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只想咸鱼by沉木舟

作者:沉木舟  录入:08-02

对甘霖岛的居民来说,难得的晴天确实值得庆祝。
甘霖岛的居民清理积水,人们吃着水精珠子,制作水灯载歌载舞祈愿,希望来年会有更多的晴天,一切顺顺利利。
如今甘霖岛两位岛主都不是湘汀州本地人,不了解甘霖岛的习俗。除了闭关不见人的贺岛主,剩下的顾岛主在岛上居民准备迎接的时候,就只是抱着手在一旁围观。
像个过路人。
以往的晶天节岛主是要带领本地居民放下第一盏水灯的,如果可以最好还是由岛主自己制作。
不过这次……
甘霖岛居民你看看我我看你,谁也张不开嘴去和新岛主说。
岛主不来的话,第一个放灯的人选就成了难题。
岛上居民内部选来选去,谁也不服谁,最后还是顾雪洄偶然听见他们的争吵才知道还有这个事。
“既然是传统,这次晶天节也是一样的。”顾雪洄一锤定音,表示自己会制做水灯做第一个放灯的人。
湘汀州内所有水流最终会流入无尽海,承载愿望的水灯要走这么远的水路,制作当然不能马虎。
顾雪洄这也算是给自己找事做消磨时间,不然又是淅淅沥沥的雨天,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要做什么好。
阴雨天,不仅仅是外面昏暗,屋内也需要掌灯。
顾雪洄特意请教过甘霖岛上的本地居民,知道岛主的水灯是最最要紧的,要引领其他水灯航行,所以一定要轻盈又坚固,一直漂浮在水上不能被风浪掀翻,里头的灯火还要一直长明不能熄灭。
水灯没有规定的形状,爱做什么做什么,顾雪洄领了材料以后,就一直在琢磨做什么样的水灯才醒目。
现在纸上勾勒形状再裁剪,顾雪洄低头伏案,在纸上勾画了好几种形状。
六角灯、莲花灯、鱼灯……各种想法在顾雪洄脑内一闪而过,然而只是画了几笔,顾雪洄就放下了。
他不想要这样的水灯。
所有的水灯都会流向无尽海,岛主的水灯会带领其他水灯流向无尽海……
跨过无尽海,就是冰原州……
雨声掩盖了顾雪洄背后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他就站在顾雪洄身后,看着顾雪洄聚精会神在纸上一气呵成画成属于自己的水灯形状。
一柄长剑跃然纸上。
落下最后一笔,纸上三尺剑寒光凛然,剑锋穿透纸张直指顾雪洄眉心。
“这是我的本命剑清霜。”顾雪洄道。
不需要苦苦思索,顾雪洄对自己的本命剑是何模样信手拈来。
仙泪星铁铸造的剑身薄且锋利,仿佛封印了寒流,寒气逼人;剑刃若隐若现,宛如严冬日光,一旦能仔细看清楚,已被剑刃伤到;剑锋似天星坠落,一点寒光照彻十四州。
剑柄有天然形成的寒冰纹路,蕴含天道法则,持握者可借助法则之力挥出威力强大的一剑。
光线折射下,清霜剑是剔透的冰蓝色,转到暗处则是银蓝色,整把剑冷光莹莹,清寒刺骨。
仅仅只是画在纸上,贺怀霄就能感受到顾雪洄本命剑的不凡。
更别提整个水灯制作完毕后,顾雪洄还附着了一缕剑气在上面。
这个清霜剑水灯会承载顾雪洄的希望,顺着水流跨过无尽海去到冰原州。
“小贺师侄怎么出来了?”顾雪洄回头问那道一直沉默的人影。
贺怀霄道:“我听说甘霖岛的岛主需要在晶天节领头放水灯,就急急忙忙出来了。”
顾雪洄哼了一声,显然不信:“是正好撞上吧?是不是闭关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我,怕我又搞事闯祸了?”
“没有的事!”
