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陆大人高看我了。”
陆风遥坐在车辕上,漫不经心地驾驭马车,“曲公子就先休息休息吧,到了内卫所便无事了。”
曲冬凌靠在马车里无奈地笑了,“我怕是休息不好。”
他一踏上马车就发现了,这马车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里面却别有洞天,上下左右皆在里面铺了一面厚厚的铜板。
“放心,我保证马车绝不会有一点事。”
那些人绝对不想看到曲冬凌进入内卫所的,曲冬凌知道的消息不少,若是他平安走进内卫所,怕是天衣楼所有的企图都会暴露无遗,既然如此,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此时只有陆风遥和几个内卫驾的马车带着人往回赶,这简直就是上天给的机会,便是对方猜到了不对劲,又怎么会甘愿错过。
马车才离开这条街道,前边便有人拦路,只是挡路的人出乎了陆风遥的预料。
陆风遥抬头看向身侧骑马的内卫,对方皱着眉压低声音说道:“貌似是永嘉公主府的人。”
陆风遥皱眉:“周围不是清干净了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篓子?”
要是真让公主撞上了他们行动,出了什么乱子,他们要怎么交代?
内卫低头,“属下去让人引开她们。”
他正要驾马上前,忽闻箭羽呼啸而来,前边亦是传来惊呼声,想必是那些埋伏的人将公主府的车架也当作了目标。
陆风遥皱眉,无奈地朝天空射出一箭。
他们是为了引蛇出洞,让对方上钩,既然如此,有诱饵当然也要有埋伏了,虽然明面上就他们几个,实际上这一路上都埋伏了内卫的人。
他的箭便是信号,内卫很快便和黑衣人交上手,黑衣人对此毫不惊慌,一部分牵扯内卫,另外的人则是扑向了马车,还有三瓜两枣冲向了永嘉公主的车架。
他们出发前便已经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杀了曲冬凌。
陆风遥见此便觉得不好,他们是早有准备,公主府的车架却是毫无准备,侍卫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若是被抓住了漏洞,公主有半分损伤,他们怕是都得倒霉。
内卫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立刻便有人去保护公主的车架,只是他们确实慢了一步。
陆风遥看着对面不远车被人持刀挟持的华服女子,心中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把曲冬凌交出来!”
曲冬凌自然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正想着出去看看,便感觉马车的门被陆风遥挡住了。
陆风遥冷笑:“你最好冷静一些,你若是现在立刻便死了还好,若是之后活着落到我手里,你便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你若是不交出来,我便杀了她,到时候内卫众位怕是要和我一起上路。”
“你想的倒挺美!”
永嘉公主眸光闪动,随即大声呵斥:“你在做什么!还不救本宫!”
陆风遥对此视若罔闻,脚尖踏过车辕,飞身便冲了过去,他们之间虽然距离不远,但在对方杀死的公主之前,陆风遥也是绝对不可能赶过去的。
既然如此,他这般举动当真是不管公主死活了不成?
永嘉愤怒的身体都在发抖,她不敢置信地盯着飞扑过来的陆风遥,这该死的内卫想害死她不成!
挟持公主的黑衣人握刀的手犹豫几分,只是这片刻,他便感觉胸口一痛,刀尖透胸而出………
他正要垂死挣扎一波,挥刀回头砍过去,却在最后的目光中,看到自己飞出的手臂。
张青阳收起刀,朝着永嘉公主行了一礼:“内卫执行公务,让公主受惊了。”
永嘉公主冷笑着嘲讽:“张统领的下属好大的胆子!”
张青阳拱手:“他行事不周,臣定会带他向陛下请罪。”这便是保下陆风遥的意思了。
永嘉近乎愤怒地盯着他,最后冷哼一声,转身吩咐道:“先回公主府,本宫之后要进宫!”
她到要看看,皇兄是会向着她,还是向着张青阳这个外人!
张青阳让内卫将前方的道路清理出来,随后恭送这位离开,他盯着公主府的车架,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风遥走过来,低声说道:“之前这一路确实清理干净了,永嘉公主的马车是巳时左右出的府,去处不明,之前也并未经过此处,是在我们离开之后往这边过来的。”
这时间和曲冬凌放出信号的时间差不多,过来的又实在是赶巧,让陆风遥不得不有所猜想。
张青阳问道:“曲冬凌怎么样?”
