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其实最想要的是一个全金属自组装的游轮模型,深灰蓝色的船身,白色的线条,船底纯红色。”
就像他在影院里悄悄当童工是伸头看过的泰坦尼克号那种巨大的船,还要更漂亮。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段江言亲手组装过无数艘这样豪华漂亮的船,他的手从小就是当医生的料,稳而灵巧,一个个细碎混乱的小零件气哭了小少爷们也惹烦了他们的家长。
那段时间的有钱小孩非常流行这奢侈、顶段江言一年饭钱的金属模型,不同模型相互交流切磋和攀比。
段江言的组装技术又快又稳远近闻名,以至于在小孩圈里甚至是那些富有的家长中间传开了,只要一点他们眼中的“小钱”就能获得精美成品。
每一个耗费心血一点点仔细把几千甚至更多的细小零件组成威风凛凛的战斗机、游轮、跑车,段江言毕竟也是小孩,对自己劳动成果爱不释手。
“我当时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他们跟我说晚几天再来拿,这样我就能多看多摸几天。”
秦朔川没说话,眉头却皱的越来越深,他看到的江江江开朗乐观,虽然脾气大但很快就能自己把自己哄好,他一直以为小江医生是生长在爱与温暖下的幸福宝宝。
“后来我有钱了,我可以买一个两个三个啦!”
秦朔川:“那就好——”
段江言:“但是它已经绝版不卖了很多年了。”
直到他死了、穿书了,也再没看到,所以才有点遗憾。
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段江言终于从兼顾游戏的一心二用中清醒,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题好像有点沉重。
段江言并不是伤春悲秋亦或是喜欢自怨自怜的人,他语气轻快道:“别这么严肃嘛,哪个小朋友没有点童年没得到的东西,多正常啊。”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段江言并不觉得自己惨,反倒觉得虽然自己死的早,却能再活一次,说明自己恰恰很幸运。
现在有家有父母有安逸的生活很让他满足。
段江言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了原主有父母而自己是孤儿的错漏,他赶紧清清嗓子找补道:“虽然我以前没父母,但被‘领养’之后有了呀,诶诶诶你在干什么?”
说话时走神了,北山并没有和平时一样跑毒、刚枪,而是开车把他带去了滨海小镇,什么话都没说。
平时连衣服都是朴素原皮、从不华而不实的北山大神突然默默拿出一个烟花放在了地上,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满地都是烟花,然后他开始不吭声点烟花。
段江言乐了,凑上去和他一起蹲在地上:“你该不会在哄我吧?”
秦朔川认真回答:“对。”
其实秦朔川已经把段江言描述的邮轮模型记录下来了,遒劲有力的钢笔字悄无声息早就落在了白纸上。不管什么模型,就算是绝版了他也必然要找到——实在找不到的话,就买一艘真的当生日礼物。
两人一起点完烟花,漫天烟花相当壮观,以至于到了睡觉的时间,段江言还不愿离开游戏。
要是已经拐到手就好了,打完游戏直接关灯搂着睡,大冷天的多暖和。
段江言恋恋不舍和对方互道了晚安,刚下了号,母亲恰好敲门。
“有一种饿叫你妈觉得你饿”,江妤端来一盘水果来投喂他了。
段江言连忙坐起身:“妈您怎么还专门给我洗好切好,我自己可以的,我都这么大了。”
江妤笑道:“这不看你忙着谈恋爱嘛——还没进门呢就听着你俩开着语音煲电话粥,我和你爸当年也这样腻歪呢哈哈哈。”
段江言脸一红:“没有,我俩只是普通游戏搭……”
话没说完,又听江妤说:“不过我还真没想到秦董居然会打游戏。”
而且原来秦朔川说话竟也可以这么温柔,和白天时语气判若两人,当时感觉吓死人。别说高利贷怕了,甚至能说是个人都得怕。
要是小情侣之间平时是这样温声细语的说话、挂电话都舍不得,老两口原本不支持的心情顿时消散不少。
之前总担心秦朔川这样的身份和地位,会欺负他们家言言,但隐约听到几句也足够听出秦朔川的温柔耐心。
段江言一愣,赶紧摇头:“不是,我不是和秦朔川打游戏!这就是我一个游戏搭子,网友还没见过面呢。”
江妤闻言一笑,像是听到宝贝儿子说了一个无伤大雅的拙劣谎言。
“你说说你,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比我们当年还保守害羞?我刚刚都听到秦朔川和你说话了,我记性可好着呢,白天刚听完哪能晚上就听不出了?”