“真的?”
顾雪洄捧着清霜剑水灯调转方向,剑锋对准贺怀霄:“你再说一次。”
贺怀霄:“……”
“……好吧,”贺怀霄败下阵来,“我确实是在想着小师叔。”
就是在想着顾雪洄,才会想着出来看看。
顾雪洄满意了,得意不已:“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是这样的。放心好了,你闭关以后我就没出过甘霖岛。”
至于时不时就来一趟的知晴,则被不知道在附近蹲守多久的琉光金童接连收拾了好几次,这段日子估计又回日和岛了。
顾雪洄这个清霜剑水灯大是挺大的,但是谈不上重,除了搬运的时候注意些别弄坏了,其实十分精美独特。
毕竟这是甘霖岛第一次有岛主以剑为造型做水灯。
贺怀霄看着也觉得有趣,人都出来了,他没有说要立刻回去闭关,跟着做了水灯。
是三叶金鳞鱼水灯。
水灯是刻画了阵法,保证水灯在水上平稳漂流。特别是顾雪洄这个水灯,顾雪洄特别多加了几个阵法保证稳固。
贺怀霄低笑:“不然把我的水灯和小师叔的绑在一起如何?”
鱼灯肯定是能稳稳到达无尽海的。
顾雪洄深以为然,又给两个水灯加了绑定阵法。
做完水灯,顾雪洄将两个水灯郑重其事放好,招呼江鱼头把寒晶珠子端上来。
“都让你赶上了,一起来吃吧!”顾雪洄招呼贺怀霄坐下,其实他也没吃过,正逢晶天节,这才想着应景试试。
江鱼头现在是统领岛主府的管家,一人……啊不,是二人之下,过得十分滋润。
一人一碗,两人坐在檐下,就着雨声舀起一勺入口。
之前江鱼头就说过,寒晶珠子有很多种口感,顾雪洄这一碗的寒晶珠子是糯糯粉粉的,搭配酥酪,奶香甜香混在一起,十分满足。
他放下勺子,等着贺怀霄的反馈。
总感觉这种食物不太符合小贺师侄的个性。
贺怀霄这一碗寒晶珠子一入口就破,甜甜的汁水溢满口腔。
说实话,贺怀霄没有一点防备,差点没呛到。
“好吃吗?”顾雪洄看他咽了下去,迫不及待发问。
贺怀霄:“好吃的。”
是新奇的吃食体验,就是不太习惯。
江鱼头去而复返,他是忽然想起来的,跑回来提醒两碗寒晶珠子口感不一样,两人可以交换着吃。
顾雪洄和贺怀霄都没吃过别人碗里的东西。
“那……”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一同笑起来。
当然是换了。
彼此交换手里的碗,试试对方碗里的寒晶珠子是什么口味。
两人各自舀起一勺吞下。
顾雪洄:“小贺师侄这一碗也好吃。”
贺怀霄:“一样好吃的。”
顾雪洄其实更喜欢贺怀霄那一碗,吃着更甜些。手上的碗好像还带着对方手掌的余温,顾雪洄瞄一眼贺怀霄的神色,心想这真是自己头一回想着吃别人碗里的东西。
其实两种寒晶珠子他都很喜欢,就算是换回来也无所谓。
顾雪洄脸颊微微发烫,说服自己就这么算了。
为了一点吃食……太没有长辈的面子啦!
顾雪洄近乎是恋恋不舍地把手里的碗放下,当然,在放下之前,他又多舀了一勺。
甜滋滋的,真好吃!
感受到寒晶珠子在嘴里爆开,搭配哒哒的轻快雨声,神清气爽。
顾雪洄是真的喜欢吃这个。
嘴里的吃完了,手上的勺子正想要舀自己的那一碗,却见贺怀霄将两个碗并在一起,自己换了另一只手握勺。
顾雪洄原先的那一碗在贺怀霄那边,贺怀霄那一碗在顾雪洄这边。
贺怀霄:“我觉得两样都好吃,我们能不能分着吃?”
