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藏月说：“不会，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
他离近了元楚星，便朝元楚星伸手：“给。”
“什么？”元楚星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念但是一直没在小镇上见到的雪条！
元楚星欣喜地接过：“同桌，你在哪买到的？我都没看见这里有卖。”
元楚星先前还和云藏月抱怨说夏天都快到了，这边连个冰淇淋都没有，结果今天就被云藏月递来的雪条给哄到了。
雪条是很常见的老冰棍，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冰冰的，甜甜的，像是结冰的糖水。
但元楚星依旧吃的很开心，这还是云藏月第一次分享东西给元楚星呢。
云藏月轻轻弯了下嘴角：“商店老板给的，我问他有没有，他从冰柜里拿出了这个。”
说话时，他抬眸看了眼眉眼弯弯的元楚星：“喜欢吗？”
元楚星肯定地点头：“喜欢！”
他的笑容很灿烂，灿烂得云藏月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云藏月学着元楚星的动作剥开了包装，没有任何味道的冰水，雾气一般侵染少年殷红的唇。
两个人静静地靠在墙边吃着老冰棍，连风都有些静谧。
小镇常年没有太阳，少年们靠在墙上时，就像是躲进了阴影的蘑菇，虽然没有烈阳下的植物旺盛，但两朵蘑菇依偎在一起嗅着泥土的潮湿阴凉，倒也显得悠然自在。
元楚星含着老冰棍，后脚跟轻轻踢着墙沿。
“怎么会想着给我买这个呀？”声音也含含糊糊的，只有尾音依旧微微翘起，像是被微风吹起的雪白羽毛。
“因为你只想要这个。”云藏月说，“而我想讨好你。”
元楚星微微张大眼睛，表情疑惑：“诶？”
“为什么要讨好我？”元楚星不解地问。
云藏月垂着眸，神色莫名有些忧郁。
“……不知道。”
“我想让你高兴……”
云藏月低声说，低落的神情让人幻视自己在看一只淋雨的落水小狗。
元楚星轻轻眨了下眼睛，语调也放缓了：“我没有不高兴呀。”
云藏月抬眸，目光细细地去捕捉元楚星的脸上变化的所有表情变化。
少年含着甜甜的冰棍，声音含糊，很轻，混着雀跃和笑意，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我很高兴的。”
云藏月说：“太好了。”
元楚星不解：“你怎么会觉得我不高兴呢？”
云藏月低着头：“昨天……我好像惹你生气了。”
元楚星先是一愣，旋即噗嗤一声，没忍住，眉眼眉梢都染着明亮的笑意。
元楚星咬着老冰棍，语气轻快的说：“笨蛋同桌。”
“你要是觉得昨天惹我生气了，就应该昨天哄我的。现在才知道哄，黄花菜都凉了。”
云藏月更失落了。
“——但是。”元楚星语气转了个望。
他戳了戳身旁的云藏月，让低落的小狗抬起头。
“昨天是昨天，现在是现在。”
元楚星朝着他笑：“现在的我原谅昨天的你啦。”
少年哼哼着强调，嘴角却依旧上弯：“仅此特例，下次可不能像今天这样了哦。”
云藏月看着元楚星脸上的笑容，慢慢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学着元楚星的动作，轻轻拉了拉元楚星的袖子。
元楚星笑着回望自己的同桌，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云藏月。
“怎么了？”
云藏月同样凝视着元楚星，语气很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那待会……要去我家玩吗？”
这一次，元楚星没有拒绝。
他慢慢红了脸，垂下的睫羽在蓝色的月牙湾上轻轻扑朔着。
“……好呀。”
元楚星有些紧张。
他抓着书包肩带，理了理小辫子，不知道第几次询问：“我真的可以去你家玩吗？”
而云藏月也不知道第几次回答了元楚星，他认真说道：“当然可以。”
虽然同桌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但元楚星依旧有点不好意思。
元楚星有些害羞，小声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去朋友家……”
云藏月也垂了垂眼睛，同样小声地回：“这也是我第一次邀人去我家。”
