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各种立场,秦卡西都没有理由编造谎话。
通话结束,他们面面相觑。
一通忙活之后,成功地排除了唯一的线索。
“啊啊啊!难道真要等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想办法吗?”
老婆瘾伴随焦虑综合征发作了。平行世界的陆崇狂揉自己的脑袋,指缝里薅下来几根头发,“婚礼怎么办!家里怎么交代!万一冯喜在那个世界里也嘎了怎么办?我宝贝不会再也回不来了吧!”
“你可以跟我结婚啊,糊弄过去再说。”
林雪河不以为意道,“这样就不用被吊起来打。”
“……”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只会跟自己的真爱结婚。”
短短的相处时间里,他越来越能看出两个林雪河的区别。
忽然被坑害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有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还一副怎样都无所谓的态度。这个异世界的林雪河,根本就是没有感情没有牵挂的孤寡分子嘛。
再想到,如果不是年少相识,没有相伴长大,他的宝贝可能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就一阵后怕。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平行世界的陆崇言之凿凿道,“一定是因为你的陆崇不行。你们认识多久了?都说爱人如养花,他根本都没有好好养你!”
“……我们两个月前才认识的。”林雪河说。“还有,我不是人类也不是植物,别拿我跟奇怪的东西打比方。”
“哦……”
“和你说话好累,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去睡次卧。”
“哦。”
看吧,又是这种不着急,没所谓的态度。
反正他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坐以待毙可不行,还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林雪河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想。
从生存意义上想,留在这个世界里是利大于弊的,所以他不着急。
但另一方面,他躺在主卧大床上,少见地感到寂寞。
很奇怪。
越是看到外面那个陆崇为自己的未婚夫着急上火的模样,他就越是感到寂寞。
他也有个陆崇,但是并不像外面的那个一样,那么……聒噪?热闹?
难以形容。
这个蜜糖世界的陆崇和林雪河虽然也分开了,但即便只和这里的陆崇对话,也很像是在同时对话他们两个。就好像,他爱的那个林雪河,就活在他的身上。
所以觉得累了。
林雪河闭上眼睛。
他和他的陆崇分开后就没有这种效果。他很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就是孑然一身地存活在这里。
他的陆崇应该也在找他,但是不会像那对准夫夫一样焦急。如果真的没办法再交换回去,或许过阵子也就把他忘掉了。
又或者……
他的陆崇见到了一个更加甜蜜美味的林雪河,善良可爱,会撒娇卖乖。带着[祝福]的林雪河是适口性更好的那一个。
于是顺理成章地喜欢上升级版本的那一个。
林雪河忽然睁开眼睛,开口说,“陆崇。”
空气里没有一丝扭曲波动,也没有熟悉的人影再出现在他面前。
像是难以忍耐房间里沉闷的安静,他蓦地坐起身,开始思考另一条隐晦的线索。
没有冯喜,他们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联络两个世界么?
如果空间偶尔能够发生重合——就像他今晚曾经短暂地看到两个陆崇,那么重合的契机是什么?
难道是这间房子?他今天一直没有离开这里。
林雪河利落地下床,一边往外走,一边摸出骨簪束起长发,从走廊开始,把每一片墙壁,每一件家具都仔细查看一遍。
客厅里的陆崇还在沙发上焦头烂额地调整婚礼事宜,见这位说好要休息又走出来,有些奇怪。
他没说话,只盯着沙发上的陆崇看,盯得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
只有这一个。
林雪河盯了半天眼睛都酸了,也没看出第二个人影,便又转去观察别的地方。
和陆崇的位置变化没有关系吗?
那么,是他自己?
他不停地思索着,脚步倒回主卧,坐在床边。
对,被交换了位置的是他和另一个林雪河。陆崇并不是被[观测者]攻击的主体。
那么,是和两个林雪河的位置有关吗?
倏忽间他抬眼望去,视线迅速地在房间里寻找了一圈,起身快步走进主卧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洗手盆上方的智能梳洗镜感应水流声,亮起柔和的灯光。林雪河弯腰洗了把脸,水珠悬挂在鼻尖,顺着脸颊滑落。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静静地等待。
某个时间节点里,清晰光滑的镜面扭曲了一瞬,像是被风吹过一轮水波。
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换了身打扮,着装整齐似乎正准备出门,银白长发散在肩头,表情微怔,视线相交时迅速了然。
“林雪河?”
