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虽然说话还是有些温吞,可语气明显好了起来:“你怎么突然想知道你同桌的事情?”
“我一直都想了解他的啊。”元楚星盖好盖子,尾音轻快地上翘。
元楚星转身面向“班长”,眼睛眨动的时候,那片蓝海里的星星显得更耀眼了。
“我表现得不明显吗?”
“班长”慢慢又垂下眼睛了。
他慢吞吞地说:“那……你想了解些什么呢?”
元楚星说道:“我想要了解的可多了!”
他掰着指头数:“我不仅想要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知道他住在哪里,知道他的家庭情况,还想邀请他去我家玩,也希望他能邀请我去他家玩。还想跟他一起乱逛,去找好吃的东西,去看特殊的美景。”
“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想知道什么经历造就了他这样的一个人。”
“我想知道他的一切事情。”
“我还想和他成为最要好的同桌。”
元楚星笑着问:“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贪心呀?”
“班长”没有回答,但他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你想知道你同桌的事情,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元楚星听闻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小辫子轻轻在脸颊边晃动。
元楚星问:“我想知道什么的话,他都会告诉我吗?”
“班长”说:“兴许会。”
元楚星哼哼道:“只是兴许吗?我不要兴许的。”
“班长”沉默了会,说道:“那……很可能会说。”
元楚星说:“我也不要可能。”
“班长”看上去有些为难起来了:“……有很多事情他或许不能和你说。”
说完,不过几秒,“班长”又说:“或者,你想知道什么,和我打听也行,我会告诉你的。”
元楚星思考了几秒,说道:“但是我现在不想打听了耶。”
在“班长”不知所措的注视下,元楚星哈哈笑了起来。
“不用啦!”
元楚星朝“班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觉得你刚刚说得很对,想知道某个人的事情,就要自己亲自去和对方了解。”
“下次,我想知道什么事情,他会心甘情愿地告诉我吧?”
“先再见啦,班——长——”
看着元楚星雀跃的背影,“班长”站在原地好一会没有动静。
和班长告完别,元楚星脚步轻快的走回了教室。
他轻轻哼着调子,往自己座位走去时,发现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云藏月不知道去哪里了。
见不到同桌,元楚星也没有特别意外。
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元楚星的心情明显更好起来,小辫子在脸边摇摇晃晃的。
同桌不在,不能和他说话,那就得找找其他能打发时间的事情。
元楚星想起了先前听到的“早操”。
他转学到这里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反而是转校生们第二天就体验了。
没经历过的东西总叫人更好奇。
元楚星把杯子放好,去走廊外围观了。
走廊直走到右侧最尽头能够将就坐立教学楼后不远的操场完整地收入到视线里,元楚星趴在栏杆上望着那一群人。
元楚星边趴着边把这些人和自己一开始的梦对照。
梦里的转校生很多,数目远不止眼前这些。
但是再多的数量也没用。
他们死的也多。
甚至因为人多,阵亡起来也格外惨烈。
反而是现在在操场上跑着的这些人,此时让做了“预知梦”的元楚星有些意外起来了。
他原本还以为转校生们会全军覆没呢。
元楚星想,他做的梦或许应该打上18X的标志。
梦境从一开始就充斥满鲜血和死亡。
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孔来到这所学校,而云水谣高中就像是黑夜里饥饿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猎物来一个就吞噬一个,宛若一个无解的深渊。
每个人都怀有自己的目的,每个学生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他们被指引着在这所学校相遇,又上演着早就被安排好的故事结局。
杀人的怪物们重复着日复一日的上课、作业、考试,像是学生时代最惹人烦恼的无疑便是这些。
而转校生们的到来却如水滴热油,让平静的学校骤然变化。
寻常美好的校园生活一下变成了黑暗的第二世界。
转校生们经历了无数的恶意。
被贴了白纸条的人面孔也会被白纸条覆盖,从此以后他的代称就只有白纸条,被大家心照不宣的排斥;发布谣言的人嘴巴会被缝起来,不止是嘴巴,眼睛、鼻子,每个能够窥视和出声的器官全被缝合,直到对方窒息死去;宿舍里要保持安静,任何懦弱的哭泣、哽咽、无助都是不被允许的,只要发出了声音,就会被吊死在阳台上……
可元楚星见到的这个高中却远没有梦境里那般可怕。
大家虽然看上去比较呆,没什么灵魂的样子,但怎么也不像梦里那些面容扭曲的恶意者。
纯洁无害的小羊羔有什么可怕的呢?
