子被完全扔到了一边,他就这样仰躺着,心跳剧烈,呼吸在逐渐加重。不知过了多久,他忍不住抬手推推洮溯的肩膀。
洮溯这才抬起脸来,恍若被雾浸透。
他在这方面有一些坚持,就比如既然要按照人类的方式进行,那他就把双腿化出,分跨其上。尽管已经懂得该要如何,实际操作还是有点困难。
直到白翳扶着他的身侧,终于获得第一阶段的成功时,他们皆是松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很奇妙,洮溯靠着白翳缓了片刻,想到不能压着对方太久,便打算赶紧分开。
白翳却圈紧了他的腰,没让他从自己身上下去。
到了现在,白翳算是明白了。
洮溯的确是会了一点,但不多,甚至以为这样就算是完事了。
但白翳不可能就这么让事情过去。
他只是腿脚不便而已,在这样的体位下倒不会有多少影响。
故而,在其动起来的那一瞬,洮溯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他完全不知道还能这样,在那刻全然懵住了,除了乖乖接受外不知还该作何反应,只能下意识地紧抱住白翳,又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对方。
可白翳回给他的只有加重的力度,和低笑时微微震动的胸膛......
帝国即将有新王继位, 而当事人最近忙的不仅是准备典礼,还有很多很多的事。
大皇子接管了大部分的权力,雷厉风行地稳定住局势, 同时加大力度打击黑市交易, 取缔各种非法买卖,防止再有更多的动物实验体出现,还不忘推用教会的研究成果造福全星际。
不少人都在随后发现了这位新陛下似乎没有什么架子,考虑的问题也很实在。
许是曾亲身在垃圾星待过的原因, 大皇子主动联系白主教, 开出极优渥的条件只为请对方帮忙研究垃圾分离等技术。而他本人还会很接地气去看街市表演, 关心穷人生活。
此外,人虫建交也刻不容缓, 旨在推动双方建立长期友好合作的关系,从而实现和平稳定发展。
但他当前还有事比这些更加紧迫,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虫化特征越来越明显, 倒并不是觉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 已经有好几件衣服都被破坏掉了, 要是再不能对此解决好,说不定在某个公众场合都得丢人。
为此,大皇子打算亲自去请教伊莱赫戎, 至少得问问他的这位叔叔, 到底该怎么控制尾勾。
可御墨的请辞先来一步。
对方的诉求很简单, 也很坚决,这位元帅要彻底退出军团, 此后不再担任任何职位,也不再过问其中任何事情。
大皇子尊重他的选择, 觉察到御墨好似有些丧气难过,忍不住开口安慰道:“我母后生前告诉过我,你是位很好的元帅,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其实不止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希望你日后更多地为自己而活,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御墨离开的脚步微顿,随即只是回头,真心道了声谢。
他最后去看了他的机甲,也去见了他的部下。
副官在身边喋喋不休,先是表达了一大通很舍不得他的废话,诸如没了你我该怎么办之类的,随后又控诉起那只不久前被白主教派人送来的“小怪物”有多可怕,横行无忌,还死赖着地方不肯走。
御墨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是盯着自己的机甲发呆。
那是主教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设计出来的,各方面都无可挑剔,与他的适配度极高,甚至外人看了都会以为那是专门为他而设计的。
御墨以往是不相信的,不相信猫猫会为他做这些。
也许对方就只是对自己所热爱的职业有着高要求罢了。
可现在,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尽管每一次接触机甲,都是一次对所经痛楚的回忆,但主教依旧是在残废之后还那么用心地去研究机甲,这很难说全是出于热爱,还有一个原因是,那是要给御墨用的,所以不敢出任何一点差错。
在他留防国都时,知道雕塑材料鉴定结果的那刻,御墨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剜去了一块,从时间线来看,猫猫的腿伤就是被刻意造就的,基本可以确定是出自琉之手。
也是因此,他才临时决定让副官跟随洮溯一起在海上动手。
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他还是没能帮到猫猫。
御墨想,自己毕竟还是厌倦了厮杀的,但这是他曾经唯一可被用上的地方,如果连此都失去意义,那他也没必要再带着旧伤坚持什么了。
帝国从来都不缺有能力的新人,他们会成为军团精锐,成为帝国的城墙。
他去到在平日处理军务的休息室,不算太意外地见到了副官口中的“小怪物”。
小黑猫此时没有待在玻璃罐内,而是颇为神气地立在他专用的桌面上,对着走进来的副官龇牙哈气,同时散发出阵阵阴冷气息。
副官转过身,刚摆出一副“我就说是这样”的苦涩表情,下一秒却彻底呆愣住了。
只见那只先前还脾气坏到不行又狂得不行的小黑猫,突然一个“不小心”摔倒,正好被御墨动作迅速地接入掌心,随即像是很感激,就此软乎乎的一顿蹭,萌得让人心都快化了。
副官:“......”
面对御墨向他投过来的视线时,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是青天白日活见鬼了吧?但事实仿佛真是如此。
小黑猫蹭完还不算,还毫无防备地将自己肚皮亮出来,要跟御墨的手亲昵贴贴,再这样玩了一会儿后还得寸进尺,扒着御墨的衣服就往上爬,一直到他的脖颈间紧紧挨着。
副官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
几乎谁都知道,他们的元帅是位万猫嫌,没想到突然有只猫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简直都让人怀疑这莫不是仓鼠假扮的?但他也有些不解,小黑猫此时表露出的情绪有点像是渴求,这是想要什么?
