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人厌嫁给朝廷公敌后by南歌玉转

作者:南歌玉转  录入:07-27

裴珩闻言抬头看了少年一眼,随后没好气的抬手往他脑袋顶拍了一巴掌,“南横,看你这么熟练,在西京没少套人麻袋是吧?”
南横:“……”
“没有,绝对没有。”他猛摇头,像是忽然矜持起来,“我论语都背了一半了,哪里有时间出门打架?”
裴珩看他那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没少惹祸,不过懒得同他计较,调侃道:“我是管不住你了,说起来,南横你今年也有十七了,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反正你对我成婚的事这么关注,不然这样,改日就让母亲从京中给你找个大家闺秀,好好管管你,如何?”
南横:“……不不不……”
少年手晃出了残影,裴珩嘲笑的推了他脑袋一下,单手收了地图,随后起身,“走了,去救你嫂子。”

第53章
监牢内的火势越来越大了,半边天幕都被烧红,救火的声音隔了老远都能听见。谢岁坐在地上喘气,脸上是按住丹宿时对方挣扎打出来的青痕。
丹宿盘腿坐着,找了块干净的布,正在慢悠悠的擦血。
另一侧,方翥双手环胸,眉头紧蹙,一脸警惕的盯着他俩,沉默良久,“你们这是搞什么玩意?”
谢岁:“同僚兄,方大人问你呢,这么小心翼翼,芳心暗许很久了吧?”
丹宿一言难尽的看着谢岁,“谢大人,你不能因为你自己是断袖,就觉得所有人都是断袖。方大人对我有恩情,所以我不愿对他下手,不是为了私情。”
谢岁:“……”实在是不好意思,身边断袖见多了,所以以为其他人都是断袖。
“同僚兄你浓眉大眼的,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好汉!”谢岁拍拍丹宿的肩表示夸奖,被人嫌弃的拂开。
方翥在旁侧沉默片刻,“我不曾记得何时救过你。”
“杀手常有隐姓埋名的时候,方大人记不住是正常的。”丹宿起身,“今夜我不杀你,恩情已还。再有下次,我不会留手,你们好自为之。”
眼见丹宿要走,谢岁不由得喊道:“同僚兄,你放走姓傅的,就没想过该如何向王爷交差?”
丹宿:“?”
“我放走傅郁离?我何时放走他了?”青年脚步停住,他有些恼火的看着谢岁,“谢大人,我放你一码,不代表你可以信口雌黄。”
谢岁从地上站起来,有些踉跄的走到丹宿身侧,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好兄弟,我和方大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够阻拦的了你?你觉得傅郁离跑了,你的责任不大么?”
丹宿:“……”
“王爷若当真查到我们身上,届时严刑拷问之下,我如此柔弱,必然是熬不住的。若是不小心将你供出去……”谢岁有些忧心的看着丹宿,“本来同僚兄你就是江湖中人,为端王办了那么多的事也不见给你封个一官半职的,反而脏活都丢给你做。”
“狡兔死,良狗烹,你我其实都是端王手中一颗随时可以推出去顶罪的棋子啊。你看,你一个江湖人士,也没什么背景,就手下的亡命徒,待到端王登基,灭你们一个小小的斗玄楼不就是轻而易举?”
丹宿:“……所以?”
“所以,谁说我们放走了傅郁离?”谢岁摊手,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青紫,又指了指方翥,“这不是方大人看我不爽,将我灌醉了,引到角落殴打,所幸为丹宿兄所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我的小命了嘛?”
丹宿:“………”
“我们三人互相作证就是。”谢岁轻笑着将丹宿当拐杖,走到方翥身侧拍拍肩,“两位大哥别这么见外,如今我们三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方大人放走了傅郁离,同僚兄放了方大人一码,我帮了方大人一把,若是当真被王爷发现,谁都讨不了好,不若互帮互助,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
方翥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谢岁:“你混进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他们都排挤我,京城活不下去,打算来这边混口饭吃。”谢岁擦了擦脸上的伤口,有些悲伤的摇摇头,“可惜了,端王也是个扶不上墙的,此处也不宜久留。”
方翥:“………”
大概是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墙头草,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梳理了一下头绪,“你到底想干什么?杀了裴珩,你便是得罪了长公主和整个西北,他们不会放过你,不管谁登基,谁掌权,为了平息边域的怒气,都会杀你。你真是……糊涂。”
谢岁叹气,“我有什么办法,我别无选择。昭华长公主让我嫁给裴珩冲喜,我有家仇未报,不愿困于内宅,杀裴珩是我唯一的出路。”
方翥:“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夜明星稀,谢岁一边一个人,仿若杵了对拐,他悄声道:“我要杀了端王。”
方翥:“…….”