“不太好,他伤势很重。”
“既然如此,先回内卫所,此事之后自然会有结论。”
“是。”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短短的路上竟然还有第二波埋伏,这实在是有些……
“这就过分了啊……”陆风遥低声喃喃,真把内卫都当空气了?
箭矢朝着马车飞过来,陆风遥只是微微侧头躲过,身体连动都没动一下,他敲了敲马车的门,示意里面的曲冬凌不要冒头。
内卫的人此时都在附近,早就冲上去发泄自己刚才憋出的怒火了。
明明是公主府的人搅局,打乱了他们的布置,结果倒霉的还得是他们,这事他们和谁说理去,此时这火气总算是有了发泄之处。
陆风遥靠着马车上都有些无聊了,他敲了敲马车,感慨道:“曲公子吸引力可真大,你看看有多少人为了你不顾生死?”
曲冬凌无奈:“陆大人还是不要说风凉话了。”
马车内除了箭矢和钢板撞击的声响之外,安全得很,只是这动静听久了也确实让人头疼。
这波刺客解决完了之后,之后的一路总算是太平了一些,没有人继续冒出来。
接下来的路程太短,黑衣人总不能在内卫门口劫人吧?那和直接进内卫所杀人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事发突然,他们能弄出两拨人来埋伏,陆风遥便要高看他们一眼了,要是还能有第三波……
马车一路行驶到内卫所里面,早就有人收拾好了房间,提前喊了大夫过来。
内卫所当然是有大夫的,而且医术还不错,毕竟皇城内卫所做之事危险重重,难免会有人受伤,不安排一两个大夫坐阵实在是让人不安心。
此时便也便宜了曲冬凌。
大夫给他把脉之后皱眉,思索片刻说道:“你这内伤十分严重,短时间痊愈是不可能了,怕是要好好修养一阵子,除此之外,你中的毒也很是复杂,我暂时竟是看不出是什么毒。”
接着他便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可以先给你开味方子压制一下,给我几日时间便能研究出解药来。”
他作为内卫的大夫,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就是小事,更何况便是过几日他研究不出解药,等到内卫将人抓齐了,将人关在地牢里细细审问一番,自然到时候什么都会知道了。
曲冬凌对此并不惊讶,他在地牢之时,为了得到医治让对方请了大夫,并服下了几枚丹药,他们若是不在这里动些手脚才是意外。
曲冬凌费力地开口,一连说出了十好几种药材的名字,“在下在地牢中为了压制内伤,吃过这些药材制作的丹药,只是并不清楚其具体的方子。”
大夫闻言眼前一亮,“有这些便够了!”
药材都有了,他还能研究不出来不成,他开了个房子,吩咐人按这个给曲冬凌煎药,之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想必是去研究解药了。
屋子里一时间无人,曲冬凌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沉睡。
这几天他哪里敢放松警惕,吃不好睡不好,身上还带着伤,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合眼了。
此时总算是可以安心地休息了。
他这边倒是安静了,内卫所却已经乱成了一片,他们要忙着整理消息,审问抓到的人,并顺藤摸瓜清理干净京都的探子。
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
内卫这几日虽然忙忙碌碌,但是收获却是不小,只说关押曲冬凌的那个院子,府邸的主人是户部一位郎中,正五品的官员,虽然在朝堂中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在天衣楼中却有着不低的地位。
他知道的消息不少,只是他这个人却同那些精心培养的死士不一样,他的骨头可没那么硬,也因此,他知道的消息就都便宜了内卫。
只是从他口中得到的消息,让张青阳也严肃起来,虽然对于天衣楼背后所图甚大之事早有猜测,但是这其中卷入的人有些超出他们预料的多。
张青阳拿到供词的当天便进了宫,谁也不清楚他同皇帝说了什么,只是当日皇帝便下令加强京畿守卫,进出京都都要严查。
而同时,内卫所开始行动起来,频频向各地传讯,清理天衣楼的势力。
曲冬凌一觉睡了两天,他醒来的时候,京都已经一片肃杀,张青阳听闻他醒了,还专门抽出时间和他见了一面。
“你怎么样?”
