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by妤芋

作者:妤芋  录入:07-31

好歹是在养子朋友的餐厅,我脸皮再厚也感到不好意思。我放下那些稀奇古怪的餐具,臊着脸给柏莱表达了歉意,“对不起,害你丢脸了噢……”
“不,”柏莱说,他垂下眼,“我后悔的是……我不应该带你来这种让你拘束、小心翼翼的餐厅。”
“也没有到拘束、小心翼翼这种程度啦。”我摇摇头。
瞧着变得沉默消沉的柏莱,我知道他只是单纯地想把他认为最好吃的餐厅分享给我,却没想到会出这么多乱子。
我其实真的不介怀出丑。我这么大岁数了,黑历史多的是,见的社死场景数不胜数,不过是在一家高级餐厅跌份儿罢了,不至于到令我难堪的地步。我唯一在意的是,这儿是柏莱朋友的餐厅,我担心我出的这些洋相会影响柏莱。
见柏莱还闷闷不乐地垂着头,用叉子卷盘里的面条,我忽然又觉得很好笑。他和以前一样,只要遇到烦心事,就爱这么卷面。
“我没这么脆弱,你别垮着一张批脸。好比我第一次带你到员工餐厅,你把露露肉洒得到处都是。我这种老人第一次来到这种高端餐厅,闹出笑话本来也是常事。”我说。
柏莱把脸撇向一旁,他放下卷面的叉子,有些不高兴地说,“可是我不喜欢这样。”
我看着桌子对面已经长大的柏莱,无奈地告诉他一个事实,“小莱,我老了。现在已经不是我的时代了,格格不入才是常态。”

我还是决定带柏莱去乡下老家住。
主要原因是我的养老小屋太小了,没有适合他训练的场所。乡下老家破烂点儿,但好歹有个带泳池的大院子,院子后面还有片空地,正好练狙击项目。我以前就是在这儿练铁人三项的。
我和柏莱到时是下午,家务机器人还在勤勤恳恳地大扫除,屋顶破了个大洞,两个机器人正在修缮。
这个房子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他们用了几乎全部的积蓄买下这套房子。除了想有个安身之地以外,我听我的爷爷说,更多的还是为了让我有个首都星的户口。毕竟我是个omega,星系里适合omega有尊严地生存的星球也就那么几个。
我带着柏莱爬上空地的草坡吹风,丝带似的青草一丛挨着一丛,柏莱坐到我身边,问我是不是我小时候就住这儿?
“对啊,”我点头,“我六岁以前都和我爸妈住这儿,后面能申请保姆机器人了,我就住到统一的幼儿公寓了。”
“然后你认识了柏砚?”
“对。”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柏莱问我。
我看了眼柏莱,没想到他依然还对我和柏砚的事感兴趣。他以前也爱问我这些,但我总觉得小孩子不应该了解太多大人的情感生活,只要明白每个大人都爱他就好了,因此我都是简单带过。
可现在他二十二岁了,不再是会被我糊弄过去的年龄了。
于是,我简单地说了一下,“柏砚就住在幼儿公寓旁边的别墅区,你的奶奶是公寓管理人之一。我因为是唯一一个omega,经常受到他的优待和照顾。他喜欢把我带到他们家一起吃饭,久而久之我就和柏砚认识了。”
“奶奶?”柏莱挑了一下眉,“真稀奇,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奶奶。”
“要不然呢?难道你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嘛,也不无可能。”柏莱耸耸肩。
我屈指敲了敲他的头,“你奶奶是一个育儿师,一位很温和的beta男性。他的丈夫是一个牙医。”
柏莱抱怨了一声,又很敏锐地注意到我的说法,他看向我,那双眼角上扬的猫眼里夹着局促的笑意,“我的爷爷是一个牙医?”
“……好吧,并不是,”这就是为什么我拒绝向柏莱说这些,我扶了下额头,“你奶奶比较风流。你爹是你奶奶和情人生下来的孩子……”眼见柏莱还有兴致问下去,我连忙喊停,“其它的就别问我了,老一辈的事儿我也不清楚。”
柏莱笑了一下,他移回视线,看向满坡碧绿的草丛。
他点评道,“有趣。我是婚外情出生的孩子,他也是婚外情出生的孩子。”他说,“看来出生也是能遗传的。”
我无奈地看着柏莱。或许是我抚养他太久,他总是对他的父母,乃至他自己的出生带着一种嘲弄,就好像这样会让我舒服些。
可事实上,我从未把自己放在‘被背叛的原配’这一角色上,婚姻期间柏莱出轨陈丹并让其怀孕这件事上,我仅仅是感到有些遗憾罢了。
“你不是婚外情的孩子,”我说,“你出生时你的爹妈结婚了,我也正开始我的第二段婚姻,我们都重新开始了各自的生活。”
“你好像从来不会为这些事困扰。”柏莱少见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你为了救他丢了大半性命,从军队退役,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他却出轨陈丹,让他怀上了我。你真的不会怨恨、不会愤怒吗?当你面对我的那个父亲,那个母亲,当你面对第三者的孩子,你究竟会想什么呢?”
