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人厌嫁给朝廷公敌后by南歌玉转

作者:南歌玉转  录入:07-27

裴珩:“…………”
“我过来睡觉!”看着谢岁惊讶的眼神,他愤怒道:“纯睡觉,你觉得我有那么……那么欲求不满吗?”
谢岁余光扫过裴珩的重要部位:“……那应该是没有。”
裴珩把谢岁从床上拉起来,从床帐内推出去,自己往上头一躺,“小小年纪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昨日都说好了,一次换一个月折子,不要想着擅自加价!”
谢岁:“………”
黑灯瞎火,他穿着中衣,晨风一吹,背脊发冷。看着裴珩脱衣服,飞快钻进他暖和的被窝里,随后青年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拉上被子,一脸安详的吩咐道:“今天你先不要乱跑,府里有贵客到,我借用一下你房间,你要是还困就去书房睡,睡醒可以顺便看一下折子。”
谢岁:“………”
裴珩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想了想,又有点不好意思道:“听说苦昼短有后遗症,你今天可能会不太舒服,这样吧,本王给你放一天假,你从明天再开始干活。”
“不过不能再晚了,再晚堆多了怕是批不完。”
说着,床榻上的人挥了挥手,“你加油,说好的一个月,本王给你记着。”
见谢岁还站着不走,他有点不自在的转动身体,然后委婉提醒道:“好了,我要睡了,你今天找个地方去玩,尽量别来前院。”
床帷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两个眼睛里都在说着快走快走。
谢岁沉默片刻:“……是。”
捧着衣裳出门,他看了一眼渐明的天色,快步离开廊亭,觉得自己思想变了。
一定是最近和裴珩相处太多,所以他才满脑子少儿不宜,一定是!
虽然裴珩特许他今日不必工作,但谢岁还是在书房看了许久的折子,待到晨时末,他本想套车去找一下师父的茬,毕竟那口苦昼短差点没坑去他半条命。
还有师父,师父那日被那么多人追杀,也不知情况如何,虽然他总说自己天下第一,没谁能打的过他,但谢岁一直认为这是吹牛,毕竟他要真那么厉害,当年还至于躺在路边等人捡?
他需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若是还没回来,他就要想办法照看一下小侄子。
不过还没来得及出府,便被府中管家拦下,说是今日贵客来访,不易出门。谢岁去门口看了一眼,发现王府外都是禁军。
他眉头一动,反应过来。
皇帝来了。
裴珩猎场遇刺,身受重伤,小皇帝深感忧心,特来体恤。
小皇帝是惠帝第九子,生母是个貌美宫女,生他时难产而亡,而惠帝子嗣众多,十一个皇子,八个公主,这小孩既没有母族,又不够聪明,在宫中一向是透明人的存在。
谢岁偶尔几次看到,也是在东宫,他被太子抓着手教写字,又小又瘦一个孩童,面无表情的临摹字迹,只要大人的手一松开,便拿不稳笔了。
也不喜欢说话,不管谁喊他,他都直挺挺站着,垂下眼睛一言不发,唯有太子在场时,他会稍微动上一动,不过也没有表情。
私底下听人说,九皇子天性愚钝,脑子里缺根弦,是个呆子,他不会说话,不会哭闹,一张大字要太子握着手写几十遍才能学会,整天就是坐着发呆,若是有书那就看书,若是没有书,就闭着眼睛睡觉。
谢岁不太习惯哄小孩,好几次跑到东宫玩,看到太子忙着哄弟弟,他都是脚底抹油,抬腿就溜,这么多年也只知道那行九的皇子叫李盈。
不过原文书中有写,此子虽然年少,但心机深沉,一直以来韬光养晦,装疯卖傻,降低摄政王警惕心,最后一招金蝉脱壳,釜底抽薪,联合主角一行人,断了裴珩的命脉,重夺军权。
总之,是个天生的帝王胚子。
而此刻,天生的帝王胚子正坐在床榻边,握住裴珩的手指头默默垂泪。
“朕,案上的,奏折,已经,堆了三日。”小皇帝长泪两行,“快醒醒,朕真的,忙不过来。”
裴珩:“………”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裴珩在床上躺平,唇色苍白,面上还有几处被人揍过的痕迹,青青紫紫,瞧着好不凄惨。
叶一纯跪在床榻之外请罪,“王爷猎场遇袭,身中剧毒,如今昏迷不醒,是臣等护卫不力,还请陛下、长公主殿下责罚!”
