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觉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何秩劝他,不要终日埋头工作,聚会放松一下也是不错的。
何秩的控制欲其实很强,两人结婚后俞觉对这一点感触越来越深,幸而,俞觉是一个内心倾向并喜欢被何秩掌握的人。
何秩容易吃醋,一有男人接近他何秩就立即警惕起来,像个护食的野狼,被侵犯了领域后,露出尖利凶恶的犬牙来。
但何秩吃了醋,不会在俞觉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对对方的敌意毫不掩饰地溢出来,好几次都是对方受不了了过来找俞觉诉苦,说自己都快被折磨到掉一层皮,让他管管何秩。
俞觉有些好笑,他回头去安抚何秩,安抚的方法相当简单粗.暴,让何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舔.舐一番,这人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结婚之后,何秩似乎将过往隐忍时压抑的欲.望全都释放了出来,总是拉着俞觉解锁各种姿势。
俞觉很羞耻,但身体又很享受,不过他总是半途就撑不住,这时候何秩就表现出强势的一面来。
太过激烈,让俞觉总感觉灵魂就要被顶出去,弄得他每次都是又期待又害怕。
这次聚会参加的同学,基本都是很多年没见到过,不知道当初同一片天空下相处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鱼龙混杂想来也是必然的。
俞觉并没有很高的兴致,只是提了一句,何秩倒是格外地好说话。
在俞觉的逼问下,何秩这才透露,自己受到学校邀请,要作为优秀校友为校庆做演讲。
原本这一天,两人是打算一起去爬山的,结果自己接受学校邀请,要爽俞觉的约,这才希望俞觉能找点事做消磨下时间。
俞觉对他的脑回路表示不理解:“你去演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那也是我的学校呀,这有什么好瞒着我的,还要耍这种小心思让我出门。”
何秩吻了吻他的额角:“因为我怕觉觉一个人在家,会很孤单。”
俞觉的话瞬间收了回去,他吞声道:“好吧。”
何秩却笑着打破这突然沉重下来的气氛:“毕竟,我可不希望,觉觉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哭。”
俞觉一怔,瞪了他一眼:“所以在你看得见的地方,总要弄哭我是吧?”
何秩将他抱进车里:“我只喜欢觉觉在我身.下哭泣的样子,但是,若是因为其它原因被我惹哭,我也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总是把正经和羞耻的话揉杂在一起说出来,让俞觉又恼怒又欢喜。
何秩将车停在聚会的地点,看着俞觉下车,柔声道:“我晚点来接你,觉觉,注意安全,不要喝酒。”
俞觉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何秩的车朝远处驶去。
他进了约定好的包间,来得有些晚了,包间里坐了十多个人,气氛已经相当热闹。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俞觉向来不会关注过多,他和这些同学关系都很浅薄,自然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一眼望去,连一个叫得上名字的人也没有。
俞觉一瞬间有些后悔听了何秩的唆使,来参加聚会了。
他还不如跟着何秩回校,坐在下面听何秩演讲也好啊,不知道来之前为什么没想到。
俞觉有种错觉,似乎何秩就是不想让他跟过去,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他来到这种场合,脑子里想的却还是何秩,直到一个略感熟悉的身影走到他身边,俞觉的思绪才收拢回来。
他想了一会儿,才认出对方的身份,这是当年他们班的班长,易松,和他关系算是不错。
易松笑容阳光,他伸出手:“小觉,好久不见。”
俞觉也绅士地颔首,和他握了下手,平静问好:“好久不见。”
易松看着他,神色有些恍惚:“小觉,我怎么觉得,你又有些不一样了。”
“?”俞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话。
但易松很快收敛了异样的表情,他笑着:“好些年没见,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交女朋友了吗?”
