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家问他这次在家待多久,是学校放假啊还是工作休息了。
程殊端着碗,有人问了就应声,就是答得也挺随意,一人一个答案,不重样。
梁慎言坐他对面,有一块下过棋,给拍过照的记得他,问他这几年好不好,他就说都好。
好在他们家靠里边,往这边散步的人不多,过了前边那一茬人,后面就安安静静吃饭了。
等他俩吃完再收拾干净,差不多就八点半了。
以前放在客厅里的那台电扇,搬到了他俩房间里。
夜里蚊子多,他俩在房间里点了盘蚊香,又在院子消了一会儿食,等饱腹感过了,才一前一后去洗了澡。
“尝尝,刚出冰箱的西瓜,热乎。”
梁慎言刚拍死一只蚊子,转头看向端着盘子的程殊,示意他放桌上,伸手去拿湿纸巾擦手。
才打死一只,怎么又听到嗡嗡嗡的声音了。
程殊把盘子往桌上放,立即辩解,“跟我没关系哈,我关门的动作别说蚊子,风都进不来。”
梁慎言信他才怪,正想说,就被一块西瓜堵住嘴。
程殊手还拿着西瓜没松开,对着他笑,“手洗过了,放心吃。”
梁慎言叼着西瓜,看着面前的程殊,暖色的灯下,那双眼睛里只有他,依旧看得到底。
他忽然就心软了,那些心结也跟着散开了。
其实本来也没有多硬。
他对程殊,永远没办法不心软,因为这个人就长在他心上了,连着肉一块,哪能不是软的。
程殊眨眨眼,伸手接着,“你吃不吃,叼着腮帮不酸啊?”
梁慎言把湿巾丢到垃圾桶里,自己伸手拿着,“你也不嫌冰牙,还热乎。”
程殊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吃得挺开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梁慎言吞咽的动作一顿,瞥他一眼,“你要干什么活?”
程殊想都不想,就说:“挂蚊帐啊。”
再不把蚊帐挂起来,梁慎言一晚上得醒八回。
梁慎言没说什么,“嗯”了声,视线从程殊脸上移开,扫过鼓起的腮帮和被西瓜汁弄湿的嘴唇。
蚊帐白天洗了,这会儿香喷喷的。
他俩不是第一回挂这个,没费多大功夫就挂好了。四个角往床上掖好,蚊子想进去都难。
程殊把盘子收走,顺便去刷了个牙,回来见梁慎言还开着笔记本,就自己先躺床上去了。
他盘腿坐在床尾,脸贴在蚊帐上,喊了声梁慎言,“言哥。”
梁慎言听到声转头,看他这样,没忍住笑了声,问:“又作什么呢?”
程殊看他笑了,伸手也贴着蚊帐,“你还没忙完啊?”
梁慎言看眼文件,往右下角瞥眼时间,十点多了,“还有会儿,困了先睡。”
换作以前,别说了以前了,就没回来,还住他公寓那段时间,程殊肯定会说我陪你。
结果今天他话才说出去,程殊就头也不回地往床头那边倒了。
梁慎言一愣,隔着蚊帐看了眼,人是真闭上眼了,连手机都没玩。
过了几秒,他笑笑,转回身接着把手里的活收尾。
事儿一做起来,就顾不上时间了。
等梁慎言再抬头看时间,又过去快一小时,他活动活动脖子,关了电脑起身,去重新洗了把脸,又刷了牙回来。
他走到床边,掀开蚊帐一角,躺下去后,侧身拉了灯线。
“啪”一声房间暗下来,隔着蚊帐还能听到几声蚊子嗡嗡飞的声音。
乡下的夜很安静,除了蝉鸣、蛙叫,就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和摩托声儿。
跟城里不一样,这个点外面的车声一点不少,遇上缺德的还敢按喇叭。
梁慎言没什么困意,手臂枕在脑后,睁眼看着蚊帐。
看着看着,其实脑子也没想什么,就忽然偏过头去看闭着眼的程殊。
他俩的事一直都挺简单的,没那么复杂。
感情摆在面上,心也放在对方眼前,唯一的心结跟感情还都无关。
“真是个傻子。”
哪有这么傻的人,碰见了一个对他好点的人,就掏心掏肺,什么都愿意拿出来了。
梁慎言眼里带着笑,发现程殊是真缺心眼。
怎么一点没把他往坏处想过呢?万一他心思真的坏点,那不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我不傻。”
程殊声音突然响起的时候,梁慎言一愣,没反应过来,就被程殊侧身趴到了他身上。
哪怕房间里挺暗的,程殊眼睛也还是亮。
他手撑在梁慎言肩上,膝盖往人腿那儿放,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看他,“我不是傻子。”
他又重复了一遍,“不是谁对我好,我就跟谁走,就愿意跟人谈恋爱。”
梁慎言回过神来了,没开口,等他说。
“我没当你是同情我,我也不是感激你。”程殊低下头,“你要这么想,那我就真不想理你了。”
梁慎言挑眉,适应了光线后,这么近的距离,能看到他脸上表情,“瞎琢磨什么呢。”
程殊努嘴,“那你不是你总说我傻。”
梁慎言把手从后颈拿开,屈起一条腿,护在程殊旁边,免得他一会儿一个不稳,摔下去,“不傻?那一天天的都谁一个人瞎琢磨。”
程殊语塞,反驳不了就开始耍赖,往他鼻子上咬了一口,“不琢磨了,都跟你说。”
梁慎言对他这话,持保留意见,“装睡好玩?”