他面上亦是十分狼狈,衣摆上都是破口,一副鏖战过的样子,脖子上匆匆裹着的绷带上,还隐约渗出了血迹。
小皇帝侧坐在床榻上,抓着裴珩的手指一言不发。
床帷外,长公主静静坐在主位上,喝了口茶水。她身后,半个太医院署的太医都来了,站在身后一字排开,个个一脑门的冷汗,昭华长公主搁下杯子,抬头,淡淡道:“让你们过来是干看着的吗?都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王爷诊治!”
太医们一个激灵,连连称是,顿时前往内室看病去了,只不过小皇帝一直抓着裴珩的手指头不放,叫人不好诊脉。
“陛下莫怕,王爷不会有事的,快过来。”长公主冲着小皇帝招了招手,“来,让姑母瞧瞧你。”
小皇帝对长公主的呼唤充耳不闻,但是在太医的劝导下,还是松开了手,站在一边,十分担忧的望着裴珩的脸。
小皇帝不喜欢说话,上朝时基本也是一言不发,唯有在裴珩在场时,才会稍微吐出几个词,只要人一多,他便又憋着不吭声了。
这个孩子长公主向来拿他没办法,她无奈的转回目光,看向了跪地的叶一纯,开始慢条斯理的骂人,“你说我儿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处?北疆征战沙场,刀光剑影那么多年都无事,如今回来才几个月,居然能让刺客在金陵将他伤成这样。果真是金陵的风水养人,将你们都泡成了软骨头废物,嗯?”
一茶杯砸在叶一纯脚边,她本以为对方会如往昔一般静默不语,却不想平时一直硬气的暗卫首领,这次光速认怂,跪地磕头,磕的毫不拖泥带水,“是卑职无能,没有保护好王爷,卑职请罚!”
“看在你跟随珩儿多年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长公主靠着椅子,眉目间满是戾气,“五十军杖,领完继续过来跪着,什么时候珩儿醒了,什么时候回去。”
叶一纯点头称是,不卑不亢起身,出去领罚。
庭院外在行刑,长杖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听得人肉疼,庭院内一行太医战战兢兢诊治,最后越诊头上的冷汗越重,几个人仔细商量许久,出来同长公主汇报,裴珩情况不容乐观。
“殿下,王爷身中多种剧毒,且没有及时驱毒,毒素已然攻入心脉,怕是……”
昭华长公主长眉紧蹙,“没救了?”
“王爷所中毒素极其复杂,现在配解药怕是来不及,不过臣这里有一味祖传解毒大还丹,可护住王爷心脉,只是能不能平安无事,端看这几日情况了。”太医沉重道:“三日内王爷若是醒不过来,怕是药石罔顾。”
说完太医自己先吓到跪地,毕竟昭华长公主是摄政王亲娘,况且如今朝廷内小皇帝根本没什么话语权,基本上全靠摄政王震慑百官,他若是当真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不说北疆是否哗变,光是南边的那位打上来,都够金陵喝一壶的。
两年已经换了两个皇帝,不管是前年惠帝病危时,太子篡位的那场惊变,还是去年蔡家发疯勒死灵帝的那场谋逆,都牵扯众多,前者牵扯太子党,太子三师不是被抄家灭族流放就是被贬到鸟不生蛋的地方去教化民众,而蔡家一案则是直接将皇室几乎杀了个干净,转头蔡党也被摄政王杀了个干净。
如今摄政王又出了事……
太医觉得这这几年,大周皇位上可能是有什么诅咒,不然怎么谁上谁死。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些心惊胆战,这几年如此之多的政变,死的最多的除了那几个身处漩涡中心家族外,另外就是他们太医院署了。
惠帝病危时忽然杀了一批,太子自尽后又死了一批,灵帝沉迷求仙问药时,又杀了一批,现在摄政王要是死了……
太医觉得自己今天要是能够正常回家,就要给家里的孩子换条出路,干什么都好不要当太医。
一直在旁侧站着的小皇帝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上前两步,抓着裴珩无力的手指,默默垂泪,嘴里哼了两声,像是在说,“堂哥,要是,没了你,朕该,怎么办。”
长公主闻言有些不耐烦的将目光收回,她起身,烦躁的出门,金红色的长裙拖过地面,庭院外叶一纯还在挨打,已经数到了第三十下,他一声不吭,躺在条凳上像是死了。
摄政王府安静肃穆,长公主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忽然朝着太医院的医师们笑了一下,和蔼道:“王爷如今身体情况不明,还得各位劳心费神,在王府中多看护几日。”
太医讪讪应下:“是……是。”好了,今晚夫人不用给他留饭了。
长公主气势汹汹出门,走了一半忽然想起来里头还有个小皇帝,她今日头疼的很,给了身边侍女一个眼色,对方转头进去提醒小皇帝该走了,不能打扰摄政王养伤。
李盈两眼空洞,慢吞吞走出来,不知为何,长公主从他身上看出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陛下不必忧心。”昭华长公主抓住了李盈的手,“你堂兄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快同姑母回宫。”
小皇帝默默缩回了自己的手,他抓住自己的袖子,低着头憋了许久,冷声道:“此案,查!”
