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对上的一刻,降谷零反射性地缩了回去,背脊靠着冰冷墙面,心跳如雷震鼓,超过平均阈值的速度加快了全身血液的流动,眼眶泛红,眼白漫上血丝。
直到空气中震动的脚步声彻彻底底消散,他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仰起头微微张嘴慢慢调节呼吸的频率。
天边的月色照亮了他此时的狼狈,降谷零失神地望着远处的月牙,大概从没有任何一刻如同现在一样,清楚而清晰的认识到,那消失的两年到底意味着什么。
春末的夜晚还带着寒意,不知忧愁的晚风一吹,裹挟着的寒意如冰锥刺骨。
降谷零哆嗦了一下,曲起膝盖环抱住自己。
他今晚受到的冲击和刺激太多,那仿若无法攀越的山峦和无望的救赎像沉重压抑的海水向他袭来,他被拽入了海底,心肺储存的氧气在流逝,指尖发冷,浑身僵硬的无法动弹。
周围的空气安静极了,厚重的乌云再次挡住月光,视线沉入黑暗。
啪嗒、啪嗒、
有脚步声悄悄传来,声音若即若离,叫人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降谷零心里的警报拉响,他清楚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可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的身体麻木且不受控制。
他狼狈的撑在地上,黑色的西装裤腿和光亮的皮鞋出现在他面前的街道。
“看我发现了什么。”熟悉的嗓音懒散而轻慢,像一把利剑扎进脑子里。
“一只偷看的小老鼠。”
降谷零呼吸一窒,僵硬的颈脖如同坏掉的机器零件,一点一点,缓慢而狼狈的抬起头。
那人手里夹着未点燃的烟,右手重新戴上了手套,挡住了那道狰狞的疤,华丽的燕尾服穿在他身上优雅而矜贵,像从晚宴上悄悄溜走的王子,屹立在黑暗中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的偷窥者。
A…KI…
降谷零动了动唇,如同失声一样没发出一点声音,眼前的人熟悉而陌生,即使隔着一点距离,他也能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已经被风悄然吹散的血腥味。
那样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头晕目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拽住,痛得神经麻木。
降谷零用力咬破舌尖,竭力唤醒自己的理智。
“秋……”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矜贵的王子殿下屈膝半跪在他面前,地面的灰尘染脏了华贵的礼服,他抬起手,左手手指捏住偷窥者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
从下巴的接触面传来的指尖温度微凉,面前的人看着他,那平静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降谷零的喉咙一瞬间堵得慌,用力过猛的手指掐破了掌心的皮肉,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他视线有些恍惚,记忆中那个总是懒散的,在太阳下柔和了眉眼,在烟花下悄悄勾起唇角,笑得无奈又满足的青年如琉璃破碎,割裂拼凑成了眼前这个,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组织干部。
“抱歉……”干哑的喉咙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凭借本能,一声一声,发出微不可闻的低喃。
他生在阳光下,本该踩着清晨第一缕阳光,迎着和风细雨,拥抱最美丽的春天。
总是拼尽全力想要保护他人的青年变成了平静收割生命的死神,他失去了春日的晨曦,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被拽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沦。
降谷零的心脏疼得发木,视线模糊,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见过那些伤,也清楚那些改变,可一切都没有亲眼目睹的血腥和杀戮来的震撼,来的更为彻底。
目光所及的一切让他清醒的认知到,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没办法回到过去。
除非这个世界重启,不然无论再怎么挣扎,未来也不会变成完美的happyend。
“这可真是……拿你没办法啊……”看着对方难过又绝望的好像世界末日了一般的神情,再也伪装不下去的青年轻轻叹息,
乌云悄悄溜走,他背对着重新洒落的月光,冰冷的神情逐渐柔和,周身萦绕的杀气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眼尾微垂,收敛了锐利,精致眉眼满是倦怠和无奈。
“大晚上的,乱跑什么?”要是他没认出来,这家伙第一时间就死了。
他松开钳住对方下巴的手,撑着膝盖准备起身,手腕却被人拽住,身体不受控制地撞进对方怀里,紧接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道环住了他的腰和背脊,像是要将他的骨头勒断一样,手臂收紧的力道重得吓人。
上野秋实嘶了一声,想要将人推开,结果连手臂都没办法抬起来。
搞什么?