段江言闻言疑惑歪头:“他俩的声音不一样啊。”
虽然确实有时候他也感觉像,尤其是北山笑起来的时候,但人与人之间的声音在段江言听来其实都大差不差,隔着手机听筒就更是无线趋近了。
就好像有的人对人脸长相的灵敏度低一样,不是病理性的脸盲症,但就是分辨人五官区别的能力差,段江言对人的嗓音也是如此。
前段时间被表妹拉着陪她参加配音演员见面会,三个配音在台上自我介绍、和粉丝打了招呼。
表妹转头问段江言:“哥,你更喜欢他们谁的声音多一点?我超喜欢中间那个,我觉得他声音好苏!”
面对表妹满脸期待,段江言欲言又止最后诚实回答:“我听着都差不多。”
要是闭着眼睛听,这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在他看来好听的男低音往往都差不多。
表妹:…………
幸亏你不听广播剧,不然岂不是角色与角色都分不清。
人类是很“智能”的生物,脸盲的人往往会自动“进化”出通过走路姿势、声音等特点分辨人的独特技能,段江言拍拍胸脯:
“每个人说话的发音语气不一样,我平时绝对能分出来的!”
段江言咔嚓咔嚓嚼着母亲投喂的零食,认真道:“您真听错了,他脾气好性格也温柔。秦朔川要是能这样好好说话,那可真是太阳从北边出来了。”
他这么肯定,江妤也有些不确定了:“真不是你俩在玩什么外卖员的情侣小游戏?”
段江言笃定点头。江妤将信将疑,最终只得作罢,算了,年纪大了,她是一点也不懂年轻人的些许抽象行为了。
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早上,段江言懒洋洋从被窝里钻出来,洗漱完了仍旧睡眼惺忪,推开父亲病房的门,就见表妹一家前来探病。
亲戚之间最致命的话题无非是找工作了吗、年薪如何、找对象了吗?
父亲虽然脚打着石膏吊在空中,但此刻精神抖擞,一夜之间重新年轻了十岁似的。
被问及找没找对象,他拍着胸脯骄傲道:“我们家言言谈恋爱了!那小伙子长得可高可帅了!真是相貌堂堂,配言言刚刚好!”
二姨正在嗑瓜子,立刻抓住关键词:“男的?”
她说着,表情浮夸震惊道:“同性恋啊,这多不正常,你们自己还开医院的,没带他检查一下?”
段规顿时不悦:“现在思想开放了,言言喜欢谁就和谁谈呗,管他男女呢,我可不当老古董。”
二姨不赞同的撇撇嘴:“那将来谁给你们生个孙子啊,以后孤独终老——”
江妤道:“我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总不能为了生小孩就让我儿子不开心吧?”
表妹一听段江言谈了个帅哥,磕cp雷达随即竖起,星星眼期待看向江妤:“姨姨,您有照片吗!给我看看呗!”
二姨本想着女儿能跟着她一起嘲笑批判这离经叛道的行为,但没想到这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不争气玩意。
她于是又不依不饶问:“你们家欠款这情况他知道吗?可别是觉得自己老大不小了就随便找了。”
句句故意戳人心窝子。
自从医院濒临破产,段规算是见识到“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世态炎凉,以前殷勤亲切的亲戚们转眼就变了嘴脸,说话也是夹枪带棒毫不客气。
段江言推门进来:“二姨来了?你们聊什么呢?”
二姨上下打量着段江言:“言言,听说你谈恋爱了?我们正聊天这事呢,那男的做什么工作的?年收入怎么样啊?可不能因为着急就勉强凑合。”
段江言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对自己女儿的婚姻规划一直都是嫁入豪门,恨不得嫁给首富才能让她满意。
可这世界上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包括他自己。
家里欠着的贷款就算父母打算自己想办法、法律不用父债子偿,他也只是个普通打工人罢了。
合着除了富豪,其他人是不是得孤独终老、亦或是原地投胎?
段江言平静回答:“我男友啊,他是个普通外卖员。”
二姨顿时露出一惊一乍的表情:“什么?一个送外卖的?”
段江言微笑:“我乐意。初中政治课本教我们职业不分高低贵贱,自食其力赚钱不寒碜。”
表妹其实也为母亲的行为感到尴尬,赶紧打圆场笑道:
“对啊,外卖其实的工资很高的。不说这个,哥,给我看看我未来哥夫的照片嘛,我要看帅哥!”