——但是玩家们不这么觉得。
田险峰现在恨不能骂街!
他没见过班长,所以此时田险峰看着拿着一张表格,满怀恶意笑容说自己待会准备要点名,让转校生们给他安分点的班长,察觉到了难以言明的危机。
田险峰的队伍昨晚死的人比赵默队的还多,现在包括他在内只剩6个人了。
几乎是死了过半。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副本绝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
“你看了任务列表上的信息了么?”田险峰脸色难看地问。
赵默看着远比昨日狼狈的田险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等他说话,田险峰便冷笑说道:“我怀疑,这个副本出了bug,我们被坑了。”
赵默虽然心底也赞同,但表面上,他依旧一副冷静模样:“怎么说?”
“昨晚睡前,我和宿舍长打了一架——我输了。如果不是我身上有一个保命道具能让对方忘记三分钟前的事情,我估计会死在那里。”
田险峰丢下一个惊雷。
赵默瞳孔一震,他虽然看不爽田险峰,但是对方的实力和他相差无几,如果田险峰打不过,他必定也打不过。而副本不可能第一天晚上就出现这么无解的npc!
“我们进来到现在,什么都没来得及探索就死了5个玩家,而进度在没有半点探索的情况下,只是死了人就上升了,这分明就是在引诱我们自相残杀。”
田险峰和赵默分析副本的时候,赵默队伍里的那名女学生正在瑟瑟发抖。
跑操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
她其实并不讨厌跑操,相反,跑操对于她来说,甚至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她所在的学校并没有全校跑操这种项目,但跑操却是体育课上的必备活动。
有一段时间,女学生对体育课情有独钟。
哪怕是上了大学之后,她也很喜欢体育课。
毕竟大学里的体育课又大多不同的系、几个班级一起上,这个时候她总能去搭讪一些帅哥。
可是初中时,女学生对跑操和体育课这两个词汇是有过阴影的。
女学生初中时暗恋过一个学长,她向学长表白后,学长却拒绝了她。
学长说自己只想以学习为重,但是女学生分明看见他在放学后和她班级上另一名女孩在学校里的凉亭坐在一起!
哪怕班里的那名女生解释说学长只是她的邻家哥哥,两家父母关系好,学长又是学霸,因此家长拜托对方帮她补习。
可是女学生不信。
而且,就算学长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呢?
这名女孩只是普通模样,不丑,身体微胖,带着个黑框眼镜。
成绩只能说是中下游,普普通通的,是万千不需被在意的人其中一员。
而女学生,她长相漂亮,家里又有钱,捧着她的人多得很。
女学生也没做什么。
不过是在体育课的时候轻蔑地对同伴说:“你瞧她那个样子,丑得跟头肥猪似的,真不知道她怎么有脸在学长身边待着的。”
跑操的时候,故意绊倒她,在对方努力爬起来的时候,笑嘻嘻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小镇的老师素质有好有坏,她们班级里教数学的班主任就很严格。
撕烂她的作业,在对方着急辩解的时候,说道:“老师,她就是故意的!我之前还听见她在走廊说你的坏话,她分明就是不想听您讲课,你看,她这次数学考试都没及格!”
在对方被老师在操场罚跑圈,罚得腿酸无力,夜晚回去宿舍又故意当着她的面和朋友们说:“胖成这样就应该多跑点步,不然你未来的对象看见你这个样子,和你上床的时候还不得吐出来。”
然后在对方受不了痛哭的时候,嘲讽道:“很晚了,什么事情那么大惊小怪,知不知道这个点打扰别人休息是很不道德的事情。明天还要上课呢,再吵就把你丢出宿舍外边。”
女学生笑着道:“你说对吗?”