“林雪河。”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亲眼看到另一个自己还真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林雪河听到镜子里的那个他不客气地问,“你为什么穿着我的睡衣?”
他低头往身上看了一眼,今天并没有换过衣服。这说明他们两个连填满衣柜的品味都是一样的。
“你也穿着我的衣服。”
“不一样。我换衣服是为了出门,跟你那个一脸不高兴的室友找解决问题的线索。”他质问道,“你换睡衣是想干什么?”
“……”
“不准碰我的陆崇。”镜子里的林雪河郑重警告。
“不,准,碰,他。听到了吗?”
林雪河笑了一下。
“我也正要这么说。”
第44章
在平行世界的林雪河看来,这个挑衅的笑容实在可恶。尤其还是在自己的脸上看到,又诡异又可恶。
恰好房间外陆崇在敲门,“好了么?司机到楼下了。”
“先进来!”他提高声音,“我找到联系他们的方式了。”
“明明是我找到的。”林雪河不满道。“陆崇在你身边吗?”
镜子里他能看到的依然只有另一个自己,没有其他身影。
“他就站在我身后。”平行林雪河转头命令道,“说句话听听。”
陆崇也朝梳洗镜里看,可什么都没看见:“……你在镜子里面?”
“能听到他说话吗?”
“只有你在说话。”
“看来通讯范围只限于我们两个。”平行林雪河说,“我未婚夫在哪?你们现在准备干什么?这么早就睡觉吗?他睡哪你睡哪?”
“……”
林雪河懒得回答问题,把平行陆崇也叫了过来。但换个人说话对面也听不见,还得要他代为传达。
这对小情侣真麻烦。隔着个中间商都能堂而皇之地腻歪起来,连相思之苦都要靠他传话。
林雪河忍无可忍:“你们能不能说点有用的?那边的冯喜找到了吗?”
“她叫冯喜?”
陆崇也快听够了,巴不得赶紧话题赶紧转移,“跟他说我们正要去找,最好路上能一直保持联络。”
“哦。”平行林雪河说,“是要把镜子当通讯器么?”
“哦,我试试。”林雪河回头说,“你闪开点。”
平行陆崇不明所以地后退,眼见他拿起一瓶爽肤水猛地朝镜子上一砸。
梳洗镜四分五裂。玻璃碎了一地,他捡起一片比较规则的,若无其事地举着它走出主卧洗手间,“现在还看得见我么?”
平行陆崇:“……”受到了一点惊吓。
测试信号中。平行林雪河看着忽然罢工的镜面反射,摇了摇头,“估计他是走到外面去了。你有那种随身的小化妆镜么?”
“谁家大男人用那个。”陆崇说,“你站外边儿去。”
行为方式如出一辙。陆崇拿了条毛巾裹住手掌,一拳打爆梳妆镜,捡起一块大的递出去,“用这个。”
平行林雪河:“……”怎么死装死装的。
他举着玻璃片移动到门外走廊,照出的画面又变成了另一个时空的林雪河。
看来是要他们两个处在同样位置时,才能用镜子当通讯工具保持联络。
于是林雪河这边也不得不跟着出门了,“这个世界的冯喜在三年前已经确认失踪,查无可查了。你们那边呢,要去哪找她?”
“还不确定她的具体位置。我列出了几个可能的聚点,打算先去后院酒吧。”
“是上次去过的那个地方?”
“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去过啊!”
“……”
陆崇听着听着找回了一点存在感,骄傲道,“对,是我们一起去过。”
他跟林雪河的交情虽然比不上那种十几年的储备,但也还是有故事可说的。
“好,我们同时出门。”平行陆崇收到反馈,“你们司机已经到了是么?那我下去开车。现在就走。”
他也觉得靠中间商传话别扭,想跟老婆说几句更亲热的骚话都不方便呢。
还是早点换回来比较好。
两边同时出发。林雪河不得不随身带着那块玻璃,镜子不离手,时刻往上瞄,感觉像在扮演自恋狂魔。
由于两边的陆崇发言还要靠传话,太麻烦了。一路上几乎都是他们两个在说话。
“你不用这么频繁地看我也可以说话啊,又不是必须要对视才能听到声音。”
平行林雪河说,“你这样看得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我只是在想,你到底哪里像祝福了。明明跟我一个模样。”林雪河说,“听说你善良温柔聪明可爱?不会只有你的未婚夫这样认为吧?”