元楚星脸更红了，雪白的小脸上，红晕像是晕染开的绯色春樱。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今天的同桌好像比以往主动了不少。
明明是很普通的同桌一起回家的小事，两个人并着肩走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又默契地低头看路，莫名其妙地不怎么说话了。
也不尴尬，只是气氛有些微妙。
啊啊啊不行不行！得赶紧说些什么！
可是说些什么好呢？
元楚星思来想去的，但最后只能忍着脸上的热意去踩云藏月的影子。
唉。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行了，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话题。
元楚星把这归根于他没有和朋友一起放学回家的记忆。
虽然嘴巴上总是很热情地在邀约云藏月，可实际上，元楚星其实没有什么和朋友相处的经验。
不知道为什么，元楚星过往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
记忆中，元楚星都没几个记得深的人脸，这种情况下，元楚星很确定自己以前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毕竟要好的人，元楚星从来都不会忘记。
连样子都不记得的人，怎么能说得上是朋友呢？
云藏月走路速度并不快，他不说话的时候视线也很少会像元楚星这样左视又顾的，而是专注地盯着前方看。
元楚星完全可以趁云藏月没注意的时候去踩他落在地面上模糊的影子。
因为光线和时间的缘故，影子并不算长，小小地依偎在主人脚边，像是怕生的动物。
元楚星一边躲着影子的主人，一边偷偷地去逗那地上的影子。
怕被发现，连踩上去的动作都是虚晃一枪，擦着影子的边缘过去。
云藏月似乎并没有发现元楚星从小动作，但兴许是巧合，他的步伐也放慢了一些，让错着他影子踩的元楚星恰好可以踩在他的影子上。
低着头的元楚星看到自己这样也能踩中目标，忍不住更雀跃了。
云藏月的家并不在附近，两个人几乎一个在南端，一个在北端。
元楚星这才发觉，同桌之前说的顺路是假的。
但是元楚星没有戳穿。
他的脸甚至更红了。
忍不住偷偷瞄了云藏月一眼，对方不和人交流的时候，垂着眼睛的样子总是显得有点冷淡的。
但是这样的同桌竟然会为了偶遇他故意来到那么远的地方吗？
元楚星咳了咳，出声打破了两个人默契的沉默。
他问道：“平时上学会不会很远啊。”
云藏月说：“还好。”
但实际上，去云藏月家的这条路确实还蛮远的。
最重要的是，这条路会途径小镇最大的广场。
元楚星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广场叫做什么名字，但是经过梦里的熏陶，元楚星已经决定叫这个广场叫做自杀广场了。
梦里居民们那两次大规模的自杀给元楚星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
说起居民……
元楚星眼尖，发现了躲在住宅阴影处的居民们。
他们很是奇怪，明明还算是大白天，一个个宛若尸体一般紧紧缩在角落里，像是遇到了天敌的老鼠，没一个敢出现在主路上的。
就怕碍到了谁的眼睛般，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此时，见了他们两个，这些人先是错愕地盯着元楚星看，然后，那些平日里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蓦然出现出明显的震惊。
诧异程度就像是班上的同学们第一次看到云藏月写作业给元楚星抄那般，眼球震惊得几乎要掉下来。
元楚星甚至从一个小孩子的脸上看到了“你何德何能竟然敢站在元藏月身边”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甚至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他身边的爷爷给捂住了嘴巴。
爷爷脸上的表情也很吃惊，但爷爷比小孩子有眼色多了，捂住小孩的嘴巴就摁住他一起面壁思过，头一点都没敢抬起来。
动作快速得仿佛他们发出一点动静下一秒都会被弄死。
堪比黑X会大佬出街。
元楚星：“……”
好夸张啊你们。
这些人怎么表现得比学校里的大家还离谱的。
元楚星甚至从那些居民中看到好些个精神无比萎靡的，瑟瑟发抖的模样。
元楚星忍不住瞄了瞄身侧的云藏月，同桌身高腿长肤白貌美的，顶多只是一个气质有些阴郁的美少年，怎么也不像是那种能够止小儿夜啼的恐怖怪物。