青春洋溢的一张脸上,恶意比鬼还浓郁。
可是女学生依旧觉得自己没做什么。
只是这位女生承受能力不好,体育课的时候跳楼了而已。
对方自己承受能力不好自杀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又没有杀人。
所以女学生只是惊惶了一段时间,父母帮她摆平麻烦又帮她转学了之后,她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她。
模样好,成绩后来也上来了,考了个不错的大学,依旧被人追捧着。
久而久之,女学生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来有过这么一个阴影。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唯二的挫折,前者就是告白被拒,但拒绝她的学长因为女孩的跳楼而精神崩溃了,中考失败,不知去向;后者就是这个不知所谓的恐怖游戏!
可是、可是!!!
女学生只是在宿舍里美美睡了一觉,怎么醒过来就被迫参与这个古怪的游戏了呢?
这种恐怖的、玩命的、恶心的,噩梦一样的游戏!
先前的女学生只是惶惶然自己之后的处境,但她没有想到,她会在宿舍里见到一个无比熟悉的人。
她以为她早就忘了。
但女学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被遗忘的记忆在见到那熟悉的身影时竟然又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昨晚其实死的应该是她。
在被对方用冷漠目光盯着的时候,女学生就嗅见了死亡的味道。
可女学生不想死。她还那么年轻,有那么好的前途,她不应该死在这里的!
所以她在见到那熟悉的影子是第一反应就是把那名中年妇女推搡到对方面前,中年妇女果不其然尖叫起来,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女学生以为自己是逃过一劫的!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她又在队伍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虚浮臃肿的身影像是无声的鬼影,看不清面孔的女生缀在人群后方。
像是一个膨胀炸开后又拼凑到一起的尸体,又像是一个随时可能举起屠刀的幽灵。
女学生的双腿不住的发抖,她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
她说谎骗过了赵默,可谎言只能欺骗陌生人。
但女学生现在还不认为那名女生的死亡是自己的错。
她明明没有直接杀死对方,对方就算寻仇也寻不到她头上。
明明都是对方的错啊!
如果不是她和学长放学后那么亲密害她误会了,她也不会针对对方。
如果不是对方承受能力那么差,对方也不会跳楼。
明明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昨晚她还能缩在被子里不停地自我安慰,可现在她能做什么?
就在她如惊弓之鸟不停紧绷时,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力度很轻,手指像是极寒的冰块,冻得人只打哆嗦。
女学生瞳孔不住放大。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啊啊啊啊——
“好久不见。”
轻柔的吐息在耳畔响起。
“啊啊啊啊!!!”
赵默两人还没交换完情报,就听到自己队伍里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两人下意识地朝尖叫声处看去,只见到那名女学生瘫软在地上,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事情,不停地抓挠头发和耳朵,指甲把皮肤抓破出血,手指扯下无数头发,她却依旧不觉,只惊恐地、歇斯底里地尖叫。
经验丰富的两人立马暗道,要遭!
果不其然,站在最前方点着人名的班长嘴角微勾,看来的眼神无比恶毒。
“看来,你们之中有些人不太遵守规则啊。”
他脸上的笑容充斥满了恶意。
元楚星隔得远,并不能听清这些人究竟在做什么,只看得见那群转校生们好像突然出了什么状况。
元楚星忍不住将身子探得更外了点,试图瞧清热闹。
整个人一副活灵活现的扑腾、雪啾、探头、看热闹的表情包。
就在这时,元楚星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在……做什么?”
元楚星回头,对上了同桌有些困惑的眼神。
元楚星被吓得一个激灵。
但很快,元楚星就缓过神来,淡定地支好自己的身体,说道:“我在看热闹。”
他甚至兴致勃.勃地邀请:“要一起来看热闹吗同桌?”
“这些人没有什么好理会的。”
神出鬼没的同桌拒绝了元楚星,他垂着眸,神色淡淡的。
那种只有在第一次见面时浮现在身上的、宛若置身事外的神明第三者视角一般的冷漠像是又出现在他的身上。
“离他们远点。”
声音比夜色都要凉。
元楚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旋即,明亮的笑意在少年漂亮的脸蛋上浮现。
元楚星往云藏月身边悄悄挪动了一下步子,离他更近了一些。
“同桌,我们就分开了一会,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淡呀?”