丹宿:“……………”
很好,所以这是混不下去就杀老板。
丹宿被逗笑了,“你怎么杀?今夜最后一个去天牢里的人就是你,就算有我们作假,端王也未必会信你。况且就你现在这样子,拿把刀都费劲,端王身侧皆有暗卫,你如何去杀?”
谢岁:“谁说我是最后一个进天牢的?”
他指了指那绵延一大片的火光,“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一个小灯笼能烧了整个大牢吧?”
夜色里,谢岁的眼睛亮的有些摄人。
“我可不是孤身一人过来的,两位大哥,小爷我有帮手。”
夜风如火烫,在一片炽热的风浪里,林雁往粮草上丢下火折子,砸了一坛子酒水,看着越发热烈的火势,抬手将刀刃上的血迹擦干净,有些晦气的呸了两声。
“一天天的尽不省事,光知道给我找麻烦。”
谢岁离开金陵前,托人给他送了封信,并着两百两的银票。其实也不是钱的事,就是养孩子加养老婆,确实挺费钱,也不好让叶大夫跟着他喝西北风。
这还是小徒弟第一次给钱,想想还怪苦涩的。于是将孩子托付给叶大夫后,林雁又干起了他的老本行。
混入叛军,杀人放火,给谢岁善后。
“果然金盆洗手是奢求。”林雁从屋檐上蹦下去,刀光如同银月,从人的脖颈上割过,艳红飞溅,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记住。”谢岁再度强调:“今夜我们三人就是喝酒喝多了去打了一架。天王老子来了,傅郁离都是傅家养的暗卫救走的。我们不知情,牢房被放火的时候,方大人正在打我。”
方翥一言难尽:“………好。”
谢岁点点头,撸起了袖子,抬手就往方翥面上锤了一拳。青年文士脑袋后仰,一下子被砸倒在地,将丹宿吓了一跳。
“你这是搞什么?”
谢岁晃了晃手,“都说了是互殴,就方大人这副虚弱样,我怎么可能打不过?方大人,你说是吧?”
方翥看着谢岁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意识到他是在报复自己之前的偷袭,还有天牢的冲突。倒也没生气,从地上爬起来,风轻云淡道,“一拳就够了,你再打我,我会打回去。”
谢岁缩回胳膊,又是一脸和煦,“聊正事聊正事。”
“是这样,两位大哥,你们同端王呆的久,想必再清楚不过他身侧的防护和幕僚的身份。”
“我看今夜天色尚早,不若咱们寻个僻静处,好好商讨商讨?”

今夜注定无眠。
傅郁离被人救走,大营遇袭,粮草被烧,有刺客在营房杀人,居然还没抓到。端王焦头烂额,夜里召集了所有幕僚,平清关全面戒严。
谢岁和方翥匆匆赶来时,两人身上都带着伤。谢岁脸侧青紫,方翥眼眶瘀血,各自入座,惹人侧目。
“谢老弟,你这是怎么了?”身侧的文士好心关怀。
谢岁揣手冷哼,瞪着最末席的方翥,“被狗咬了。”
文士看这样子就知道他和方翥起了冲突,方翥那性子几个老人都清楚的很,遂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稍显圆滑的揽住谢岁笑了笑,“那这狗可真够凶的,老弟莫怕,我那里有药,待会儿拿些去擦擦,消肿止痛,明日就散了。”
谢岁感激的道谢。
另一侧的方翥靠着椅背,他向来刻薄孤傲不讨喜,也没什么朋友,顶着一张阴沉脸,看起来就像是要骂人一般。没什么人想给自己找晦气,便不约而同将他当作了透明人。
倒是端王瞧见了此间气氛,随口问了一句,“谢卿,方卿,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问还好,谢岁蹭一下站起来,“敢问殿下,袭击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端王眼皮一跳,还不等他搭话,就见方翥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朝廷命官?你算哪门子的朝廷命官?通缉令上的官吗?”
“姓方的!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打你!”
“打!来!”方翥撸起了袖子,“方某奉陪!!”
谢岁一瘸一拐就要出去,四周的幕僚纷纷拉住劝架,“谢大人,谢大人息怒,别与他一般见识!”
“方大人也是,谢大人年轻气盛,你怎么同小孩较真。”
方翥:“小孩?快弱冠了还是小孩?看看他那个样子!吊儿郎当,胸无点墨,一天天的只知道吃喝玩乐,可曾办过半分实事?一般见识?我与谁一般见识?方某在南疆兢兢业业,不说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倒也算是问心无愧。这小子才来多久,凭什么坐这个位置?靠他用了阴谋诡计杀了摄政王?问题是摄政王是能杀的?西北怎么办?王爷登基以后如何安抚?目光短浅,腿瘸人蠢,他还能干些什么?”