“行!”顾雪洄求之不得。
雨幕隔绝一切纷扰,只剩这一方宁静的小院。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上,顺着瓦片的沟壑汇成细流落下,在石板上砸出大大小小的水花。
湿润的水雾弥漫,被雨水浇洗过的庭院清新怡人。
两把瓷勺碰撞发出叮当响打破宁静。
顾雪洄愕然低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两碗寒晶珠子已经见底,两人的勺子撞在一起。
“原来吃完了啊。”顾雪洄讷讷,他总觉得自己吃得更多些。
“小师叔,雨停了——”
顾雪洄顺着贺怀霄手指的方向看去。
阴云散去露出碧蓝天色,一道七色彩虹桥横跨天际,连接山峦云朵,折射辉光。
雨后的空气好像也带着甜味。
顾雪洄忽然觉得不是很自在,随意找了个借口起身就要走。
“小师叔,等下,”贺怀霄起身在自己唇上点了点,示意顾雪洄,“这里沾了东西。”
如松如柏的年轻剑修墨黑深潭一样的眼瞳直直地看着顾雪洄,指点顾雪洄准确摸对地方。
“对对对,就是这里……等下,还有一点……”
剩下那一点顾雪洄是怎么也摸不到了,干脆让贺怀霄帮自己。
雨后细风轻轻吹过,贺怀霄鬓边的发丝跟着拂动,他一向严于律己,就算是闭关出来,依旧是头发规整,衣着整洁,衣上似乎还有淡淡的皂香。
顾雪洄微微蹙眉。
小半年不见,小贺师侄怎么好像长得比他高了?

晶天节无疑是甘霖岛最热闹的节日。
白日欢歌载舞, 男女老少热热闹闹唱唱跳跳,入夜之后,烟花于夜空中绽放。
甘霖岛的居民簇拥两位新岛主去到水边放灯。
两位新岛主虽不是本地人, 也在今天换上盛装参加活动。
顾雪洄自己有在中州时做的衣服, 随便拿出一套都极其漂亮。
贺怀霄的衣服则简单多了,除了轩紫剑宗的弟子服, 就是几件朴素的常服。
还是顾雪洄看不过眼, 拉着贺怀霄临时做了新衣服。
两人俱是一袭白衫,不同的是各自衣服细节。
顾雪洄是以前穿过的白衫金领, 襕边勾勒金色勾连云纹, 这次换了另外一条银朱色腰带,极其显眼, 更衬得他腰细腿长。
试衣服的时候,贺怀霄就没忍住频频望去。
顾雪洄自然是注意到贺怀霄的目光, 热情推荐贺怀霄做一身和他腰带颜色一样的衣服。
看看这颜色,热烈奔放多好看!
贺怀霄:“……”
接受无能, 敬谢不敏。
顾雪洄也只是开玩笑,银朱色和大红色实在相像,他小贺师侄一向正经,对大红大紫的颜色看不过眼,穿是不能穿的。
顾雪洄也想象不出贺怀霄穿出来的效果。
“所以说, 小贺师侄哪天要举行结契大典这种,一定要记得请我啊!”
顾雪洄可太想看贺怀霄穿一身红的样子了。
按照贺怀霄这性子,也只有这种场合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换上红衣了。
贺怀霄:“……”
“小师叔,”贺怀霄无奈道, “这会不会有点远了?”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这心思,又能遇到合适的人。
“我不管, 你快答应!”顾雪洄催促道,“所谓世事难料,万一呢?”
