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被阻。
坏了……
曲明砚的手狠狠压着方向盘,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隐匿的兴奋在眼底火苗般跳跃。
他转头看向洛小池,道:“冲我来的。”
音色又酥又沉又好听,就好像憋闷了许多天,终于能遇到一件能让他开心的事。
曲明砚的眸光幽幽亮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调情。
洛小池:“………”
他落眸看向曲明砚腰间,枪袋里鼓鼓囊囊,洛小池顿了顿,终于跟他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下车,打废门口那几个逃出去。”
曲明砚道:“我胳膊受伤了,打不准。”
“…………”
目光再次顿住,终于,洛小池猛一起身,转手掏出曲明砚的枪,车门缓缓打开,对准靠车最近的黑衣人的额头猛然一扣扳机!
一枪打出去。
直命眉心!
外面的黑衣人们慌了一瞬,但,仅仅是这一瞬!洛小池打开车门迅速跳车,砰砰砰砰砰砰——
六发子弹,打中了五个。
他和曲明砚一起往外跑,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尖哮的子弹时不时下落,每一次脚步向前,都能与死神擦肩。
曲明砚想联系治安局,但是,手机被打坏了,他们每跑过一处,都有不同的黑衣人持枪等候。
就好像,刺杀者已经替他们选出了一条路,一条唯一的“生路”,但他们并不知道,这条“生路”的尽头,会迎来怎样的死局。
他们被逼到了城外的一座山。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他们两个都受了伤,隐匿的血腥味在周身浮动飘散。
白日里,令人向往的5A级风景区此时蛰伏在暗夜中,宛如一只吞天吐地的巨兽。
漆黑的影像伴随着空灵的风,吹得人心尖不自觉打颤。
洛小池觉得不对劲:“这里……为什么不营业?”
“因为这块地是曲明潇新包下来的。”曲明砚开口,下意识望了眼洛小池牵着自己的手,道:“还没完全完成开发,里面有一处很深的陡崖。”
说话间,曲明砚又将洛小池的手攥紧了些,说:“是苏万洲雇得这批人,他要杀我。”
“因为去年东城区的爆破事件牵扯到了苏万洲,那东西作恶多端,被我弄进监狱后,没收了全部个人财产,他的母亲因为没钱,从这里一跃而下。”
“苏万洲知道了,然后,利用自己以前的关系越了狱,估计做了很久的局,要跟我鱼死……???”
曲明砚的声音轻轻顿住。
因为面前,洛小池推开了他的手,似乎不太想跟他说话,也不太想被他牵。
自然……也不愿意陪他死。
曲明砚的眸子弯了弯,一边和洛小池一起寻找掩体,一边问:“不愿意陪我死?那在金地大厦,看到子弹的那一刻你为什么要扑过……!!!”
曲明砚的声音蓦然一停,突然的,他被躲在草丛里的苏万洲伏击了。
暗夜里,在监狱饿瘦了的苏万洲扣着夜视镜,手握枪支,狠狠咬紧了牙。
曲明砚的右肩被击中了,新伤,旧伤,新的新伤……
三次弹片贯穿伤结合在一起,砰——
来不及闪躲,男人的后心也被狠狠给了一枪。
洛小池与他一起被打得连连后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息。
他们果然被逼到了山崖!
苏万洲母亲自尽的那处山崖!
忽然的乱枪一阵扫射迫使曲明砚摔下去。
附近并没有一处掩体,洛小池下意识地扣动扳机,可是……没有子弹了。
从曲明砚车里带来的子弹早已在奔命的途中用完了。
刚才,曲明砚掉下去的时候,似乎推开他,替他挡了两枪。
不知道伤了哪儿。
总之,浓郁的血腥味和火药味充斥着洛小池的鼻息,几乎要熏没他的理智。
正面前,黑暗里,苏万洲一张颓废的脸越放越大。
他慢慢逼近着少年。
说:“小美人儿,好久不见。”
“曲明砚已经死了,我就在这里,当着他的亡魂淦死你!”
“用你们的亡魂,来祭奠我的母亲。”
洛小池持续向后退着,他的目光四处观察。
但苏万洲就是这么坏,一枪打伤了他的左腿,内侧皮肉被狠狠擦破,鲜血涌出。
苏万洲说:“放心,金地大厦那边的杀手已经被治安局抓了,那些都是小喽啰,足够留给治安局的人审讯。”
“没有人知道,我要在这里要你们的命!”