方翥从前不说温文尔雅,但从来都是沉默不言,这次这么激动,可见当真是气急了。
谢岁哪里肯服,“哈?这就是你想杀我的理由?为裴珩报仇?姓方的,你这是王爷的麾下还是姓裴的麾下?!”
这话就说的有些无理取闹泼脏水了,眼见两个人要打起来,端王有些无奈的按住了脑袋。给了旁侧的丹宿一个眼神,对方凑过来,平静道:“方大人看不惯谢大人跋扈,所以在谢大人醉酒时偷袭,两人打了一顿。”
端王:“……”
今夜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协调属下的矛盾。看着几乎被人拉不住的谢岁,他只觉得烦的不行。
“都闭嘴!!”端王大吼,“还有没有点规矩!”
谢岁与方翥一同安静下来,端王沉着脸道:“一点小事大动干戈,若是延误战机,你们二人该当何罪?!”
“如今是战前,暂且放你们一马,再有下次,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闹腾总算平息,端王略有疲惫,“今夜遇袭,损失如何?”
“死了三十二人,天牢被烧,粮草救火及时,并未损耗太多,只是……傅郁离跑了。”幕僚起身报损,“另外截获金陵信使,西北军防动了,起码一万五千西北军南下,王爷,不可再拖,不然延误战机。”
端王蹙眉,“拿地图来。”
傅郁离本就是要杀的,一小小的朝臣之子,跑了也就跑了。现在西北大军将至,自不可能分出心思去抓他。其实他本还忧心自己这边混入了什么朝廷的奸细,谢岁同方翥这架一打,他也不想去探究了。
一切事皆待到攻下金陵再说。
端王与属下商量了数个时辰,灯火未熄灭,天色尚暮,五千先锋趁着夜色急袭金陵。
皇宫内,战事暂平。
昭华长公主将官员家眷尽数接入内宫,叛乱大败,逃入了几个坊市,正在负隅顽抗。
其实战场已经离皇宫很远了,李盈根本听不见厮杀声,只是他睡不着。他站在楼宇上,看着金陵城内的熊熊大火,百姓如同乱锅上的蚂蚁,东奔西跑。
上一次宫变时,他藏在小小的冷宫内,见过最残忍的也就是裴珩凌迟蔡党。那时死了几百人,血腥味尚且萦绕十数日。
他看过当年的奏折,蔡党作乱时死了一万三千多人。如今端王谋反,又会死多少人?
他就这样站到了下半夜,绞杀声逐渐平息,他整个人无比疲乏,踉踉跄跄回去休息。然而枕头都还没捂热,李盈忽然听见了巨大的喊杀声,连带着皇城都在震动的炸裂声,如同九天惊雷。他从床榻上滚下去,趴到窗口去看,只见天际一片赤红,烈焰滚滚,红云卷着焦黑的浓雾覆盖而来。
李盈瞪大了眼睛,他随意披上衣裳,跑出房间,就看见大殿一片混乱。姑母站在正中,衣袍如火。
“人手不够,叛军手里有火药。”萧凤岳一身戎甲,脸上还有未的血迹,“王禀清手里有百余杀手,如今潜入各个坊市烧杀,我们要安置百姓,根本来不及去抓人。陈肃忠盘踞在宁德坊和平昌坊,且战且退,他们只在拖延时间。”
“城门口被他们炸了一个洞,外城快守不住了。”
昭华长公主单手按着刀,她身上也有负伤,肩胛处已经包扎好,她看着地图,冷漠道:“不与他们耗了,留一千禁军封锁各街,宁德坊平昌坊不要了,放火,将他们逼出来。其余人随本宫一同出城迎战。”
“殿下,殿下,如此无异于以卵击石,端王毕竟是李家宗室,不若同他和谈。”
“和谈?”昭华长公主转头看向那颤颤巍巍的臣子,“周大人,这里没有端王,只有叛臣李登。你要拿什么去和谈,拿陛下的脑袋吗?!”