二姨冷哼一声小声嘟囔:“区区一个送外卖的,要是能长得好早就当网红当明星去了,吹牛吧。”
段规终于忍无可忍了。虽然他不知道儿子是低调还是另有考虑才这样说,但就算这是外卖员又怎么样,国家规定这一行不许谈恋爱吗?就算是外卖员他也支持!
欺人太甚。
段规笑眯眯道:“言言,既然你二姨这么好奇,拿昨天那张照片给她开开眼吧。”
段江言本意是不想让二姨看到秦朔川那张照片的。她那张大喇叭一样的嘴,一旦知道了自己居然在和首富“谈恋爱”,一天之内估计整个家族都得知道。
他俩毕竟只是保质期很短的假情侣雇佣关系,最好的方案就是悄无声息开始,然后再默默结束,要是人尽皆知了可怎么收场?
几人都看了过来,段江言无奈,只好拿出手机去翻相册。
万幸的是秦朔川为人低调,不太喜欢在媒体前露脸,只看照片的话他二姨应该认不出这是谁。
她表情轻蔑又怀疑,还没看图片,就已经准备好说“这也不帅啊”了。
但接过手机低头一看,秦朔川五官俊美非凡却又不失英气,气度从容沉稳,面对这样剑眉星目的惊艳长相,她顿时噎住了,张了张嘴实在没法硬说丑。
“这、这图是p的吧?”她于是道,“我怎么记得这是个电影演员?你们小年轻就流行把自己和喜欢的明星p一起去,真是自欺欺人。”
表妹伸头道:“不是吧,我看我哥这是live图,这p不了!哇塞好帅,快给我仔细看看!”
段江言无奈扶额,祈祷她也认不出这是谁。
孰料表妹先是“咦?”了一声,随即惊呼:“天啊!这不是秦朔川吗?!哇塞真的是他!哥,哥你太牛了,我的天啊!你这还不出门横着走!”
他顿时汗流浃背,看来大佬删自己照片的速度远远没有粉丝们传播的快。
他莫名有种偷情被抓包的心虚感,却没法解释太多。只是笑了笑,在旁人看来更高深莫测了。
二姨问:“秦朔川是谁?明星?听着挺耳熟啊,我就说嘛这——”
快要憋出内伤的段规终于可以爆发一下了。
他不经意似的淡然道:“秦家的大少爷你都不知道?什么明星,人家可是秦氏集团的新董事长。”
原来电视剧里那些打脸桥段真的这么爽,段规已经被落井下石的人们憋屈挤兑很久,这下子总算是长舒一口恶气,欣赏起她瞠目结舌的吃瘪表情。
二姨错愕许久,结结巴巴问女儿:“什么?首富那个秦朔川?他、他他长得这么好?不可能,他怎么会看上段江言这种条件?”
表妹还在欣赏两人相当般配的外表,又惊又兴奋觉得磕到了。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分得清是非对错,母亲按头她傍大款嫁豪门、甚至期间还拆散过她的家境普通的男友的事也是积怨已久。
她干脆利落回答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姨姨家这点困难在秦董眼里根本不是问题啊,他身价大几千亿呢。”
“表哥你深藏不露啊,拍卖会视频我看了一半就被神秘钞能力全网删了,我还在想大佬给谁拍下了一百万一瓶的天价香水,只知道是个医生,居然就在我身边!你也太低调了!”
二姨不愿信,心存侥幸想从段江言脸上找到什么撒谎的痕迹。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段江言这种家里气数已尽的小人物能和秦家的年轻家主谈恋爱。
每个家族都难免有几个混得好的人,当确定没有使用价值的时候,一些内心阴暗的亲戚就恨不得对方能一败涂地,即使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她语气弱下去不少,悻悻道:“既然找了个这么厉害的男友,那得给我们看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段江言高深一笑:“您又不是动物园景点,他还挺忙的,就不去参观了。”
“你!”
