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点忘了,徐栾怎么可能让别的人看见他,所以他现在跟宿舍里的同学应该已经不处于同一个空间。
在这个时刻,在这张拥挤狭窄的铁架床上,就只有他跟徐栾。
“你他妈不是说这个月不碰我?”江橘白咬牙切齿。
徐栾膝盖抵开江橘白的双腿,跪坐期间,他俯下身,濡湿的舌尖探了探江橘白的后颈。
他很快将那块位置的皮肤添湿。
江橘白呼吸急促,耳朵尖绯红。
就在他以为徐栾会对他做些什么的时候,他颈后传来一阵针扎样的疼痛。
少年反射性就挣扎着想要逃离,身下却冒出两只惨白的手,将他攥得死死的,别说挣脱了,少年就连挪动半分都做不到。
针扎样的疼痛逐渐转变为剧痛,那股微渺的疼痛很快贯穿了全身,像是一道闪电从颈后劈进了身体,他五脏六腑都抽痛起来,像、像是有什么寄居在他体内的生物,正仓皇逃窜。
如发丝般纤细的数根红线从江橘白颈后那破开的皮下钻了出来。
它们的数量比小人偶体内的红线数量要多多了,也要活泼许多。
起初在皮肤表面只是一颗非常不起眼的小红点。
徐栾看着那在空中摇摆着身子,隐隐泛着红光的红绳,俨然在江橘白的体内生活得十分滋润享受。
江橘白冷汗从鬓角额头淌下,他咬着牙齿,疼到浑身发抖。
他连挣扎都顾不得了,身体宛如在承受着手段最残忍的酷刑,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疼”字。
“疼。”
“徐栾,好……好疼。”
五脏六腑似乎都被疯狂挤压,都在跟着一起被抽出身体,少年眼白表面出现血色。
徐栾垂着青白的眼皮,他知道江橘白疼,他大概也知道这有多疼,但他无法加快速度,不然对方的内脏都能一起从颈后给拖出来。
早知道……
就把徐武星的肠子拖出来打个蝴蝶结好了。
恶鬼漆黑的眼睛变成了红色,整双眸子看不见瞳孔的边缘,像是融进了血海。
少年叫一声疼,恶鬼眸子里就卷起一片血色的浪。
最后一条红丝从颈后被抽了出来,江橘白身体轻轻痉挛了一下,趴在床上。
徐栾俯身亲吻着江橘白颈后那一道小口子。
江橘白从未觉得徐栾冰凉的体温如此令他感到舒适过。
只是在江橘白还没缓过气,他被翻过来,面朝上。
徐栾手掌缓慢覆盖江橘白的腹部,肚脐的位置。
腹部袭来轻微的疼意,疼意迅速加剧。
在那大把的红丝从他肚脐里挤出时,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红丝已经穿进了江橘白的血管里,它们黏在血管壁,和血管一起,穿过江橘白的身体,包裹着他的所有脏器,这跟生生撕下脏器表面那一层膜没有任何区别。
徐栾俯身将浑身颤抖的少年抱在怀里,“你可以咬着我。”
“很快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江橘白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口感没想象中硬,跟人类差不多,就是温度偏低。
血色的红线被徐栾拽出来后四处逃窜,它们以江橘白为养分,也潜意识把江橘白当主人。
它们绕在江橘白的身周,找不到其他的入口进入安全屋。
江橘白的睡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浑身都疼,像是身体被碾碎成了一堆粉末。
当徐栾将所有红丝都收束给自己后,江橘白一下就瘫软在了徐栾的怀里。
江橘白已经疼得神识不清,他微眯着眼,眼皮上是刚滴下来的汗水,将视野遮挡得模糊不清。
那只充满邪恶的恶鬼弯下腰,低下头,舔走了他眼皮上的汗水。
“真棒。”
江橘白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都疼得想被人刮了一层皮下去。
他闭上眼睛,心想,若之前徐栾没有杀了徐武星,他也会生剥了徐武星那孙子的皮。