元藏月:“……”
云藏月声音有些迟疑:“我……冷淡吗?”
说话时,他也朝元楚星走近了些,和元楚星一起站在栏杆边。
元楚星歪头:“不冷淡吗?”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会云藏月,视线最后落在云藏月抿直的唇线上。
“哼哼。”
元楚星挑了挑眉,表情神采飞扬的,就像是得意洋洋的说“你看,我就说吧”~
云藏月被问得哑口无言,最后低头闷闷地道:“……哦。”
元楚星笑着道:“这个时候你不能说“哦”,“哦”这种回答很容易让人生气的,”他抱怨,“何况你怎么一上来就这种态度,当然会让人多想。”
云藏月抿了抿唇,语气弱得就像是被冤枉的男朋友:“我没有对你冷淡的。”
元楚星说:“那你怎么一见面就对我板着脸?”
云藏月沉默了下,因为之前他每次冷下脸的时候,元楚星瞧见了总会和他说更多的话。
元楚星看出了他心思,忍不住朝云藏月凑更近了:“想和我说话?”
云藏月眼毛不自在地颤了颤:“……想。”
元楚星教他:“想要找人说话,你不能总让人猜你心思,你得试着哄一哄人才行。”
云藏月顿了顿,红眸静静地凝视着元楚星:“这也是同桌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元楚星说:“当然不是啦!只是我会更高兴而已。”
云藏月轻声问:“那我怎么样才能让你高兴呢?”
元楚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同样抬起眼睛,望了回去。
他在云藏月的瞳孔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那双玻璃珠一样澄澈透明到有些霜冷的眼睛里,此时正专注地装着元楚星一个人。
好一会,元楚星嘴角弯了弯,移开视线说:“这就需要你去想了。”
云藏月问:“你不教教我吗?”
元楚星无辜道:“我为什么要教你呀?教同桌怎么哄人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云藏月沉默了会,语气弱了起来:“……不是。”
他抿了抿唇,忽然又说:“那——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元楚星继续眨了下眼睛:“我为什么要有想问你的东西呀?”
云藏月愣了会,慢慢就不说话了。
他总不能直白地告诉元楚星,你询问的那个班长是我假扮的吧?
笨蛋才这么说……
“什么都不想问吗?”云藏月抿了抿唇,眉目间的阴郁似乎更浓了些。
但那不是黑云压城的暴风雨,那只是潭水边凝起的薄雾,垂眸间,睫羽像横枝错落在红潭之中。
元楚星疑惑,小辫子轻轻在脸边摇晃:“我应该问些什么吗?”
清澈的目光里看不出是否是故意的。
云藏月又不说话了。
他只是看向了元楚星先前看向的方向,盯着操场上那一群碍眼的转校生。
半晌,云藏月问:“你怎么对那些转校生那么感兴趣?”
接水回来后都没有在教室的座位上等他。
——反而来看这群无聊的人。
元楚星看上去活泼开朗,但他转学到现在,不是云藏月自我感觉良好,而是元楚星确实和他最要好。
他好像对别的同学都不怎么感兴趣,只有对老师还算尊重(虽然会因为上课听不懂昏昏欲睡、作业全都应付过去),再特别点的就是气气班长了。
至于其他人,就没见过元楚星怎么搭话。
但元楚星好像特别关注这群转校生,从一开始就关注,他甚至好像都懒得去掩饰自己的兴趣。
元楚星问:“有吗?”
云藏月说:“有。”
元楚星深刻反思了下自己,不过他觉得自己的关注只是正常范围内的。
可惜云藏月不这么觉得。
在云藏月无言又忧郁的注视下,元楚星还是放弃了看热闹的心,和云藏月一起回了教室。
回到教室里,云藏月照常是在写作业的,而元楚星只负责在旁边摸鱼。
他们坐的位置靠窗边,这里虽然不像外边走廊视野那么开阔,但是窗户多少能看到一点点操场。
虽然说现在元楚星已经不怎么做那个连环梦了,可面对这些转校生“主角”,元楚星多多少少都控制不住好奇心。
好奇的同时,又有一些端量。
元楚星偷偷瞄了一下同桌,见云藏月低头写作业,忍不住就往窗户边凑了凑。
刚刚看热闹看到一半就回来了,不知道结局,元楚星心里不得劲!