“好好好。”贺怀霄应下,反正顾雪洄他肯定是会请的。
顾雪洄的清霜剑水灯特别显眼,单单在拿的时候就要特别注意,免得纸糊的剑身断掉。
虽然都知道顾岛主肯定是施加了阵法,可谁也不敢赌这个万一。
再说了,甘霖岛居民也觉得顾雪洄这个水灯很有新意,七嘴八舌说起相关传说。
“据说很久以前,无尽海有一条巨鲸四处肆虐作恶,后来来了一位绝世剑仙把他收了……”
“知道咱们湘汀州第一个高手李渡河大人为什么要让他的儿子练剑吗?据说李渡河大人十分仰慕这位绝世剑仙,还有一幅壁画,他日日与这壁画相对悟道,就等着哪天悟出来直接化龙渡劫了!”
“不可能,李渡河大人又不是专门修剑的,整个湘汀州谁不知道李渡河大人精通十八般武器,就是要悟道也不可能专门对着剑仙壁画悟道吧?”
“不知道李渡河大人什么时候化龙,要是有机会能看一眼就好了……”
“放灯了放灯了!”江鱼头扯高嗓子,“岛主大人要放灯了!”
顾雪洄和贺怀霄捧着各自的水灯,走到水边。
水灯内烛光熠熠,顾雪洄放到水上,再施一道法诀,推着水灯顺水漂流。
清霜剑水灯无疑是水面上最亮眼的存在,在剑灯旁边,还有一只金灿灿的鱼灯与之同行。
这两个水灯后面,是无数造型各异的小水灯如彗星拖尾,浩浩荡荡跟随。
整个水面被水灯点亮,人影灯影相互交错,风吹灯晃,烛火跳跃,人们笑着唱着,在河岸与水灯一同顺着水流远走,直到脚下再也没有陆地,目送水灯飘向更远的地方。
顾雪洄坐在贺怀霄的碧光剑上,与甘霖岛的岛民一同奔走。
居高临下,除了能看到亲人相拥,也能看到情人亲吻。
晶天节的甘霖岛晴朗至极,夜空云汉倒倒映于水面,与满是水灯的河流交相辉映。
寄存在水灯中的美好祝愿也许不用等很久,在这一刻已经实现了。
“小贺师侄,”顾雪洄双腿晃了晃,“真的好美啊,我好像有点喜欢这里了。”
贺怀霄站在剑首,跟着他一起坐下来,任由碧光剑慢悠悠飞行。
是真的很美啊。
旁边人的眼睫一眨,桃花眼微弯的眼尾高兴地往上挑,瞳眸水光潋滟,倒映所见的一切,似是闪着晶亮的光。
顾雪洄嘶了一声:“我感觉我只许愿到达冰原州好像有点亏。”
贺怀霄给鱼灯寄托的愿望是和顾雪洄一起到冰原州。
顾雪洄是知道的,他道:“我感觉我们虽然放了两个灯,但是其实是一个愿望,做这么大的灯,亏了呀。”
贺怀霄笑:“我倒不觉得亏。”
不去中州和顾雪洄留在湘汀州,他的愿望就只有这一个。
“小贺师侄真的不觉得亏吗?”顾雪洄微微转过来,背后是流淌光的河流。
“不觉得,”贺怀霄答得认真,他看着顾雪洄一字一顿,“小师叔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顾雪洄怔住。
胸腔内像是有什么鼓起来被充满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靠近贺怀霄却又不敢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想抱住贺怀霄。
明明不是很冷的天气。
眼前好像有点花,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小师叔?你眼睛怎么红了?”贺怀霄吓了一跳。
“雪,下雪了!”一个小孩的兴奋喊声分散了贺怀霄的注意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点点雪粒从天而降,落到树上、瓦上、地上、人的头上、也有调皮的落到人的眼睫上。
贺怀霄看到顾雪洄眼睫一抖,就有小雪粒跟着进去。
“小师叔……”贺怀霄没忍住,拿出手帕帮他擦去睫上的雪粒,“你别动。”
底下是甘霖岛岛民的欢呼。
甘霖岛向来只有雨,这是暌违千年的一场雪。
“小贺师侄,我们大概要在甘霖岛很久了,只要我们在甘霖岛,我都会来放水灯。”顾雪洄抬手接住雪粒,待到掌心温度降雪粒化成雪水,自己再凝聚成冰晶,轻轻吹开,让冰晶缓缓飘落。
“我们终有一天,会真正达到冰原州的。”
“好,我陪着小师叔。”
“小贺师侄,你这样以后会找不到道侣的。”
“……”
贺怀霄一把揽住顾雪洄:“没关系的,有小师叔就行了。”
两颗心靠得极近,他们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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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岛下雪了这个消息李若是从琉光金童那里得知的。
越往东越靠近冰原州就越冷,不过即使是升龙宫也极少下雪。
当然,随着修炼者的修为越高,刮风下雨下雪控制天气这种法术亦或是阵法算不上特别高明,修炼者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改变一方天地的天气,只是一般来说,很少有修炼者会费力气这么做。
“这算是什么消息?”李若没好气道,“你是半点都听不懂人话吗?”
