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河下来看那女人,“你们认识吗?有仇?”
楚河本来想说无冤无仇素不相识,挣扎着过来多看了几眼,忽然发现还真见过,“我们好像……哦!就是那天在园林里!”
文暖请客吃饭的那天。他骗来小男孩手里的玩具枪处理掉,转头就撞上了这个女人。
现在的记者未免太恐怖了吧,为了一手八卦居然这样出手伤人!
“不是我说,你想要新闻我能理解,起码也走正常渠道采访啊。”
楚河还没搞清楚状况,狐假虎威地嚷嚷,“就算你采访我了,我也是不会跟你爆陆师兄的黑料的!你和你背后的公司就等着倒闭吧!”
“闭嘴。”林雪河被他蠢到,嫌弃地开口,“今晚不准再说话了。”
“……”
楚河发不出声音,委屈巴巴地捂着肩伤点了点头。
那枚造型精巧的银飞镖被他拔/出来扔在地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制作特殊,材料也不常见,更不会是一个记者的随行物品。
“你是猎人。”林雪河说。
冯喜抽动嘴角笑了一下,撑起身体坐在地上,把自己的双脚放平,仰头望向他们,视线落在那个散着银白长发的青年身上。
“林雪河。”
她说,“你很有名。”
他在血族的名气,远超过陆崇在人类社会的名气。自然,吸血鬼猎人之间也散播着[神谕]的传奇。
那天她扮作女记者去私家园林,又凑巧抓住了楚河询问,本意并非是想挖陆崇的绯闻,而是为了见和他在一起的林雪河。
“我还以为是秦宴找人来发癫呢,原来是你们。吸血鬼猎人们也想抓我吗?”
林雪河好奇道,“能不能问一下,现在猎人的赏金名单里面我是什么价?”
“天文数字。”冯喜说。
“啊,那就好。”他放心道。
危不危险另说,他的身价可不能便宜。
陆崇:“……”好在哪里?
太高的身价只会催动更多恐怖/分子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对血族没有好感,并不意味着就和猎人同一阵营。在陆崇看来,这群拿赏金办事的猎人更像是群藏在现代社会阴影里的杀手。
猎人杀吸血鬼是名正言顺,可有这样的能力,在看不见的地方,要杀个人也是易如反掌。
“五雾雾无(你是猎人)?”楚河震惊地瞪着她。“五五乌五(你想杀我)?!”
“你身上的血液里,有林雪河的气味。”冯喜闭了闭眼,失血过多让她一阵眩晕,“上一次见面时还没有。他是最近刚转化了你吧?我没想杀你,只是要把你带回去。”
楚河:“雾无乌(为什么)?”
“因为……你有几率继承他的伴生能力。”或许是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晚了,她也不惮于将任务实情说出口。
“你不知道吗?[神谕]的恐怖性。不能再有第二个林雪河了,这样会让血族和猎人的势力不平衡。”
“你居然听得懂他呜呜呜的话,好神奇。”林雪河说,“要不你就把他带走吧,可能你们真的有缘分呢。”
楚河大惊失色:“爸爸!拔拔爸把(别不要我)!”
林雪河:“听不懂你在嘎什么。”
“……”
“不过我也有情报可以告诉你。”
林雪河说,“我没有亲自转化他,只是用[神谕]诅咒他变成血族。他不会继承我的能力。”
冯喜一怔,不明显地松了口气。
夜色朦胧未央。林雪河俯视她像在看地上的蚂蚁,淡金色的眼眸隐隐发出红光。
她汗毛直立,立刻自觉地开口,“我不会把你的踪迹告诉其他猎人。”
“好啊。”林雪河微笑起来。
那是一张被上帝宠爱的美丽脸庞,笑起来简直自带圣光。可是他的语气,一点都不令人感到亲切,“你好像很了解[神谕]?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会记住你的样子。”
他不再看冯喜,又转头对陆崇说,“带他回家找找阻断剂。小孩子不能总是在外面裸/奔,多不安全啊。”
“哦。”陆崇只负责干活,麻利地把人扛到肩上打车。
楚河:“呜——”扯到伤口好痛。
冯喜坐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才敢放肆地呼吸。
林雪河没有把话说完,但她完全听得懂那未尽的语意——
你的命在我手上。
带着楚河就不方便再回老宅,见陆明灯的事只得暂时作罢。
回到家,陆崇去药柜里找阻断剂,拿足了一个月的量,“这能阻断你身上血族的气味。”
“上次不都跟你讲清楚了么,这么基础的东西你都不知道用?”