所以……
这就是“生路”尽头的“死局”。
“!!!”
突然,洛小池一脚踩空,淌血的腿伤让他的身体猛然一歪,失重摔下悬崖。
夜风中,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感觉生命正在从体内不断抽离……
其实求权求财,求关心求呵护,求名利求地位,求到最后,甚至还想求爱……
他不仅仅想要曲明砚的巅峰之权,还想要曲明砚这个人,拜服在他面前!
现在的感觉,就跟当初离开曲家别墅时一样,要的太多,他的双手拿不下。
一不小心,跌入万丈深渊……
视线的距离与山尖越拉越远。
洛小池抬了抬手,什么都没抓住。
就这样……死了吗?
金地大厦还没有进去过,多少会有些不甘心吧……
眼尾的泪水逐渐变得滚烫,身体下坠的惯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落至半山腰的时候,猛地!
自己的手腕被拉了一下,身体的重量被一条手臂狠狠抬上去,洛小池被放到了山壁上的一处凸起。
视线向下,是曲明砚一张被鲜血浸透的脸。
山崖上,苏万洲还要顺着未开凿完全的山体台阶向下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洛小池费力地将曲明砚拉上来。
男人身体的温度凉得吓人,满身是血。
中了22枪,还能就这么悬在这里,明明自己都没有爬上来的力气,却用一只手,稳稳将他抬上了山壁……
被拉上去的时候,曲明砚就晕倒了,男人持续昏迷着,微弱的呼吸进进出出,几乎断绝。
他今晚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正常,洛小池将他抱紧了些,抬起手,借着身体的遮掩,偷偷按开了自己的智能手表。
手机丢了,手表没有。
洛小池庆幸自己因为幼稚的心理,无意间看中了这块等同于半个手机的智能手表。
他试图向外求救。
可是……没有信号!
苏万洲带着信号屏蔽器,洛小池只好先撕开自己的衣服,将曲明砚身上出血量大的地方暂时包起来。
等到苏万洲到达山底,信号屏蔽波及范围没那么广的时候,终于!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隐约的消毒水味侵入鼻息,洛小池动了动,被枪擦伤的地方麻药劲儿过去,无一处不疼。
他的额角渗出汗,夹着检测仪的指节颤了下,还没来得及睁眼,微带哭腔的话语便落至耳畔。
似乎……是司机小王的声音?
隔的有些远,好像不是在对着他说,是对着……曲明砚?
小王在说:“先生,一会儿他们就要推你去手术室了,你一定要坚持过来,求生的欲望大一些啊。”
“其实,不是没有人在意你,洛小池……他很在意你的。”
“我昨天跟着治安局的人去找你们,找到的时候我们都惊了,洛小池绕开苏万洲的包围圈,在顺着没有开凿完的山体台阶,一步步把你背上来。”
“他的速度那么快,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受伤的人,担架把你抬走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洛小池的腿被划开了好大一个口子,流了好多的血。”
“但他依然不肯上救护车,他抢过警察的枪,非要亲手毙了苏万洲。”
“被拦下来了,又恶狠狠地说,如果苏万洲不判死刑,他会带着枪上法庭,在法官宣判的第一秒,自己毙了苏万洲。”
“他是在意你的,先生……”
“有人在意你的……”
司机小王的声音在耳边不停打着颤,洛小池慢慢睁开眼。
腿上被缠了好几圈绷带,他起身,扶着身旁的床头柜,慢慢靠近曲明砚。
昨天,他也不是非要冒险背曲明砚上山,只是感受着怀里,男人的身体越来越凉,就不自觉地背起他,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吗?”
洛小池转过头,目光对上小王时,见他红着眼睛点点头,道:“有一颗子弹在心脏旁边,昨天没取出来,呼吸都是疼的,说话都很困难。”
小王:“先生早年救女王的时候受了重伤,身体的根基本来就不好,前段日子吴叔不知怎么的,跟他闹了矛盾,不太管他,他……”
小王的声音一哽,“我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
“明砚……”
洛小池没有再听小王的话,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搭上曲明砚的肩膀,很轻很慢的靠近。
张口,嗓子是哑的,却是柔柔地喊他的名字,“明砚……”
忽的,手被紧紧攥住。
病床上,曲明砚的眼睫颤了颤,点滴情愫诉诸指尖。
扣在呼吸机下的唇苍白微裂,却是眉心拧起,忍着巨大的疼痛动了动。
他喊:“小……池……”
“嗯。”唇角浅浅勾了一下,确认对方还有意识,洛小池垂手,果断拔掉了曲明砚的呼吸机。
一瞬间,男人的面色变得更白。
突如其来的缺氧让曲明砚的呼吸几乎断了一瞬,握着洛小池的手蓦然收紧!