曲冬凌这一睡睡了两日,此时就一个感觉,腹中实在饥饿,至于身上的伤,那怕是还需要时间养上许久。他刚醒张青阳便来了,曲冬凌看到对方的时候头大如斗,恨不得自己直接在睡死过去算了。
但是睡死过去也没什么用,毕竟他不能一直不睁眼,看对方这架势,显然是有事情找他的。
“张统领有什么想问得便说吧。”张青阳此时忙得脚不沾地,能腾出时间看他绝对不只是想了解一下他身上的伤势。
张青阳轻笑,倒是没有再客气:“这些日子我们抓住了不少人,问出了不少问题,这其中牵扯颇多,我只想问曲公子一句。”
他盯着曲冬凌,面容冷厉,身上杀气四溢,一字一句地问道:“这其中有多少是阁下的手笔?”
话音落地,他便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曲冬凌,绝不放过对方丝毫反应,看他的架势,似乎只要曲冬凌的回答有半分不对,他便会在这里动手。
曲冬凌只是无奈,他仿佛没有察觉到张青阳的杀气一般,轻叹一句:“张大人未免高看在下了,在下只是进京走了一遭,因英雄榜惹来的麻烦想和天衣楼背后之人谈一谈,之后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我哪里有时间去筹谋什么呢?”
张青阳看着他,并不开口,他似乎是在考虑曲冬凌话中的真假。
京都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实在过于重要,这次除了这么大的乱子,陛下对内卫已经很是不满了,之后若是还有什么事,他怕是难辞其咎。
张青阳:“曲公子何时离开京都?”
这便是还觉得他有问题的意思。
曲冬凌态度十分诚恳,想要打消他的念头:“若是您不放心,我过了初十便离开。”
今天是初七,这也就不过三天的时间,他到时候应该可以自由活动了,而且那时候大夫应该也研制出了解药。
张青阳微微点头,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如此最好。”
这三天如果他确定曲冬凌没有问题,届时自然不会管对方去留,若是有问题……那曲冬凌也绝对走不出内卫所。
只是他心里确实是有所猜测的,曲冬凌这家伙或许有过什么安排,但是他若是真知道了天衣楼背后之人的身份,怕也是不会动手的。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只留下曲冬凌在背后苦笑,他发誓,他除了一开始将计就计相被对方抓走顺便见上一面之外,其余真的什么都没做。
或者说他本来是有些安排的,但是当他在地牢里见到那位黑袍人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无论有什么安排,最好都不要做,他得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摘得干干净净。这同张青阳的猜测不谋而合。
甚至他都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光明正大地走进京城踏进这件事中去。
张青阳怀疑他有问题,曲冬凌一点都没有生气,这件事若是放在他身上,他也是要怀疑下自己的。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内卫的大夫确实给力,在曲冬凌醒了的当天晚上便将解药给他送了过去,曲冬凌虽然在医术上不算精通,但是却还是有些了解的,在之后给自己把了脉,确定毒已经解了,这才终于安心。
待到初十的早上,他便向张青阳提出了告别。
张统领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专门安排内卫像是送瘟神一样将他送走。
“曲公子所说最好是真的,不然我们下次见面,怕是不会如今日一般平和了。”
张青阳其实也犹豫,要不要将对方直接扣下,但是考虑到一些因素,他最终还是让曲冬凌离开京都。
他确实没有抓到这其中有曲冬凌动手的痕迹,仅仅凭借他的怀疑便将人扣住,这虽然符合内卫的行事风格,但是对江湖人草率行事,容易因此一些新的问题。
曲冬凌拱手告辞:“张大人放心,在下所言句句属实。”
张青阳摆摆手,让内卫送他离开。
陆风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张青阳。
“他肯定知道这背后涉及到什么,不然不会走得这么迫不及待。”
张青阳:“所以我才觉得,他在里面插手的可能性不大。”
陆风遥便也笑了,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看来苦笑是只会转移,而不会消失的。
“他倒是想走便走,从这个麻烦中抽身了,留下我们这些倒霉鬼。”
张青阳瞥了他一眼,“人审完了?该抓的人都抓了?出去忙你的去!”
