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by西瓜炒肉

作者:西瓜炒肉  录入:07-19

这人却又收回目光,面上杀意尽显。
他沉沉道:“跳梁小丑。”
赵端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谢折风双指并拢化出冰寒剑气,剑气刺入赵端右臂,结出冰霜。
赵端发出一声痛呼,可冰霜却不曾消融,居然眨眼间爬满赵端右臂。
倏而——
冰霜碎裂,赵端右臂随着断裂。
“啊——!!!!”
赵端浑身抖了几下,止住呼声,狞笑道:“你们不是问我还有什么倚仗吗?”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尽皆一怔。
什么意思?
安无雪也觉着古怪了起来。
如今来看,第二十七城有乔听和乔吟两个渡劫初期,确实能在城中仙修和残缺剑阵的相助之下同赵端斡旋。
但是赵端知晓裴千和谢折风入城之后,虽然有所忌惮,但也没有投鼠忌器,赵端哪来的底气?
若要抗衡四个渡劫期,其中还有一个渡劫期巅峰的谢折风化身,赵端怎么着也得有个渡劫巅峰的助力才对……
片刻间,一前一后,谢折风眸光一凝,反手握住春华,安无雪变了脸色,其余诸人尽皆神色各异。
安无雪猛地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妇人面色青白,神情呆滞,身周浊气翻涌,灵力威压肆无忌惮地散开。
竟是渡劫巅峰的傀儡!
乔听握剑之手一颤。
乔吟看着那华服女子,脱口而出:“赵仙师……”
几乎同时,赵端趁着春华剑锋移走,强忍着痛,剩余一臂掌心灵力一震,翻飞而起。
华服女子瞬息抬手,滔天浊气朝安无雪而去!
她明显同赵端一般,知晓安无雪是在场之人中,明面上修为最低的那一个。
安无雪立刻将困困推开,以神识相迎。
可神识刺入女子识海,只撞见空荡荡的黑。
这渡劫期巅峰的傀儡只有残魂!
既无魂魄,何谈神识相攻?
浊气已至他眼前,就要将他环绕捆住。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安无雪根本没想过指望其余人,牙关紧咬,眼神一定,抬手要结出先前云舟用过的那种献祭魂灵寿数以增长灵力的法印。
春华剑“当——”的一声挡在他的面前,附着谢折风之灵力,猛地震开周围浊气。
师弟握剑横于他身前,神色之中藏着无处发泄的愠怒,嗓音却似是用温和特意裹着恐惧:“你疯了?”
又在莫名其妙!
谢折风这心魔到底什么时候能根除?整日反复无常。
安无雪没好气道:“我又不知你会出手,自救又哪里惹到谢道友了?”
“我怎么——”
我怎么可能不会救你。
乔吟和乔听正同时出手应对赵端,华服女子的浊气同谢折风的灵气相冲,渡劫巅峰威压交叠,震得四方犹如炼狱。
混乱之中,心魔之声压过万千嘈杂。
“……师兄觉得你不会救他不是很正常吗?”
“他只向你求救过一次!”
“万宗追剿,仙修围杀,他满身浊气,金身玉骨尽碎,用春华强撑着身体,在他带着你走过不知多少遍的山门下,和你说他好疼。”
“然后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折风眸色一暗。
始终压抑着的疯意与戾意在这一刻尽皆肆无忌惮地冒出,眉心之上,雪莲剑纹彻底浮现,其上黑气萦绕,状若入魔。
这人站在他的身前,置身于浊气中,和那华服女子相比,竟是更像一个魔修。
安无雪心下一凛,神识悄悄一扫,趁着乔吟等人正全力应对赵端,抬手一挥,在谢折风脸上施下幻术,遮住那心魔之兆。
谢折风似是同心魔相争,双瞳微微涣散,却仍然挡在他和那华服女子当中。
一片混乱声中,安无雪听到这人同他说:“下次不必如此。”
“……嗯?”
“我会救你。”
“哦……”
谢折风又说:“往后你若有危,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他敷衍地点头:“多谢仙尊。”
谢折风指尖灵力轻颤,被谢折风灵力控制的春华倏地往下落,却又在瞬息间被这人拿起。
困困飞回安无雪怀中,谢折风拿着春华逆着浊气风流直逼华服女子而去,赵端仅剩一臂,同第二十七城的那几个修士战成一团。
安无雪扬声问:“乔少城主,裴千呢?”
“我们赶来之前担心城中高手尽皆不在徒生事端,他如今还留在剑阵中!”