“我的出生,是对你的伤害吧?”他问我,直视我的眼睛。
他的长发随着风飞扬而起,俊朗的脸庞上满是深邃的平静,“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抚养我。这对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柏莱不是一个喜欢向我提问的孩子。很多时候,他发现了问题,总是喜欢依靠自己解决。像今天这样,问我这么多问题,实属难得。
我稍感意外,停顿了几秒,而后忍不住感叹,“你和你的父亲一样,你们都喜欢说‘有用’、‘没用’。”
柏莱听到我说他和柏砚相像,摊手表示无所谓。
我笑着摇头,“小莱,你的父亲在成为我的前夫之前,还是我的好朋友,是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一起搭档、出生入死甚至能够托付性命的朋友。因此,当婚姻从我们之间褪色,我和他是好朋友这件事始终不会变。”
柏莱安静地听我说。
他耳后的长发飞起,刮到他的脸颊旁,凌乱得像是被吹散的蒲公英。坡上的草丛一波一波地翻滚,露出其间冒出头的野蘑菇。
关于我和柏砚为什么不再相爱,关于柏砚怎么和陈丹相爱,又关于柏砚和陈丹怎么走向决裂……这些事实在是过于复杂,其中的因与果之间横跨十几年,只能感叹机缘巧合。
我斟酌许久,告诉柏莱一个过去的真相,“陈丹不是第三者。”我说,“你也从来都不是第三者的孩子,你是我的好朋友的孩子。”
“你本来就是在他们相爱时诞生的孩子。”我接着告诉他,“不过爱这种东西总是很奇妙,既能酿出甘甜的蜜,也能让人反目成仇。”
不知道我的话究竟有没有解答清楚他的疑问,他低垂着眼,神色淡淡的,不再继续追问我。
“你总会让我觉得,你今年也才二十二岁。”柏莱说。
“……你是在讽刺我幼稚吗?”我问。
“也许你本来就是骨灰细腻得能敷在脸颊上当化妆品的人。”
“这是什么说法啊!”
我重拳出击,捶了他一顿。
不远处,家政机器人已经把房屋的清洁得锃亮,它们正勤勤恳恳地为地板抹上松油。屋顶的窟窿被堵住了大半,似乎在为建材不足发愁,两个机器人正一筹莫展地转圈圈。
我和柏莱躺在草坡上,柔软的土壤散发出昨夜雨后的清香,晚霞慢慢占据天空,柏莱不知道从哪儿别了根狗尾草,叼在嘴里。
我和他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刚刚追着这小子捶他耗费我不少体力,现在我都还喘着气。
“我打算结婚。”柏莱吐出狗尾巴草草,忽然说。
“噢,那还挺不错的。”
“一点儿都不惊讶吗?”他问我。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不以为意,“你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和我结婚四年了。”
他啧了一声,看上去有点儿不爽。
虽然不惊讶,但我还是好奇的,“是谁?我认识吗?”
“一个omega男性,不太聪明。”柏莱想想后和我形容道,“他现在有六个丈夫,一个情人。”
我,“……”等等!这个描述怎么这么耳熟!
柏莱接着和我说,“他的情人和你的侄子同名,都叫姚乐菜。”
我,“……”
我一脸呆滞,久久不语。柏莱察觉到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我抹了一把脸,冷静无比地说,“这不是同名,就是我的大侄子没错,哈哈。”
“哈?”柏莱看上去很惊讶,“还真是他?”
随后,柏莱露出兴味的笑容,他脸上的笑简直和柏砚如出一辙,我很熟悉——那是一种遇到有趣、有用,又有利可图的事情时的笑,像是鲨鱼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看来他辜负了你的期待和好心。”他说。
说到我的好大侄子,我只想叹气,“先别提他了,我脑壳痛。”
我是真的不明白这是什么一回儿事。柏莱要结婚我毫不意外,婚姻对柏砚、柏莱这对父子而言,不过是工具罢了。但我是真没想到,柏莱打算结婚的对象,会是那个让小菜不惜和家人断绝关系也要飞蛾扑火的omega。
“能冒昧问一下,你为啥想和他结婚吗?”我礼貌地询问。
“当然,”柏莱同样礼貌地答道,“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我洗耳恭听。
他说,“我做了个梦。”
我,“?”