他茫然地被圈禁在对方怀里不能动弹,别扭的姿势不舒服极了,叫他不由自主的挣扎,可越是挣扎,对方收紧的力度就越重,上野秋实痛的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这家伙!上野秋实磨着牙,脏话滚到嘴边,还未开口就感觉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颈脖上,让他把脏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糟糕,他好像把人吓哭了。
上野秋实周身僵硬,半晌后才悄悄动了动手肘以下的地方,试探性地环住对方,僵硬又显得局促地轻轻拍打对方的背脊进行补救。
降谷零将脸完全埋在他的颈窝处,手臂用力得像是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一样。
在把人紧紧抱入怀里的一瞬间,他好像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又或者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把这个人带回去。
哪怕结局不会完美也没关系,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对方一起,将这人从淤泥中带出来,去拥抱那个属于他的春日。
这是他的原罪。
是他注定要背负一生的罪孽。
滴滴滴——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深夜寂静的车厢,琴酒双指夹着燃烧到一半的香烟,另一只手从口袋里将震个不停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来电备注,面无表情地接通电话。
“下午好,琴酒。”
听筒里传来贝尔摩德低哑勾人的嗓音,听到对方不合时宜的问候声,琴酒瞥了眼窗外冷清的街道和漆黑的夜空,不由嗤笑。
“现在东京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五十四秒,下午好?”
“嘛~”电话另一端的贝尔摩德耸了耸肩,起身到酒柜前取了一瓶红酒出来,嗓音带着笑意:“那些小细节不用太在意,反正你也没睡。”
“太较真的话会没有女人缘的哦~”
“呵。”琴酒冷嘲一声,并不想多浪费口水在这些不必要的话题上面。
“有事说事,没事儿我挂了。”
“真是不可爱。”贝尔摩德小声抱怨,给玻璃杯加上冰块,握着红酒瓶倒了半杯红酒,随后拿着杯子走到阳台,嘴里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之前你让我调查的东西找到点线索了,不得不说,那家伙藏的可真够深的,废了我好几个人。”
琴酒面色一顿,“资料发过来。”
“已经发到你邮箱了。”贝尔摩德抿了口红酒,低哑平静的嗓音经过无线电流的处理有些失真,语调透着一股淡淡的漫不经心。“不过别抱太大期望,最多只能到这种程度,FBI最近的把控严格多了,继续查下去损失太大了。”
“嗯。”琴酒不置可否,从后座上把随身携带的电脑放在腿上,打开电脑,调出邮箱查看邮件。
“对了,之前的东西快没有了,你有时间安排一下,让人给我送过来。”
“嗯,还有事吗?没事挂了。”琴酒认真看着邮件里的情报,一边冷酷说着。
贝尔摩德沉默了一会儿,接近叹息的感叹:“你这人真是……”
“实在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令人讨厌的家伙。”
琴酒轻啧一声,语调里满是不屑。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告诉我,大家都一样,彼此彼此。”
贝尔摩德按了按眉心,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实在没了沟通欲望,直接问道:“那边最近怎么样?”
突然跳转的话题让琴酒面色一顿,随后才回了一句:“没什么问题。”
“行吧。”
“既然你说没问题那就不用我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了。”
“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琴酒。”贝尔摩德的语气里多了点认真和玩味。
“记得把人看好哦,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拐跑了,不只是我,就连BOSS也会很生气的。”
琴酒的手一顿。
“那今天就先这样了,我要的东西记得早点送过来,拜拜~”
对面说完话就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看着黑掉的屏幕,琴酒微微眯了眯眼。
没过多久,波摩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和那一身燕尾服极为不匹配的塑料购物袋。
波摩上车后打了个哈欠,从袋子里取出买的汉堡和饮料。从他上车开始就一直关注着对方的琴酒扯了扯嘴角:“所以你下车就是去买这些东西?”