乔吟复又看向赵端,怒道:“你竟然如此丧尽天良,连养你教你之人也能杀了炼制傀儡?”
乔听脸色极黑,近乎咬牙切齿:“我骂你狗东西可真是侮辱狗啊。”
几息之间,那华服女子只有残魂在傀儡体内,战斗全凭本能,她的对手又是谢折风,过不了几招便已落入下风。
春华立时从谢折风手中脱出,这人知晓自己此刻心魔反复,不宜恋战,力求速战速决,转眼间双手结印送出灵剑。
华服女子身周,浊气翻滚得愈发厉害,形成了一股犹如实质的密不透风的墙。
谢折风神色坚定,纹丝不动地驱动法印,春华瞬间破入浊气中,眼看就要刺入对方眉心。
可谢折风蓦地停手了。
只见这女子身上浮现出阵道符文,纹路爬满她的肌肤,她分明是修浊入魔的傀儡之身,肌肤上的纹路却流动着银光。
银光耀目,连成安无雪和谢折风都格外熟悉的阵纹。
就连乔听和乔吟都转过头来,睁大双眼。
赵端笑道:“你修为不是很高吗?剑法不是很好吗?你杀了她啊!!!”
乔吟好歹是第二十七城少城主,这几日又日日守着剑阵,哪里会不熟悉这个阵纹?
她怔道:“剑阵阵心……”
这不就是裴千所说的被偷走的阵心!?
难怪赵端到如今境地了还能有恃无恐!
她只片刻的出神,神识未曾警惕,赵端却寻到了机会,赶忙御剑刺向乔吟。
“当——”的一声。
乔听拦于乔吟身前,手中灵剑同赵端剑锋相撞,双方同时一震,向后退去。
赵端灵力高于乔听,乔听正面硬接,五脏猛震,刚吐出一口鲜血,他便直接用衣袖擦掉血迹,回头对乔吟说:“对战比自己修为高的敌人还能走神,姐姐这少城主是越当越回去了?”
乔吟一噎,面露尴尬:“我……”
赵端也不继续攻来,反倒优哉游哉地站在那,收拾了一下自己断臂的伤口,阴沉沉地说:“姐姐?”
他看向谢折风同那华服女子,目光落在谢折风身上之时充满了怨毒,待落在那被乔吟称呼为“赵仙师”的华服女子身上时,又挂满郁色。
他冷笑道:“杂种,你不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的儿子吗?你哪来的姐姐?出生之时你这个贱种和我互换了身份而已,此事现在人尽皆知,你还把自己当城主府的少爷呢?”
乔吟眼角一抽,全然不想承认赵端才是她的亲弟弟。
乔听反倒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另一侧,谢折风收剑,同那华服女子再度灵力相撞,直接回身带着安无雪一道避开。
赵端见状,更是得意:“你怎么不出剑了?”
谢折风只是盯着那傀儡,没有说话。
安无雪自然看得明白。
看来第二十七城的剑阵问题出在此处。
赵端没有毁掉阵心,而是将阵心挪到了傀儡身上。那这个渡劫期巅峰的傀儡便等同于阵法的一部分,谢折风若是当真下死手,傀儡本能之下可以调动阵法之力,等同于和整个第二十七城的剑阵较量!
若是直接下手毁去傀儡,便是毁去阵心,剑阵虽有修复之能,但如今整个北冥四十九剑阵都息息相关,此时阵心损毁,至修复之前,又有太多掣肘。
阵心居然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傀儡身上,打也不是,杀也不是。
乔听皱眉:“这是剑阵的阵心之一?剑阵不是涤荡浊气的吗?怎么会和一个修浊入魔的傀儡并存?”
赵端毫不吝啬地答道:“当然是先做成仙修傀儡,移走阵心,再引她入魔,把傀儡之印和阵心勾连到一起,用剑阵滋养傀儡之印——你们这些时日以来输入剑阵的灵力帮了不少忙呢。”
乔吟气极:“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当时真是瞎了眼!”
赵端此刻的语气倒是格外平淡,毫无起伏:“现在傀儡印和阵纹交织,只有我知道每一道符文阵纹的顺序,我要是死了,你们唯一能选的只有毁了这个阵心再修补,但是北冥情势危机,牵一发动全身,毁了阵心重修也许会引出更多浊气。各位还要和我打吗?”
乔听翻了个白眼:“你这话是谁让你背的?”
“你怎么知道——不,呸!这是我说的!”