俞觉晃着手里的果汁杯,撑住下巴,随意望着远处:“女朋友没有交。”
易松听到这话,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他道:“也是,小觉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喜欢女生的类型。”
俞觉却没有接他的话,淡淡继续:“不过,婚倒是结了。”
易松手心一紧,蓦然睁大了眼睛,“……这样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包间里热闹的气氛传到了这边,两人融入进去,玩了两个游戏后,易松又把他拉了出来。
他站在俞觉面前,帅气的脸庞上纠结和犹豫交替着,他终于下定决心,从身后拿出了一束玫瑰花,递到俞觉面前:
“小觉,其实,我从高中那时候,就一直想这么做了,但是,我一直没有勇气,如今,你虽然结了婚,但我还是想和你说……”
包厢里陡然安静下来,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两人。
俞觉神色淡漠,目光扫过易松还在颤抖的双手。
他终于鼓足勇气,又将花束往前递了一分,“小觉,我喜欢你。”
他声音低落下去:“虽然你结了婚,但是,也请你收下这束代表我心意的玫瑰花,好不好。”
众人顿时起哄,加油打气声也让易松自信了几分。
俞觉默然片刻,平静地注视着易松的双眼,他声音清洌,冷静而疏离:“抱歉,我只会接受一个人的玫瑰花。”
他这话一出,让激荡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众人为了缓解尴尬,又开始唱歌玩游戏。
易松依旧站在俞觉面前,旁人拉他一把,想把他拉过去,易松却拂开了他的动作。
他脸色有些僵硬,目光躲闪了一会儿,身上落寞显而易见。
俞觉却冷淡到连安慰也没有一句。
甚至,他心情有些烦躁,若是让何秩知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
易松将花收了起来,他手足无措地捻了捻衣角:“不知道,是谁这么有荣幸,能和小觉结婚。”
俞觉:“你不认识。”
易松苦笑了一声:“那小觉能和我说说,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一出,俞觉倒是有了点回答的兴致,他又撑起下巴,百无聊赖的模样,眸子里却溢出光彩:“他是个很幼稚,总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吃醋的人。”
“但他比谁都知道分寸,从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让我们之间产生矛盾,哪怕有了误会,也从来没有留到过第二天。”
“他很强大,很冷酷,但却也是个需要人安慰,渴望温暖的人,他没有那么完美,可是……”
“我喜欢他的一切。”
易松呆滞地看着俞觉,从他进入包厢后,易松就注意到,他一直是一副恹恹无生气的模样,可只有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像是活过来一般,整个人熠熠发光。
易松感觉到了苦涩,也知道自己那微弱的希望也在此刻尽数消散,他没有任何机会。
意识到这一点,他反而平静下来,脸色重新挂上笑容。
聚会进行到尾声,俞觉的手机亮了一下,然后,他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易松跟了上来:“我送你出去吧。”
俞觉没有拒绝:“好。”
两人走出门店,门口停着一辆车,一位高大俊美的男人靠在车门边,分明未有任何动作,却让人无故感觉到压迫感。
易松停下脚步。
男人看到了俞觉,上前一步,而俞觉也快步走过去,扑到了男人怀里,男人双手握住俞觉的腰,熟练地把人抱了起来。
这两个人,分明独处时都是不近人情、淡漠孤绝的气场,与周围无形隔绝开来。
可一碰到一起,就产生了奇妙的反应,身上的冷冽被什么尽数融掉,形成了温暖柔和却不容第三人靠近的气场。
易松越发悲戚,此刻,他也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顿时睁大眼,愕然道:“怎么是你?”
何秩也吝啬地递过来一个眼神,平淡地掠过,便收回了视线:“是你啊。”
俞觉有些懵:“你和我们班班长认识吗?”
“嗯。”何秩捏了捏他的脸颊,微微侧脸,对易松开口,“那天,还要谢谢你帮我指出那个人来。”
易松对这话反应不大,他依旧陷在不可置信的情绪中:“你不是说,说是小觉的……哥哥吗?”
他瞳孔微缩,自己领悟了什么,脚步往后一退:“原来那时候,你就……你就……”
两人却没有再回应他,坐上车疾驶而去。
回到家,何秩一路抱着俞觉,径直抱进了浴室。
他贴近俞觉,在他身上嗅了两下,调试好温度打湿了俞觉的衣服,嘴上不满:“都是别的男人的味道。”
俞觉:“明明是你让我去的。”
“那好吧。”何秩嘴上不反驳,却一点一点剥开他,把他身上的味道都洗掉才满意。
他把俞觉擦干净,又抱起来把他放到床上,他起身,俞觉浑身赤.裸,拉住他,眼眸湿润:“哥哥还要去哪?”