楚河立马手机打字,语音播放:“我没想到会遇见猎人嘛。”
“而且我只是个小喽啰,又不是什么厉害的危险角色。我就想着,猎人抓我根本没有价值啊,费那个功夫干什么呀。”
手机自带的系统音色有些扁平,听起来贱贱的。没怎么长记性的样子。
“你不是危险角色,你爸是。”陆崇说,“这叫风险继承,以后你都躲不开了。长点心吧。”
“……”
楚河:“唉,没办法。既然我成了吸血鬼,对应的风险也应该担起来嘛。”
他总是说得轻松,在这种大事上做决定也像是做游戏一样。总让人觉得是个没长心眼的傻孩子。
林雪河在他身边坐下,“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当血族?”
之前他说过的理由一眼就能看出肤浅,必然不是根本原因。
楚河扁了扁嘴,低头打字播放,“我妹妹……以前很喜欢看动画片,最喜欢的就是吸血鬼题材。”
“小时候她老是念叨,要是能当华丽的吸血鬼公主就好了,再给她配个英俊潇洒的吸血鬼骑士。我说哥给你当骑士不行吗?她说我既不英俊潇洒又不是吸血鬼,不行。”
“哈,那你现在占到一条了。”
林雪河也不是很喜欢这个配音,伸手在他手机上找设置,选了个“磁性男低音”才满意,继续捧着脸听故事,“她有允许你当骑士吗?”
“她……或许会吧。”
“小时候全家出去旅游,遇到了火灾,她跟我爸妈都没能跑出来。”
故事情节急转直下。
林雪河啊了一声,也没什么好评价的,就点了点头,“这没关系,等你也死掉就能去问她了。不过可能要很久,血族的自然寿命很长。”
楚河:“……”
聊天鬼才啊爸爸。
“我会好好活着的,也好好学习制作动画。多看看这个世界,将来见到她才有故事可讲嘛。”
“寿命长也很好啊,我能做很多动画片,到时候都烧给她看。”
“嗯。”林雪河听着听着,忽然看他有点闹心,“你好了吗?带着东西走吧。”
“……”
肩上的伤口在简单处理过后,已经长出了新生的肉芽。到底是银质武器,他的伤口愈合速度比正常要慢很多,但天亮前也能完全长好了。
楚河再没厚着脸皮赖在这,带上大盒的阻断剂告辞回宿舍。
林雪河躺在沙发上,回想别人和妹妹的故事,想得不是很开心。
有点想接吻了。
陆崇送走楚河之后回来冲澡。他原本以为只要等个十来分钟,可不知道为什么,等到困了都没有人出来。
反正他是不会屈尊纡贵亲自去催的。
今天回来好像格外疲惫,或许是频繁使用伴生能力的缘故。
林雪河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意识动荡时,他感到身体飘浮在云端,被人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上。
“怎么又在沙发上等我?都说过今晚会回家很迟了。”熟悉的声音,带着陌生的语气。
“老婆亲亲。”
轻而珍爱的吻带着怜惜落在他的额头,眼睛和鼻尖,最后碾在他唇上。怕他会累,没舍得多索求一点。
林雪河想要睁开眼睛,却乏力得动弹不得。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他意识一直是半清醒的,因此知道自己整晚都被陆崇当抱枕抱着。
太亲昵的姿势,手脚纠缠,让他很不习惯。
直到晨光熹微,闹钟铃声催命似的响起。
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按掉闹钟,习惯性地把他整张脸亲一遍。然后快速地起床洗漱换衣服,临走之前回来卧室,看他还在睡觉,又亲一遍才肯罢休。
“我得出门了老婆,”陆崇依依不舍地说,“晚上见。”
大概是着急出门,他语速有点快。林雪河没听太懂,只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走。
这也很奇怪。以往陆崇去上课都是安安静静地出门,从不会特意进来说话吵醒他。不管是有什么缘由。
他躺在床上,听到陆崇离开的关门声,又过了一阵,才困难地睁开眼睛。
是熟悉的天花板。窗帘照常被拉得严丝合缝,没有漏进一缕阳光。
林雪河坐起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他并没有变回幼年体状态,力量也还没有耗尽。
或许疲惫感是由于昨天连续使用[神谕],但比起力量的消耗,还有种莫名的精神恍惚,是他陌生的。