话题一下扯开了,程殊尴尬地眼珠乱转。按照计划本来不是这样的,不过好像也还能拐回去。
他没等梁慎言再逗他,心一横,凑上去直接含住了他嘴唇。
嘴唇上的伤口结痂才掉,碰着不疼,但有点儿痒。
程殊亲得很小心,像小猫小狗一样,一会儿舔舔,一会儿又伸出点儿舌尖去碰碰。
没梁慎言的强势,就是哄着人,心甘情愿地给他亲。
一开始还有点生疏,等察觉到梁慎言的纵容后,胆子大了,搭在他肩上的手也不老实了。
睡衣是短袖,没扣子,不用解。
从下边撩起来,手就能钻进去,碰到绷紧的肌肉,再往下一点儿,就是睡裤了。
指尖才碰到抽绳呢,就被按住。
梁慎言喉结上下动了动,咬了一口程殊的嘴唇,像警告又像是惩罚,没咬扎实,都不算疼。
“做什么?”
程殊亲了半天,给自己亲得眼神儿都迷了,身体上的反应,半点藏不住,更别说离得这么近、衣服那么薄。
贴在一块呢。
都挺激动的。
程殊一点没害臊,手被按着了,手指还不老实,在他手背上蹭来蹭去。
眨了眨眼,贴着他嘴唇说:“不说了,干活。”
梁慎言挑挑眉,胳膊一搂,把人抱在怀里,手在他后腰那儿按了按,然后往下拍了他两巴掌。
“别了。”
程殊不满,都这样了,怎么还别了呢。
他技术也没这么差吧,要真不行,那都不能起点反应,就这反应,怎么都不能别了。
贴着梁慎言颈窝,吻了吻,“不做到底。”
梁慎言捉住他不老实的手,彻底把人在怀里搂结实了,“你不嫌手辣啊。”
程殊一愣,傻眼了都。
半天反应过来,笑得人都在抖。
梁慎言无奈地叹了声,心里也觉得好笑。
他俩这一笑,气氛是没了,欲望淡了不少,原本就贴着的心又更近了些。
程殊笑了一会儿,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我刚才吃西瓜的时候,没觉得辣了。”
梁慎言服了他了,捏了捏他后颈,“你可消停点吧,小房东。”
他俩视线一对上,眼神和心里都是柔软的。
程殊闭了眼,靠在他怀里,睡意朦胧时,还习惯地去亲他,俩人自然地接了个吻。
日子还长着呢,亲密的事儿也没那么急。
第108章
小镇里的日子实在过得快,每天睡到自然醒,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然后就坐在树下晒太阳,要么去帮程冬家摘点枇杷、辣椒,等他爷爷拿去街上卖。
日子清闲,无所事事的,程殊连看新闻联播都变得守时了,到点了就把电视开着,听个响。
梁慎言没他这么闲,每天手里都有事。
不过倒也没忙到离不开电脑,只能在电脑跟前待着,有空的时候,还跟他一起去后边菜园里撒了两回菜籽。
别的活,程殊还不一定会干,但撒菜籽这事,从他上小学就会了。
拿着锄头刨一条沟出来,一个坑里放几颗菜籽,然后把土埋回去,浇点水,等十天半月的,就能长成了。
种完了,程殊琢磨着,离开这里前能不能吃上亲手种的小白菜。
水灵灵的,肯定特别好吃。
“言哥,吃西瓜。”
梁慎言抬头,手都没离开键盘,张嘴咬住程殊拿着的西瓜,等咬到嘴里了,瞥他一眼,“不去山里当你的山大王了?”