何秩故意在给他洗澡的时候惹了一点火,此刻俞觉已经有些心痒。
何秩撞进他的眼睛,眸色顿时沉了一分,喉结微微滚动。
俞觉只要想,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何秩焚身。
往常,俞觉这样看他,何秩肯定是当场就控制不住了。
可这一回却出乎了俞觉的预料,只见何秩放下他,从床上起身,转身走出去。
俞觉眨了眨眼。
很快,何秩便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俞觉越发不解,“这是什么?”
何秩将礼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俞觉仔细瞧了两眼,才认出,这是一套校服。
何秩将包装拆了,把校服拿出来,落到俞觉面前。
俞觉认出来,这是他上高中的旧版校服,蓝白色,线条版型都非常简约。
何秩拉开校服的拉链,把俞觉抱起来,温声哄道:“乖,觉觉,穿上这个试试。”
俞觉脑海中的警报顿时响起来,他警惕地拒绝:“不要,我都这么大了,穿小时候的校服做什么。”
何秩神情逐渐忧郁起来,他叹了口气:“唉,我对觉觉一见钟情,就是觉觉高中的时候,可是,加上觉觉离开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年了,我都已经想不起来,觉觉穿校服时,是什么样子了。”
“觉觉,我好想看你穿校服,想了很久很久,你满足我这个愿望好不好?”
俞觉被他弄得没脾气了,他犹犹豫豫地答应下来:“那好吧,只试一下。”
何秩瞬间由阴转晴,他把校服裤子也拿了过来,殷切道:“我帮觉觉穿。”
折腾了两分钟,俞觉终于穿上了校服,他站在床上,动作有些不自然。
毕竟他已经离开校园很久了,心理年龄还更大一点,让他穿高中校服扮嫩,总是有些羞耻。
他没有注意到,何秩在看到这一幕时,越发暗沉的眸色。
“好了,看够了我就脱下来了。”
俞觉伸手要拉开拉链,却被何秩握住手腕,何秩抱住他,得寸进尺道:“觉觉好不容易穿一次校服,不如我们来玩角色扮演,就当作怀念一下学生时代好不好?”
“不好。”俞觉严词拒绝,却看到何秩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他,他又心软了,闷声道:“就一次!”
“那觉觉演学生,我来演老师。”
“?”俞觉迷惑了,不是怀念学生时代吗?怎么自己是学生,何秩就是老师啊。
俞觉敏锐地发现,何秩的衣服从回来后就没换过,一身熨帖工整的西装,恰好用来扮演老师。
俞觉眯了眯眼:“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换衣服?”
何秩没有回答他,而是道:“现在我是你的老师,提问不带敬称,该罚!”
下一秒,俞觉被掀了过来,象征性的惩罚落在他校服下面的柔嫩肌肤上,这一下不重,声音却有些响,俞觉脸上顿时一阵爆红。
“你!”
何秩躺下来,严厉地看着他:“你觉得我罚得有问题吗?”
俞觉被他这目光看懵了,何秩气势惊人,只是平时对着他从来都是收敛起一身威压,才让他感觉温柔。
他刻意露出这样的神色,俞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何秩也仿佛真的成为最为严厉、不可违逆的老师。
他愣愣地看着何秩,磕磕绊绊道:“没错。”
何秩满意地收回手:“作为学生,要听老师的话,对不对。”
俞觉点头,像是被蛊惑一般:“对。”
何秩低笑一声:“那觉觉现在就按我说的来做,首先,脱掉下半身衣服。”
俞觉回过神来,已经按何秩说的脱掉了长裤,光滑细腻的肌肤落在何秩的目光下,细长笔直的双腿在宽大上衣的半遮半掩,下愈发引人遐想。
明明已经被看过无数次,可这样的情境下,俞觉无法不感到脸红心跳。
他又听到了何秩的第二个指令:“觉觉,坐上来。”
俞觉又掉进了何秩的编织的陷阱里,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他已经体力不支,跌在了何秩怀里。
他浑身浮起一层薄汗,气喘吁吁地,水迹泥泞,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一般。
何秩呼吸也乱了,他抚摸着俞觉的后颈,“觉觉表现得很好,是时候,给觉觉一些奖励了。”
他翻身,俞觉被他敛入身.下。
长夜无止境。
事后,俞觉咬牙切齿道:“你故意不让我跟你去,就是为了顺利拿到这衣服吗?”