“同桌，他们怎么这么怕你啊？”挨云藏月更近了些，元楚星小声地问。
云藏月说：“不知道诶。”
他的神情很迷茫，语气也很困惑，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无辜。
“那就奇怪了。”元楚星嘀咕着。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披着居民皮子的怪物们现在对元楚星无敌敬仰。
它们感觉自己好像终于知道云藏月最近情绪怎么这么怪异了！
云藏月从前一阵子开始，情绪就开始不对劲。
一开始，他的态度多少还能看出刚来这个小镇时的样子，对待它们就像是看没有新意的破烂玩具。
无用的玩具在神明的眼中是不具备生命力的，无论玩具被如何撕扯摆弄，有多么痛苦，神明都是高高在上的，他带来了苦难，但又不在意这种苦难落在谁身上。
连惩罚都像是定好的程序，波澜不惊。
但渐渐的，云藏月的心情好像好了起来。
他不再固定地出现在忏悔时间里，也没有兴趣看它们厮杀。
怪物们不被折磨了一时半会还有些不习惯——直到昨天。
熟悉的阴影又回来了！
大佬甚至看上去更可怕了！
以前他都是猫捉耗子般看他们自杀，只有这次，他竟然泄愤般面无表情地把怪物们撕碎了一遍又一遍，那种痛苦是叠加在灵魂之上的，怪物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怒了这个疯子。
撕碎着撕碎着，云藏月表情又渐渐阴郁失落起来。
“……为什么会拒绝我呢？”
想不明白……
心里很堵。
又烦又委屈，虽然元楚星还是理会他，但云藏月就是得劲不起来。
他对此感到很困惑，实在想不明白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元楚星怎么这次会拒绝他。
一肚子被拒绝的失落只能在晚上泄愤的时候加倍爆发。
怪物们没有脑子也没有情商，被撕碎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没有几个脑子能够转动的。
直到云藏月忧郁地问：“你们知道要怎么哄同桌开心吗？”
怪物们：？
怪物们一开始还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向它们询问如何哄人？
大佬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在这病急乱投医。
没有得到答案的云藏月看上去更阴郁了，他面无表情地举起红线，凝固的鲜血撒了一地又一地。
“废物。”
阴郁的少年淡淡地骂。
废物的怪物们：……QAQ
怪物们是真的被杀怕了。
它们也是会疼的，疼到深处了，不存在的脑子也重新长出来了。
“我、我觉得您可以试着讨好一下对方！”
提出这个建议的怪物生前是个花花公子，哄人的手段一套又一套的，面对云藏月没有高光的眼睛时，张开嘴巴吐出建议都没有过脑子，完全是脱口而出的。
但它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它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大佬怎么可能去讨好对方？
完了完了它是不是要死？
没想到云藏月却若有所思地垂了眸，朝它望来：“怎么才能讨好人呢？”
怪物一愣：“投、投其所好？”
它当然只是继续乱说的，但是大佬竟然沉思起来。
“然后呢。”
停止了泄愤般杀戮的大佬如是问道。
……他好像是信了。
怪物：……
怪物们：……
怪物小心翼翼地开口：“大概是给对方想要的，然后再多顺顺对方、按照对方的心思去行事？”
云藏月再次沉思。
片刻后，云藏月才慢吞吞地说：“哦。”
——他竟然又信了！
“请问还有吗。”
似乎是询问到靠谱的建议了，此时的云藏月连语气都重新礼貌回来。
怪物为了活命只能绞尽脑汁的胡编乱造，它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只见云藏月的神情越来越认真，唇线都抿紧起来。
好半晌，他说道：“我明白了。”
怪物们瞳孔地震。
不是，您明白了什么啊！
您不是真的再一次相信了吧！
攻略错误的话不会回头把我们更残忍地泄愤吧！
旁听的怪物们瑟瑟发抖。
可怕，好可怕，太可怕了！！！
哪怕似乎没有什么智商，但是趋利避害的本能也让它们无比敬佩能够让大佬改变的神人。
而现在，它们就看了这位神人。
不少怪物还愣了一愣。
——这难道不是小镇新来的那个脑子更不清醒的家伙吗。