江橘白在宿舍不分昼夜地睡了三天,陈芳国如今兼任1班班主任,他得知后,大大方方地让江橘白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总之,身体最重要(总分550以下的同学例外)
在他休养生息的这几天,徐陈亮和徐小敏又来了学校好几次,徐武星和徐丹海惨死的案子,依然没有任何头绪。两个学生在学校虽然横行霸道,可也远不至于死得这样惨,更何况,他们的死法太诡异,普通人想不到这样的方式,也做不到。
而校内老师一个心搏骤停一个被歹徒捅死,看似各死各的,可却总让人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徐家镇这桩"悬案"就连市里都来了人参与调查,在国内赫赫有名的灵异悬疑论坛也是热议话题。
【我个人觉得是人干的,但肯定不是正常人,可能是某个群体。】
【感觉像是献祭啊,只有献祭才会把死了的人搞得花里胡哨的,把现场也搞得莫名其妙。】
【徐家镇这几年发展得很好啊,势头很猛,一个镇的gdp能赶上有些不怎么发达的市地gdp了,会不会跟献祭了什么东西有关?】
【好恐怖啊,这个图片我那天看了之后,晚上睡觉就做噩梦了。】
【其实单看那个蝴蝶结,还是蛮漂亮的。】
【这也能单看?!!!】
【根据天地玄黄……】
【搞那些专业的,听不懂。】
【我觉得是鬼杀的,左边那个目测一米八一百六七十斤,而且死了之后不借力只会更重,除非使用机械,凭人力根本不可能把他挂到那么高的篮球框上面。】
【太诡异了,我觉得这可以被列为年度灵异事件了。】
【警察真可怜,得把明显非人类所谓的凶杀案用科学的手段去侦破。】
【真的建议这所高中请道人看一看,别最后把其他学生也害了。】
江橘白重新开始上课已经是周四,同桌江小梦一脸担忧,“你没事儿吧?”
“没事。”江橘白捂着肚子,自从那天晚上徐栾从他身体里抽出那些东西之后,他就总觉得自己身体里还有东西。
他没想到那些藏于小木偶身体内的红线,也能在自己身体内找到。
江小梦握着笔,眼睛却不在试卷上,她把班级里这段时间的动态转达给江橘白。
“你是不知道,这几天你在宿舍待着,他们就说你也是撞鬼了。”女生一脸不忿,真晦气,真不吉利,他们才撞鬼了呢。
“也?”
“是啊,市里来的人都破不了徐武星他们那案子,学校请了一个道士来,那道士说是校内藏有怨鬼,”江小梦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前天你没在,你是没看见,那符纸扔到篮球框上,直接就自燃了,吓死我了。”
“那个师父还给我们每个人送了一个护身符。”江小梦从桌子里掏出一个三角符,“他已经把鬼收走了。”
江橘白没从那三角符上面感受到什么灵力。
他揉了揉鼻子,余光一瞥,看见在教室后门探头探脑的陈白水。
死后的陈白水,再是自己人,骤然出现在视野里,还是让人冷不丁地一颤。
江橘白呆了呆。
这就是江小梦说的鬼已经被收走了?谁被收走了?总不会是把徐栾收走了吧?
午后,陈芳国把江橘白叫去办公室谈了一场话。
“唉,学校最近这怪事儿一桩接着一桩,我这心里……”陈芳国揉着胸口,“老白没了,徐游也没了。”
哀戚了几秒钟,陈芳国端起自己的水杯,吹开茶叶,“我叫你来,是想看看你的状态,老白和徐游在世的时候待你都不错,我怕你一时想不开。”
江橘白:“我要好好学习,才能对得起老师们的期望。”
他尽捡陈芳国爱听的说。
果然,陈芳国一听,立马就热泪盈眶,他揩了揩眼睛,“老白真是没白疼你,不仅是你,就连末班那几个孩子都说要好好复习,老白就是死也瞑目了。”
陈芳国的伤感在感慨结束后一秒消失,转为对江橘白的审视和打量,“但是——我听人说你在搞什么网恋,是怎么个事儿啊?”
江橘白反应了过来,原来这才是陈芳国找自己来办公室的主要目的。
“你听谁说的?”江橘白蹙眉。
陈芳国摆手,“你别管我听谁说的,赶紧给我断了,好好的不学学那些不正经的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具体考试你自己算算,只有多久了?老白要是知道,估计能从地下爬出来给你两耳光!”