查个天翻地覆,水落石出,既然有人打算不让他好过,他便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谢岁正坐在书房里看折子。
裴珩虽说今日让他休假一日,到底还是出不去,又不能去前厅,他干脆就回到书房,打开窗户,就着今日正好的春光把积压的案牍看了一遍。
刚批了一半,就听得长廊外传来逐渐靠近的人声,声音尖细,像是太监。
“奏折便存在此处?”
“陛下说了,王爷如今昏迷,国事到底不能耽误,便先拿回文德殿。”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进去将东西搬走!”
裴珩昏迷?
他早上人还活蹦乱跳,怎么中午反而出事?
谢岁先是惊了一瞬,转头想到对方今晨吩咐的事情,他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写了半数的折子,眼神微动,随后主动过去打开房门,同来搬运东西的太监打了个面对面。
“奴婢是王爷府中侍墨。”谢岁面不改色将人引进去,“这是府中近日奏折,一共四十二本,您收好。”
那青衣太监满意的看了一眼谢岁,觉得这人十分识相,轻轻一挥手,带上折子走了。
书房顿时空了一片,谢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良久。李盈的字是太子教的,太子的字则是他爹教的,也不知小皇帝认不认得出来。
谢岁叹了口气,抬笔,在桌面的素纸上点了一瓣梅花。
说起来,他会批折子还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他有一段时间皮的厉害,家里请过来的先生压不住他,于是他被自己亲爹揪过去上朝,他爹在内阁批折子,他就搬个小凳子,坐在角落里写策论。
内阁里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基本都是三甲进士出身,人来人往,他写一句被人看一句,一出神就会被发现,然后就会有几个老头轮番出现,对他宣纸上写的东西点评一二,引经据典,出口成章,对他进行精神打击,众目睽睽之下,他再也不敢和稀泥在纸上画乌龟了。
就这样憋屈的跟着他老爹上了两年朝,每日听得他们商量国事,又写策论又临帖,如此听了两年,国事上一知半解,字倒是和他爹学了个十成十。
还被朝中的阁老调侃一句,“小谢大人。”
如今谢家没了,当年那些同他爹交好的老头们回乡的回乡,抄斩的抄斩,放眼望去,如今的六部,除了和他家有仇的,就是……和他有仇的。
谢岁为自己的差人缘默哀三秒,打起精神。
不行,得想办法调一部分人回来,好歹别那么孤立无援不是。
外头还亮着,谢岁坐着闭目养神片刻,悄悄出了门。
裴珩今日昏迷多半是装的,估计是打算借此机会拉一批人下来,好给他安排的人让位。只是究竟要拉多少人下水,谢岁根据已知的剧情推算……应当非常多。
空位一多,机会那不就来了吗!
他反正都已经和裴珩睡了,不得当一下妖妃,吹吹枕头风。
谢岁有些紧张的握拳,病中侍疾他可再熟悉不过了!
他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将自己打扮的一脸柔弱娇气,在主卧蹲点片刻,没见到什么诸如昭华长公主之类的熟人后,猛掐大腿,泪流满面,哭哭啼啼的扑向了卧室大门。
此刻,几个太医正在围着裴珩会诊,越诊越觉得无力回天,这脉象已经低的快没了,迟早要完,面面相觑,他们感觉摄政王基本是熬不过三天。
摄政王要是无了,他们绝对会被长公主拖出去砍了。
同时叹气,大伙都有种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忧伤。
正悲伤间,忽然一个白衣裳的小公子踉跄着扑在大门口,随后便是一道哀声:“王爷?王爷!”
随后那道雪白的身影扑过来,扑到床边,抓住了裴珩的手指,悲声痛哭道:“王爷,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人,这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一侧的太医们吓了一跳,还以为裴珩已经断气,他家里人跑过来吊丧来了。

第29章
“我与王爷相识五载,本就聚少离多,如今好不容易与他在一起……”谢岁跪在床榻旁侧,抓住了裴珩的手指尖,“这才多久,为何会如此,老天爷,你当真残忍,如此戏弄于我。”
滴答滴答,泪水淌了裴珩一手。
旁边围观的太医:“……”
见惯了生离死别,他们其实已经相当麻木,但是,只一想到裴珩要死,估摸着他们自己这条老命也就算到头了,一时间这群仙风道骨的老头悲从中来,一边叹气一边捂住谢岁的嘴,“小兄弟,祸从口出,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他们指了指裴珩依旧起伏的胸口,笃定道:“看,还喘气呢,王爷必然还活着,陈院正家祖传的解毒大还丹一定能将毒素清除!”