“饿了。”波摩语调慢吞吞的,拿出自己的份后将剩下的连带袋子一起递过去,琴酒顺手接过来,下一秒又听到旁边人的抱怨:“下次有什么事儿能不能早点,弄得人又饿又困,烦死了。”
琴酒闻言不由将目光扫向他,幽绿色的眸泛着冷意。
“有什么意见自己去和上面说,和我抱怨没用。”
波摩撇了撇嘴,也懒得和他争辩到底是因为谁的原因才折腾到这个时候。他咬了一口汉堡,一边的腮帮子微微鼓起,看向窗外,马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路灯浑浊的光。
余光扫了眼身侧,身旁的人侧脸依旧冷酷,只是折腾到大晚上,琴酒也饿了,对于带回来的东西倒也没拒绝,不过似乎并不想搭理身边的人。
波摩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他其实没什么胃口,虽然被风吹了这么久,身上的血腥味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但他的鼻间似乎仍然萦绕着硫磺和铁锈的腥气,连带着味觉都好像失灵了,嘴里没滋没味犹如嚼蜡。
只是总要做个样子出来。
就是不知道那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乱跑什么。
想到对方刚才的神情,波摩咀嚼的动作凝滞了一瞬,眼睫下垂,敛去眼底的晦涩,一口一口吃着东西。
“阿——啊切——!”
下午七点左右,赌场正是人满为患的时候,吵吵闹闹的人声和骰子筹码碰撞的清脆组成了赌场内人声鼎沸,颓靡而堕落的景象。
降谷零猛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再抬起头看向烟雾缭绕的赌场时,属于公安的正义之心蠢蠢欲动,让他很想现在就将这群赌徒全部抓起来关进监狱里好好反省。
只是在看到一些因为兴奋而面容扭曲好似恶鬼一般的‘客人’们,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将目前掌握到的情况编辑到加锁的备忘录里,等之后掌握到其他的情况就一起打包送出去。
降谷零心里哼哼两声,实在有些受不了里面浑浊的空气,从大厅里离开。
他现在这份工作其实自由度还挺高的,没事巡查一下场子看看有没有人捣乱闹事,空闲的时候还会被叫去玩两把。
作为一个优秀卧底的基础素养,降谷零当初为了做好准备被送去培训学习了很多东西,其中也包括一些赌博的小技巧,所以尽管被安排下来没多久,凭借一手出色的技艺和过人的情商,也让他在短时间内就和这些人混熟了。
甚至因为认真工作,还让赌场的经理,也是帮派的小头目对他很满意。
本来以为只是过来混日子的关系户,结果没想到对会这么努力工作,之前拉低的期待值一下子反馈上来,让小头目对这位关系户的好感度一下子到了及格点以上。
降谷零也顺着杆子往上爬,发挥出色的社交能力,和人处熟之后经常不动声色地从小头目嘴里套话,对帮派和赌场的大概情况也算基本了解了。
认真说起来,日本□□历史广泛,甚至还成为了一种特色。像这种没什么特色的小帮派全国各地一抓一大把,里面的成员什么类型都有,不过目前为止还没在赌场和帮派里发现比较危险的成员,甚至帮派整个环境都呈现一种普通。
但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似乎是由一群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聚集到一起的小帮派却在歌舞町附近开了一家日进斗金的赌场。
这其中代表的含义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东西带了吗?”