但……,正面前,洛小池的眼睛弯起,唇角笑意又漂亮了些。
他喜欢看这样的曲明砚。
高高在上者跌入泥潭,浑身是血的模样,以及现在的模样,都比之前更能令洛小池心动。
这似乎出自于人类的某点劣根性。
洛小池看惯了吸血鬼们高高在上,凌驾一切的模样,那就将他们拉下“神坛”,生死面前,人人平等,这才是他所期望的。
在曲明砚家做事的一年,不仅养好了他的身体,更滋养了他的野心。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曲明砚,几秒后,正准备把呼吸机还回去,却不知曲明砚哪儿来的力气,竟是攥紧他的腕,咬牙狠狠一挺身!
“嗯……!”
曲明砚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鲜血渐失,洛小池后颈的海棠花标记隐隐发烫。
虚弱的身体逐渐变得柔软,他一把推开曲明砚!
男人“砰”地一声倒在了病床上,双唇被血染得鲜红,就连方才还苍白的气色,都跟着好了许多。
肉眼可见。
曲明砚身体的自愈能力,远超其他吸血鬼。
洛小池捂住脖子,暗暗不爽。
然后,看曲明砚慢慢深吸一口气,双唇分开,耗着身体里不多的力气,道:“曲建成……温渡……周明辉……”
他咬字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这些名字,说完最后一个的时候,护士正好推门而入,要带他走。
曲明砚睫羽颤了颤,被推走的前一刻,落手,将自己经常戴在拇指上的曲家家主戒指,送到了洛小池手里。
道:“去……股东会……送他们……进监狱!”
说完这一句,曲明砚猛咳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靠近心脏处的子弹移了位,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痛苦,躺在手术床上时,却是慢慢露出了笑脸。
大门一开一合。
曲明砚走了,小王还是没想明白:“先生……说那些名字……?”
洛小池撑着力气坐回自己病床上,道:“这些人里面姓曲的居多,都是曲氏的大股东。”
“曲明砚的个人习惯,躲避路线,他们比谁都清楚,估计暗中帮助苏万洲,布局了这场刺杀。”
“以前自己公司里的勾心斗角,追名逐利,曲明砚是可以忍的,但现在……”
话音落,洛小池笑了一下。
明明那么漂亮,却看得人一颗心莫名提起,隐隐打着颤。
怎么……跟曲先生越来越像了?
小王有些诧异地怔了怔,他搬了个凳子,坐到洛小池对面,问:“那……万一这些人里,有人没参与刺杀怎么办?岂不是冤枉……”
“冤枉?”洛小池将戒指收下,拿起床头的苹果静静削着皮,道:“他们可不冤枉。”
“曲明砚既然要查,那这些人身上一定不是背着债务就是背着命案,都是些公司里的老蛀虫,借着这个机会肃清了,岂不更好?”
小王的神色又顿了一下:“那他怎么不让二少爷……”
“这些人都多多少少沾着些亲戚,盘根错节的,让我一个外人去,不比曲明潇有威慑力吗?”
洛小池咬了一口苹果,补充道:“还能杀鸡儆猴,让其他有这些不良心思的股东安静下来,一举三得。”
“当然,我只想到这些,有可能你们曲伯爵比我想的更深,更远。”
悠然的目光沉沉落下,不一会儿,洛小池又抬起眸,他看向小王:“你不是……挺不喜欢我的吗?”
“嗯……这个,那……那是以前。”我现在哪儿敢不喜欢你啊。
小王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我都怕你!