我,“等等,这就开始糊弄我了吗?不走个程序吗?”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摇头说这是真的,对上我一脸‘不要欺骗老年人’的表情,他接着说,“那真的是相当真实、相当真实的梦,就好像真实发生过。我梦见我的抚养人从你变成了他——啊,说起来,他可比你尽心竭力多了,不仅每天追在我屁股后面嘘寒问暖;还毫无保留,对我全心全意地付出,哪怕我睡了他,他也告诉我说没关系,只要我开心就好。”
我,“????”
柏莱捏着下巴,“他用了特别的方法,让我在这种潜意识幻境里没办法控制我的行为,只能按照他的意愿来。梦里的我睡了他以后,他就从我的抚养人成了我的情人。他变得极其卑微,无所不极其用地讨好我,乞求我的爱,就算是我把他带出去给梦里我的朋友们睡以此进行利益交换,他也不会反抗,倒求我别抛弃他。”
我目瞪口呆,“……你不会真的对别人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吧?”
“怎么会?”柏莱无奈地耸耸肩,他哼笑道,“让我做这种梦,企图操控我的情感和思维,不如说是他对我做了违法犯罪的事。”
他说,“我在梦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为了刺激他,我还邀请他参加我和别的omega的婚礼。”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完全没有用处,”说完,他自己吐槽道,“如果他真的是我的情人,为了让他更有用,我也会安抚好他的才对。”
“你可真是一个有人渣天赋的alpha啊。”我感叹道。
他矜持地颔首。
和我瞎扯了几句,柏莱也不想多说,他总结道,“反正就是,我对他做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行为,他依然痴心不够地爱着我。最后,为了救我,给我挡子弹而死。死之前,他还对我念念不忘。梦里的我抱着他的尸体痛哭流涕,愧疚怀念了一辈子。”
我,“……”
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言又欲止。
柏莱看透我想说什么,赞同地点头,“没错。就像是一本狗血的追妻火葬场AO小说。”
“这个梦能赋予人情绪。我醒来后,仍持续地感知到梦境的痛彻心扉。”柏莱看着我,猫眼里闪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要是掌握了这个方法,很多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问他这件事有没有上报?
他说有,“但是被拦截了。”
“谁?”我皱眉。谁这么胆大包天,连这种涉及潜意识攻击的报告都敢扣下来?
“他那六个丈夫。”他说,“他还挺会选人的。他选的那六个人,就我调查的,一个是世袭贵族的继承人,一个是三代军官的独子,一个是时政的后起之秀。”
柏莱向我细数他结婚的理由,“和他结婚,我能掌握控制人潜意识梦境的方法,还可以共享他那几个丈夫的资源。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没用了,我把这个方法上交——至少有三级军功。”
“百利无一害。”他微笑地说。说到这件事,他脸上的笑就没有撤下来过,连我都能感觉到他蠢蠢欲动的兴奋。
“你不一定能和他结,”我叹了口气,打断柏莱的畅想,“我得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把我的大侄子给捞出来。”
听完柏莱的描述,我越来越担心小菜了。
按照柏莱提供的信息,这个omega所图不小,动机不纯。他依靠操纵梦境控制人的精神,笼络了六个年轻一代的楚翘人物。好吧……小菜不算。这小子憋了这么些年,我还以为他要给我什么惊喜,结果就给我憋出个这么大的窟窿来。
“还有你,你也是,”我直视柏莱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他,“你真的没有被梦境影响吗?你不会是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得一如往常,实际上已经情根深种了吧?”
“我区分得很清楚。”柏莱不惧我目光的锁定,坦然地与我对视。
“你怎么分清的?”
“抚养我的人只会是你,不会是别的任何人。”他拖长了音说,“你也不会对我说——”
“说什么?”我追问。
“我爱你。”柏莱说。

回乡下待了没两个星期,来了一位意外访客。
来者是个同样二十岁出头的男性omega,有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和一身雪白娇嫩的肌肤,脸只有我巴掌的大小,穿着略有点浮夸的花边衬衫和贴身牛仔裤。总的来说,是非常符合alpha沙文主义审美的白幼瘦omega。
我知道这个小孩,柏莱和他恋爱时给我看过他的照片。我扯出一抹和蔼的笑容,正想问好,他柳眉一竖,“哈?就是你这个老头子包养了阿莱?”