林雪河起床,在家里转了一圈。
很可惜,他几乎没关注过家里的物品摆放,连喝完水都不会自己洗杯子放回原处,更没有亲手收拾过房间。
但至少大件家具都和平时一样,从客厅到厨房,看起来一切正常。
环顾四周,他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他感到陌生。
与平常稍有不同的是,厨房冰箱上有一张磁吸便利贴上面写了午饭清单。
他打开冰箱,里面和便利贴上写的一样,用保鲜盒装着一人份的蚝油生菜,清炒西兰花虾球,还有一碗番茄肥牛盖浇饭。摸一摸还有余温,应该是陆崇早上走之前做的。
熟悉的食量。还是吃好多。
是陆崇给自己做的午饭?就出去半天,干嘛还要费劲写个便利贴在冰箱上。
食物也是普通食物。林雪河看过,打开下面单独的保鲜层。堆放着RH阴性血的食物库存令他找回了一些安心感。
他拿出一包,倒在杯子里用微波炉加热,慢悠悠地喝完,去看电视。
手表在腕上闪烁不停。
他本以为陆崇准备了午饭,中午会回来吃。但人没回来,消息倒是吵闹个没完。
从上学路上看到形状奇怪的云朵,到教室里常坐的位置被人抢走了只好往窗边挪。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跟他说。
这一整天,来自陆崇的消息提示就没断过。
林雪河被吵得头痛,摘掉手表扔到一边,懒得看。
下午五点半,陆崇结束了最后一节课,顺路去超市采买晚餐要用的食材,两手拎着大包小包,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我回来了老婆!猜猜今天晚上吃什么!”
“……”
一进门就开始吵,不知道在兴奋什么。林雪河慢吞吞地从沙发上坐起身,很想叹气。
陆崇手上拿着东西,进门就直接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归置时咦了一声,“午饭不合胃口吗,怎么一点都没动啊。”
是给他做的?
林雪河皱了一下眉,说,“不想吃。”
他又吃不出人类食物的味道,顶多闻闻味。
那些饭菜装进保鲜盒里冷却后再拿出来加热,香味都变质了,他实在不懂费劲做这些有什么必要。
陆崇以前也没这么多事啊。
放好了食材,陆崇洗干净手跑出来,径直往他身上凑,“抱抱抱抱。”
“……”
林雪河在疑惑中被他抱了个满怀,甚至被他搬进厨房,“老婆乖,来看我做饭。”
“……”
他在厨房里显得游刃有余,备菜手法特别熟练,一边洗菜一边分享今天在学校的见闻,话唠得出奇。
林雪河实在听够了,打断他问,“为什么要叫我老婆?”
“嗯?你不喜欢吗,那我还叫你宝贝。”洗完最后一颗西红柿,陆崇擦干手走过来说,“我是想着,反正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嘛。提前叫叫也没什么。正好也提前熟悉一下新身份。”
他双臂打开撑在厨房岛台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林雪河,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满是幸福男人的蠢笑,“反正我叫着挺顺口的,嘿嘿。宝贝老婆。”
林雪河:“……”
谁结?他跟他?
这个人类……不会是某种坚信“亲了嘴就会怀孕一定要结婚对你负责到底”的人类吧?
林雪河一言难尽地望着他,不经意间注意到他微微曲起的手指。
粼粼水波暗光闪烁。那枚熟悉的铂金戒圈套在陆崇的中指上,尺寸正合适。
林雪河眼神冷了下来,拔/出案上的水果刀,插/进他的指缝。
“我靠……谋杀亲夫啊!”
陆崇惨叫一声,但怕他生气,躲都没敢躲。
“摘下来。”林雪河说。
他不明所以地照做。
林雪河拿到戒圈,亲手摩挲,确认这就是自己曾经送给陆崇的那款。导购说是情侣款,多余的另一枚早就被他随手丢掉了。
这枚戒指陆崇戴在无名指上正好,但似乎不怎么喜欢,后来都没见戴过。
“怎么了老婆?”陆崇担心地看着他的神色,终于也发现不对劲了,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他的脸,“谁惹你生气了?”
林雪河躲开,“你根本不是陆崇对吧。”
“……”
“他在哪。”林雪河冷声问,“你又是谁?”