“你对得起他对你的谆谆教导殚精竭虑吗?”陈芳国痛心疾首,拿着陈白水当武器也不带一点心虚的。
江橘白只能庆幸陈白水刚刚没在,不然要是听见陈芳国说自己网恋,指不定又得找自己麻烦。
江橘白告诉了陈芳国,自己只是为了打发那些追求者,尤其是惦记自己的男同,随意找的一个借口。
陈芳国明显不相信,“真没恋爱?你这么帅……我不信。”
“……”
“小芳,你有些无理取闹。”
陈芳国清了清嗓子,将上身支棱了起来,“没有网恋就好。我呢,不是个保守的老古董,我只是不赞同你们在这个关键时期搞那些东西,要谈,可以,上了大学随便谈,你谈他十个八个那是你的本事……”
江橘白:“…我不是那样的人。”
受人到中年依旧感情甜蜜的吴青青江梦华夫妇俩的影响,哪怕江橘白知道自己长得还算不错,他也完全没有靠着脸去惹三惹四的想法。
再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嫌麻烦。
他不知道恋爱是怎样的,但应该都跟徐栾大差不差。
如果另一半都是徐栾这样的,别说十个八个,半个他都受不了。
陈芳国盯着江橘白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来他撒谎,才松了口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学校里这段事情频频出事,校长和主任都很担心上面要求放假休整,我们老师倒是不要紧,休整也能领个底薪,但你们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高考了,这要是一停课,你们考试可怎么办?”
“我现在一个人带两个班,有时候会有点顾不过来,1班同学比较自觉,你就帮我多看着点儿,要是有谁状态,你就及时跟我说。”
“让我给你打小报告?”
“我能是这意思?”
“徐武星遭遇了那事,徐文星亲眼见着了,他这几天也一直没来学校,跟你一样,今天才来上课,亲弟弟去世估计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你帮我多看着点儿。”
江橘白现在只要听见徐武星这个名字,浑身就隐隐作痛。
但他跟陈芳国没法说,搪塞道:“我会多注意的。”
陈芳国很是欣慰,放他回了教室。
如今学校的课间,少有人在走廊追逐打闹,徐武星徐丹海的死亡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无法抹消的阴影,哪怕警察时常出入,学校也请人开了道场做了法事,大家心内依旧惶惶。
太阳已经升至半空。
但三月出头的天气,日光再明晃晃,也不算暖和。
接水处那人高的锅炉跟前,一个身形瘦削的男生正偏着头,举着杯子在水龙头下面接水。
江橘白从对方身后路过。
水声一下停了,徐文星的声音在江橘白身后响了起来,“江橘白。”
对方叫住了他,他才停下脚步。
几分钟后,两人靠在1班教室外面的阳台说话。
徐文星长时间的沉默着,但手中动作没停,杯子在他手里缓慢转圈,他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将走廊地面一分为二的太阳光线上,他将头仰起来,看向了天花板。
“我妈从公司里辞了职,现在天天在家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我爸也请了一段时间的长假。”
“昨天他们两人去坟地探望徐武星,发现徐武星的坟不知道被谁给挖开了,尸体被分成了几大块,旗子一样在坟地上方的树梢上悬挂着,我妈一开始没看见,直到她额头上被滴了一大滴黑血,加上头顶哄吵的鸟叫声,她跟我爸才抬头看。”
徐文星用力地攥着水杯,手腕在发抖,“徐武星的尸体都快要被风干了,被群鸟当成了腐肉啄食,我妈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想不到是谁能这么恨徐武星,他死了都还不放过他。”
江橘白听他说完后,良久,“节哀。”
江橘白觉得把人坟刨开,尸体大卸八块,挂在树上喂鸟吃这样缺德的事情,多半是徐栾干的。
但徐武星……活该。
如果不是徐武星父母没注意,让小马捡到了那只小人偶,如果不是徐栾,他最后可能也会变成一只失去自己思想的人偶。
以徐武星的智商,他想不到如此恶毒阴险的招数,他每回用来针对江橘白的花招都恨不得写大字在脸上广而告之。
可智商的高低决定不了少年人恶意的深浅,他只是想不到狠绝的方式,不是不想。
那个帮他的所谓的大师,一定也在这件事情上给予了他帮助。
江橘白想到这里,脸上的怅然都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听着徐文星说话的声音,面无表情。
“本来我一开始认为是你,我还向警察说你们从初中就开始不对付。”徐文星苦涩地笑着,“不过不用警察调查我也知道不是你,你没那么狠心,杀不了人,那样的手段,一般人也做不到。”
江橘白没说话,只听着。
过了半晌,徐文星叹出一口悠长的气,有伤怀,也有感念,还有难以察觉的庆幸和……喜悦?