我,“……”现在年轻人开口都这么猛了吗?
“算了,我不管你和阿莱是什么关系,”小孩摆摆手,不耐烦地对我说,“通知你一下,我今天是来带他走的。”
“还有这好事!?”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真的很好吗?”柏莱幽幽地问。
柏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他含着牙刷,那头还没来得及打理的长发乱糟糟的披散,整个人都阴森森的。
我眼神游移。
小孩一见柏莱,眼睛都闪闪发亮,我不由感叹,这孩子……还真的是挺喜欢柏莱的。
就我所知道的,这个小孩叫沈芸云,家世和柏莱相当,甚至隐隐优越一些,是军阀世家的小孩。我年轻时,估计都没机会和这种出身的孩子说话。
柏莱是十六岁读军区内部的学校时,和沈芸云恋爱的。按照柏莱自己所说,军区校园内的学生的群体划分很明确。他作为一个游离于军区大院以外成长的人,想要融入进去,最快的方法就是‘交一个朋友’。
虽然他话说得很冷酷,但我觉得他应该——或多或少是喜欢过沈芸云的。他们不仅互为初恋,这段恋爱更是我所了解的柏莱维持得最久的、单纯的恋爱关系,他们恋爱了三年,如果没有感情,我不相信会这么久。
我记得很清楚,柏莱曾在十九岁时主动向我发起了通讯请求。那是自他十六岁以后,极稀少的几次主动联系,‘我感到很混乱,我不明白该什么办。’
当我轻轻问他发生了什么?他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冬,’他说,‘我好像明白了伤心。这一点儿也不好受。’
随后,他挂断了电话。
后来,我才得知,那天他和沈芸云分手了。分手的原因很简单,不过放在柏莱身上总是有几分滑稽——沈芸云出轨了,还不止一次。作为蜜罐子里长大的omega,沈芸云理所应当地趾高气昂,要求所有人都来爱他。于是,他就这么挥霍掉了柏莱尚且青涩时的爱恋。
这似乎也是柏莱对性毫无责任感的开始。他吸取了教训,将性也变成了工具。
“小伙子,你误会了,我是小莱的抚养人。”我把准备好的果盘端到桌上,放柏莱和沈芸云中间,顺口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原来是你啊,”沈芸云高高地挑起眉毛,上下打量姜冻冬,点评道,“真是又老又丑。”
柏莱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姜冻冬,他看见姜冻冬摸摸鼻子,无奈地笑了笑。姜冻冬仿佛没有脾气,哪怕被一个年轻人这么羞辱,也都是乐呵呵的。
“哎呀,毕竟六十八了嘛,又老又丑也很正常啰,”姜冻冬说,他还顺手给他们俩分别倒了牛奶,张罗好点心,“你们慢慢聊啊,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有什么事儿喊我就行,我在院子里看会儿报纸。”
柏莱望着姜冻冬背着手离开。
他无法开口在沈芸云面前为姜冻冬辩驳,就像是他只能邀请突然造访的沈芸云进屋——由于沈芸云的出身,由于他是那个庞然大物般的军阀世家里最受宠的omega。
每当这种时候,柏莱就会想,曾经柏砚会遇到这种情况吗?
一定会的吧,还会有很多、很多次。柏砚和姜冻冬还是少年夫妻时,一穷二白,除了能力,他们什么也没有。那么当一个得罪不起的人当着柏砚的面,轻慢、侮辱、贬低姜冻冬,柏砚是什么反应呢?他也会如他这样保持沉默吗?
应该是的吧,如同他现在一样端起杯子喝水,安静地看着姜冻冬笑眯眯地说不在意。‘只要有用,怎么都好。’毕竟在这条规则上,柏砚是比他更冷酷的践行者。
柏莱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柏砚也会这么觉得吗?他想,当他攀登通往权力的山峰时,他看到被消磨的妻子,也会觉得其实一切都索然无味吗?
“我为了你特地来了这个乡下,你为什么不说话?”沈芸云说。
柏莱放下茶杯,他掀开眼,瞥向这个仿佛永远不会长大的omega,“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值得说的。”
“哈?你要用这个态度和我说话?”
“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早就分手了。”
“那是你说的!我没有同意,我没有同意!”
“我们已经结束了,大少爷,”一向在人际上游刃有余的柏莱忽然感到一阵厌烦,他按捺住不耐,平静地对沈芸云说,“你一直都自持身份,认为自己是贵族之一,别人都是贱民。除了在世袭贵族面前,你从来都不会低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执着于我?有大把配得上你身份的人,他们都会将你视若珍宝。”
“可是我不喜欢他们,”沈芸云说,他扬起下巴,“我最喜欢的是你。”
柏莱忽然笑了一下。
“真的吗?”他询问,“不是因为他们弃你而去,成为了别人的丈夫吗?”