同一时间。
陆崇下课回家,路上经过超市,徘徊大两圈,最终空着手回去,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瓶冰可乐。
昨天送楚河离开,他回家冲了个澡,出来看林雪河就已经睡在主卧床上了。
他就知道,说什么“解决完回家继续接吻”果然是骗他的。
可恶!又一次掉入吸血鬼的圈套!
害他洗澡的时候特意把嘴唇都搓了搓。
其实他也没有特别想亲……绝对没有。
他就是气林雪河说话不算话而已。
陆崇坐在便利店里,寂寞地喝可乐。
手机安静得像闹鬼的凶宅。今天一整天他们都没发消息。他就知道,只要自己不吱声,林雪河是肯定不会主动给他发消息的。
好像有他没他都一样。
要用到他的时候花言巧语骗骗他,利用完就可以把他随便丢在一边!
可恶的吸血鬼!
陆崇愤怒地捏扁可乐瓶。
亲都亲过了,可话还没说清楚。
再这样下去就要变唇友谊了!
这样不行。他不能让事情这样无所谓地发展下去,他要让以后的每一次接吻都有意义!
昨晚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得把他们俩未来的发展捋一捋,冒着讨人厌的风险问出那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但酝酿了一整天,临回家前,他还是迟疑了。
如果林雪河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怎么办?
脱离血族后,林雪河除了他这里就没有别的去处了。
那小吸血鬼脾气倔眼光高,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容身之处,就委屈自己跟他好的。
如果因为他这么一闹,林雪河决定离开,在外面被欺负了怎么办?
[神谕]是很厉害,但力量总有用尽的时候。不仅有血族,有秦宴,连猎人都盯着。
真遇上危险了,林雪河是肯定不会向他求救的。
甚至连自主生存的意愿看起来都不怎么强烈,除了想找妹妹的事提过两嘴,其他时候基本主打一个能活活,不能活死了得了。
不然怎么会说断绝关系就跟家族断绝关系,跟着他这么一个才认识月余的人类跑出来生活呢。
想着想着,陆崇就不敢闹了。
遇到这么个软硬不吃的家伙,除了顺毛捋,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丧气地想,或许林雪河在家里早就亲过其他血仆了,才会这么无所谓。
或许他根本就不用问。林雪河很明显只是把他当成食物,一个移动血包,一只……听话的小狗。
现在这个小狗的名额已经有楚河代替了。等哪天再遇到一个RH阴性血的人类来代替他的可食用价值,那对林雪河而言,他的用途就会彻底消失。
站在家门口,陆崇深呼吸。
或许……
他也应该学会得过且过。
开门声响起,一串脚步从客厅哒哒哒地跑过来了。
他还来不及换鞋,先直直地撞进林雪河关切的目光,甚至还能从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看出等待太久的思念,“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给我发消息!为什么啊。是很忙吗?”
陆崇:“……啊?”
一定是错觉。
他看到林雪河不开心地嘟了一下嘴巴。索吻式的,可爱得要死。
“啊什么啊。”林雪河用指尖轻轻点他的胸口,微不足道的力度像极了调情。依偎的距离里,一项项细数他今天的罪行,娇气地抱怨,“也没有早安吻,还没有给我留午饭。我还以为你中午会回来吃呢!等了你好久,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饿坏我了。”
陆崇:“……”
林雪河在跟他撒娇?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嗯?说话啊。”林雪河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腰,脸颊依恋地蹭了蹭他的胸口,抬头朝他眨眼,“老公,你怎么了。”
以及十万分的不对劲。
他不适应地拉开林雪河的手,意外地摸到一枚坚硬的戒圈,看起来很眼熟,“你怎么会戴着这个戒指?”
“这是去年情人节我送你的礼物啊。”
不说还好。这下林雪河注意到他光秃秃的手指,脸都皱了起来,反问,“你今天为什么没有戴?”
“……”
陆崇说,“这是情侣对戒?”
明明是林雪河把他当狗耍着玩,随手送他的“最小号项圈”。
他大脑乱成一团,快步走向卧室。
因为感到羞耻,他那天回到家就把戒指放进床头柜里,再也没戴过。
此时拉开抽屉,戒指还在。
林雪河看着他找出一枚同款铂金戒指,往自己中指上戴。但很明显被卡住了,他只能戴进无名指。
“奇怪,你的戒圈应该比我的大一号才对。”
林雪河也诧异起来,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放在一起比较。
两枚戒指的尺寸一模一样。
林雪河眼神开始控诉,“你是把戒指弄丢了不敢告诉我,自己又去偷偷买了一只吗?还戴错了,好笨。”
“……”
陆崇很懵,无声地抓狂了几秒,“要么你还是先跟我说说,为什么叫我……老,公吧。”
这称呼他自己说出口都嫌害臊,难为林雪河居然叫得那么顺口。
“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提前叫一下有什么问题。”林雪河狐疑地打量他,“你今天好像怪怪的。”
……啊?