“我还纳闷呢。”平行林雪河不甘示弱,“你顶着一张我的脸,只能干些诅咒的勾当,居然还玩离家出走这种叛逆期的游戏。其实是太不讨喜被赶出家门了吧?”
“啧,”陆崇皱眉打断,“你别这么跟他说话。”
“我说了又怎样,是他先说我的。”平行林雪河以一扛二,“怎么,你的林雪河是很玻璃心的那种性格么?”
“……”
林雪河听这动静就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说不过还爱插嘴。“笨蛋。”
平行林雪河立刻幸灾乐祸地转达,“他说你是笨蛋诶。”
林雪河:“……”
陆崇:“……”
认真开车的平行陆崇:“哎?你们跟我宝贝聊什么呢。”
你的宝贝到底是个什么好宝贝。
林雪河说,“你真的了解自己要结婚的对象吗?”
“当然了。”平行陆崇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他从小就被当成救世主,对外人总要辛苦地扮演一个高贵完美的形象。在我面前就不用啊,随便怎么坏脾气恶作剧都可以。他就是对越亲近的朋友越爱闹的性格,这样才可爱嘛,难道你不觉得?”
林雪河沉默片刻:“听不懂。不觉得。”
“……”
平行陆崇无情戳破,“你就是在嫉妒对吧!嫉妒!”
“什么不懂啊,你们在聊什么?”另一边,平行林雪河竖起耳朵,“我未婚夫在说什么?”
林雪河闭上眼睛,“懒得告诉你。”
太肉麻了,他照着念一遍都不会说。
后院酒吧,他在原本的世界里光顾过一次。就是那次,他初次打猎,很随机地咬了一口楚河。
当时可没想到,平平无奇的随机打猎会招来一份父子情。
两个世界里都有后院酒吧,但内部构造不太一样。他们在最靠近门口的吧台分开。
平行世界里,林雪河和平行陆崇留在吧台边等待,“万一事态不对就往外跑。”
“要从吧台这儿跑!有什么情况最好让我这边也能知道,记住安全第一。”
平行陆崇着急地叮嘱,“抓不到人不要硬来。婚礼赶不上也没关系,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林雪河耐着性子传话。
“呜……放心吧陆崇哥哥,我会保护好自己,早点回家的。”
平行林雪河收起镜子,斗志在眼中燃烧。
他一定要赶上自己的婚礼!
晚上十点,后院酒吧还没到客人最满的时间。
楚河舍不得这份工作的提成。加上他变成血族之后容光焕发,身上总有种似有若无的吸引力,销售酒水的业绩比之前更好了。
陆崇来的路上就联系了他。眼看他们进来,楚河立刻回合,压低声音,“陆师兄,你让我找的暗门我找到了,真就在酒吧后院的仓库后头,有个很隐蔽的入口。”
“我走员工通道带你们过去吧,不过出什么事情啦?”他迟疑地看了一眼陆崇身边的人,嘀咕道,“我爸今天怎么怪怪的。”
他因林雪河而成为血族,虽然没有继承伴生能力,但有血脉上的感应。
见到眼前的这个林雪河,他直觉就不太对劲。
“这个不是你爸。”陆崇说,“如果一切顺利,今晚说不定能把你爸给换回来。”
“这是他转化的人类?”平行林雪河嗅了嗅。“为什么你要叫他爸爸。”
楚河不拘小节,“他喜欢嘛,叫一下又没什么。”
陆崇倒是在林雪河的回忆里看到过,他小时候养阿拉斯加的时候就自称爸爸。但没忍心说出真相,“只是恶趣味。”
穿过员工通道,陆崇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没读的短信。
平行林雪河瞥到一眼,“你爸。”
“嗯。”昨晚这个时候,他还跟林雪河还在家里等陆明灯,顺便被两个安妮拉去做那要命的选择题。
他毫无疑问地再次想起自己的发情期被林雪河看光了,内心的羞耻感又无声地碎了一次。
“你爸在找你啊。你明明可以用家族资源,为什么不用?”