他没忍住就把心里话直接问了出来,并不指望真能得到什么答案,毕竟他不懂,那元帅就更不可能懂,毕竟对方每次都能一本正经地认真踩雷。
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御墨居然开了口,“应该是在找倒刺,想要被梳毛了,但现在没有,你乖一点。”
小黑猫一下就安静了,安心享受着指尖的轻抚,没有再闹。
副官已经被他们之间这种莫名的亲近与默契惊到完全说不出话来,还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于是默默出去并带上了门。
这是一只崭新的黑猫,被御墨带回了家,清洗得很干净。
白翳并没有真的回到过他原先所在的世界,他当时依旧是在异度空间内,却在精神上与洮溯在由“灵音”构建出来的世界中有了交流,这将他从意识溃散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在异度空间因失去主力量支撑而将要崩坏的最后一刻,他带着小黑猫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
他有思考过一个问题,既然原书的人都出现在这里,那他穿越了过来,原主教又会去到了哪里?
白翳的目光落在小黑猫身上,决定下回让它开机甲试试。
外界的时间已然过去了一个星年,但总体来说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
因为洮溯的技能进化到了顶级,白翳并没有被负面状态影响太久,据洮溯所说,“净涤”将能彻底治好他的腿伤,只是还需要足够的一段时间。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是在海岛上进行的,蜜月地点也选在这里。
这里的环境很好,不过是四面皆临海,除了他们就连个影子都见不着,让白翳恍然有种被围困在这里的感觉。
每天要做的事也很简单,简单到一个字就能概括。
但白翳没法说这是放纵或是别的什么,他表示理解,因为人鱼Omega真实的发.情期来了,这跟在刚分化后特征显现时的假性症状不同。
其实洮溯在之前经历二次蜕变后就有过这样的一回时期,但他的Alpha不在,就只得全靠抑制剂度过。
洮溯认为在灵音世界中的那次只能勉强算是精神上的沟通,只是模拟热身,而现在务必要拿出应试般的态度来,不留退路,竭力以赴。
白翳:“......”
好吧,鱼鱼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这持续的时间,还是太长了点。
浴缸,客厅,露台,无处不涉及,而在牙尖破入腺体完成终身标记的那刻,雪芽与荼靡两种信息素味道在空气中不分彼此地纠缠交融。
Alpha的掌控欲是天生的,白翳也不例外,凡是用上金属助肢的时候,就几乎是完全没有洮溯说话的份,只能全程被抱着狠弄。
人鱼Omega始终乖乖配合,发烫的鱼尾随着动作间的起伏而颤动,水滴在鳞片上反射着光,他实在禁不住时,落下的淡金色珍珠全会在事后被珍藏起来,或是被放上白翳的书桌。
而若是没用上金属助肢,那就是白翳对洮溯的纵容。
到了这任自己发挥的时候,洮溯总是很兴奋,很少再出现全然懵掉的情况,在这方面,他学习进步得比白翳还要快,又是一贯的直白热情,无师自通地解锁。
甚至在一次又一次过后,他也不会就那么轻易地睡下,而是积极反思,觉得单是通过体验可能会记不住,还试图用笔在纸上画下来,毫不意外地被白翳阻止了。
再次求鱼鱼别太好学。
但洮溯已经变得不好糊弄了,会抱着他继续追问:“那白校长能不能告诉我,现在这样,就我们进行的这些,该要怎么做笔记才行?那些步骤不都是你教给我的吗,要经常预习,复习,温习,补习,练习,一样都不能遗漏。”
白翳:“......”
当初那是为了攒人鱼的虐心值用的,但现在谁来统计一下他的虐心值?
没想到反转来得很及时,很快就到了洮溯心虚到想逃的时候了。
起因是,白翳最近发现洮溯去健身房去得太勤了些,而且每次睡觉时总要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身前,像是要特意让他感受什么,被问起时,洮溯就偏过脸,还只高冷回答一个字。
这不对劲。
要知道,自从人鱼在语言领域获得飞跃性进步后,凡是能多说一个字,他就绝对不会少说,在闲暇时间给白翳朗读光脑信息还成了他的一大爱好。
他的溯溯什么时候会这么低调?
经过细想,白翳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记得那位陶讲师可是履历极为出众,而且,体形更高,还有在海边酒店那晚,他貌似感觉的有些不一样。
难道因为洮溯是灵音世界的绝对主角,那里就相当于是造梦乐园,所以他在其中时,可以让设定变得更符合自己的心意。
因此,他成了学术大能,而白翳则成为了被他严格教导的学生,他拥有了在对方面前大秀能力的机会。
好啊,鱼鱼居然连胸肌都给自己安排上了。
洮溯一开始是坚决不肯承认的,表示自己的完美身材是在海中就锻炼出来了的,不管在不在灵音世界中都一样。
直到白翳打算翻出他刚来研究所时的灰球旧照,洮溯这才老实交代。
他并没有学术造假,而是因为自己本身在那个世界实在是太优秀了,不论学什么都很快,成绩也几乎永远是满分。他按着应有的流程走,一步步升上去,只是时间进度被拉快了而已,不出意外的话,甚至很快就能升上教授,至于其他的小变动,只是顺带。
没办法,养成估计就是这点不好,洮溯不想让对方记得太多自己曾经的“黑历史”,而是想让对方看到更多自己好的样子。
白翳静静地看他良久,将他拉入怀中,轻吻额头,说:“要是喜欢灵音世界,我们可以经常过去玩。而且,溯溯不论在哪里都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