“不不不,”眼见李若的银白软剑握在手中即将甩动,琉光金童急忙证明自己的价值,“我知道的,李公子让我在甘霖岛那边蹲着,就是为了防备知晴,免得那娘们先动手把您看好的猎物给杀了。”
“还算有点脑子。”李若哼了声,纠正道,“但这不是我的猎物。”
“啊?”
琉光金童没听懂。
贺怀霄和顾雪洄现在就是两个金丹,如果不是李若拿来做试剑石的猎物,那是谁呢?
李渡河?
琉光金童被自己莫名其妙的猜测吓了一跳。
修炼者为了磨练己身,有时候会有意给自己培养一个对手,这个对手的要求极高,其中一点就是要求这个对手的修为必须与自己差不多。
琉光金童先前一直以为李若是看上这两人做磨砺己身的试剑石,心里规划着要用甘霖岛养他们个百年差不多就能功成身退。
如果李渡河要拿这两个金丹做磨砺的对手,那要培养多久,耗费甘霖岛多少资源?
琉光金童怀疑自己被李若给耍了,他压根就接手不了甘霖岛!
“怎么?你还有什么意见?”
在琉光金童陷入思考的时候,李若的银白软剑倏地将人捆起来,大力掼到地上。
“我让你做事你就老老实实做事,不要搞些有的没的,不然被父亲大人发现,我可救不了你。”
琉光金童被摔得头昏眼花还要爬起来感谢。
挥手让琉光金童赶紧滚蛋,李若才有时间研究之前李渡河给他的东西。
是两个破破烂烂的水灯,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他是被暴怒李渡河轰出升龙宫的,对方直接把一个长条水灯甩在李若脸上,任由里面的木刺烛火划拉烧伤李若的脸。
“这就是你的安排?”李渡河怒道,“任由这东西在我面前出现,流入无尽海去到冰原州?!”
“父亲大人息怒。”李若想也不想直接跪下。
“顾……长鲸顾!”李渡河快速踱步,语速加快,“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让我再看到这东西!”
他胸膛不断剧烈起伏,眼前似乎又闪过那道剑光。
天地间唯一的剑光。
“父亲大人!”
看到李渡河状态不对,李若急忙上前。
“滚出去!”
不待李若碰到李渡河,就被他一掌掀飞。
“顾雪洄……”李若用指甲勾起藏在清霜剑水灯缝隙里的一颗小雪粒,“居然被你被骗了,你远不止金丹。”
雪粒被揉作雪水滴下。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去冰原州呢?”李若用手指点了点破破烂烂的水灯支架,勉强恢复成原来的形状。
一把剑,一条鱼。
他拿起损毁没那么严重的三叶金鳞鱼水灯,抽出里面的祈愿纸条,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十分坚定。
——要一路陪着小师叔,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么恩爱吗?”