陆风遥用手在自己嘴前比划了一下,随后便麻溜地离开了。
曲冬凌是在内卫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的京城,然而转头他便又潜回了京城,这次是不引起任何人注意,悄无声息地进了城。
他这次来京城的目的,可是为了给自己的姐姐庆生,如今生辰还没有过,他自然要回来。
贺礼早在他入京之前便已经送上了门,其中也包含着写明他会过来的拜访的信件,只是此时他却是不适合走正门拜访的,当然,便是没有内卫盯着,他也是不会走正门的。
这虽然有些失礼,但是对于曲冬凌来说,江湖凶险,他是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姐姐卷入其中的。
他翻身跃进院子,微微踉跄了一下,身上的伤终究还是对他有了些影响。
曲泽兰早就在院子中等着他了,见到他便迫不及待地走过来,曲冬凌刚露出一个笑容,便见到对面的人哭了出来。
曲泽兰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她握着曲冬凌的手腕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我听闻你受伤了,可还严重,伤势可还好?”
第26章
曲冬凌的肩膀伤势也还没好透,只是为了防止对方担心,特意做了掩饰,今日便没有将手臂吊起来,听到曲泽兰的问话,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知道的消息,却也安慰道:“姐姐放心,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我好得很。”
曲泽兰却依旧上下打量他,只是曲冬凌掩饰极好,她又没有学过武艺,也并不懂医术,只是这么看又能看出什么来。
于是便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想起曲冬凌的话,便无奈地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嘚瑟,若是被人看到可是要笑话你的。”
曲冬凌同她一起往庭院中走过去,那里有人在等候。
“这里又没有外人,便是笑我又能如何。”
曲泽兰抿唇一笑,两个小孩子看到他们便欢快地跑了过来,一边跑还在喊着:“娘亲,舅舅。”
曲冬凌弯腰将自己的小侄子单手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是摸摸自己侄女的头,“不错,这次还记着舅舅呢。”
小孩子忘性大,他许久才来一次,这两个小家伙能记着他实在难得。
他怀里的孩子骄傲地扬头:“那是自然,上次舅舅带给我的大船我已经装好了,就等着舅舅来看呢。”
曲冬凌虽然过来的次数很少,但是每次都会给他们带些稀奇古怪的礼物,也因此,两个小孩子都很喜欢他。
“安儿真棒,舅舅待会儿就去看。”
他们走到庭院中的小亭子中坐下,那里有一位身着青袍的年轻男子等候,这正是曲泽兰的丈夫,曲冬凌的姐夫,沈明成。
两人互相打了声招呼。
曲泽兰的丈夫是曲父曲母还在世的时候为她定下的,当时世道还虽然有些要乱的征兆,但是总体上还算是太平,曲家那时正处于鼎盛时期,为自己的女儿选夫婿,自然是千挑万选,虽说士农工商,但是商户做到了这个地步上,他们的女儿自然是不愁嫁。
只是曲父曲母挑人并不看重家世前途,他们只要求一点,对方一定要是个人品端方,不会辜负曲泽兰的人。
最终选择的是曲家世交的一位公子,对方父母人品如何,曲家也一清二楚,如此,曲泽兰嫁过去绝不会受丝毫委屈。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天下会突然便乱了,而这乱世结束倒是很快,可是曲家人除了曲冬凌姐弟,却都死在了那场乱世中。
曲家也彻底败落了下来。
这时候曲泽兰的亲事便棘手起来,那时候曲家大哥还在,他专门去拜访过对方家中,说清来意,对方若是想悔婚,他们曲家绝无二话,立刻便可将信物送回来,他还在一日,便绝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受丝毫委屈。
只见今日情况,便知道当时对方的选择了。
曲泽兰的亲事因为战乱拖了很久,一直到她快二十了,乱象稍稍好些,她才出嫁,她嫁出去没两年,新朝初定,百废待兴,沈明成便重新开始走科举之路。
前朝和本朝都有规定,商户后代三代不能科举,沈家也是世代经商,到了沈明成这里,早已经出了三代,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读书争气的后代罢了,好不容易有个沈明成,又赶上时候不好。
好在运气终究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新朝建立,他倒是一路顺利,去年便已经金榜题名,一甲榜眼了。
如今也是官身了。
曲父曲母的眼光确实很好,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对曲泽兰这个妻子也是极为尊重爱护的,并没有因改换门庭便做出对不起曲泽兰的事情来。
如此,曲冬凌自然也很是尊重这个姐夫,对方待他的姐姐好,他便该是敬重对方一二的。
两人本就接触不多,此时便也只是寒暄一两句,互相打了招呼,都落座了。
这场相聚虽说来之不易,但时间并不长。
曲冬凌人在江湖,接触乱七八糟事情多了,自然是知道这片地方的凶险,因此,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将自己的姐姐拉进入这个漩涡。
故而平时极少来打扰他们的生活,这就让这本来短暂的时间本就十分珍惜。
奈何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们总是要分别的。
曲冬凌看着殷殷嘱托他的姐姐,难免会有些迟疑,曲泽兰一双美眸中含着泪珠,却又未曾落下,她拉着曲冬凌的手叮嘱道:“我知道你喜欢江湖,你从小便想着要去仗剑天涯,只是江湖争端多,危险也多,我也是听过的……”
曲冬凌摸了摸鼻子,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做事之前,你要想一想自己,想一想我,曲家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人了,你若是出了意外……”她不再说下来,那颗泪珠终于落下。
“儿郎志在四方,我自不该说这些话的,只是你定要顾惜自己。”
曲冬凌便做出十分自信的模样,安慰道:“姐姐放心,以我的实力,便是遇到什么危险,逃走也是来得及的。”
至于之前的事情,那最后不还是成功逃走了吗?