对方哑声,跪在地上磕头,“微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兵甲磨砺声如同击石,昭华长公主看见门口的李盈,提着刀靠近,而后按住他的肩头,“陛下莫怕,臣等誓死护卫金陵。”
言罢,带着人出宫。
大殿被护卫重重防守,李盈看着偌大金殿内颓然紧张的群臣,有些怔然。
他还是不懂,一个皇位而已,何至于此。
隔壁殿内有女眷小声的啜泣声,绵延不绝,鬼哭似的,一阵一阵吵嚷声中,有人痛哭流涕。很快又被侍卫呵斥,在一片低沉的寂静声中,李盈忽然听见了铜板落地时清脆的声音,随后是小孩认真的解卦声,“这位姐姐,莫要再哭啦,小道为你算了一卦,此番是吉人自有天相,会安稳无事的。”
“一切只是虚惊一场。”那声音还带了点糯软的奶气,“而且我看你面相,印堂发红,红鸾星动,此番劫难后,大概会成就一段好姻缘。”
李盈:“……”
他缓步靠近,就见一众战战兢兢的女眷中,一个小道童拿着龟甲铜板盘腿坐着,十分熟练的卜卦看相。
“这位夫人,您这面若银盘,是大富大贵安稳一生的命,莫要哭了,伤眼睛。”
“仙女姐姐,让我看看手相,哇,这命线平缓顺直,嫁个好郎君,活到八十八,儿孙满堂呢。”
一时间,侧殿内的哭声一缓。
李盈没见过这个小道士,他向来不喜欢神神叨叨的东西,继位后从未召过钦天监的老头。也不知这小道士是哪位真人的弟子,一双狐狸似的眼睛半垂半眯,笑吟吟看着人,出口成章,三两下就将哭泣不已的女眷给哄住。
李盈没忍住往里走去。
谢行觉得自己就是个皮球。
他那便宜阿爷又去干活了,将他丢给对门的小叶大夫看管,不过小叶大夫也要干活,就将他带进了上次进去过的大房子里,大房子里像是死了人,到处都是白幡,结果没来得及和那些哥哥们玩多久,他们也要去干活了。谢行就被送到了现在这个更大的房子里,和面前这些富丽堂皇,衣着华贵的贵妇人呆在一起。
他其实也不太想搭理她们,只是哭声实在是太烦人。不得已只能开口安慰一下。
他这边摇卦摇的手酸,还不等他喊下一个,面前却骤然展开一只雪白的手掌,指尖泛着细红,“帮我,看看。”
谢行抬头,一个比他稍大一些的孩子,矮墩墩,瘦巴巴,像是没吃饱一样,穿的也是如同素袍,头发都没梳,脸色也是煞白煞白,两个漆黑的眼睛盯着他,深潭似的。
“不能插队。”谢行背过身去,“排队。”
李盈:“…………哦。”
周围的女眷看着靠近的小皇帝悚然一惊,本想提醒,让这小道注意一点。却见小皇帝当真转头,走到另外一侧,做出了排队的样子。她们哪里敢和皇帝抢算命,纷纷有礼貌的让开,表示不用看了。
谢行工作强度骤减,他看着躬身看他的李盈,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行吧,给你看看。你想看什么?”
李盈将左手放在谢行掌心,指尖摊开,中衣袖摆铺展开,灯火下,游龙暗纹带着浅色偏光,银色鳞片仿佛披了一身月光。
谢行瞪着那颗龙头,眼珠子快掉下来。
“天命。”李盈毫无顾忌的坐在谢行身前,“可能,算,出来?”
谢行捧着这只稚嫩的龙爪,嘴角微抽。他阿爷本来就是个假道士,他解卦的本事胡诌占了八成,偏偏夫人小姐,哄哄人也就算了,哪里想到还要哄皇帝。
“陛下。”谢行认认真真看了一盏茶的时间,而后信誓旦旦,“您会是个好皇帝。”
“紫微星主,真龙降世,平定四海,威加宇内……”谢行在脑子里搜罗自己看过的词汇,目光从小皇帝的手掌挪到他面上,看着那双平静黑沉的眼睛,“您是盛世之主。”
李盈:“真的?”
谢行头皮发麻:“自然是真的,手相不会说谎。”
“好。”小皇帝缩回手,转而落在谢行肩上,“我信你。”
随后他起身,目光坚毅,深吸一口气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壮烈,去了主殿。
谢行呆在女人堆里,片刻后听见了隔壁老头子们一声声激烈的反对声,而后是漫长的沉默,再之后,宫阁大门大开,群臣百官忽然动身。谢行看见了大殿外的烛火纷纷亮起,随后是刀兵出鞘的声音。
“侍卫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谢行跑到窗口,戳了一条缝隙,只见皇宫灯火如昼,粲然一片金光内,帝君轿撵启动。
小皇帝亲至前线。
谢行:“………”完蛋,他只是随便吹吹而已,怎么这么好骗啊!