他在装什么啊。平行林雪河说,“这就是你二十岁了还没追到老婆的原因。”
“……”
“我们认识没那么早!”陆崇勉强挽尊,“情况跟你们不一样。”
“不懂你们。”
平行林雪河说,“我只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我会被人认作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血族林雪河。没有家族庇护,还主动来当送上门的肥肉。”
“如果里面有猎人冲出来追杀我,你不会丢下我就跑吧?”
“不会。”陆崇肯定道。
“你最好是。”
他虽然这么说,但显然没对身边的陆崇抱太大指望,出门时在厨房找的剔骨刀还别在后腰里,时刻警惕。
陆崇看着他,恍惚间觉得他性格其实跟林雪河很像。
在这种危难关头,真正的林雪河大概也不会信任他。
“前面就是了。”楚河拉起衣领上的小麦克风,“领班在找我,我得赶紧回工位去。陆师兄你们这里真的没问题吗?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没事了,你去忙吧。”陆崇已经看到仓库门,转头朝身后示意。
平行林雪河一只手握住腰后的刀柄,无声地点头。
沉重的仓库门猛地被推开。蓦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段通往地下的台阶。
灯光映照在石壁上晃动,有音乐和酒气传来。他们顺着台阶往下走,在酒吧掩护的地下空间里,还有另一番热闹。
台阶尽头,他们停住了脚步。
地下空间开阔,和地上的店面积相同。乍一眼看上去也是酒馆模样,只是没有舞池。
卡座上几乎没有空位,是和上面不同的热闹,这里是猎人交易的据点,也是后院酒吧名字的真正来由。
“她在那边。”平行林雪河一眼瞧见。
冯喜坐在角落的位置,半个身体被沙发挡住,对面的空位上还放着一杯热可可。
“她好像约了人。”
陆崇正要往前走,余光中察觉身边的林雪河脚步迟疑,“怎么了?”
“感觉怪怪的。”平行林雪河说,“这里好像被监视着。”
他抬头望向酒馆天花板的各个角落,并没有在常规的位置发现摄像头。
倒是眼前的影像扑朔起来。三两成群喝酒的猎人在座位上变换了位置和装束。
陆崇明明站在他身旁,倏忽间却又出现在吧台边。
他心生不详的预感,立刻去摸口袋里的镜子,指腹被玻璃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一道。
“是空间重叠……”他被疼痛刺激得皱起眉毛。
“他们两个怎么也下来了?”
平行世界里,林雪河和平行陆崇原本并不打算露面,招惹额外的麻烦。
他们这里没有冯喜的存在,没必要进入猎人据点捣乱,只在地面上的吧台边点了软饮等待消息。
林雪河甚至还趁机打听了一下,确认这个世界的后院酒吧里没有楚河,莫名失望。
“这里是独立的世界,又不是按照你的世界复制过来的。当然也不会谁都能找到个平行版本。”
平行陆崇有些坐不住,点了威士忌强压焦虑,“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了,找到人没有。”
林雪河一只手肘支着吧台,另一只手上匀速转动着那块碎玻璃,“急什么。”
酒吧渐渐到了每天的营业高峰时段,从入口进来的客人越来越多。
刚坐下没几分钟,一张熟面孔的出现吸引了林雪河的注意。
秦卡西成为了家主。他本以为这里没有秦宴的存在,原来是换了个身份。
拎着保险箱走进来的男人苍白高挑,一身皮衣皮裤,睥睨高傲的眼神跟他认识的秦宴倒是很像。身后还跟着两个手下,也是差不多的装束。
平行陆崇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看之下不由得坐直了些,“那就是吸血鬼猎人。”
林雪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调拖得很长。
在这个世界里,秦宴是猎人耶。
最讨厌人类的吸血鬼,在这个世界里却自己就是人类。
“他们手里的保险箱看上去是特制的,”林雪河感兴趣道,“里面装着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平行陆崇打量着那保险箱的规格,推测,“可能是血族血清。”
“有些资源丰富的猎人会收集有伴生能力的血族血清。那种血清造价高昂,但每注射一针剂,就能使用一次相应的血族伴生能力。”
“悬赏很高的血族通常也会很难抓,他们用这种外挂来增加行动成功的概率。”
玩的就是一手师夷长技以制夷。
这消息很新鲜,林雪河意外道,“怎么还有这种东西?我以前从没听说过。”
“我也是听我宝贝说了才知道的。”
这个世界里的林雪河很早就被作为下一任家主培养,获取消息的渠道比他都丰富很多,“这种稀罕东西明面上不流通,也只有家族里的管理员才有接触,通常都会销毁掉……诶?”