这可不算是谎话。
曲泽兰虽然很担心,但是还是收起了自己的叮嘱,她弟弟虽然看着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模样,但是性格其实很拧,颇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感觉,若是真遇到什么事,他只要能记着今日的话,及时抽身便好,其余她求得不多。
曲冬凌安慰好了她,便对着沈明成说道:“姐夫,最近京都怕是不会很太平,您在朝中多加小心。”
沈明成脸色一肃,他是知道曲冬凌消息灵通的,他这位小舅子若非痴迷江湖,以他的能力如今位极人臣也是可以想的。
毕竟不是随便一个人,在乱世初显的时候,便能断定日后的胜者。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曲冬凌点头,随后再次向曲泽兰告别,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不必回头,便知道曲泽兰一定在看着他离开,没必要徒生伤感。
————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站在桌案前,细细欣赏手中的书画,“这么说,那个什么百晓生已经离京了?”
张青阳躬身回道:“是,臣让人看着他出城的。”
“有趣,世间竟真有什么都知道的人?”
张青阳在这位皇帝陛下面前十分恭谨:“只是夸大的说法罢了,臣同他也接触过几次,曲冬凌只是消息灵通些罢了。”
“哈哈哈哈……你啊。”
他将书画放在桌子上,“侠以武犯禁,这江湖是越来越乱了……”
张青阳躬身并未说话。
“永嘉的事他知道吗?”
张青阳并不敢撒谎,只是含糊地说道:“他应是知道天衣楼楼主在京都,对其身份大抵是不曾知晓,否则他也不会想要同其当面对峙一番了。”
皇帝笑了下,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又问起了天衣楼的情况。
“天衣楼如何?”
“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是……”
“不必顾及永嘉,你只要将天衣楼在外面的势力全部剪除就好。”
张青阳心里叫苦,这哪里是说不顾及的便是不顾及的,就如同他们那日用曲冬凌设套,公主车架就在那里,你难道可以飞过去不成?刀就架在公主的脖子上,难道他们还能看着对方死不成?
皇帝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他怎么能看不出张青阳的忧虑,于是又开口道:“朕说不必顾及,你便不用顾及。”
随即他又轻轻叹道:“朕这妹妹,心比天高啊……”
张青阳额头有冷汗渗出,他低头立即应道:“是。”
大抵是觉得无聊,皇帝很快便失去了兴趣,挥挥手示意张青阳离开。
皇城内卫在之后动作加快,各地的天衣楼都被内卫的人查抄,永嘉公主被困在京都,触角都被内卫剪断,此时仿佛困兽一般,但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她的皇兄未曾注意她的时候,她无论有多少动作,那都无所谓,但当对方注视到她的时候,她所有的筹谋布局,都不堪一击。
“怎么办怎么办?都怪你非要在京都处理那什么百晓生,否则内卫怎么会咬着我们不放!”永嘉公主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她的驸马则是烦躁地坐在那里:“你想办法出府亲自送个信,难道内卫还能拦着你吗?”
“你说到倒轻松,皇兄已经生疑,你莫非以为他不会对我动手吗?”永嘉公主声音尖利,指着他怒道:“京都这么重要的地方,哪怕发生了丁点大的事都会被人揪着不放,结果你倒好,背着本宫在这里藏了这么多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