下个月结婚?
谁结,他跟林雪河?
开什么玩笑!
“你……是在故意说这些,耍我玩吗。”
陆崇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性,只能吸取教训,让自己不要轻信了这诡计多端的吸血鬼,拉下脸说,“这一点都不好笑。”
林雪河看着他的脸色,不可思议的眼神里迅速堆积起难过和失望,轻声说,“陆崇哥哥。”
“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想跟我结婚了。就像别人都会有的那种,婚前焦虑症?”
陆崇:“……”
他可能不是婚前焦虑症,但他现在确实挺焦虑的。
因为林雪河的反应不像是假装。
如果这真的是场恶作剧,这样整他有什么好处呢?更何况到现在为止,也看不出什么娱乐效果。
虽然他被林雪河昨晚接吻后的反应伤害到了,但他也不会因此就记恨上,影响判断。
至少眼前他冷静地想,林雪河并没有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低级趣味。
“你是不是记忆错乱了。”陆崇努力想找出别的合理解释。
“这是伴生能力过度消耗的后遗症吗?诅咒太多遭报应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林雪河奇怪地看着他。
“我的伴生能力明明是[祝福]。”
眼前这个人类,一定不是陆崇。
厨房岛台旁,林雪河握着一柄水果刀,缓慢而警惕地后退。
倏忽间门铃又响。
他转头望向门口,陆崇就站在那里,呆呆愣愣地目视前方,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脸震惊和茫然。
林雪河顺着那视线望向空荡荡的客厅沙发,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东西。
再转头看回来,眼前的陆崇也呆呆愣愣地看着他。和门口那个陆崇的表情如出一辙。
两个……陆崇。
他们同时出现在厨房和门口,身高体型和脸庞都一样,只是穿着不同的衣服。
林雪河眨了一下眼睛,门口的那个陆崇就消失了。
明明有开门声,眼前的陆崇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从厨房里走出来,用疑惑又担忧的眼神看着他说,“宝贝,是不是准备婚礼太累了?”
林雪河握紧水果刀,短暂地调整状态,用刀锋指了指他,望餐桌那边一偏,“过去坐下。”
“……”
惹老婆不开心的才是笨蛋。
陆崇乖巧照做,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林雪河也拉开另一边的椅子,面对面落座。
他望着陆崇,在脑海中排除可疑选项。眼前这个人应该不是假扮的陆崇,没人能把陆崇身上狗里狗气的傻劲儿演得这么像。
陆崇身上这套衣服他从没见过,如果要假扮,也该选衣柜里常穿的才对。
刚刚那个在门口闪现的陆崇,身上穿的短袖t恤倒是他前几天购物欲发作时买的。因为已经见陆崇穿过一次,他还有印象。
更不要说额外的早安吻,还有给他做午饭。如果要假扮陆崇至少应该先模仿日常行为,做这种多余的事只会让自己暴露得更快。
那么眼前的陆崇到底怎么回事?
结婚又是怎么回事?
忽然被丢进这种情境里,换成别人或许就要怀疑自己精神分裂了。
但是比起怀疑自己,林雪河会先怀疑这个世界有问题。
沉默片刻,他开口道,“描述一下,你了解的林雪河是什么样的。”
“哦……”陆崇说,“那当然是温柔可爱,聪明机智,美貌善良……啊!”
他被林雪河拿刀柄敲了下额头,委屈巴巴地用手捂着,“我又不是文学院的,夸不出太好听的嘛。”
“不是让你背褒义词,讲点有用的。”林雪河说,“从你第一天认识我开始讲。”
“从头开始……那可得说好久呢。”陆崇道,“毕竟我们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啊,在你爸继任家主的宴会上。”
毫无预兆,林雪河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故事。
故事里的两个主角也叫“林雪河”和“陆崇”,但经历的事情跟他认知中的一切截然不同。
“每一代血族都要跟我们家联姻,这一代就轮到你们家了。本来跟我有婚约的是你妹妹,但是她三岁就夭折了,就改成了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