何秩神色慵懒,啄了一下他的唇:“觉觉真是个聪明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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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病来得十分突兀,没有任何前奏和预兆。
那是和往日别无二致的一天清晨,他吃完早餐,正要起身,却发现大脑一阵晕眩,双腿抖了一下,完全提不上力气,下一秒,他便径直倒在了身后的座椅上。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自家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
春夏之交的季节,还没到午间,盖的被子又这样轻薄,按理说是怎么也不会感觉到炎热的。
俞觉却热出了一身汗,颈间和额头上都有些黏腻,脑袋有些发懵,耳边也嗡嗡的,像是有锣鼓在耳旁一遍一遍击打着,让他莫名感到烦躁。
他不顾旁边围着的人正在低声对话,直接伸手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一阵凉风顺着薄被被掀起的气流铺面而来,让他凉爽了不少,俞觉长呼了一口气。
离他最近的何秩率先发现他醒来,握住他的手,语气有些不稳:“觉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俞天图也走上前,焦急道:“小觉!”
俞觉有些听不进他们说话,他想挣扎着坐起来,可身上的力气却仿佛被什么给抽干净,一点也不剩,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沉重又不受控制,连各种感官也变得迟钝起来。
他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问出来,俞天图和何秩却纷纷沉默起来。
俞觉心里浮上来一层微妙的感觉,他抓紧了何秩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秩哥哥,我生了什么病?”
何秩弯起指节,刮蹭了一下他的额间,抿出一丝笑容:“医生说,觉觉只是感冒了,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一周以内就可以恢复了。”
“感冒……”俞觉已经很久没有感冒过了,这么一想,自己现在好像真有点感冒的状态,只是太久没得过,有些陌生罢了。
他虽然身体素质不太好,有段时间经常生病住院,但那之后何秩一直很关注他的健康,总是带他锻炼运动,饮食作息更是规律合理到让人挑不出刺,所以,渐渐的,除了意外情况,他已经很少生病了。
现在是春夏之交,很容易患感冒,他中招也属于正常。
但俞天图脸上的凝重表情却让俞觉有些疑惑,如果只是一个感冒,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俞觉又追问道:“真的是感冒,而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这下是俞天图开了口,他打断俞觉的话:“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俞觉抿唇反驳:“那不是爸爸这幅表情,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
俞天图脸色一僵,撇过头不说话了。
他明显有什么心事,俞觉有些在意。
何秩将他身上的被子拉紧了一点,安抚道:“觉觉,你不要多想,你这次感冒症状有些严重,爸只是太担心你了。”
“好吧。”俞觉又感觉到有些困倦,却想到什么,放开了何秩的手,缩进了被窝,“既然我都感冒了,你们就不要离我太近了,会传染的。”
他没有听到回答,因为说完这句话,他就已经陷入了昏睡中。
何秩背对着俞天图,定定望着俞觉的眉眼,慢慢蹙起了眉心,脸色有些苍白。
俞天图又提起了刚刚未尽的话题:“怎么办,何秩?”
这时候,林遇拿着配好的药走了进来,听到俞天图焦虑的提问,他代替何秩回答:“哎呦,岳父大人啊,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市医院最好的几个医生都被您叫来看了一遍,这还不放心吗?俞觉真的就是重感冒而已。”
俞天图脸色冷沉:“你不是也说了,小觉得的并不是流行性感冒,没有征兆,比较特殊,还没有传染性。”
“的确是这样,但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俞天图坐在沙发上,往前倾身,大掌扶住了额头,顾不得被自己弄得凌乱不已的头发:“你不明白。”
林遇无奈一笑,他走到床边,绕过何秩,给俞觉挂上了点滴。
他瞥了何秩一眼,见他面色如常,调侃道:“你不说两句,安抚一下岳父大人?”
何秩沉默片刻,而后道:“昏睡三小时,持续发烧,这属于正常情况吗?”
林遇听了这话,顿时扶额:“原来你和岳父大人都一样啊。”
“哎呀,知道你们担心俞觉,但是这真的只是一个感冒而已,他身体情况特殊,比平常人症状重一点也是正常的,你们没必要搞得这么沉重吧?”