语气带着笑的,明显是逗他玩。
他俩回来还不到一周,程殊胳膊和腿,晚上洗澡的时候,都能看出分界线了。
天天山里、地里跑,晒的。
程殊一点没在意,拉了椅子坐在他旁边,胳膊往椅背一搭,趴在那儿,东拉西扯的,憋了一会儿才开口:“过两天,我想去县城一趟。”
梁慎言扭头看他一眼,转回去时“嗯”了声,没问他为什么要去,“那我提前把事排开,一起去。”
程殊笑了,猛地点点头,“晚上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儿给你做。”
梁慎言面无表情地说:“鱼翅鲍鱼。”
程殊:“……”
学着他语气回,“草鱼的鳍跟油爆过的鱼,行吧?”
梁慎言扫了他一眼,问:“又去河里了?再晒几天,等回学校的时候,人家还以为你去项目监工了。”
程殊撸起袖子看了看,挨着梁慎言露出来的胳膊比了比,“还行,比你还白点。”
梁慎言在他贴过来的时候,都感觉到热气了,往旁边躲开些。
也不知道去河里玩了多久,比那牛还能淌水玩。
程殊缠着人玩了一会儿,知道他在工作,机灵着呢,趁人还没烦,先自己走了。
走之前,还哄了哄人。
“那我还有更白的地方,晚上你看看吗?”
话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梁慎言正跟之前一块去项目的吴总聊着呢,打算再去一趟项目上,主要是工程的事,马虎不得。
进度快慢那是口碑的事,但施工安全就是责任的问题了。
得在楼开始建之前,把工作做好,不然一旦出了事,连找补的机会都没有。
程殊忽然贴着他耳边来这么一句,手一顿,打在聊天框的字跟乱码一样,幸好没手快发出去。
删掉聊天框里的字,重新打了发过去。
梁慎言听了一耳朵外面的动静,程殊不知道在那儿哼什么歌,挺开心的。
往后靠着椅背,抬手搭在眼睛上,无声笑了。
他俩这也不知道在较的什么劲儿,白耽误事儿。
到了晚上,程殊特意让梁慎言先去洗的澡,等自己进去的时候,洗了得有半小时才出来。
梁慎言靠在床头玩手机,抬了几回头,合理怀疑程殊是怕他后去,得洗冷水澡才让他先去的。
夜里打开窗户,外面风吹进来,比白天凉快得多。
隔着纱窗,蚊子也飞不进来。
程殊带着一身水汽,头发都还润的,就爬到了床上,脑袋往梁慎言肚子上一靠,腿搭着墙。
梁慎言习惯地伸手去勾他头发,这样贴着不热,他也没说什么,“县城去几天?”
程殊抿抿唇,想了下,“当天去,当天回吧。”
不然还得住一晚酒店,怪浪费钱的。
“十五号去趟项目,要是来不及一起回,你先回学校考试。”梁慎言捏捏耳垂,“几号考试,还没确定?”
程殊举着手机,正对着脸,“没呢,等老师安排,估计十号左右出。”
才九点多钟,不算太晚,他俩一人拿了个手机,就这么闲聊着说话。
程殊姿势换了好几个,一点不老实,一会儿枕人肚子,一会儿又趴在枕头上晃腿。
等梁慎言终于忍不住,伸手按住他腿时,程殊还一脸无辜地看他。
梁慎言放下手机,手指往他小腿上按了下,“洗半小时,就为了在我面前瞎撩啊?”
程殊被揭穿了心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手机一扔,往梁慎言身上一趴,伸手拉了灯线,开了夜灯。
“嗯啊,怎么,你不让啊?”
梁慎言垂着眼看他,对上他视线,“不让你就不撩了?这么听话?”
程殊往上挪了挪,这一蹭,意思更明显了,“那我听不了。”
梁慎言抬手捏着他耳垂,没躲开,说话时语气带了点笑意,“没见你这么急色的,一天天琢磨什么呢。”
趴都趴在人身上了,程殊哪能规矩得了。
他俩对对方身体熟悉得很,哪儿敏感,哪儿碰了就软,还有哪儿能刺激。
程殊手在梁慎言睡衣里边摸了摸,沿着绷紧了的腹肌,一点点往下,手指勾着睡裤的绳,指尖轻轻压了压。
“那你不急,你这什么反应?”