小王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洛小池还能继续成长的错觉,他才二十一岁,看起来清清冷冷,人畜无害的。
怎么……
总给人这样的感觉呢……
曲明砚的手术很成功,只是会昏迷几天。
洛小池躺在与他一个床头柜之隔的隔壁病床,夜里伤口泛疼,偶尔睡不着的时候,会翻身静静看着他。
月华入户,洛小池的视线宛如画师工笔,小心又轻盈地描摹着男人俊挺的眉眼。
但洛小池发现,曲明砚不能总看。
看得多了,他总怕曲明砚踢被子,总会下床,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帮他把被角掖好,盖住他冰凉的身体,盖的仔细一点,再仔细一点。
偶尔下床渴了,自己喝两口后,也会拿根筷子,沾些水润湿曲明砚的唇角。
看着曲明砚气色好一点,总能默默松下一口气。
但其实,他真的很想甩曲明砚几巴掌,打得越响亮越好。
曲明砚持续昏迷着。
几日后,等腿上的绷带薄一些,能够被人扶着勉强走路的时候,洛小池就办理出院,去了曲明砚的公司。
雷厉风行地调查完,洛小池召开股东会处理事件。
一群在曲氏待惯了的老人拍桌而起,企图恐吓他。
但“啪”的一声,洛小池将一把枪按到了桌子上,从自己的位置一把推到会议长桌末端。
轻转着手上的家主戒指,外面,只服从于曲明砚的保镖们就会全部进来,各个持枪,且……锁紧了会议室的大门。
老股东:……………
事情办的很顺利。
洛小池在外面撑着伤腿跟律师一起商讨起诉方案的时候,病房里,曲明砚终于醒来。
准确的说,曲明砚是被一条突如其来的消息吵醒的。
他的神思浮动涣散,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有些茫然地拿起手机。
好不容易找到发消息的聊天框,原来……是贴身照顾母亲的首席医师发来的。
很慢很慢的将那一长串文字看完,曲明砚的眸色渐渐深到了谷底……
曲明砚能出院已经是两个多月后。
这两个月,洛小池偶尔去医院看他,放下东西就走,一句话也不多留。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天,曲明砚的眸子一直都是无波的,灰蒙蒙的,眸底本就不多的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不得解脱,无可外溢。
洛小池看过他两眼,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终于,第三次去看他的时候,曲明砚抬手,主动抓住了洛小池的手。
洛小池动作一滞。
曲明砚张口,低磁的嗓音带些氤哑:“我推掉那栋房子,其实是因为……”
洛小池转过头:“?”
曲明砚:“苏万洲在那栋房子……不,在那一个胡同的房子底下都做了手脚。”
“只要人进去,一不小心踩中机关就会引发连环爆炸,所以我才让他们操控无人机推下去,将计就计,拆除了附近的建筑物。”
洛小池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曲明砚说:“不过,我按照你家房子的外观定制了一个音乐摆件,这些日子应该……就做好了。”
牵着他的手力道加重,曲明砚说:“跟我回去吧,别闹脾气了。”
眸底的神色变了又变,洛小池挣开他的手,慢慢吸了一口气。
拒绝的话刚要脱口,却不想,曲明砚道:“如果你喜欢那栋房子,过些日子我会在别墅旁边按照原来的模样,给你复制一栋一模一样的。”
曲明砚重新牵起他的手:“回来吧。”
掌心的温度灼热,洛小池慢慢朝曲明砚转过身,发现对方那无波了许久的眼眸因为自己动了动。
洛小池想:他是不是……成功了?
他将曲明砚背上山,帮曲明砚守公司,给曲明砚带水果。
现在……,曲明砚真的会爱他,只要跟曲明砚回去,再过段时间,就能进金地大厦,去完成自己一直想完成的目标。
是这样吗?
真的……可以吗?
洛小池的心绪翻涌浮动,他望着曲明砚深邃的眼睛,正思考着,外面有小护士进来,“扣扣扣”敲了三下门。
问:“洛小池先生,是吗?”