乔听:“……行,你说的都对。”
谢折风已经又结出一个法印,驱使灵决,同那华服女子交手。
他所用灵力越多,华服女子身周浊气也越盛,仿若灵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同一时刻。
二十七城剑阵中。
谢折风每每同那华服女子交手,傀儡之身调用剑阵之力,整个剑阵便如地动山摇一般震颤。
在其中的修士各个面如白纸,有的直接抽身不及身受重伤,被人搀扶着送走。
裴千处于阵法正中,手中灵力翻飞,身周阵纹浮动。
他自言自语道:“他们寻到阵心了……?这失落的阵心怎么和个活人似的,一会动一会不动,脾气真大……”
又是一阵震颤!
他闷哼一声,赶忙稳住剑阵,飞掠至其余大成期修士身侧。
他说:“阵心有古怪,接下来阵法指不定还会抽取更多的灵力,稍有不慎会被吸干。诸位若心有牵挂,不愿陨于此处,此时还来得及离去。”
有人道:“裴仙师是外来之人,眼下都在最前头,我等城内修士怎可偷生?自然是要与裴仙师共进退的!”
裴千却笑了:“少给我说这些大义凛然之语。若是留下,我权当你是自愿,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你也别代替别人说什么共进退,你想共进退别人还不想呢……”
他下巴轻抬,点了点另一个欲言又止的修士,“你没看他就不想留下?”
说话那人又尴尬又微愠,半晌答不出话来。
倏地——
剑阵又是翻江倒海般一抖!
裴千懒得再费功夫说道这些,飞身回到中心之处注入渡劫灵力。
他嘀咕道:“这都是什么事?我就不该接了落月的传信回北冥,我果然和北冥命里相克。”
华服女子身前。
谢折风剑光落下好几处,最终都收手而退。
那几处皆不是解开阵心并存之处,攻下之后反倒引得华服女子抽调剑阵灵力相抗。
若他本体在此,神魂无恙,长生仙灵力落下,大可以同时诛灭赵端和华服女子,再以大能力在转瞬之间修补剑阵。
可如今……
安无雪本来抱着困困在后方观战,此刻都不认得提起心来。
——谢折风心魔发作的太不是时候了。
这人双瞳之中已经尽是茫然之色,全凭着本能在交手。
困困虽然趴在他的怀里,瘴兽的灵力实则一直在往谢折风的识海中送,他即便瞧不见谢折风心中魔障究竟是何境地,也能知晓此刻谢折风怕是内外都在战斗。
而另一边,乔听乔吟等人渐渐撑不住了。
他们本就只有渡劫初期,之前在城内有众多仙修和残缺剑阵相助,方才挡了赵端,如今走又走不得,当面交手,没有谢折风相帮,赵端对战经验再差,也总能更胜一筹。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喊道:“仙尊!”
谢折风动作轻滞,回眸看他,眼神之中满是挣扎。
识海之中,心魔顺势轻语:“他喊你仙尊。他一直都喊你仙尊,哦,他喊过你两次师弟。”
“但那都是为了什么?为了说你自欺欺人,为了戳穿你的虚伪,为了摆脱你的怀疑!”
师兄……
他好不容易用八百年根除心魔,没想到还是让师兄看到他所有的狼狈。
若是误了大事,师兄该生气了。
他心下一定,心魔声渐渐弱下。
安无雪在一旁急促地说:“仙尊肩担两界,眼下更是胜负全倚仗仙尊一人!仙尊若是被区区心魔所控——”
“我不会的。”谢折风分明状似癫狂,却温和地说出了这句话。
安无雪微怔。
谢折风掐出灵决,扔向华服女子,暂时将她挡在前方,又一挥手,立下结界,同赵端乔听乔吟等人隔开。
随后,他回身,朝困困招手。
困困“呜”了一声,自安无雪怀中跃下,跑至谢折风身侧。
谢折风轻轻抚了它一下。
安无雪不解——谢折风要干什么?
只见谢折风闭上双眸,化身身体一颤,魂魄居然飘出化身。
仙者魂灵泛金,那是一个周身都飘着黑气的金色光团。黑气便是谢折风的心魔,那是每个人心中最本源的浊气。
困困双翅微动,飞到谢折风出窍的魂魄旁,瘴兽灵力囊括四方,将这魂魄护在其中。
安无雪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因心魔而起的浊气全都往魂灵的一处挤去,化作小小一部分全然看不见金光的浓黑。
这是……
他突然意识到谢折风可能要干什么。
难道……
分魂之苦无异于千百倍比之身体凌迟。
刹那间——
谢折风闭着眼,双指并拢化出出寒剑光。
剑光寒凉,熟悉之感惊得安无雪往后一退。
可这剑光没有朝着赵端而去,也不冲着华服女子傀儡而去,更没有奔向安无雪。
出寒剑光直指谢折风神魂,毫无停顿地将那凝聚了所有心魔浊气的一小片神魂活生生割了下来!