不知不觉走到消防通道里了,降谷零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窃窃私语。
“带了,这是我好不容易带出来的一批货,下一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先看看。”
听到这里,降谷零挑了挑眉,放轻脚步声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靠近。
消防通道的转角后面,一个被绿植盆栽遮挡住的隐蔽角落,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立在那里,而刚才隐约听到的谈话内容也昭示着事情的不简单。
降谷零靠着墙稍微探出一些,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人。
两人站的隐蔽,旁边又有盆栽作为抵挡,具体看不太清楚,降谷零在犹豫要不要再靠近一点。
“没问题。”买家似乎验好了货,将手里的手提箱打开,“之前说好的两千万。”
降谷零眼皮跳了跳,意识地朝前迈了一步,好在仅存的理智成功把他拉回来,暂时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
降谷零继续盯着两人,交易结束,他们也没再过多寒暄,各自准备离开这里。
等他们从角落出来,降谷零这才看清楚了两人的样子。
叫人意外的这两人他都认识。一个是赌场里的工作人员,平时基本没什么存在感,偶尔还能看到对方被欺负做一些不是自己的工作。
另一个是赌场里的常客,一个月最少来个七八次,经济条件可以,在赌场里散了不少财出去,所以赌场暗地里有人给他取了个小肥羊的绰号。
有点出乎意料,但又好像不是很奇怪。
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降谷零放轻了脚步。
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说,还不是很确定这两人交易的是不是他想的那种东西。
看方向小肥羊准备离开赌场,降谷零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迅速上前,拍了下对方的肩膀。
“客人。”
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惊愕的转过头,看到一张笑眯眯的脸,刚想发火就听到对方说:“这是你的手机吗?我同事刚才在前面捡到的。”
降谷零指了下不远处一个正从转角出去的工作人员的背影:“他临时有点事,拜托我过来问问。”
小肥羊的怒气被打断,条件反射地摸了摸放手机的口袋。
“不是我的。”他摇了摇头,从口袋取出手机拿在手里晃了晃。“我的手机还在身上,你找错人了。”
“真是不好意思。”降谷零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又看了下对方身后的出口。“客人是打算离开吗?时间还早,要不要再去里面玩一会儿?”
“不了,我还有事。”小肥羊皱起眉:“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样吗,实在不好意思。”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欢迎客人下次再来,离开前记得检查下随身物品,如果发现有什么东西遗失请尽快通知工作人员,一旦离开赌场我们就概不负责了,这点请注意,那么,下次见,客人。”降谷零笑眯眯的点了下头,随后做出一副拿着手机继续去询问其他人的样子。
小肥羊看着对方的背影,下意识顺着对方的话检查了下自己的随身物品,确定没有什么遗落的,又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转身离开。
降谷零在赌场周围做了做样子,余光一直关注着对方的动向,等确定人离开之后才脚步一转,走到赌场隐蔽的角落。解开手机的屏幕操作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上面正在移动的红点。
毕竟是上班时间,他不好直接从门口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要是不小心引起注意就不好了,不过也没关系。
确定跟踪器的信号没问题,降谷零划开通讯录打了个电话出去。
没记错的话,附近这片区域好像是阵平的工作区域。
降谷零把电话打给了正在工作的松田阵平,简单把事情交代清楚,让他想办法拿到对方刚才交易的东西,看看到底是什么。
要是真的和他想的一样的话,事情就变得很不简单了。
那边的事情交给松田基本没问题,降谷零收起手机从角落里出来,扫了圈赌场,发现目标后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
他可没忘记,赌场里还有另外一条大鱼。
和琴酒的任务告一段落,新的任务还没下来,难得有了休息的时间,波摩回到贝尔摩德的公寓。
这次琴酒没和他一起回来,公寓里也没了其他人,不过之前接到通知说,他的搭档很快就会下来了。
可能是因为他一直没选,所以上面直接指派了,连波摩自己也不知道下来的会是谁。看之前的情况,应该是从这次的新人里面选。
前提是他们能抗住这一次的清理。
跟在琴酒身边这段时间,波摩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两个人一起虽然有些限制不好操作,但同样也是监视,至少目前为止那几个家伙的名字还没上黑名单,也算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这次能顺利洗清嫌疑并且向组织证明他们的‘忠诚’,以他们的能力,之后的一段时间都会得到重用。
就是不知道会是谁过来。
回到公寓,因为有段时间没回来了,所以需要先收拾地方才行,不然晚上可能没办法安心睡觉。
先请了家政公司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之后自己再从头到尾检查有没有被人趁他不在这段时间在房子里装什么窃听器和摄像头。
折腾完这些,波摩出了一身汗,去洗了个澡,甚至都没吃晚饭就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最后几乎是饿醒的。
离开了大半个月,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波摩洗漱完换了身衣服拿上钱包和钥匙就出了门,准备去外面吃饭,回来的时候顺便去超市买点食材回来。
屋外天气晴朗,阳光洒在身上的温度刚刚好,带着一丝暖意,又不会晒的人汗流浃背,暖呼呼的,是最适合用来睡午觉的温度。
波摩今天难得没穿西装,身上随意套了件版型比较宽松的浅灰色连帽卫衣,下半身就普通的黑色休闲裤,为了避免麻烦,头上还带了顶棒球帽,连口罩也一起带上了。
看着电梯门上反射出来的自己,上野秋实觉得,要是把头发染回去,现在这样就跟他之前在大学的时候差不多,好久没这么穿,乍一看甚至还有点不习惯。
上野秋实垂下眼,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从小区出来,超市离得不远,朝南走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了,所以也没坐车。他将手放在兜里,散步一样慢悠悠地走过去。
超市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咖啡店,今天的午饭他打算去那里解决。到店里的时候虽然是正午饭点,但可能是新店的关系,店里的客人比较少。
进店后他习惯性地先确认了周围环境和人员特征,才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等工作人员过来点餐。
吃过饭,他结完账准备离开,门口正好有一对小情侣要进来,他侧身让过,等人进来后目不斜视地出了店门。
“……阿大,怎么了?”