“是啊是啊,不过是区区八种毒素而已。”
“王爷身体强健,只要能够熬过这几日,定然不会有事。”
谢岁一惊:“……多少?”
太医伸出手指,数出八个谢岁听不太懂的名词,一边点一边叹气,“这些药都是剧毒,互相克制,不至于暴毙,但又侵蚀人的身体,王爷当年征战沙场,想必身有旧疾,如今长久处理政务,体内虚耗,前日又中一毒,将体内其余毒素诱发,总之是一环套一环,能不能活得靠命……呸呸呸,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醒!”
谢岁:“……”
他看向床上躺平的裴珩,又看向一侧面有土色的太医们,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刷一下起身,看着裴珩惨白的脸色,不敢置信道:“这么复杂?”
太医点头,“真的复杂,真的难办,不过还是会拥有一线希望的。陈院正已经拿出了家中百年传承的神丹,不说药到病除,续命还是非常不错的,哈哈哈哈哈。”
老头苦笑,谢岁耳中嗡鸣一声,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记得当时在山崖底下捡到裴珩时,对方昏迷,身上确实拥有非常多的外伤,但是……为什么会中毒?
师父明明是给他下的毒啊!而且今天早上裴珩还坐他床边,让他今日不许来前院。
谢岁心中有些许慌乱,一方面安慰自己,剧情设定,裴珩身为大反派绝对不会死,但另一方面又想,他自己也没沦落风尘啊!
这说明书中命运轨迹其实是可以改变的。
万一呢?因为他横插一脚,导致裴珩身亡……那北疆的几十万大军怎么办,北方收复可还没到一年!
现在傅郁离和言聿白他们这些未来的肱骨之臣可都还没当上官呢!春闱都还没开,以后谁去辅佐小皇帝啊?靠那几个恨不得把持朝政,党争搞了一辈子的老油子尚书吗?
不行不行,裴珩一定不能死!
谢岁抓住裴珩冰凉的手指尖,转头看向几个太医,他办正事时眼泪一下子就停了,显出几分冷静的凌厉来。
“要怎么样才能帮他?光靠他自己撑着,人又能熬多久?总该能有些辅助的法子。”谢岁认真的看着他们,起身,行礼,“各位先生皆是我大周最顶尖的医师,若是各位没法子,那这世上当真没有人能救王爷了。晚辈在此跪求各位,请尽可能的救救王爷。目前江山社稷皆系于他身,王爷他……不能有事。”
“不是我们不愿意,是真的只能靠他自己。”陈院正上前两步,将谢岁扶起,“小公子一片痴心我能理解,只是是我等医术不精,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且看未来三日会是何等情况了。”
“不过公子既然是王爷身边人,平日里可以多陪陪他,于他耳边说些记忆深刻的话,兴许能早日唤回他的意识。”
“亲近,挚爱之人的呼唤,兴许能够唤起王爷的求生意志。”
谢岁沉默片刻,他看着床榻上的裴珩,朝着太医行上一礼。而后出门找了管事,让他们给几位太医安排房间,另外择人前往各家报平安。
府中管事的有些惊讶的看着谢岁,到底还是照着他的安排做了。谢岁重新回到房间,坐在床榻侧,空气中其实还带着那日残留的兰香。他有些无奈的撑住了头,看着裴珩苍白的侧脸,思前想后也没能从脑子里扒拉出什么有营养的话。
他于裴珩确实是五年前相识。
裴珩十七岁时独自一人回京,那时谢岁十四,他能文能武,家世又好,长的又俊,可以说是众星拱月,上巳节出一趟门能被满大街的女孩儿拿手帕砸一脑袋。
他那时年少气盛,喜欢同人争高低,裴珩一回来,身高腿长,带着杀伐之气的少年侯爷转头就吸引了一半的注意力去了。
其实这也还好,往年也有傅郁离,萧凤岐他们同他争。
真正让谢岁同裴珩结下梁子的,还是因为那厮是个断袖,一个在背后点评他,说他颜色尚佳,性子暴烈,美而无脑,只要自己出手,不到三个月,就能将他收服,随意调/教的死断袖。
不巧,谢岁平日里喜欢逃课,那日裴珩同他那群狐朋好友聊天的话,他蹲在假山洞里听的一清二楚。
谢岁对断袖有严重的心理阴影,他不懂事时曾被一个断袖纠缠过,对方亦是国子学的学生,也是生的一副风流多情的倜傥模样,平日里甚是体贴上道,深得谢岁喜欢。他们称兄道弟,直到某一夜那断袖借以情伤为借口,找他喝酒,将他灌的半醉后,脱他衣服。