在大家眼中，元气活泼的元楚星就像是这个小镇的另类，大部分怪物对自己孩子都说不要和那个傻子玩，玩多了小心脑子变笨。
结果现在这笨蛋把他们小镇最可怕的大佬给攻陷了？？？
鼻青脸肿被云藏月微笑着威胁必须学会怎么做冰棍的商店老板尤其面条泪。
早知道元楚星这么牛，它就应该在元楚星过来商店买东西提要求的时候什么都同意，而不是不耐烦地说“没有”，现在好了，元楚星是被应付走了，更难缠的大佬盯上来了。
回想起方才云藏月是怎么折磨自己逼迫自己学会熬制冰棍的商店老板再一次想哭了。
元楚星并不知道这些“居民们”的心理活动，他只是觉得很新奇。
他从来没有在这个小镇里见过那么多的人——梦里人们聚集在一起去自杀不算。
但是现在，这些居民们纷纷走出了家门口，不敢过来也不怎么敢观察他们，但都恭恭敬敬地缩在各自家门口，像是被猫点名的老鼠，一个个瑟瑟发抖又没一个敢走。
元楚星不禁对比起他的梦境来。
梦里的那个和云藏月有着同一张脸的少年，居民们的态度是惶恐而狂热的，现实里，面对云藏月本人，这些家伙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仿佛他身边的纤细柔弱的同桌是个多么可怕的大魔王一样。
但是云藏月人多好呀！
给他作业抄，学着哄他开心，还会给他带一些元楚星自己吃不到的东西。
再回想起在梦里故意贴脸杀吓唬自己的“云藏月”，元楚星捏紧了拳头。
果然，梦境就是在挑拨他和同桌的感情！
元楚星泪眼汪汪地侧头对着云藏月说：“同桌，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同桌哦！”
云藏月的微笑卡在了脸上。
云藏月：“？”
一开始，紧张和兴奋盈满在心头时，元楚星还能其乐融融地和云藏月一起走回家。
但渐渐的，元楚星发现不对劲了。
这条路……好像有些古怪。
如果说元楚星家的那条路一路上周围的建筑只能说是有些老旧的话，云藏月家的这条路就不能用建筑老旧与否来形容了。
它是一种很模糊的概念，明明上一秒才看过，下一秒脑海里就像是被雾蒙住了，似乎很难回忆起自己都看到了什么。
元楚星本来想记住云藏月家怎么走的，现在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记性。
难、难不成真的像是班长吐槽过的那样，作业抄多了，会把脑子抄傻了？！
不要啊！元楚星心底小人尖叫。
就在元楚星泪眼汪汪担心自己年纪轻轻就准备痴呆化的时候，云藏月带他来到一个极为眼熟的建筑面前。
元楚星抬起头，看着这无比气派的祖宅。
很大，很豪华。
带着一点时间沉淀的痕迹，但因为这种沉淀，反而显得更加名贵了。
太气派了。
也太熟悉了。
元楚星：“……”
元楚星沉默了。
元楚星忽然拉了拉同桌的衣袖，在云藏月垂眸露出询问表情时，一脸严肃地问道：“同桌，你有什么常穿的私服吗？比如什么黑红的长褂长袍之类的。”
云藏月不明白，云藏月很困惑。
在元楚星一本正经的询问下，云藏月忍不住沉默了。
元楚星态度很严肃的！
他追问：“有吗？”
云藏月：“……有。”
元楚星小脸上的表情更肃穆了，一脸沉痛地盯着云藏月：“同桌，我们是好同桌对吧？”
云藏月闻弦歌知雅意，一听就知道元楚星但凡用这种句式开头，必定是有求于他了。
于是云藏月默默地盯着元楚星。
果不其然，下一秒，元楚星可怜兮兮地说：“所以你能穿私服给我看看吗？”
云藏月：……
云藏月叹气：“……好。”
虽然不知道元楚星在想些什么，但是云藏月已经渐渐习惯元楚星跳脱的思维了。
他带着元楚星进了家门。
看起来很厚重的玄木门轻易被推开，露出里边的真容。
几步一假山，几步一盆栽。
庭院回廊，和这古旧的小镇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元楚星家是很有钱，但是那种有钱是暴发户式的有钱，他家在城市基本住的基本都是大平层和大别墅，暴发户基本都是各种土豪装饰，很少有这种中式风格。
元楚星一时半会还有点不太适应。
“同桌，”元楚星小心地吞了口唾沫，“你们家只有你一个人吗？”
这么大的房子，但是走进来之后一个人都没见到。
云藏月微笑着说：“差不多，我家没有人的。”
元楚星“哦”了一声，紧紧地跟在元藏月身后。
虽然这里看上去豪华又气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有点阴森森的。
元楚星打了个寒战，离元藏月更近了些。
还是同桌身边最安全！
元藏月把元楚星带到一个客厅。
然后去换衣服去了。
元楚星一时半会还有点怪期待的。