这人猛地抽搐了一下,浑身痉挛不止,面色青白,连着吐出好几大口鲜血。
困困立时上前,将那被割下来的只有浊气的神魂打散。
浊气逸散入四方,如渺渺鱼虾入汪洋。
谢折风神魂重归澄澈,只余下一片象征着仙者神魂的金光。
金光飞回化身体内,这人终于重新睁眼,露出那双安无雪格外熟悉的黑眸。
黑眸再度披上星夜,眼神沉静,只余下淡淡杀意。
师弟望向他。
“我不会被心魔所控,耽搁危急之事。”他说着,嗓音都还染着分魂之痛,语气却格外平稳,“你……莫要忧虑。”

安无雪神情微怔。
心魔根生于心,分魂不能根除,但谢折风如此做法,当真暂时祛除了神魂中的浊气,将心魔压下。
可这分魂之苦连死人的孤魂都难以忍受,谢折风居然能狠心至此,活生生地分自己的魂。
这人真不愧是当今世间唯一以无情道登仙之人。
他惶惶中,竟是有些五味杂陈。
谢折风心魔压下后,又是一副万事万物不动于心的冷然模样。
这人方才的古怪果真是因心魔所扰。
只是那双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还是幽深如潭,蒙着朦胧水雾。
师弟终于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手中沾血的春华剑。
分魂太疼,谢折风握剑的手还在轻颤。
乔吟等人被拦在谢折风灵力凝成的屏障之外,不知谢折风这边发生了什么,第二十七城的修士和赵端之间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四方浊气被聚拢于此处,仙修正好趁机截断周围浊气,山峰中被掳来的凡人已经被挪走,魔修尸横遍地,偌大的山峰内,只余下此处有活人气息。
而华服女子这边,她是个只有残魂的傀儡,对战渡劫期以下还行,对战渡劫期以上其实讨不了好,所以赵端这才一直无法彻底破了二十七城。她难以对付,是因为其勾连剑阵,谢折风下手越重,华服女子从剑阵中调用的灵力便越多。
谢折风不动手,那华服女子便也没法过来,被法诀来着,神情呆滞地立在那里。
他压下心魔,却不曾对那华服女子出手,而是撤了阻隔赵端等人的屏障,握着春华,一步一步走过去。
安无雪在他身后,不曾瞧见他转身之后,双眸只剩冷静杀意。
赵端刚想对谢折风叫嚣,可眼见谢折风这边淡然走来,只觉自己的断臂伤口都格外疼了起来。
他色厉内荏道:“你、你要干什么?你杀了我,剑阵就完了!”
乔吟喊道:“谢道友,莫要冲动!”
乔听皱眉:“费那么多话,既然这位谢道友是渡劫巅峰的修为,杀了赵端搜魂便是。”
赵端脸颊一抖,恶狠狠道:“我神魂之上留有咒术,一旦搜魂会自行消解,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我就说,”乔听撇了撇嘴,“就你还能会这种咒术?你背后究竟有什么人在助你?若是无人,你连修浊的法门都摸不到吧?”
“呸!我一人就能让你们通通伏低做小溃不成军!”
乔听嘴上全然不愿认输,张嘴又想驳回去,谢折风却脚步一停。
下一瞬——
春华剑鸣,利刃附着渡劫期巅峰的灵力,带着破风之声,猛地冲赵端胸膛而去!
这一剑太快太利落,赵端根本躲闪不急,手忙脚乱结起法印汇聚全身灵力挡在身前。
可灵剑本毫无停滞之意,谢折风双指一压,加注灵力,剑尖仿若不费吹灰之力一般直接刺破法印,刺入赵端胸膛!!!
赵端痛呼一声,整个人被剑气往后掼。
刹那间,众人反应过来之时,春华已然穿透赵端胸膛,将人牢牢地钉在地上。
灵力自春华之上攀出,化作锁链,爬满赵端全身。
赵端动弹不得,鲜血一口一口喷出,脸上脖颈上全是鲜红。
他又痛呼出声,嘶吼道:“你疯了!?你不顾北冥剑阵了?”
安无雪也没想到谢折风出手毫不拖泥带水,赶忙跑上前:“谢道友……”
谢折风神色稍缓,却没有收剑。
他对安无雪解释道:“要知晓魂灵记忆,搜魂不是唯一之法。”
不搜魂,那……
安无雪眸光一动,看向谢折风腰间的灵囊。
那灵囊是谢折风专门用来存放养魂树精的,之前还在他手上待过一段时间。
“你要杀了他用养魂树精照他生前死后?”