虽然梦里的结局是大家全部GG,但验证过程也很重要。
但元楚星刚探头,就感受到自己背后似乎被人注视着。
元楚星:“……!”
回头,对上一双暗红的眼睛。
云藏月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刚刚还说,你不在意这群转校生的。”云藏月淡淡地说,声音听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细听之下才发现他的委屈。
元楚星咳了咳,卷翘的睫毛扑朔着,白皙的脸蛋浮出红晕时显得格外明显。
“也不是在意啦,只是、只是……”
元楚星小声道:“我只偷偷告诉你,你可别和别人说哦。”
云藏月:?
他拉过凳子朝云藏月靠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有点不服气啦。”
云藏月更困惑了:“怎么说。”
元楚星气哼哼的:“那些人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但是在我的梦境里他们竟然能当主角——明明是我的梦境嘛。我的梦境不能我自己做主的话,那那些主角起码要特别一些呀。又不是我想要见到的人,天天出现在我梦境里,我当然会不太喜欢……”
说着说着,元楚星语气低了起来:“梦里没有我就算了,也没有你。让我感觉有点讨厌。”
云藏月捉着笔的手顿了顿,他继续慢慢写起作业了。
他说:“原来是这样。”
元楚星继续哼哼唧唧的:“我可是给你贡献了那么那么——多——的版权费,但我的梦境里根本就没出现我们两个就结束了,体验感一点都不好。”
好不容易出现了,顶替的却是他人的角色。
同桌哪怕在他梦里都得独一无二才对!
“现在这些人来了,我当然要好好观察他们凭什么嘛。”元楚星咳了咳,“而且他们消失得这么快,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消失的。万一这些人走了又来新的呢?趁着新样本没来,我肯定想要多观察观察旧的……”
云藏月沉默了一下,垂了垂眼睛。
少年眼皮很薄,细细的青色血管像是奇异的纹路隐在皮肤下,一双眼珠像是暗红色的玻璃珠。
过了一会,他说:“那你还想继续观察他们吗?”
元楚星疑惑:“啊?怎么观察?”
他刚想问同桌要一起来窗户边看看吗,就见到云藏月捧出一枚小镜子。
镜子是古铜色的,只有巴掌大小,边框缠着繁复精美的花纹。
只见云藏月点了点镜子,空无一物的镜面上便如水纹一下出现操场上的景象。
小镜子像是一个小型的荧屏,景象无比清晰。
在元楚星和云藏月面前一直唯唯诺诺的班长对着转校生们就是重拳出击,此时他正猖狂大笑:“让你们不遵守规则,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去死去死去死!!!”
平日里看到的幽魂一般的同学,此时也像是扭曲的怪物,正在阴暗潮湿地爬行,疯狗般追着那群转校生们。
转校生们被追得嗷嗷乱叫,有个倒霉蛋摔了一跤,恰好摔在一旁的标枪上。
锋利的刃尖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脑袋,对方的头颅像是脆弱的西瓜一样“噗嗤”一声碎裂开来。
鲜血直接糊满了镜面,仿佛要透过镜子淋到云藏月手上。
直面如此血腥镜头的元楚星好一会没说话。
云藏月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元楚星好像一直把他当做普通人。
“班长原来是这么个人设的吗?”
元楚星喃喃道。
“同学们原来也可以这么热情狂野……”
云藏月:“什么?”
他迟疑了下,刚抬眼观察元楚星的表情,就见元楚星沉思了一番后,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小镜子上。
不知道元楚星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慢慢就亮了起来。
“同桌,你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啊?这东西有什么限制吗?想看什么就能看到什么吗?”连语气都开始黏糊糊拉丝。
元楚星的眼睛本来就很明亮,现在毫不掩饰写满崇拜和喜爱时,更像是要把全世界的星星都摇落在那片澄净的蓝里。
云藏月愣了愣,才说道:“也不是什么都能……”
元楚星眼里的光一下子就碎掉了:“好吧。那算了。”
云藏月:……?
总感觉、元楚星刚刚是不是在心里转过了什么需要用这么镜子做些什么的奇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