龟甲吧嗒落在地上,其中的铜钱撒了一地。
卦象,大吉。

第55章
“怎么杀?”丹宿低声道,“斗玄楼基本负责外围防护,端王手里有一只暗卫,人数不明。你若是想让我卖命刺杀,绝不可能。”
谢岁:“哪有,哪有,丹宿老兄,咱们好兄弟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拼命呢?只是需要斗玄楼的兄弟们,稍微帮些小忙。”
谢岁下巴微抬,示意方翥将名单拿出来。
“端王盘踞南疆二十年,除却他原本领过去的府卫,如今军中更多的人反而是南疆人。南疆也分为几派,这两人因为营宅争端并不和睦,私底下多有冲突。而这几个人我可以劝住。”
“三万兵士中,真正属于端王的只有八千人,由沈重带领。”方翥指了指金陵方位,“此人鲁莽忠心,不过已经被派去金陵先行军。”
“另外还有两人,一个是端王侧妃的弟弟,还有一人是他从前的府卫。这二人无法说服,能杀就杀。”
“至于剩下的人,离间就好。”方翥目光平静,“我稳住他们,剩下的交给你们。”
谢岁看向丹宿,“杀了这两个,应该不难吧?”
丹宿:“…………”
谢岁哟了一声,“听说斗玄楼杀人技术乃是江湖第一,不会连几个小喽啰都解决不掉吧?”
丹宿:“………”
他盯着谢岁看了半晌,忽然捞出一个小算盘,哒哒哒拨弄了许久,而后幽幽道:“端王当初按人头给的价,一口价五万六千两,你让我改杀东家本来就会坏口碑,赔偿金就免了。”
“看在咱们目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的份上,给你让个价,五万五千两,我帮你解决这几个人。”
谢岁痛心:“你我同舟共济的情义居然只值一千两?你要知道端王可是我去解决,我为了咱们好兄弟的命置生死于不顾,你这让价也太坑了……不行,这钱太多,给不起。”
丹宿:“那你想给多少?”
谢岁伸出五个手指头:“也不会少你的,人间自有真情在,不然抹个零吧。”
丹宿蹙眉:“……五万两?”
“五千两!”谢岁起身,将册子按他怀里,“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再多的我也没有了,明早事成后银货两讫。”
丹宿:“………”他带了五十个好手出来,端王已经提前付了一半的定金,五千两也不是没得赚。就是亏了端王剩下的两万五千两。
谢岁抱着东西就往营帐外走,丹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要是死了呢?我找谁要账去?”
谢岁回头摊手:“好兄弟,想点好的,万一我没死呢?”
丹宿:“……………”
对于谢岁这种赖皮脸的空口银票,丹宿自然不信。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他就是不信也得信。
抬手将桌案上的浊酒一饮而尽,丹宿起身,也出去摇人了。
大军即将拔营。
幕僚并不随军,尤其是谢岁这种行动不便的。端王给了五千精兵,让他们在平清关留守,自己则打算携带两万重甲直袭金陵,强攻入城。
谢岁站在主帐外打量,“师父,你说那个帐子里有多少人?”
“外头守了二十个,里头还有六个好手。”林雁一身戎装,扮作普通士兵,他看了一眼谢岁,“徒儿啊,你想杀他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杀了以后必死。”
“若是在外面呢?”谢岁看向林雁,指了指一处瞭望台,“端王拔营时必然出来,届时以你的箭术,若是端王冒头,从那处,能否让他中箭?”
“距离不是问题。”林雁看了一眼那处台子,“问题是有没有人给他挡下,就算中了,也未必能射中要害,更别说杀他了。”
“这点师父你不用担心,您只需要射中,而后逃命,其他的我来解决。”谢岁理了理衣裳,“您记得往箭尖上抹些毒。”
“对了,解毒药给我一颗。”
林雁:“……”
他抓住谢岁的袖子,“元夕,不是我说,你何必在此处以身犯险。金陵的灾就让他们那些王公贵族去受,你完全没必要掺这趟浑水。你想查案,想看卷宗,也不是非要做官,师父带你潜进去一样能找。”
谢岁闻言笑了,“谢谢师父,师父待我实在太好,无以为报,不然以身相许吧。”
林雁一脸冷漠:“滚!”
谢岁笑嘻嘻的滚了,前往端王营帐边去候着。
林雁叹气,转头换了装束,提前去埋伏了。
已经是下半夜,林木枝梢上都垂了露气。
端王拔营,他面色阴沉,瞧着并没有先前那般志得意满。前线传来战报,他那个八岁的小侄子居然携百官从宫里出来,站上了墙头观战。
君王亲临,禁军士气大振,内城叛乱已平,王禀清被生擒。禁军如今为昭华长公主全线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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