他都没给梁慎言回答的机会,人往下一滑,撩起睡衣,低头亲了一口。
都到这个份上了,再叫停就虚伪了。
程殊坐在梁慎言的小腿上,弯着腰,第一回没用上被子遮掩。其实对他来说,有点难了,尤其是梁慎言本来就挺厉害的。
才洗过没干的头发,这会儿被汗打湿了,贴着耳边,他说不了话,就只能偶尔往上瞥一眼,从梁慎言表情知道自己这样行不行。
梁慎言伸手,贴着他的后颈,手指一下一下地捏着那一片皮肤,偶尔会往下压,听到闷哼后,又皱着眉,垂眼打量程殊,稍稍松了力道,让他好受点。
“唔。”
程殊轻轻地哼了声,还来不及再使劲儿,就被人拽着胳膊,一下提了上去。
没等他反应过来,天旋地转的,人就趴在了枕头上了。
结实的胸膛贴在他背上,手臂撑在他旁边,程殊几乎是下意识地瞪大眼,手指无意识地捏住了枕头。
抿了抿唇,婹都绷紧了,额头抵着手臂,频繁地抿着唇。
梁慎言从后面搂住他,贴在他耳边吻着,又掰过他的下巴,咬了一口他的脸,再贴贴他唇角。
试探和准备结束,紧跟着的实战,让程殊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下意识咬住了梁慎言压在唇边的手指。
指节很硬,咬下去还是留下了一排牙印。
昏沉的灯光开始摇晃,罩在四周的蚊帐变得闷热,程殊就这么被梁慎言带着,陷入了浪潮起伏的世界里。
指尖偶尔勾起蚊帐一角,扯出“吱呀”的声响。
放了许多年的木架子床,床板都是几块拼起来的,这会儿一起发出了抗议。
程殊一身热,才洗过的澡算是白洗了,眼角都是红的,抓着梁慎言肩膀,额头抵上去,说了一堆好听话,也没换来半点的怜惜。
梁慎言很凶,尤其是这时候。
沉默而凶狠,咬得很重、凿得也很深,额角的汗沿着下颌,砸在程殊身上,激得他俩都是一阵微颤。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只手伸出来,撩起蚊帐往旁边挂去,跟着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垃圾桶里。
蚊帐没再放下去,就这么晾着。
程殊累得眼睛都是闭着的,侧躺在那儿慢慢呼吸,胸口一起一伏,还很急促。
梁慎言从后面抱住他,把手里擦身上的帕子也扔到一边,手臂横在他腰上,贴在他后颈亲了亲。
蚊帐里的热气一阵一阵往外散去,又歇了会儿,凉快不少,程殊也缓过来了,转过身,跟梁慎言贴在一块。
风扇声儿挺明显的,不过都比不过这会儿他俩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程殊蹭了蹭他下巴,声音哑了的问:“这会儿是男朋友了吗?”
梁慎言失笑,摸了摸他头发,问:“做完了才想起来问,不怕我不认账啊?”
程殊喉咙遭了罪,反正挺不自在的,“没拿这个要挟你,我就想跟你做。”
对着喜欢的人有想法,太正常了。
他俩天天待在一块,睡在一张床,这个年纪没点冲动,那才不正常。
梁慎言捏捏他的脸,“你要有这个胆子,还能耽误到这会儿吗?怎么脸皮比以前薄了,连人都不会哄了。”
程殊听出点什么来,一怔,连忙仰着头,“什么?”
梁慎言伸手盖住他眼睛,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下,“程殊,你长大了。”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程殊脑子是一片空白的,甚至连把这句话录入大脑都做不到。
这句话是生生砸进他心里的。
程殊没那么眼泪浅,可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频繁地眨眼,手贴在梁慎言腰侧,呼吸一下一下地乱了节奏。
心脏那一点疼,突然扩散开,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直到被梁慎言抱住,才用脸去贴着他的心口。
“没事了。”
梁慎言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没事了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让人信服的从容。
连梁慎言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会儿说的没事了,到底是对着怀里的程殊说的,还是那年的程殊说的。
生气归生气,可一码归一码,他还心疼。
他精心养护着的小孩,一点点地被他带着去触碰更多更大的世界。
却差点折断了。
程殊依赖地靠着梁慎言,红着眼睛看他,“我每天都会梦到你。”
是因为,每天都在想你。
第109章
那天所有的情绪跟开闸似的,一股脑往外冒,加上之前亲密时消耗的体力,后面两天特别容易困。