“怎么了二姨?你们聊,我今天约了朋友,就先走了哈,想见我男友您可以去集团总部预约,我也不是他秘书。”
说罢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是真的约了朋友要出门。
最近傻逼二号……李骁泉,他也知道自己强取豪夺的霸王硬上弓行为是错的,尤其是发觉沈白每天都郁郁寡欢、坐在家发呆之后,就更为心虚担忧了。
医生说这是有抑郁倾向,要么就彻底改变生活环境,要么就只多出去走走,多找点事情做。
放在平时,段医生只会公事公办表示自己不是心理医生,治不了抑郁。但他想到李骁泉的傻逼程度,又实在是心软沈白的处境,想着有空了带他散散心。
正好前两天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那个年轻民警高兴通知他,先前那个被母亲教唆着出去卖的年幼女孩已经顺利办手续住进孤儿院了,而她的恶毒母亲也数罪并罚即将判刑。
那孩子先天有些痴傻,段江言知道她这种最容易在孤儿院被欺负。
趁着今天有空,他买了点零食玩具,又顺便约上沈白出来走走,亲自去孤儿院看看那孩子,帮她立立威。
段江言下了出租车,沈白已经在孤儿院门口等着了,但显然依旧闷闷不乐——李骁泉这鳖孙子居然也跟来了。
“李总,您平时很闲吗?”段江言拿出眼镜戴上,认真问,“这次我不收诊金、只是朋友见面,我好像没邀请您。”
李骁泉被挤兑了也不生气,反倒对这行程乐在其中,像是段江言为他创造和沈白约会的机会似的:
“我放心不下沈白!我这么大一个宝贝要是被你拐跑了怎么办?出诊费不会少,我还给孩子们买了好多东西。”
段江言看着整整一后备箱的玩具,心里竖了个中指,最终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姑且不和他一般见识。
孤儿院的院长听到动静,立即出来迎接他们,见段江言提前买好的零食两只手拎着十几个巨大袋子:
“诶,您怎么又买了一份呀?您爱人都买了那么多了,您又破费一次,我替孩子们感谢大家。”
段江言歪头:“谁?谁的爱人?”
他转头去看沈白,沈白又转头去看李骁泉。
李骁泉连忙甩头:“沈白你听我解释,我只有你一个!……等等,沈白,你该不会是背着我有别人吧?难怪今天你不让我跟着!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沈白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骁泉又转向段江言:“你约他出来的,你也知道这事?你没有医德么,居然掩护他出轨!”
虽然段江言早就知道李骁泉是个随时可能发癫的神经病,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人家老院长一句话,他么怎么能引申这么多内涵?
老院长在一旁傻眼了,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是,可能是我认错人了,那位先生正陪着孩子们玩呢,要不您们……”
段江言转头看向院子那边,一辆车牌熟悉的银灰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停在那里。
看来警察不仅通知了自己,也通知某个狗都嫌的人了。
李骁泉还在继续发癫,段江言面无表情问:“李总,有没有一种可能,既不是你爱人,也不是沈白爱人?而是——”
“难道你爱人?”
段江言扶额。他也不知道秦朔川为什么要这样向院长登记身份。
但这种一行一动尽显商人逐利底色的万恶资本家,恐怕是有什么打算和目的,绝不是一时兴起。
李骁泉眼里,段医生是保镖们架走使用的工具人,没七情六欲也不会恋爱。他闻言怀疑道:
“我不信,瞧你这让人性冷淡的样子、这眼镜戴的,谁会这么瞎的和你谈恋爱啊?”
段江言露出关爱白痴的表情。
在强取豪夺狗血文癫公的眼里,除了沈白,天底下所有人都让人“不举”。否则也不会叫他傻逼二号。
正考虑是忍一忍还是输出回去,就感觉自己被谁拎住了命运的后颈,丝滑揽了过去。
身后的秦朔川略一弯腰,姿势亲昵用下巴抵住段江言的肩膀,嗓音沉冷:“李骁泉,你是说我瞎么。”
第16章
两人离着太近了,他甚至能闻到秦朔川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温热的鼻息洒落在颈间,段江言不由得头皮都麻了。
之前可并不是这样说的,难道不是只在秦老爷子面前当个声东击西的幌子就足够了吗?竟然会是这样“全套”服务。
秦朔川的手指不疾不徐在段江言后腰点了点,目的大概是示意他配合表演,但好巧不巧戳在他最敏感的位置,他顿时浑身都一激灵,手脚都有些软。
段江言磨磨牙,意识到报仇的机会来了,于是他笑了笑,直接转过身去,众目睽睽之下搂着秦朔川脖子垫脚就亲!
狗都嫌先生果然被他亲了个措手不及,连忙抬头,结果还不如不抬,段江言本来只是想碰一碰他的脸颊、故意恶心一下他,结果这么一躲直接亲在了喉结上。
这次秦朔川也跟着头皮发麻了。
片刻后,他默默松开段江言:“你们先进去吧,我去接个电话。”
段江言得意哼了一声,小样,感受到愤怒打工人的报复了吗,显然是被恶心到了找个借口出去擦脸。
小朋友们一看有这么多玩具和零食,一窝蜂涌过来。
段江言眼疾手快,从角落里拎起那个小姑娘抱了起来,看她怯生生缩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不敢来拿玩具拿零食的样子,段江言比谁都清楚这个状态就是被人欺负了。
还好发现的及时,小孩是最容易一念善恶的生物,想改变现状其实也不难。
段江言抱着小女孩,严肃而平静的让大家排好队,当他拿出段医生的气势的时候别说是小孩们了,连七十岁的老头都下意识乖乖照做。
“大家下午好,”段江言适时露出微笑,“我是小南的哥哥,为了庆祝她到了新家,给她的新朋友们带了点礼物,大家喜欢吗?”