他们忽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那里面会不会有[观测者]的血清?”
如果能得到[观测者]的伴生能力,能不能找到冯喜本人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要去酒吧后面偷偷交易吗?”林雪河欣然起身,“跟上去看看。”
平行陆崇迅速斟酌后按住他的肩膀,自己站起来,“你待着别动,我去。”
血族血清的交易,一部分时候是以物易物,更普遍的情况还是现款现结。
如果只是钱的事,哪怕天价他也拿得出来。但看眼前这几个猎人拎着保险箱进来的模样,很像是已经有了买主,他要斟酌的是从别的猎人手里截货的风险。
“那里面不一定有[观测者]的血清。”平行陆崇说,“不过即使没有,他们至少也会知道其他伴生能力血清的下落。”
他倾向于和平解决。
“如果有就抢过来喽。”林雪河比他乐观一些,“我可以帮你把个子最高的那个男人杀掉。”
“……”
这里的秦宴只是个猎人,杀掉也没什么的吧。
他也不用担心被家主责骂了!
林雪河这时才发现,自己明明已经和家族断绝关系,连伴生火种都毁掉了,心里却还是在把家主当家长看待。
他突然很不爽快,把手上的玻璃片放进口袋,说,“我也要去。”
昨晚去陆崇家之前他才打过阻断剂,身上并没有血族的气味。即使把他放在人堆里,也没那么容易认出来。
再加上,[祝福]之名在猎人中家喻户晓,但真正见过林雪河样貌的人凤毛麟角。
平行陆崇只好答应,“那你跟紧我,别跑丢了。”
他实在是多虑了。去地下隐藏的猎人酒吧就一条路,想跑丢都很难。
甚至因为去隐藏空间的人数少之又少,他们两个的跟踪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
秦宴并未让手下声张,任由他们跟着。直到进入地下酒吧,他才兀地截住脚步转身。
“新朋友。”
他看着平行陆崇说了一句,微笑的眼神里却带着阴森的寒意,目光很快地转移到林雪河脸上。
“想买哪个吸血鬼的命吗?想要头颅还是心脏?只要说出名字就够了。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他说出“吸血鬼”三个字时,流露出无法隐藏的厌恶。
身为吸血鬼时看不上人类,当人类时又看不上吸血鬼。
某种意义上说还挺合理的,林雪河想,难怪会来干猎人这行。
“都不要,我对那些残骸没兴趣。”平行陆崇说,“血族血清,最好今天就能拿到。”
秦宴挑眉,“要哪一种?”
“[观测者]。”
“呵。真是巧,今天我这里就有。”
他提起手中的保险箱,曲起指节敲了敲,发出两声闷响,“我的雇主为它出价两个亿,你呢?”
林雪河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转头看身边的人。
“再加一个亿。”平行陆崇笃定道。“今晚就要。”
“还算合理。”秦宴玩味地说。
沉重的保险箱在他手中旋转一圈,像把枪被轻松地收了起来,“但是不够,我还要他。”
他伸出一根骨节嶙峋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林雪河的鼻尖,诡异的亲昵。“让你的未婚妻陪我一晚,价格还可以更优惠。怎么样?”
“……”
林雪河露出期待的表情。
“现在我可以杀他了吧?”
亲眼见过林雪河的人类很少。但太不凑巧,面前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秦宴突然笑了,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你们还真是……可爱。”
不识人间疾苦的两位少爷,在千万宠爱中长大,从出生以来就走着平坦的道路,才会以为什么地方都能随便光顾。
“如果只遇到我,或许你们还能逃得了,可你们已经走进了这里。”
他怜爱地看着林雪河,“听说你们婚礼的入场券很难弄到呢。可惜了。这里的猎人,每人一口也够把你分着吃了,[祝福]小点心。”
林雪河眨了一下眼,“我又不……呜呜喔喔喔!”
平行陆崇及时打断他暴露身份的话,捂住他的脸拉到身后,强压着被冒犯的火气,“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要多少,你开个价。”
另一个世界里的林雪河也正身处于危机四伏的猎人酒吧中。论自保能力,[祝福]比他们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