俞天图:“你不懂。”
何秩:“……”
林遇:“算了算了,你们愿意一起盯着就盯着吧,反正不会传染,正好一会儿点滴打完了,你俩出来一个叫我换药。”
他说完话,径直离开了房间。
何秩坐在床边,俞天图坐在远处的沙发上,两人沉默地看着床上沉静的俞觉。
不知过了多久,俞天图终于开口,嗓音有些干涩:“何秩,你没看到过,所以你可能体会不到我现在的心情。”
“小觉当初离开前,生的那场病,和现在真的太像了。”
“高烧不退,总是昏睡,清醒的时候没有多少,身上一直冒汗,像是从河里刚捞上来一样。”
他抓住头发,整个人显得异常焦躁:“该怎么办?上次他入院发烧,我还能归咎于你母亲绑架用药,可这次,这么毫无征兆,太怪了,太像了,我没法不多想!”
一道轻盈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瞬间抓起了两个男人的心:“原来是这样,爸爸,只能说,你真的是多想了。”
俞天图猛地抬起头。
何秩的视线则一直没有离开,注视着俞觉慢慢睁开眼的过程。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俞觉从薄被下面轻轻勾住,神思一飘,再回神时,俞觉正温柔地回看着他。
“没有人比我更明白那时候的感受了,爸爸所说的,或许只是表象,那段时间,我明明白白地感知着,自己的精神和肉.体一直处在剥离的过程中。”
“而现在,我虽然感觉困倦,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更重要的是,那时候,我一直在逃避,逃避现实,逃避自我,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和那个人发生交换。”
“而现在,我很珍惜你们,珍视这样的生活,所以,即使有人想要夺去我的身体,我也会拼命抵抗,我不会离开的,因为,我爱你们。”
俞天图目光紧锁在俞觉身上,听到他这番话,他竟慢慢红了眼眶,眼里凝出泪水来,忍耐着没落泪。
俞觉弯起眼睛,他握紧了何秩的手,轻声继续:“而且,秩哥哥不也说过,那个曾经替代我的人已经死了,所以,爸爸,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俞天图皱着脸,英俊的脸庞被他的表情遮住了本色,他站起来侧过身去:“我不是在担心你。”
他沉默了一会儿,“……何秩,你好好看着俞觉养病,我回公司了。”
“好。”
卧室里只剩下俞觉、何秩两个人,俞觉看了一眼还剩下一指的点滴:“哥哥不要离我那么近了,小心传染啊。”
何秩起身拿了湿毛巾过来给他擦拭身体:“没关系,医生说,觉觉这次感冒没有传染性。”
俞觉叹了口气:“哥哥应该带我去医院的,不知道我这病好了,要给我们的卧室留下多少病菌。”
何秩低笑一声,因为他这句话心情舒畅了一点:“觉觉好会持家。”
俞觉轻哼了一声,伴随着何秩温柔的动作,他又陷入了睡眠中。
而等他闭上双眼,何秩的动作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坐回椅子上,望着俞觉,额间似有弥漫不散的阴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在惧怕着什么,这一刻的他显得无比脆弱。
他低声唤道:“觉觉……”
病中的俞觉比平日还要粘人一些,知道自己的感冒不会传染给何秩后,这种倾向就更明显了点。
无人的时候,他总会央着何秩抱着他,喂药要他一口一口亲自喂,去外面走动要他一路陪着,洗澡也要何秩帮他洗。
他变得更娇气了一点,几乎离不开何秩。
哪怕是午休,也要何秩陪他睡。
但这次,他晕晕乎乎半天,正要睡着,身旁的床褥却突然凹陷下去一块。
俞觉突然惊醒,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睡在他一旁的何秩猛地坐起来,宽厚的双肩微微颤抖着,他低着头,手指捏紧了眉心。
从俞觉的角度看过去,他露出的半张侧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俞觉慢慢抿住了唇。
他没有说话。
何秩静坐了一会儿,才躺下来,自然而然地想要揽住俞觉,便看到了他平静注视着自己的双眼。
何秩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却很好的掩饰过去,他抚过俞觉的眉眼,温声道:“觉觉睡不着吗?”
俞觉看着他,直视着他的双眼:“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何秩动作一顿,垂眼回答:“没有。”
他将被子拉上来,动作细心而熟练,他继续道:“觉觉快睡吧,是我不好,吵到你了。”
俞觉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他定定看着何秩,眼底有些悲伤:“为什么?你明明就是做噩梦了,为什么不说实话,也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