谢岁那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汗毛倒竖,几欲作呕,还好他那时表面文弱,实际上特别能打,把那个断袖暴打一顿,从此断交。
那断袖被国子学除名,没再出现在他面前,只是这事此后却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而裴珩一来,就三言两语触到他的逆鳞,将谢岁得罪了个彻底。
再加上朝中,谢家与裴家本就不和,所以他恶从胆边生,寻了一个易打架斗殴的吉日,带着他的好兄弟蒙上脸,在裴珩休沐回家时,藏在墙角,冲着对方的脑袋来了一棒子,然后套上麻袋打算狠狠教训一顿。
只是他没想到,一棍子就把裴珩给打晕了,本来担心自己手重杀人,他们几个慌里慌张打算抬着裴珩去医馆,没想到那厮阴险狡诈,却是装死,趁他们不注意,飞起就是几脚,还拽掉了他蒙脸的面巾。
谢岁和他从小巷子里打到大街上,又从大街上滚到了护城河里,最后被禁军从水里捞出来,各自送回府中。
这可以说是谢岁前十几年人生中,丢的最大的一次脸,所以记恨的也格外深刻。他没什么大事,倒是裴珩裂了两根肋骨,脑袋也破了,回去以后说是失忆了。
裴家还在北边镇守边疆,他们送回京的小儿子转头就被他打成重伤,此案惊动内庭。
武将那边都说要向他们家讨个说法,最后被他爹压下,大事化小,当成是一次简单的小孩打闹给抹掉了。转头谢岁被他爹暴打一顿,罚跪了三天的祠堂,不过第二天他就被太子带走,问清原委后,翻墙去见了裴珩。
他不情不愿道了歉,对方自然也没有原谅他。
此后不欢而散,只不过裴珩失忆后却性格大变,越来越孤僻,他与从前的那些朋友断了来往,并开始频繁出入藏书阁。
像是换了个芯子一样。
太子说,裴家正在前线抵挡鞑虏,裴家人不论私德如何,他们于国有功,至于那几句口角,不如就当做忘了。
宰相肚里能撑船,裴珩还被他打得骨裂,下手如此之重,已经是他过了火。
谢岁听话的再次去同裴珩道歉,只是收效甚微,裴珩一直不松口,还对他避之不及。他后来围追堵截,没能弥补过错也就算了,还被亲哥抓住,又训了一顿。
五年,期间有国子学认识的一年,次年北疆战事激烈,裴珩披甲上阵,长公主则从遥远的北疆回来,代替了自己儿子。
再见面就是五年后的现在。
裴珩变成了一个还不算太彻底的变态。
谢岁坐在床边,蹙着眉头思考,有什么让裴珩记忆深刻,不说迅速苏醒,但能转移他神志的话。
裴珩的传说很多,毕竟少年将军,勇冠三军,北伐之路,丧兄丧父,那都是极为痛苦的回忆,谢岁有点担心直接说一遍,裴珩会受不住,万一落在噩梦里头丧失求生意志怎么办?
思前想后,于是挑着自己道听途说听到的消息,凑在裴珩耳边的讲了一个少年凄苦的前半生故事,然后在他耳边加油打气。
“王爷,您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百官俯首,这样的日子不快乐吗?”
裴珩还是没有动静。
谢岁他思前想后,根据这段日子他干的活,以及裴珩奇奇怪怪的作风。
他静静凑到裴珩耳边,轻声道:“王爷,快醒醒,您今日上朝再有一个时辰要迟到了。”
“奏折还有五十几本,您还没看完呢。”
床榻上正在装死的裴珩:“………………”

第30章
当夜,裴珩开始发热,唇瓣发紫,浑身抽搐。谢岁差点以为人要猝死,匆匆叫了院正过来,眼见情况不妙,立刻施针放血,陈院正让谢岁撬开裴珩的嘴,免得发作时咬到舌头,同时迅速让人冲了一道方子过来,掐着裴珩的嘴给他灌进去。
谢岁手背让裴珩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牙印,倒是不深,疼还是有几分疼的。他按住裴珩的胳膊,看着神志不清的青年,焦急道:“不是说喂了解毒大还丹吗?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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