洛小池松开曲明砚,转身点点头。
小护士说:“戴医生说您的血检之前出了点问题,想请您过去一趟,抽些血再检查一下。”
“哦,好。”洛小池应下一声,抬步离开,却没注意到身后,曲明砚越来越深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太差了,抽个血也能低血糖晕倒。
靠在戴医生的诊疗室里,洛小池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稍微动一动,就浑身没有力气。
他不知道其实是戴医生抽血的针头有问题,带着药物的针头只要刺入皮肤他就会晕倒。
也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又丢了400cc的血。
他只是觉得累,站起来晃晃悠悠,一只手撑住桌子才能勉强稳住眩晕发黑的视线。
大约是最近帮曲明砚稳定曲氏的公司,累到了。
不过没关系,少年深吸一口气,想:曲明砚主动跟他解释了,曲明砚主动说,要还他一套一模一样的房子。
值得的。
慢慢缓过几个呼吸,洛小池走出诊室,领完自己的报告单,又拿了些补血的药。
步入大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曲明砚办理完出院手续,就那么立在门口,静静看了他一眼。
洛小池走过去,慢慢牵住他的手。
曲明砚没有躲,带他一起上了车。
路上,司机小王拐了个道,从精品定制店里拿出了曲明砚给洛小池做的音乐摆件。
洛小池没有打开,回到家,自己把自己关进房间时,才慢慢打开这只摆件。
打开开关,听着那缓慢的老歌旋律入耳,就好像,又回到了那栋房子。
那时候,电视里也是放着这种音质的老歌,他帮姑姑切菜切到了手,姑姑教训了他几句,而后,又为他消毒贴上创可贴,让他去外间等着吃。
家里的灯光始终是昏黄的,因为他们安不起昂贵的白炽亮灯。
温和的黄光照在有些破旧的小木桌上,几道家常菜随之端上来,那是洛小池最难忘的生活。
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红了。
“小池,吃饭啦,今天明砚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酸菜鱼!”
外面楼下,吴叔的声音沙哑响起,洛小池抬手擦了擦眼睛,想:他明天就去跟项利侯爵辞职。
曲明砚开始在意他了,如果真的能进金地大厦,洛小池想:他会向曲先生说明原因的。
在外面闹了一场,期望的未来总算是来到眼前了。
洛小池落手关了音乐,迈开脚步下楼。
这次回来后,曲明砚会跟他解释,也会跟他搭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气氛和睦,吴叔也跟着开心。
只是最近两个月,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到发情期曲明砚就出差,一到发情期曲明砚就出差。
别说是见他,就连回消息都只是偶尔的两个【嗯】,无心又无情。
纵然抑制剂是无痛的,但,没有标记他的吸血鬼主人在身边,洛小池还是难受的厉害。
身心的双重难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发情期来的好凶好烈,三天了依然没有结束。
他偷偷靠在曲明砚的衣橱里,盖着曲明砚的衣服自己……
“嗯……”
难以抑制的嘤咛轻散而出,洛小池没注意到靠近的脚步声,直到壁橱被“哗啦”一声拉开。
凌乱的衣裳连同凌乱的少年一起映入曲明砚的眼。
曲明砚微微惊了惊,脚步向后退。
眼看他有离开的意思,洛小池用尽力气站起来,抱住男人时肌肤热到发烫。
他靠在曲明砚颈间,眼圈红得厉害,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就慌忙哑着嗓音开口:“别走……”
第059章 想刀曲明砚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紧紧抱着他,洛小池的身体不停打着颤,气息虚浮的靠在他耳边:“明砚……”
他喊他的名字,仿佛多叫几遍,曲明砚就会心软留下来,照拂他无依无靠又无能为力的发情期。
“明砚……别走……”
正值夜里十点,只开了床头灯的室内光线昏暗,洛小池看不清曲明砚的表情,只觉得今夜,吸血鬼伯爵那双漆黑的眼睛从未如此幽深。
看多了,反倒令他害怕。
但他不能松手,松手了,曲明砚就离开了……
高大的男人立在他对面,淡垂着眸,不一会儿,大掌捏上他的腰,抬手将他抱起,几分不温柔地扔到了床上。
没有前戏,直接……
“呜呜……”
这是住进曲家以来,曲明砚最最不温柔的一次。
洛小池被折腾得受了伤,第二天发情期过去,躲进房间,自己偷偷上的药。
有点疼的。
挺疼的!
疼得他想哭。
洛小池的心里空落落的,眼睛逐渐变得湿润。
曲明砚,既然不在意他,为什么还要跟他解释,把他请回家……?
洛小池想不通。
他最爱钻牛角尖,却偏偏又得了抑郁这样一个艺术,无形,又折磨人的病。
他其实也想过自杀的,只是偶尔为曲明砚心动的时候,自杀的欲望就会稍稍减弱。
对了……
洛小池怔怔地想:还有金地大厦,他还要进去,不进去之前不能死的。
于是,为了压制某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洛小池上好药后,仔细收好药盒,拿起床头的湿巾擦了擦手,又慢慢将手搁在唇边,几乎无意识的咬住。
夜晚,吴叔叫他吃饭的时候,思绪恍恍然挑起,洛小池低下头,发现……手又被咬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