李若嗤了一声,点火烧掉祈愿纸条:“可惜了,还是换个愿望吧。”

云鹤一声嘹亮的长鸣, 从云中穿行而过。
雨后的香愈木林香味清淡,灵气充沛,在此修炼助益极大。
“林师弟——林师弟——”
听到声音, 林融眼睫微动, 没有应声继续自己的修炼。
灵气凝聚成龙卷尽数吸收,周围的灵气被他短暂地一扫而空。
待灵气在体内运转好几个周天稳固后, 林融才起身。
这里是震雷宗的浮云崖, 种满有凝神定心的香愈木,只有门内的优秀弟子才能来这里修炼, 其他弟子未经允许不得上山。
所以其他人要找林融只能在浮云崖底下传信后老老实实等着。
“林师弟——林师弟——”浮云崖下的人又在叫林融, “大师兄找你!”
半天没见到林融的影子,瞄一眼阴沉沉的天色, 胡克关直叹气:“林师弟不会是要在里头修炼好几天吧?要不然我们先回去报告大师兄?”
浮云崖这里因为被单独划分出来作为修炼区域,所以禁止其他弟子御物飞行打扰。
就是这样大喊大叫, 按照门规也是不允许的。
可是林融他都不收传送信啊!
胡克关苦着脸,若非是领了白水迹的令, 知道浮云崖上就只有一个林融,他也不敢采用最传统的方法来喊人啊!
不同于胡克关的紧张催促,林融的动作反而是慢吞吞的。
随手折下一条枯枝,林融拨弄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挥舞, 待路走完,这一套剑招也做完了。
“大师兄找我什么事?”林融问。
“这……我不知道。”胡克关有些尴尬,白水迹和林融俱是金丹,如今是震雷宗的中流砥柱, 他们要商谈的事哪里是他一个筑基能插上嘴的。
特别是林融,胡克关记得, 他十年前与林融在迭会山的镜河秘境初见,那个时候他只是炼气期,自己也就比林融稍高些,也没有筑基。
后来,轩紫剑宗覆灭,东侧山脉被震雷宗接管,原来的轩紫剑宗执法长老说林融是难得一见的先天灵体,让震雷宗掌门严天瑞亲自出手用药洗去他的记忆,成为震雷宗的林融。
那个时候他的修为就超过了胡克关,这十年,因为先天灵体得到震雷宗上下的重视,资源向他大幅倾斜,修炼速度更是突飞猛进,胡克关才堪堪摸到金丹的门槛,他就已经是金丹大圆满。
这还是严天瑞怕他冲太快根基不稳,让他稍微压制的结果。
林融金丹后,震雷宗门内不少弟子见到林融都是毕恭毕敬行礼喊一声“林师兄”。
现在胡克关还能厚着脸皮喊林融一句师弟,完全是仗着自己入门早关系又还算可以。
林融被催眠洗脑后,震雷宗门内需要有一个不会引起他戒心的弟子时刻监视林融,这活就落到了胡克关头上。他借着各种由头和林融打好关系,顺利完成任务,确认林融真的以为自己是震雷宗弟子。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用剑,原因是他在刚入门时跟着门内的剑修长老陈单学了些,用来锻炼体魄的。
既然不说是什么事,就说明不是要紧事,林融用枯枝在手上旋转挽了个花:“不去,师尊让我好好修炼巩固境界,没有要紧事我不会离开浮云崖的。”
胡克关期期艾艾:“可是大师兄是从外面刚回来的,万一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呢?”
林融乜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最近有什么事很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震雷宗上下对林融很重视,林融却始终有一种游离感,特别是对白水迹,林融实在亲近不起来。
他把这归结于白水迹对自己的嫉妒——严天瑞很看好林融的天赋,时常亲自教授指点林融,还给了林融不少法宝灵丹,这是白水迹都没有的待遇。
“之前广流仙宫去西极州的试炼小队据说不日就要回来了,”胡克关说,“广流仙宫要联合其他宗门在迭会山举办新秀大会,到时候会放出不少资源来激励年轻修士参与……他应该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林师弟的。”
“哦,这样啊……”林融丢了枯枝,干脆拒绝,“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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