见身旁的男朋友停下脚步还看着外面,宫野明美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认识的人吗?”
刚才出去的人将自己遮的严实,正面看不出什么,宽松的衣服让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宫野明美挽着诸星大的手臂,脸上有些好奇。
“没什么。”诸星大摇摇头,“应该是认错了。”
“这样啊。”宫野明美点点头,将人往里面带。“我们先找地方坐下吧,一直堵在门口不太好。”
“这家店虽然是新开的,不过我听之前来过的同事说味道好像很不错,正好你今天有时间,我就想带你过来一起试试。”
宫野明美带着人到了位置上,微微歪头,弯眉浅笑的样子比外面的春光还要温柔明媚。
诸星大没什么表情的脸似乎也被感染,凌厉的眉眼多了几分温和。
宫野明美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翻看起来,诸星大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转向窗外,脑袋里想的却是刚才碰上的那个人,眼睛慢慢眯起。
上野秋实在超市买了些需要补充的生活用品和最近几天需要用到的食材,从收银台出来手里就多了两大包东西。
离开超市之前他先去了储物区,找到转角后面一排的柜子前,把两包东西放在地上,蹲下身。本来只是按照惯例看一下,没想到里面已经被人放了东西。
上野秋实面色顿了顿,下意识地看向周围,确认没人,他才把东西从柜子里取出来。里面是一本旅游新刊,最新推荐上是银座商业区,他瞥了眼,直接放进自己买的东西里面,关上柜门。
到了晚上,他又出去了一次。
地点是处于银座附近的一家酒吧。
他给自己做了点伪装,叫人怎么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进了酒吧。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调酒师礼貌的问了句喝点什么酒,他点了一杯加冰的杰克丹尼威士忌。
酒吧里的气氛很热烈,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带着很强烈的节奏,上野秋实不太喜欢嘈杂的环境,快速的节拍甚至好像打在人心脏上一样,让他不太适应的抿了下唇,连眉也不自觉的轻皱起来。
调酒师把他点好的酒放在面前,他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旁边的位置坐下一个人。
从酒吧出来,夜晚的冷风一吹,上野秋实轻轻舒了口气。酒吧里面很热闹,以至于连空气都好像带着热气,在里面待久了感觉脑袋都有些发蒙。
他将手放进兜里,一边准备朝地铁站的方向走,一边想着刚才接到的任务。
之前那次事件导致组织前段时间的动静有点大,那边也抓住这次机会,在密切关注下成功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东西。
贝尔摩德的身份在上野秋实这里不是秘密,所以那些人同样也清楚对方的身份,一直在暗处监视贝尔摩德的动向。
这段时间,那边发现贝尔摩德和一些权贵有钱人正在进行某种交易,这次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让他想办法弄清楚,双方之间到底是什么交易。那边的意思,这或许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突破口也说不定。
组织内和某些阶级存在某种联系这件事一直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毕竟以组织的行事风格,要是没有人帮忙,不可能在面对多国官方安全组织的追击下还能隐藏那么深。
这也是上野秋实一直想知道的东西。但这些显然是最高级的机密,以他现在的权限根本没办法知道,所以只能想想其他的办法。
上野秋实打着哈欠走过斑马线,再两个路口就是地铁站。银座的商业街很繁华,即使是晚上人流也十分恐怖,街道上四处可见穿着靓丽的年轻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