“什么?你敢杀我?什么养魂树精——”
谢折风却摇头:“那样照不出完整的记忆。”
安无雪也是这么想的。
若只是生前死后,指不定他们杀了赵端后看到的就是他们杀赵端的这一段,什么消息也得不到,更别提阵心之事了。
乔听微讶:“养魂树精是天地灵物,据说养魂树栽种在落月峰仙尊洞府,怎么会在道友手中?”
谢折风没有理会他,只是对安无雪说:“养魂树精除了照人生前死后,还可明辨怨气,只要有一份怨气,便可读出怨气中的东西。杀了他,他死后的怨气只有一份,自然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怨气自魂灵而成,有千千万万份……”
那这些拼凑在一起,怕是能和搜魂一样,看完赵端的生平。
赵端慌乱至极:“什么意思?你放开我,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有怨气,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乔听震惊道:“你连骂你一句都要记仇,杀了你还会没有怨气?编瞎话也不带这样编的吧?”
“你——啊!!!!!!!”
赵端猛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可春华依然插在他胸膛,灵力牢牢将赵端钉在地上。
谢折风双指送出冰寒剑光,竟是将剑光送入赵端眉心,割下了他一片魂魄!
——同方才谢折风对自己做的事情没什么区别。
可面对分魂之痛,连谢折风都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了好一会,更何况是赵端!
赵端那浑身是血的脸已经拧成一团,神情格外扭曲,惨叫声不断,双眼瞪大,双瞳震颤。
显然疼痛到了极致。
只这么一下,他惨叫过后便是痛吟,惊惧地说:“我……啊!我告诉你,啊……”
第二十七城的仙修更是没想到谢折风下手如此狠,尽皆面色一变,不敢开口。
乔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撇开脸去。
谢折风却没有停手。
他指尖又是一动,冰寒剑光再度落入赵端眉心。
“啊——!!!!”
“我说啊,我告诉你啊——!!!!”
“救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停下,快、快停——啊啊啊啊啊!!!”
“……”
不知过了多久。
于安无雪等人只是片刻须臾,于赵端而言却是时时刻刻的煎熬。
乔吟乔听等人双眼瞪到酸涩,这才发现自己屏息许久,连眼都不敢眨。
谢折风神色未变,一双黑瞳又冷又淡,毫无波澜。
安无雪不是没有干过碎人神魂之事。
当年南鹤陨落落月危急,渡劫成了两界至高之峰,他为了杀鸡儆猴树立威信,也曾搅碎宵小之徒的神魂。
但他要么只是切出对方一片分魂,要么直接搅碎敌人神魂,如此便已经足够震慑对手。
他从未做过这等千刀万剐之举。
他都看得呆了呆,遑论他人。
赵端的惨叫声和求饶声中,四方一片寂静,连风声都被嘶哑的惨叫声压下。
直至最后,赵端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不知多少片分魂散开,谢折风回头看了一眼安无雪。
“养魂树精在我腰间的灵囊里,能否帮我拿出来照一下?”
这人上一次让自己拿养魂树精还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姿态,刚刚还在面不改色地一片片粉碎赵端神魂,眼下又突然一副格外好说话的语气。
安无雪有些恍惚,怔怔上前,伸手去拿谢折风腰间的灵囊。
凑得近了,出寒仙尊身上的血气和冷息都环绕上来,他眉头一皱,赶忙摘下灵囊往后退,从中拿出了养魂树精。
赵端已然双瞳涣散,目光如盲,格外黯淡,先前吐得满脸满脖颈的鲜血早已干涸,春华还扎在胸膛之上。
他凑上前,动作一顿。
“谢道友不自己来吗?”上一次这人也没碰养魂树。
这是干什么?让他代劳,还代出瘾来了?
“我……不便动用。”
又是一样的借口。
安无雪懒得费心思去思考这人心中弯绕,他抓着泛出淡淡金光的养魂树精,凑近赵端眉心。
凑近的那一刹那,赵端眉心冒出比浊气还要浓黑的滔天怨气!
那是分魂之苦下,每一片魂魄散发出来的怨气!
黑气之中,谢折风悄无声息地在安无雪身后掐动法诀,护着安无雪不被怨气所扰。
谢折风蓦然想起云剑幻境中,养魂树精本就在师兄手中拿了好一会。
他当时便鬼使神差地试过养魂树精,却因为树精没有反应而按下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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