不去山里摘果子,也不去河里摸鱼,待在家里,搬了条椅子坐在梁慎言边上,不出声也不玩手机,头枕在手臂上,要么睁眼看他,要么闭眼打盹。
活动范围骤减,顶多去后边的小菜园晃一圈。
梁慎言不忙的时候,就跟他一起,忙的时候抽出空摸摸他的头。
程殊很受用,会仰着脸,蹭蹭他手心。
他俩在这儿待着,倒也没断联玩失踪。消息一个不落地回了,事能做的也都做了。
程殊很少发朋友圈,这几天是一天没落下,天天都九宫格往里发。
学了几年设计,拍照构图好了点,但不多。
反正够用就行,看得出拍的是什么。
不少人问他去哪了,是旅游啊还是上哪躲着一个人休息去了。
程殊也没瞒着,就说回家。
上大学那几年,都没几个人知道他家在哪,更别说什么样了。还挺好奇地问他好不好玩,有没有什么介绍的。
程殊不是个热情的人,回了几句,就关了手机,又趴在那儿了。
日子悠悠地过着,自在又没负担。
别提多舒服了。
去县城的时候,他俩都没背包,早上八点多就带上自己和手机,一身轻松出的门。
反正当天去当天回,天气预报也说了不下雨。
从小镇到县城,大巴一个多小时,时间有点早,一路上他俩都没怎么说话,闭着眼补补觉。
等车到站了,司机大叔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喊醒了全车的人。
程殊迷迷瞪瞪睁开眼,往旁边看,梁慎言还没醒,站起来拍拍他胳膊,“言哥,到了。”
梁慎言身上的起床气还老样子,被这么吵醒,皱着眉睁了眼。往外瞥去,隔着玻璃,太阳晒得都有点晃眼了。
捏着眉心,醒了醒神站起来,“走吧。”
这一磨蹭,他俩又是最后下车的。
再凉快的地,六月份的十点,太阳挂在头上,那也够晒的。
一下车,瞬间感受到了县城的热闹。
车来车往、人走人停,比起几年前肯定发展得好了不少,就是楼房一看,还是没什么高楼大厦,大多都是十几层的楼,再远一点才能看到新修的楼盘。
程殊几步走到树荫下,在那儿占了一块地方,跟梁慎言招招手,“县城不大,打个车去吧。”
梁慎言见他这样,想起了家里的五福,嘴角扬了扬,点点头走到他旁边站着。
手插在口袋里,“网上叫还是直接拦?”
程殊说直接拦吧,又没多少人打车。
一般县城里没多少人会打车,除非是真有急事,或者是喝了酒。
空车多,好拦。
这两天要高考,那些有条件的,都在考点附近订了宾馆陪考,都已经算人多的时候了。
他俩在路边就等了一会儿,就拦到一辆出租。
梁慎言拉开车门,让程殊先进去。
等他俩都坐好了,程殊一边看手机一边跟司机说:“师傅,去宝云山。”
司机答应了声,熟练换挡,开进了车流里。
梁慎言放下车窗,让风进来,等他说完了才问:“吹不吹?太吹了我关小点。”
程殊挺喜欢车里开窗的,尤其他偶尔还会晕车,这样比吹空调要舒服,“不用,这样凉快。”
现在这天气,还不到出租开空调烧油的时候,都开窗自然风,空气清新还凉快。
就是有的人受不了被吹的这个劲儿。
县城就这么点大,去宝云山也要不了多久,二十多分钟就到了,还是算上红绿灯的。
出租车在宝云山公墓外面停下,程殊和梁慎言扫码付钱,从车里下来。
墓园外有卖花和祭品的门店,不是过年清明这样的季节,店里没什么生意,东西齐全不会断货,随他慢慢挑。
“一般去扫墓都是菊花,但我爸估计不讲究,有花就行,能让人家晓得有人来看他就好,好面子得很。”程殊一边拿花,一边跟梁慎言说话,挑了两盒本地的点心,突然问:“是不是该给他带酒的?烟倒是好买。”
梁慎言跟在他旁边,正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一束白菊,听见了说:“下回吧,再给他带只烤鸭。”
程殊一听乐了,自己在那儿笑半天,扫码付款的时候都还在笑。
梁慎言瞥他一眼,懒得说。
烤鸭怎么了?他还要带稻香村。
从店里出来,他们要去墓园里边,还得从山门往上爬,估计得有几百米,才能看到半山到山顶那一片的公墓。
墓园里全是十几米、二十几米高的松树,清净得很,只能听到鸟叫。
程殊手里捧着一束花,拎了个袋子,带着梁慎言往上走,“挺远的,主要是墓地紧张,我们那会儿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个靠山顶的,想着他要是能看见,能看远一点。”
说完回头,悄悄地说:“其实是听人说,风水好。”
梁慎言:“……”
往周围扫了一圈,心想这一片有风水不好的么。
这个时间,墓园了没几个人,有的墓碑周围草长得很高了,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来过。
梁慎言收回视线,问:“前几年一个人来的?”
程殊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跟我妈还是不太熟,而且我总不好让她陪我来吧,嫁给我爸没享过什么福,罪受了不少,人走了,还要绑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