沈芸云原本矜骄的表情散去,撑着下巴的手也缓缓放下,他眉眼间还算明媚的情绪也变阴沉沉的。
“你很生气吧。不管是你的青梅竹马,还是一向对你照顾有加的谢沉之,都选择了那个低等星球出生的omega。”柏莱双手搭成三角形,抵在下巴处。
沈芸云想要发怒,想要把桌上的杯子、点心全部扫到地上去,把这些廉价的东西统统砸碎,来宣泄内心的苦闷,但当他喝柏莱那双不带感情的猫眼对视,他又感到畏惧。
“那个omega同样邀请了我。”柏莱说。
“他怎么敢!”沈芸云怒火中烧,曾经对他宠爱有加的alpha都为这个卑贱的、一无是处的omega倒戈,他心里已经积攒了不知多少怨恨。
而这时,柏莱还微笑地说,“我答应了,并且也打算和他结婚。”
“他有什么好?有什么好?”旧仇新恨加在一块儿,沈芸云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他失声尖叫,“我不允许你答应!你敢和他结婚,你就是和我的家族为敌,我的父亲、哥哥都不会放过你,柏莱!”
“这样的话,你和那几个人说过吗?”柏莱平静地拿起果盘的苹果,啃了一口,“你大可试试,我倒是从不害怕挑战。”
既然沈芸云都已经失控得把家族搬出来了,柏莱衡量其中的价值后,也认为没有必要再继续忍让下去。
假如沈芸云铁了心要用他的家族针对他,他便立马和那个omega结婚,祸水东引,让那个omega和他六个位高权重的丈夫与沈芸云斗。他相信那几个alpha不论是出于爱护心爱的omega,还是本来就打算从沈家咬下一块肉,都不会坐视不管。这样的话,他只要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的是,沈芸云没再继续发疯,在柏莱冷淡的态度下他镇静了下来,他收拾好仪容,重新拾起体面。他维持着那幅倨傲,仔细打量了柏莱一番后,若有所思地说,“其实你不喜欢那个omega吧?你这种alpha,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柏莱瞥了他一眼,没理会。
“你喜欢的一直都是你的那个抚养人吧?”沈芸云说。
柏莱拿着苹果的手一顿,察觉到这细微的停顿,沈芸云笑了,像是找准了柏莱的弱点。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依然喜欢着那个又老又丑的omega。连他六十八岁了,你也喜欢,你可真恶心。”沈芸云拖长了音,嘲讽道,“你不会在我之后,和别人上床都还会叫那个老omega的名字吧?”
柏莱对此反应平淡,他并不想对沈芸云说太难听的话,哪怕他飞扬跋扈、无理取闹,他也始终记得他只是一个被宠坏的omega而已。他本不想过多计较,也从不打算拿床上的事取笑。但是,现在,柏莱决定说几句没品的话,他温和地问沈芸云,“那你呢?还是喜欢喊谢沉之吗?”
“你不管在谁的床上,都喜欢喊他。喊了这么多年,他却始终对你毫无感觉。看到他毫不犹豫地娶了一个素未谋面的omega,甚至接受与其他alpha共享,你很羡慕吧?羡慕这个omega过上你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怎么可能羡慕一个贱民!一个没有接受过教育,不懂艺术与音乐的贱民!沈芸云简直想要对柏莱破口大骂,他几度想要翻脸,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他握紧了手,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把手心挖出血。
沈芸云告诫自己冷静,他不能再失控,那样会让他彻底沦为笑话。他有足够的骄傲,他必须找到足够的筹码和柏莱继续谈判。
深呼吸几次,终于稳定了呼吸,他没有辩驳柏莱说的话,而是反问,“外面那个又老又丑的omega知道吗——他知道你的心思吗?我帮你全部告诉他怎么样?”
沈芸云自认已经把控到柏莱的命脉,他缓和了脸色,略有些得意。然而,下一秒,柏莱却无所谓地点头,“行啊。你去吧。”
推书 20234-07-30 :二哈在无限游戏里》:[无限流派] 《二哈在无限游戏里拆家》作者:云从龙也【完结】晋江VIP2024-7-26完结总书评数:398 当前被收藏数:2008 营养液数:1503 文章积分:29,469,674文案:23世纪,人类被卷入一场无限游戏。死亡、背叛、牺牲……每一秒,无数骸骨被抛下,坠入黑洞。就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