江橘白奇怪地朝徐文星看过去。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家里人一直都更喜欢徐武星,他比我嘴甜,性格也更外向,哪怕我成绩比他好,也比不上他在我爸妈心目中的地位。”
“他活着的时候,我真的很烦他,也很累,他爱惹是生非,我总要跟在他身后给他擦屁股,”徐文星讲到这里,忽然朝江橘白淡淡一笑,“但每次我帮他处理他惹的麻烦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对我跟他之间的差距感到惊叹,所以,其实我也挺乐意的。”
“也就他蠢,在别人贬他抬我的时候,他还能在旁边骄傲得像只雄鸡。”
“现如今,爸妈只有我了,不管他们更爱徐武星还是更爱我,都只有爱我这一个选择了。”徐文星彻底笑起来,江橘白从他的脸上,从他的眼睛里都再没看出半点悲伤的痕迹。
“好好考试吧,你不想去首都吗?”
话题突然变得阳光、充满希望与斗志起来,江橘白收回打量徐文星的目光。
“还没有想好。”
少年顿了几秒钟,“新城。”
“为什么?”那是个很远且经济并不发达的城市。
江橘白:“因为离徐家镇最远。”
他得想办法把徐栾甩开。
江橘白低头硬剥着长出来的指甲,他指甲很软,不用指甲刀,撕也能撕断。
和鬼祟纠缠一生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他感到毛骨悚然了。
开学后的第二次月考开始,公告栏上面将上周周考的成绩排名表一撕到底,留下几道发黑的胶水印子。
学校里的绿植大部分也都是橘子树柚子树,学校没有温棚,它们应季开了花,两种味道清香微苦,在空气中纠缠融合。
自然的植物香气一定程度上驱散了这段时间以来弥漫在学校里的低迷诡异气氛。
考试的时候,教室里课桌之间的间距拉开,江橘白的桌子贴到了靠窗的墙壁上。
徐栾坐在他身后的窗台上,拿着一支毛笔,安安静静地低头在左手臂上涂涂画画。
考试结束,徐栾才给江橘白看,他画的是什么。
是一簇橘子花,橘子花花苞形似茉莉,绽放后花蕊是明丽的淡黄色,花瓣花萼都是5个,呈短宽的柳叶状。徐栾就这么细细地描了一大簇在手臂内侧,有的全部绽放,有的含苞待放,芬芳青涩。
“你在给自己画纹身?”江橘白无语。
“不一样,”徐栾手指搭在江橘白的颈后,轻轻捏揉,“你剥了我的皮,会发现我的肉上面也有橘子花,你剃我的肉,会发现我的骨骼上面也刻着橘子花,你再把我对半剖开……”
"你有病?"江橘白拽了下外套,把拉链一拉到顶,他听得身体发冷。
徐栾被骂了也没生气,只是幽幽地注视着不驯的少年,“你放肆。”
徐栾改为攥着江橘白的手,他的拇指擦着江橘白无名指内侧过去,痛彻心扉。
待他放手,江橘白朝还在发疼的位置看去,那里像是破掉了一块皮,鲜红刺眼。
少年凑近了看,才发现不是破了皮,而是一朵开至花瓣反卷的柚子花。
柚子花和橘子花大体相像,但江橘白在数不清的橘子柚子的环境中长大,他一眼便能区分出两者,起码,橘子花的花瓣数量固定,而柚子花的花瓣数量则是3456个都有可能出现。
徐栾给他的这一朵柚子花只有花瓣,还是鲜红色。
少年冷冷地看向徐栾。
“我还能更放肆?”
徐栾挑眉,“拭目以待。”
少年起身,直接伸手把徐栾从窗台上推了下去。
“哎……”
徐栾的声音消失在风里。
“江橘白,你在干嘛?”从小卖部回来的江小梦一边吃着辣条一边朝窗外张望,有什么热闹看吗?
江橘白回头,“我不小心把垃圾丢下去了。”
“是吗?”
江小梦趴到窗台上,使劲朝下看,下边是花坛里的草坪,每天都有学生值日打扫,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啊。
考试成绩周六就出来了。
围在公告栏周围的学生在看见这次的考试排名时,一片哗然。
“怎么了怎么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江橘白第二!!!”
“就少了徐文星三分儿!!!”
“我的亲娘,他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吃了什么有助于成绩提升的秘方?”
“作弊还是泄题,原因总有一个吧,我真的很难接受。”
“还有一个,我们智商比较低。”
“可是你们不觉得恐怖了,这才半年,他就从倒数爬到了第二,真的好恐怖。”
“这才是祖国的花朵吧,我这样的是祖国的杂草,真羡慕哭了。”
“我妈天天说我进步慢,我现在想要告诉她,学习这东西,天注定。”
江明明和江柿一块飞奔到洗手间找到江橘白,江橘白匆忙擦了鸟把鸟塞回去,一脸木然,“你们做什么?”