小朋友们异口同声认真说喜欢。段江言静静等了一会,孩子们不知谁起了个头:“谢谢哥哥们,谢谢小南。”
很好,不管是不是真心感谢,有靠山的孩子比在无依无靠的孩子日子好过很多,也不会像自己当年那样挨打也是白挨,那些比他高一头、强壮的小男孩们根本无所顾忌。
孩子们在段江言规定的秩序下开始领零食玩具。沈白看在眼里发觉他心细又思虑周道,不像之前那些毫无感情的冷冰冰私人医生,也不是李骁泉的走狗,于是凑了过来也想帮忙。
段江言笑道:“怎么样,感受到助人为乐的乐趣和满足感了吗?开心点了吗?”
沈白认真点点头,表示自己以后想经常过来。他忍不住问:“段医生,你怎么和秦董……”
“你俩在嘀咕什么?”李骁泉无处不在似的出现,“对啊,当时吃饭的时候大佬还批评你是真饿了,这这这怎么就在一起了?看上你这样埋头苦吃的样子了?”
段江言:…………
还真是托你的“福”,他思来想去,原文里没有的那一段恰好就是被李骁泉拽去给秦锦看病,本来秦朔川或许记不住这样的小人物,结果又被按头去酒席,这次彻底被盯上了。
段江言面无表情,模仿着秦朔川的语气淡淡道:“李骁泉,注意一下你对我的态度。”
李骁泉顿时吃瘪,表情几经变换,艰难适应不起眼的工具人医生突然成了大佬的男友。
正好秦朔川推门进来,段江言转头自然道:“你回来啦?”
小南再瘦小也到底是几十斤的沉甸甸重量,他抱久了有些吃力,秦朔川没计较段江言刚刚的报复行为,亦或是怕他抱不动了摔着孩子,自然而然接了过来。
李骁泉刚不小心说了秦董“瞎”,现在反应过来了,悻悻笑着找补道:“秦董,我能荣幸给您算个媒人吗?”
秦朔川闻言,竟破天荒的平和一笑:“算。”
外人看来这小情侣简直是甜极了,段江言没吭声,心里知道这媒人可不兴当,怒火中烧的秦老爷子恨不得干掉每一个和他孙子弯了有关系的人,秦朔川这是在找炮灰呢。
这样一来,两人相恋的来龙去脉都有了:第一次见面是在宾客众多的宴会上一见钟情,又有李骁泉这个真实存在的媒人,时间线上还一起去了温泉山庄度假,之后还要搬进秦家的别墅。
啧,要不是当事人,连我自己都要信了,还真能忽悠着秦老爷子吸引他的火力。
虽然冷血的万恶资本家八成是伪慈善而逢场作戏的,但不得不说,秦朔川看起来还挺耐心。
小孩也有审美,除了最受欢迎的段江言在陪大家做游戏,其他孩子们乖乖排着队,眼巴巴看秦朔川写他们的名字。
“叔叔,我叫赵花花。”“我叫王小阳。”想认字又没有幼儿园也没有家长教,义务教育之前,孤儿院的人顾不上每一个孩子,更没时间教他们写自己名字。
现在条件相对富足了但孩子们的衣食住行都尚且过得野草一般荒芜粗陋,当年他的小江医生又是如何艰涩度日?
秦朔川垂眸,难得格外多了几分温柔。他的字迹遒劲力透纸背,有的孩子要了一张自己的名字纸之后,还想再要一张,他也只是耐心道:“乖,去后面排队。”
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段江言歪头,难怪母亲觉得他和北山声音像,这样听起来他的语气嗓音听着还真有点一模一样的意思。
但北山是勤勤恳恳的外卖员,这位是万恶的资本家,两者性格身份天壤之别,除非自己疯了,区区相似的声音而已也没什么可多想的。
那边的沈白在陪孩子们做手工,李骁泉在旁边蹲着看,还因为想抢沈白亲手做的第一个风车而差点惹哭小孩。沈白被惹急了,当场一巴掌扇在李骁泉的狗爪子上,然后把风车递给差点哭出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