他基本都是在学校见的云藏月，学校里大家穿的都是校服，除去梦境里，元楚星还没在现实里见过云藏月校服以外的样子呢。
虽然云藏月穿校服也很好看，有种青涩的少年感，但是私服是不一样的！
感觉就像是更了解了对方一些。
元楚星快乐地窝在客厅里木质沙发上，沙发有些硬，元楚星不自在地调了调位置。
就在他挪动的同时，横木上“哗啦”地掉下来一个漆黑的小身影。
元楚星下意识地去捞。
捞完之后，元楚星手里看着熟悉的小怪物沉默了。
熟悉的出场方式，熟悉的见面就超凶的表情，一口尖利的牙齿对着元楚星寒光闪闪，锐利得仿佛能一口咬碎坚硬的石头。
元楚星睁大了眼睛，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赫赫——”
小怪物朝着元楚星低吼，看元楚星的表情依旧很凶。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投喂，这次小怪物看到元楚星时并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撕咬。
它被元楚星倒提着，那双怪异的瞳孔里闪烁着凶芒，裂开鲨鱼般的牙齿，哈气着对元楚星表达着不满。
元楚星连忙把它扶正，放在沙发上。
小怪物一被放下来就飞速窜开了些距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警惕地瞧着元楚星。
元楚星失笑，习惯性地把手摸进口袋。
下一瞬，他就看到小怪物的视线跟着他的手移动。
元楚星歪了歪头。
难不成……？
元楚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面包，慢慢递到小怪物面前。
小怪物眼神都随着食物的靠近变得愈发清澈起来了。
“你很喜欢这个味道吗？”元楚星说着，帮它撕开了包装，递给它，见它一口吞完，索性把口袋里的零食全部掏出来了。
校服口袋是真的很大，有时候连书都能塞下，何况是零食了。
小面包、话梅糖、虾条、开心豆、辣条……
零零碎碎一大堆，有元楚星喜欢吃的，也有云藏月愿意多吃几口的。
小怪物的眼睛都直了。
它先是死死地盯着这些零食看，然后又盯着元楚星看，来回巡视了一圈，才轻轻的发出一个：“赫？”
这道声音对比起它先前的叫声明显要来得温和轻柔多了，虽然很短促，只有一个音节，可非要说的话可能已经是这个小怪物这辈子目前叫得最嗲的一声。
元楚星越看它越觉得它可爱，把零食往它身边推了又推。
“都是你的！”
小怪物又轻轻“赫~”了一声，听上去更嗲了。
它张大嘴巴，嘴角一下裂开到耳根，巨大的嘴巴像是一个黑洞。
原本以为它那一口鲨鱼齿已经很奇异了，但小怪物张开嘴巴才让人惊觉，原来它的喉咙里还有许多细细的尖牙，尖牙像是旋螺纹，一圈一圈地长在喉咙深处。
偏偏元楚星离它离得很近，从远处错位来看，就像是元楚星傻傻地把自己凑到小怪物面前，等着对方张大嘴巴来咬它。
云藏月冷淡地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在做什么。”
小怪物裂开的嘴巴硬生生一顿。
听到声响，元楚星回过了头：“同桌？”
元楚星看清了云藏月此时的样子。
云藏月整个人都很安静，没有什么存在感。
实际上元楚星这个同桌不仅名字很好听，长相其实也很好看。
和元楚星完全可以用闪耀发光的美貌相比，他的五官要更秀气内敛。
白净的皮肤几乎如冷冽的冰雪般，一双暗红色的眸子像是凝固的鲜血，平静下压抑着涌动的暗潮。
更让人惊奇的是，元楚星扎的小辫子已经够特别了，云藏月的发型要更特别。
深棕长发编织成长编，由红绳系着，垂在身后。
在这个常年笼罩一层烟雾的小镇上，他像是穿越时光来的古人。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好像都不是很在意他。
可是元藏月真的很好看。
元楚星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
现在，元楚星甚至觉得同桌更好看了。
在这光线黯淡的深宅，少年妖异得像是此处的精怪。
最特别的还是云藏月额上的额坠。
以前元楚星给云藏月送零食的时候，云藏月回赠给元楚星一颗宝石。
那颗宝石很美，像是把闪烁的火星沉在了玉石之中，耀眼的光泽在小镇这黯淡的环境中也依旧熠熠生活。
元楚星在那一瞬间确信了云藏月绝对是个无可救药的败家子，这么珍贵的宝石都能拿来当零食的交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