“你猜你这次的成绩?”江明明激动得快飞了起来。
“第一。”
“……”江明明不激动了。
看来江橘白对自己不仅很有自知之明,还很狂。
“第二。”江柿说。
江橘白洗着手:“我以为是第一名,第二名有什么可激动的。”
“江橘白你现在是不一样了,你是真了不起了,你忘了你总分加起来两位数的不堪入目的过去了。”江明明追在江橘白的屁股后边愤慨道。
回教室,恰好撞上从教室里往外走的徐文星,对方看见江橘白,一脸的欣喜,“恭喜。”
“谢谢。”江橘白从他身边走进去。
徐文星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想什么想得有点出神,赶着上课铃快响的最后两分钟,他走出教室,没有去洗手间,也没有去接水,而是拎着水杯下了楼。
公告栏的面前还围着不少人,自己的成绩看完了,还不忘看看其他人的。
其他人包括自己喜欢的,自己讨厌的,自己关注的,总之得花上一些时间,仔细地端详揣摩。
江橘白这个名字往前移动得太快了,许多人都有意识无意识地关注着。
“好厉害啊,真的好厉害,我听高三说的,他上学期还是倒数呢。”
“能不能让他开个班?”
“我赞同。”
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从旁边伸来,搭在了徐文星的肩膀上,眼前是李观嬉的脸,李观嬉和徐武星徐马克一直自诩为末班的三剑客,如今三个没了俩,他现在整天在学校也是独来独往。
“这江橘白,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能学呢?”李观嬉挠着脑袋。
他看着榜上江橘白的名字,有些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因为就在去年国庆以前,江橘白这三个字还跟他跟徐武星这些人挨在一起。
他们和年级前二十之间隔了一条做梦都难以跨过的鸿沟。
然而现在,江橘白不仅跨过去了,还即将要赶超曾经的第一名,成为新的第一名了。
“3分……下次周考他说不定就能超过你了。”李观嬉摸着下巴,“那时候天天跟他打架,还没想过会有仰望他的一天嘿。”
徐文星听后,轻轻地笑了。
“以后你们估计要一直仰望他了。”
李观嬉没什么反应,他咂了咂嘴,琢磨了又琢磨,拍拍徐文星的肩膀,"不是你们,是我们。"
徐文星微微一怔,他扭头看着笑得人畜无害的李观嬉,脸上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跟着笑了,"你说得对,是我们要一直仰望他了。"
徐文星手指轻轻攥了攥掌心,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笑起来。
听到江橘白考了年级第二,吴青青弄了一大桌子菜,不仅做了“满汉全席”,还把江橘白外婆和外公也接来了。
两个老人前段时间一直在为大儿媳妇喝药过世悲恸,如今听到江橘白成绩斐然才展露了笑颜。
吴青青在厨房挥着锅铲,“爸爸,我想了想,回头小白能不能在我们家族谱上一个人占一页?”
江橘白坐在椅子上,按着遥控器,不停换着频道。
“你这都是嫁出去的人了,留个名字就可以了,让小白阿爷给他写一页。”外公还是个老古板。
吴青青翻白眼差点把眼珠子翻进锅里。
不识货,抱着几个烂苕儿子当宝贝。
外婆从自己的小布口袋里数了八十八块钱给江橘白,“好好考,等你考上了最大的大学,我给你八百八十块。”
江橘白瞥了眼老人手里那一把皱巴巴的纸币,推了回去,“等我考上了再给,现在我也用不上。”
推了几个来回,江橘白抓着钱直接塞回到外婆的布口袋里。
“嫌少啊?”外婆问。
“没有。”
“等等,”江祖先本来在给自己的烟袋里装烟草,这江橘白跟他外婆推来推去,他好像在江橘白手上看见了什么别的颜色,怪鲜艳的,“你那手上是什么?”
他用烟枪指着江橘白左手的无名指。
江橘白直接把手揣到了裤子口袋里,“没什么。”
三个老人一块扑上来掰他的手。
但年迈老人就算有三个,也拧不过一个正当年少的男生。
江梦华下班回来了,一推开门,“做什么呢?”
江祖先说江橘白给身上弄刺青。
江梦华也加入了战场。
这下江橘白就挣不脱了。
看着江橘白无名指侧边那一朵鲜红的柚子花,江梦华罕见地沉下脸,“什么时候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